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我夫君他权倾朝野 > 第 58 章
    席向晚叹着气从梦中醒来,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干燥洁净,没有一滴被吓出的冷汗。

    到底是多活了几十年的人, 再想起当年压抑的经历,也没有了以前的害怕。

    谁都知道樊家嫡枝是前后脚出生的双胞胎, 兄长樊子期好文,弟弟樊承洲尚武,兄友弟恭,家风蔚然。

    可其实, 樊承洲才是年长的那个, 而且, 他二人也并非同胞兄弟。

    樊子期,是樊家家主的私生子,算好了日期硬是假称和樊承洲双生, 近七个月后才秘密抱回府中抚养, 算作了樊家的大公子,真正的嫡长子樊承洲却成了嫡次子。

    樊家夫人生怕自己出事, 亲生儿子无人照顾, 将这个秘密守了十几年, 可最终还是不明不白地死了。

    樊承洲在生母死前才得知秘密,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仍旧和从前一般和樊子期称兄道弟, 暗地里却韬光养晦起来。

    此后席府出事, 席向晚为了探究遥远汴京城中究竟发生什么事, 不得不振作坚强起来,联和樊承洲好不容易才一起将樊子期一脉从樊家连根拔起,取而代之——这个过程,花了五年之久。

    樊承洲成为家主之后,席向晚名义上嫁给了他,抚养了他已故发妻留下的子嗣,顺顺当当地成为了樊家的老太君。

    而这一次,席向晚既不准备和樊子期定下婚约,更不准备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樊家扯上任何关系。

    唯一令她有些放心不下的,就是几乎孤身奋战的樊承洲。

    但樊承洲和她前世二十来年都是做着夫妻的模样,比起相濡以沫的夫妻,更像是一同闯过艰难险阻的战友,上辈子二人成亲是不得已而为之,这辈子却不必再重蹈覆辙。

    上次在镇国公府中时,若是多少透露给他一些以后用得上的消息就好了……

    席向晚想着这些上辈子的事情,窸窸窣窣地披衣坐起靠在床头,隔着窗户纸看了一会儿窗外蒙蒙亮的天色,算了算日子。

    在汴京城里打响名头、人人交口称赞的樊子期暂且放在一旁不管;另一件她一直在等着的大事,应该很快就要发生了。

    她特地提前购置好的那些荒地,只希望到时候能够派上用场。

    仍然处在深闺之中的她,如今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姑娘,您已经起了?”碧兰讶异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进来吧。”席向晚轻声道。

    碧兰捧着水盆打开门,侧身小心翼翼走进屋里,回身立刻将门关上阻挡寒气。见到席向晚已经坐在床边,不施粉黛披散头发的模样看起来也清丽脱俗,不由得道,“姑娘真好看。”

    席向晚笑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声道,“这可未必是好事。”

    不过想来,樊子期执意要娶她,上辈子却又不谋害于她,大约看上的并不是她的容貌……

    可区区席府,还不如半个樊家势大,樊子期究竟有什么是非要从她身上得到的?

    关于樊家几乎的一切她都已经提前知晓,却仍然有一个问题想了二十年也没明白:樊子期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两次都特地跑来汴京城求娶她?

    她身上如果真有什么能让樊家嫡长孙都眼巴巴死了那么想要的东西,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整整五年的时间里,樊子期也没露出蛛丝马脚?

    “瞧姑娘说的,那日在镇国公府里,我可听说了,整个汴京城里来了那么多贵女,没有一个能比您好看的!”碧兰手脚麻利地伺候席向晚洗漱,边心直口快道,“就连我站在那儿听着,也觉得面上分外有光呢。”

    听小丫头话里满是自豪,回过神来的席向晚只是笑。

    这汴京第一美人的名头,又实在没什么珍贵的。她既不想嫁人,也并不想利用自己的姿色去得到什么,倒不如长得普普通通来得方便,至少出门时少些人注意。

    “对了姑娘,三房的大少爷昨儿个回来了。”碧兰又说道,“听说是六皇子身边的差事办完了,可以回家休沐两天,可也没待在家里,只去了一趟三夫人的院子,就匆匆骑马走了,听说到晚上都没回来呢。”

    “席泽成?”席向晚怔了怔,“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姑娘过糊涂了,已经十月初七了。”碧兰偷笑起来,她轻快地给席向晚梳着头发,“再过四个多月,就是姑娘的生辰了!”

    “早了些。”席向晚自言自语地说着,往镜子里自己艳若桃李的脸看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

    她明明记得,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底、近十一月头上了。正是因为那事突然发生,刚刚怀胎还没过头三个月的大嫂受了惊吓,后头才会因为别人一点小手段都小产了。

    因而这次,席向晚提早了些将大哥大嫂都暂时带回了府中,免得悲剧重演。

    难道那事……要比她记得的更早一些发生?

    这份隐隐约约的不安笼罩了席向晚的心思,她没让碧兰去厨房取早饭,而是直接去了母亲王氏的院子。

    “你来得忒早。”王氏一见她就笑了,连连招手,“正好你大哥也在,一道用早饭吧。”

    席向晚含笑在席元衡身旁坐下,安安静静地用了早餐,在下人撤走碗碟时,开口道,“母亲,我想去看望舅舅和外公他们,许久不见了,也挺想念的。”

    “中秋时不是才见过?两个月不到的功夫,就是许久不见了?”席元衡哈哈大笑,他起身爽朗地一招手,“走,大哥今儿就带你回母亲娘家看看!”

    王氏好气又好笑地拍他,“哪有说上门就上门的道理,真没礼数!”

    “去看舅舅有什么可礼不礼数的。”席元衡一哂,“阿晚,走!”

    “好。”席向晚也站起身来,朝王氏行礼,“母亲莫担心,我去去就回来的,到了晚上,再陪您用晚饭。”

    王氏含笑望着自己一对儿女,点头,“我就不去了,家中事多得很,路上小心。元衡,好好照顾你妹妹,听见没?”

    席元衡连声迎着,边带着席向晚就往外走,出了院子,他哎了一声,“我将你大嫂也喊上。”

    席向晚仍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听见席元衡这么说,便阻止了他,“大嫂这两日身子都不太爽利,昨日还害喜得厉害,怕是不适合坐马车轿子,等过了头三个月,再让大嫂出门吧。”

    席元衡想想有理,便作罢了。

    两人轻装出门,一个上了马车,一个骑着自己的马,十分随意地去了王府。

    王氏的娘家在大庆也是赫赫有名的,席向晚的外公曾经扶持先帝打出大庆一片江山的铁血将军,席向晚的几个舅舅更都是铮铮男儿、军中豪杰,唯独王氏这个姑娘家是在家中娇生惯养、读圣贤书长大的。

    要说起来,王氏和席向晚像得很,都是家中的幺妹,哥哥们护着捧着长大,又一丝武艺不通。

    正是受了王家几位长辈的影响,席向晚的两个哥哥也都将抱负放在军中,纷纷成了武官,只一个席元坤因为身体瘦弱而没成,可也爱读兵法策略,和席府其余几房格格不入。

    王家大多是武官,家中人直来直往,因此席元衡和席向晚没有拜帖,就这么直接策马去了王家,只提前派了个腿脚快的小厮前去知会一声。

    等两人到王家门口的时候,一名壮实如山的大汉已经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着了。

    席向晚一掀开车帘便笑了,“二舅舅!”

    大汉眉开眼笑,眼里全然没有席元衡这个外甥,“晚丫头来了!来来来,下马车仔细着点,你身子骨弱,别磕着撞着了!”

    席向晚在几人的左右搀扶中下了马车,舒心地笑起来,“我还在想二舅舅是不是已经离开汴京,回北边去了呢。”

    “中秋都没在家里过上,总得让老子回来多住几天吧?”大汉不悦地啧了一声,“又不是大哥那么好命,还能赶上中秋回来!我才是,以为这次见不着我宝贝外甥女了,没想到你就来了,哈哈!”

    席元衡下了马,在旁根本插不上话,无奈地抱起手臂,“二舅,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

    “臭小子不用惯着!”大汉对席元衡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席向晚又是笑眯眯,“听说你要来,你舅母已经去厨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茯苓饼了!”

    “这可难为我了,我刚用完早饭,肚子里满得很。”席向晚笑着跨过王家的门槛,似有所感地回头往后看了一眼,总觉得背后似乎吹来一股穿堂的冷风。

    可王家门口人来人往,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她多跑这一趟,是不是杞人忧天……

    王家唯一的一个女儿嫁到席府之后,家中就明显显得阳气过重,除了席向晚的两位舅母和丫头婆子之外,竟都是男人。

    大约是受了王家的铁血影响,席向晚只有舅表兄弟,没一个舅表姐妹,同辈里唯独她一个姑娘家,自然是比掌上明珠还来得万众瞩目。

    “好在我家几个小子都不在,否则又跑来偷偷看你。”王长鸣喜上眉梢,“否则又一个个嚷着要去看看席家妹妹怎么样了,是不是又漂亮了,烦得很!”

    席元衡在旁拆台,“还不是你成天在他们面前说阿晚的好,他们才望眼欲穿的?我家妹妹,他们一个个倒看得比我紧了!”

    见到二舅舅神情飞扬,并没有郁结之情,席向晚的心稍稍放下了两三分,“外公呢?我先去给他请个安。”

    “老爷子等半天了,我陪你——”王长鸣的话才说到一半,突然步子一顿,脸上笑容退去,转身将席向晚拦在身后,看向了身后。

    王家门口远远传来甲胄碰撞的金属声,成队的官兵出现在了王家门口,旁若无人地长驱而入,为首那人席向晚不认得面孔,可紧随在其后的,却正巧是一身飞鱼服,面色冷淡的宁端。

    “竟不知王家也是谁都能带人进来的了!”王长鸣冷笑一声,紧盯着为首的人,“都御史,你最好身上带着圣旨,否则我明儿就把你家门板给劈了当柴烧!”

    席向晚恍然,为首那是都察院的都御史,身为宁端和皇帝傀儡却不自知的那位名义上的都察院统领。

    她被哥哥和舅舅保护性地挡在了身后,可仍然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和宁端对上了眼神。

    该来的还是来了。

    提前半个多月,毫无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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