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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琴房是在隔壁的房间,温以宁过去的时候,恰好听见许诺进门的消息。

    自从那天她晕倒后,许诺每隔一天都会过来给自己检查身体。

    “稍等。”

    温以宁朝沈心语抱歉一笑,刚想出门,就看见许诺已经到了楼上,正站在门口和自己相望。

    “在弹琴?”许诺挑眉,视线越过温以宁,落在她身后的钢琴上。

    温以宁点了点头,稍稍侧开身子,她才刚刚调好手机的角度,许诺就到了门口。

    正双手插兜望着自己。

    目光深邃如滩水,平静无澜。

    思忖间,许诺已经进门,站在温以宁面前。

    “准备弹哪首曲子?”许诺蓦地开口,温以宁愣了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

    “《天鹅之舞》。”

    “一起吧。”

    “啊?”

    见女孩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许诺微一勾唇,笑道:“怎么,看不上我?”

    “没有没有。”温以宁摇头如拨浪鼓,她眨巴眨巴眼,突然想到之前薛凝曾经是许诺的钢琴老师。

    她垂首敛眸,咬唇道:“我可能会跟不上你。”

    毕竟当年薛凝连教她都不愿意。

    许诺闻之一笑,“不会。”

    ……

    暖融的阳光透过窗棱,斜斜地投射在屋内白软的地毯上。

    沈心语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盯着钢琴前面的两人。

    像是经过了无数次的彩排一样,两人的演奏天衣无缝,一点也看不出是临时起意。

    悠扬的音乐声在房间蔓延,柴可夫斯基的《天鹅之舞》欢快明亮,节奏感强烈。

    温以宁目光专注地盯着琴键,手指灵动地在上面跳跃,许诺紧追其后。

    女孩子娇软动人,自信张扬的神采完全掩盖了她孱弱的病态。

    出于私心作怪,沈心语偷偷录了温以宁的背影进去,连带着还有许诺。

    最后一个音符落定,房间忽的陷入一片寂静。

    温以宁偏过头,和许诺相视一笑。

    两人的表演出乎她的意料,除了最初的一点磨合,其他都衔接得完美无缺。

    “你弹得很好。”许诺第一个打破了平静,他朝温以宁笑了笑,微微颔首。

    “你也是。”温以宁勾唇,附和道。

    ……

    检查完身体,许诺照例叮嘱了几句,又先行离开了别墅。

    沈心语窝在沙发上回看两人的表演,见温以宁送完人进来,啧啧出声感叹。

    她拍拍旁边的坐垫,朝温以宁招手:“小以宁,给你看看刚才的录影。”

    大拇指点了下三角形标志,熟悉的音乐声在耳边环绕。

    温以宁怀着抱枕靠在沙发背上,偏着头盯着手机屏幕。

    看了录像才知道,许诺从一开始就是在配合着自己的节奏。

    他的水平可能比自己高了许多。

    也对,他是那个人的学生,水平怎么可能会差。

    温以宁小的时候,偷偷听过几次薛凝弹琴。当时她年龄小,以为这是个靠近母亲的机会,便缠着薛凝教自己。

    只可惜薛凝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言。

    年幼的女孩并不懂当时母亲的那个眼神。

    后来长大了,温以宁才明白,母亲看她的那个眼神,充满了无尽的鄙夷。

    还有憎恨。

    “以宁,以宁?”

    沈心语说了半天,都不见身侧人有回应。她偏过头,在温以宁面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叫了你半天都没听见。”

    温以宁“啊”了一声,终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眨眨眼,摇头道:“没什么。”

    沈心语没注意到她脸上的异色,依旧拉着她的手叨叨。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听到了吗?”

    温以宁:“什么?”

    沈心语朝她挤眉弄眼道:“你对许诺,什么感觉呀?”

    她指了指屏幕道:“他比你只大了两岁,又没有女朋友,你们……”

    “心语,”温以宁打断沈心语的话,低眸道,“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的。”

    “结……什么?!”沈心语目瞪口呆。

    温以宁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其实那晚就算你没有过来,我也会去找乔爷爷取消婚约的。”

    沈心语不解。

    温以宁垂眸,低声道:“我的身子你也看到了,根本不适合做任何人的妻子。”

    说着,她掩唇又轻咳了几声,气若游丝。白皙的肌肤更加通透孱弱,覆在眼睑下方的睫毛颤若羽翼。

    “乔先生不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呀。”沈心语脱口而出,对上温以宁诧异的目光后,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她讪讪一笑,想说点什么补救。最后竟掩唇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我哥他……喜欢的是男人。”

    温以宁睁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

    ……

    沈心语走后,温以宁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手机。

    她翻开视频看了会,最后还是放弃了将录像发到微博上。

    录像虽然没有照到她的正脸,却将许诺的侧脸收了进去。

    虽然不明显,可认识的人一眼便能辨别出来。

    她和许诺的关系,最多也仅限于医患关系更近一点,还没有到那种熟识熟知的地步。

    温以宁重新将手机放到琴盖上,又重新录制了一次。

    沈心语到家的时候,恰好乔建国也在。

    他正坐在花厅泡茶,袅袅烟雾缭绕,蒸汽模糊了乔建国的眼镜。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乔衍难听至极的琴声。

    偏偏他还不自知,深陷其中弹得不亦悦乎。

    “去找以宁了?”

    虽然家里有佣人,乔建国却还是喜欢自己动手,一套泡茶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动作娴熟。

    沈心语点了下头,将外套递给旁边站着的佣人,她皱眉往乔衍的方向瞟了一眼,在乔建国身边坐下。

    “爷爷,你居然受得了他?”

    乔建国笑呵呵,将泡好的茶搁在沈心语面前:“难得他能坚持到现在,就由着他去。”

    从小到大,除了吃喝玩乐乔衍坚持了二十年,其他事都只坚持不过三天。

    沈心语眉头皱得更紧:“可是也太难听了吧。”

    “你说谁难听呢?”

    话音刚落,钢琴声戛然而止,乔衍咬牙切齿地回头,瞪了沈心语一眼。

    他愤愤拿起手机,哒哒跑到乔建国对面坐下,和沈心语大眼对小眼。

    “不懂艺术的女人。”他冷哼了一声,朝沈心语翻了个白眼,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下。

    “呵。”沈心语抨击了一句,蓦地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你看看什么才叫艺术。”

    她点开了下午录制的视频,放在了乔建国面前。

    悠扬婉转的钢琴声透过手机传出,乔建国捏着眼镜往前一凑,盯着屏幕上的人好一会儿才说话。

    “真像她母亲年轻的时候。”

    沈心语诧异:“爷爷你认识以宁的母亲?”

    “嗯,”乔建国感叹道,“抛开母亲的身份不谈,薛凝是一位很成功的钢琴家。”

    天赋和努力,她都占了。

    只可惜命运弄人。

    听见熟悉的两个字,沈心语双眼瞪得更大,她眨巴眨巴眼,惊呼出声:“……那个钢琴家薛凝是以宁的母亲?”

    想到之前在商场撞见的一幕,沈心语错愕地捂住嘴。

    “怎么,你认识?”乔建国侧头问道。

    沈心语实话实说:“之前我和以宁逛街时见过她一次。”

    她半眯起眼,犹豫道:“她妈妈看起来……好像对她不太好。”

    沈心语那天虽然没能听见她们的对话,可是现场的气氛却是剑拔弩张,压抑得吓人。

    难以想象那是一对亲生母女。

    乔建国轻叹了一声:“是不好,说起来,我上次见她时,还是带着乔衍过去温家的时候。”

    听见自己的名字,乔衍终于有了反应,他仰头问道:“和我?”

    乔建国点头:“那次以宁落水差点掉了半条命,本以为薛凝会等到女儿清醒才离开,没想到她对温家恨意那么大……”

    乔衍哑言,那天撞见温以宁的场景突然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

    半高的他脚踩着盆栽,小小的脑袋趴在菱形窗上,透着薄纱窗纸往屋内偷看,倏然间撞见了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原来她当时的手足无措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怕被自己的母亲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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