钟意的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也安静了。

    过了几秒,程糯才低低开口:“我打错电话了?”

    “我认识的钟小意可不是贫乳。”程糯声音压得更低了,意味深长说着,钟意那几张红毯照她还珍藏着呢,那身材是相当好。

    钟意手指缠着长发绕了两圈,依旧是四平八稳的语气,“嘘,我这是自谦,配合一下好不?”

    “……噢。”

    “住沈大爷这里太累了,不是我说,他的怪癖可真多。”钟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小声嘟哝,“年纪轻轻养生得不得了也就算了,还受不了别人吃香喝辣,不让我点外卖,不让我吃零食。”

    “——你说,他是不是嫉妒我的吃不胖体质啊?”

    话音刚落,钟意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钟意把电话拿远了点,仰着脑袋往后瞧,便见沈远肆环着手正垂眸看她,眼神很淡。

    没有说话,但目光已经把其中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

    钟意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拿起电话,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糯糯,我刚刚说错话了,沈总那不叫怪癖,那叫自律,我这种暴饮暴食吃不胖的才叫怪癖……”

    沈远肆勾了勾唇,无声笑了。

    “糯糯,我先不和你说了。”钟意违心恭维沈远肆后便匆匆挂了电话,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看沈远肆,语调几分鄙夷,“沈总,都8102年了,还强权压人,有意思吗?”

    沈远肆点头,视线扫了钟意搁在茶几上的薯片,走过去顺势收走了:“你说说,这才几天,这是我收走的第几袋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最后一袋了!”钟意巴巴看着沈远肆扫走桌上的薯片,抱着枕头敢怒不敢动,凉凉讽刺,“沈总真有当城管的天赋。”

    还是那种铁面无私的城管,完全不会被可怜弱小又无助还能声泪俱下说自己多不容易的小贩感动的城管。

    沈远肆淡淡一笑,不可否置,“谢谢夸奖。”

    钟意无声做了个呸的口型,心念这沈远肆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沈远肆看到了钟意的小表情,但没管她,视线下移,落在那凹凸有致的曲线上,停留了几秒才挪开了视线,“你刚刚还自谦?有点自知之明好吗?”

    钟意不明所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迅速用枕头护住胸口,“你偷听我讲电话,还偷看我的——”

    ——胸。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远肆打断了,他抬眸,一贯平缓的语气:“你说话这么大声,哪用得着偷听。”停了几秒,比刚刚低了点儿的调子,有那么点嫌弃,“你有被偷看的资本吗?”

    钟意反驳:“这么嫌弃,那你现在别看啊。”

    “谁看了?”

    “你啊。”

    “我是大大方方的看,没偷看啊。”沈远肆理所当然说着。

    “……”

    钟意默默翻了个白眼,再看沈远肆已经转身准备离开,觉得心头气不过,鞋子都没穿就跳下沙发,拦在了沈远肆面前,问,“沈包租公,我这几天怎么得罪你了,你用得着这么针对我吗?”

    沈远肆脚步停住,似笑非笑问,“你说呢?”

    “是,上一次我是因为起床气所以把你当抱枕了,这是我不对,但我醒了之后道歉了啊。”钟意不明所以,抬眼巴巴看他,“而且,这种事,是我这个女孩子比较吃亏吧。”

    可真真是参悟不透这位大爷想什么,钟意微微眯眼,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你忌讳一点好吗?”男人的声音更低了,不满的意味更浓了。

    钟意微微愣了一下,还没说话,沈远肆继续道:“还是说,不管你面前的那人是谁,你都会直接抱上去?”

    你忌讳一点好吗。

    钟意藏在毛衣下的手指屈了屈,沉默了一会儿,把这话在脑袋里又过了一遍,才慢悠悠开了口,“可是,那是你啊。”顿了顿,话锋一转,“沈总要是有所企图,不早就动手了。”

    沈远肆眉心一跳。

    面前小女人白色毛衣套在睡裙上,脚下套着双同样纯白的绒袜,整个人看上去漫不经心又透着几分慵懒的,毛茸茸的,又有点儿可爱。

    钟意弯起唇边,人往前凑了凑,忽然又换成了一副忍辱负重的神情,“算了,既然沈总计较,那让你抱回来呗。”

    “……”

    钟意张开双臂,扬睫笑着看他,“来吧!”

    那话说的好像就要迎接暴风雨的到来。

    沈远肆面无表情看着钟意几秒,冷淡开口:“我怕你对我耍流氓。”

    说完,转身往书房方向走去。

    门关的极响。

    关上门后,隐隐还听到门外传来钟意的说话声:“这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做点啥,沈总您这是诽谤懂不。”

    诽谤?

    她做的流氓事还少吗?

    沈远肆扶额,低低呵了声。

    钟意晚上睡觉还是挺安稳的,不吵不闹不打呼,说睡沙发还真睡沙发,所谓押二付一,别人家是压两个月付一个月,她倒好,压两天付一天。

    还理直气壮说他那会儿并没说清楚,这可不能怪她。

    几天的相处,不,耍嘴皮子下来,两人也就慢慢习惯房里对方的存在,见面打个招呼,然后各睡各的,互不打扰,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那日沈远肆处理公司事宜处理得较晚,睡觉的时间也晚了。

    进来时看到钟意趴在沙发上睡得一脸惬意,大半被子落在了地上,露出过分白皙的小腿,长睫乖巧覆在下眼睑上,睡相很乖。

    不由多看了几眼。

    看着看着,沈远肆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己也察觉不出的笑。

    沙发上那人许是梦到了什么,忽然皱了皱眉,转过身,挂在身上那一小片被子也要掉了。

    眼看着钟意就要走光了,沈远肆眼疾手快,忙快步过去接住被子,并重新把人盖得严严实实的。

    盖被子时,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小女人的脚踝,迅速缩了手,但那份炽热却像是有了记忆,刻在了手上久久散不去了。

    沈远肆敛着睫,手指无意识缩了缩,别开视线,按捺下眸底的失神。

    虽然日常嫌弃这姑娘,但他是明白的,钟意是美的,从脸蛋到身材,都是众人所艳羡的好。

    这事儿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怕这人听见他夸她之后尾巴能翘上天,嘚瑟得自己找不到自己了,所以才什么都不说。

    正出了神,忽然沙发上的小女人低低呓语了声,再次把被子踹到了地上。

    他很有耐心的捡了起来,替她盖上。

    “沈……你……”忽然听到钟意唤他名字,手上动作不觉一滞。

    侧眸看她。

    钟意依旧睡着,只是秀气的眉忽然蹙着,可能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沈远肆想起她刚刚唤他的名字,眉眼不知不觉间柔和了几分,想必是钟意梦到自己去拯救她了,所以才会喊他的名字。

    啧,这小女人。

    平时不怎么说话,原来背地里是这么信赖他的啊。

    沈远肆笑了,握住她的手按了下,语调放的缓:“没事的,我在呢。”

    钟意却缩回了手,声音提高:“你这个沈扒皮,离我远点。”

    “……”

    再看钟意依旧闭着眼,方才应该是梦话。

    沈远肆摸了摸鼻子,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起身离开。

    这只是前话。

    那日他睡得一直都不踏实,反反复复的在浅睡阶段徘徊,天还没亮钟意的闹钟好像就响了,闹铃还是极其洗脑的抖音神曲。

    偏偏闹钟的主人窝在沙发上,睡得那叫一个香。

    沈远肆忍了一个、两个……在第三个的时候终于受不了,起身把钟意的闹钟给关了,并摇了她两下,这就算是叫她起床了。

    至于她起不起,那就是她的事了,与他无关。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远肆重新躺回床上,想着再赖一会儿。

    钟意的闹钟又响了。

    他耐着性子过去掐了,又躺回床上。

    没一会儿又响了。

    “……”

    敢情这小女人的闹钟是每个五分钟就会响的啊。

    沈远肆忍无可忍,只得过去叫钟意起床,想着连人带手机一并丢出去。

    轻轻推了下,没反应。

    加了句起床了,依旧没反应。

    沈远肆干脆倚在沙发上,一边说着快起床一边掀钟意的被子。

    起先钟意还紧紧攥着被子一副赖死不起床的样子,后来发现手劲着实比不上对方的,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看他。

    沈远肆这才舒了口气,心想终于能睡个回笼觉了,却不想钟意拽住他的手,一个用力,他整个人便跌在了床上,也就几秒愣神的功夫,钟意的四肢便缠了上来。

    更甚把他的头按在了她的胸前。

    嘴里还呢喃着什么,“不想起床呐,熊熊帮我把闹钟关了吧。”

    “……”

    后来得知,熊熊是她家那只大型玩偶。

    这会儿想起来沈远肆心间还带着点气,揉了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重重的叹了口气。

    外面的碎碎念停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又过了会儿,脚步声渐行渐近。

    钟意折了回来,并轻轻叩了下门,问:“沈总,您在吗?”

    “我有点事要找您。”

    沈远肆敛睫,黑眸沉淡。

    等到外面那人敲门敲得不耐烦了才丢出两个字——

    “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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