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长命女 > 第174章爪牙仍在.
    长长的队伍从眼前走过,人马带起一条长长的尘土连成的黄龙。最后一个士兵从眼前走过,“龙尾”随着他的步子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远方天地相交的一线。


    “先回去吧。”梁玉提提手里的胳膊,低声说。


    陆氏在她手里哭得浑身发烫,李淑妃自福安宫设宴之后便没有再出现,今日送行,只有陆氏夹在队伍里。桓嶷与陆皇后都担心陆氏,嘱咐了燕国夫人与梁玉两个人看好了陆氏。陆氏哭得懵懵的,低声道“恁地心狠”


    燕国夫人看着这两个人,女儿都走了,将心比心,也是难过得紧。梁玉比陆氏要好一些,也是洒泪而别,她性子比陆氏刚强,美娘又是收养的,阿鸾可是陆氏亲生的三人擦擦眼泪,梁玉与燕国夫人将陆氏送回福安宫。


    福安宫里,李淑妃安静地坐在小殿里,遥望着城门的方向。殿里静得吓人,宫女与宦官侍立两侧,呼吸声都压得极低。


    燕国夫人勉强道“有许多人护送,路上当无凶险。”她自己也知道这话说得不大靠谱,只说了一句就咽下了,几乎想逃走。


    李淑妃对梁玉道“累得你也白养了一个女儿。”


    梁玉道“好好回来就不算白养了。”


    李淑妃道“这些年我看得多了,断没有为了一个女孩儿就改变方略的道理。看她的命吧,总好过绝食死了。只是要累得圣人清誉受损了。”眼泪顺着干枯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一直忍着没哭,就是为了这一哭。阿鸾走了,是拿命在搏,留下的人却要面对这一地鸡毛,且得收拾好了。除了李淑妃婆媳,桓嶷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长兄、前太子留下的唯一的遗孤,就这么出塞了,桓嶷必然受讥。其次是梁玉,收养的女儿填了进去,说出去也不大好听。这两个的处境一旦不好,李淑妃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梁玉道“娘娘别想那么多,三郎、三郎他”她最不愿意阿鸾出塞的原因就是这个,这会儿也没法儿说不碍事。


    李淑妃道“先帝对圣人抱了多么大的期望呵,我竟没能教好阿鸾,让圣人的令名因此受损。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先帝呢”一句话说得陆氏又哭了起来,丈夫给她留的就这一个女儿,现在也没守住,还是女儿自己要走的。


    燕国夫人陪几人哭了一阵儿,胡乱劝了一通“三位都保重,等两个孩子回来了,你们却病倒了,她们岂不也难过吗”


    李淑妃道“这狠心的东西,她还会心疼我们吗”


    燕国夫人语塞。


    梁玉回过神来“我得走了,还有事儿没办呢。”


    李淑妃忙说“快回去看看吧。这事是我没教好孩子呀”袁府里顶梁柱都被派出去了,如果没有这件事,袁樵不一定现在就会被夺情派出去。现在袁府得梁玉支撑着了。


    梁玉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到家的时候人又恢复了正常。杨夫人今天早上送儿子的时候哭了一场,现在已经好了一些,袁樵将林犀也带走了,林母也在杨夫人面前,两个人的眼睛还红着,眼泪倒是已经干了。


    梁玉道“都送走了,前头一段不曾出关,一应供应都是好的。后头一段有军士护送,也不应该出岔子。他们是去重建王庭的,王庭建起来,只会越来越好,他也就该回来了。”


    杨夫人道“总是忠于王事。”


    梁玉道“我把护卫给了他,只管护着他们,不管别人。”


    “哎。”


    梁玉又安抚林母几句,林母道“学生跟着老师,天经地义的,我就等着他回来。如果没有府上,我们母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他该侍奉着老师的。”


    梁玉想了想,道“我去宫里一趟。”


    杨夫人道“不要乱打听消息,我看圣人心情也不大好。君臣如天渊,哪怕再亲,也小心些。”


    “嗳。”


    梁玉到了宫里,桓嶷不在两仪殿也不在昭阳殿。陆皇后听说她来了,先将她延至昭阳殿。梁玉远远便看到陆皇后站在台阶上,急忙快步走了过去。陆皇后也快步迎了下来,不等梁玉下拜便握住梁玉的手说“三姨可算来了”


    “三郎怎么了”


    陆皇后低声道“去了东宫,谁都不许跟。”


    “啊”


    两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一个念头这是想起仁孝太子来了


    陆皇后道“阿鸾可真是不懂事。”她因桓嶷之故也一向厚遇福安宫,阿鸾这一手可是将所有人都架在火上烤了,陆皇后也有了一丝怨气。她不提美娘,美娘是梁玉的义女,还不是从小养大的,感情就没那么深。真正伤着了桓嶷的还是阿鸾。陆皇后既要做贤后,就明白大体。阿鸾这一出,桓嶷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梁玉道“走都走了,就不再提了吧。总比在京里熬死了好听。”


    “嗳。那去看看”


    “好。”


    桓嶷现在还没册太子,东宫没个主人,后半截空着只有几个洒扫的宫人,前半截还留了点不及搬走的衙署。桓嶷正在后面,斥退了宫人,望着寝殿发呆。孙顺守在外面,低声道“圣人不许打扰。”


    陆皇后与梁玉站在外面等了许久,到日头偏西,孙顺进去小声通报。桓嶷猛地回过头来,神情莫测。


    陆皇后拉着梁玉的手,两个人慢慢往前走,桓嶷忽地转过了头去。她两个走近了,桓嶷才说“那一天,我陪着大哥,在这里等她出生。”


    陆皇后道“圣人当为社稷为百姓保重,也是为了我们。”


    梁玉道“打盹当不了死事情还没完呢这事儿是悲是喜,得看你看朝廷你做生,它就生,你做死,它就死。”


    陆皇后惊讶地看着梁玉,她一直听说梁玉很有“威名”,接触时却觉得她是一个很善解人意极和善的人,此时方才觉出一点“铁笊篱”的味道来。


    桓嶷眨眨眼,苦笑道“我虽布置了这许多,派了许多人去啊姨父也去了,三姨,莫怪我其实知道,这几年是无法再兴边事的。”


    “那又怎么样这几年不动手,以后也不准备动手了”


    桓嶷憋得太狠,反而有了倾诉欲“你们不知道,右部可汗不算什么,是左部右部完了,左部可汗就能一统五部,到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阿鸾我得担心他们大举入侵了”


    “这不挺明白的吗”梁玉就怕桓嶷一时转不过筋来,气极了先跟左部可汗动上了手。桓嶷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是龙有逆鳞。


    陆皇后也稍稍放下心来,劝道“圣人既有方略,不妨先用膳,再召执政商榷。”


    桓嶷道“有什么好商榷的用膳去三姨,一起来吧。”


    梁玉道“好。”


    陆皇后见桓嶷不再独自生闷气,颇有一丝喜意,问桓嶷在哪里吃,又问他想吃什么。桓嶷也不挑剔,登辇去了昭阳殿。


    昭阳殿里,陆皇后与梁玉都留心观察桓嶷的饭量,发现他吃得很有气势,进食的数量却不如往昔。看在眼里都不说话,也不敢在他赌气的时候劝他多吃,怕他积食。桓嶷吃完了饭,装作没事人一样擦擦嘴,笑问梁玉“三姨是怕我想不开吗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梁玉道“是啊,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回去啦。”


    “我送你。”


    陆皇后斟酌再三,挥着手绢儿将姨甥二人送出去。


    桓嶷出去时不用辇,与梁玉两个人边走边聊,他越走越快,说话语速也很快“她怎么会有那样的怪念头离经叛道娘娘与大嫂都是循规蹈矩之人”


    梁玉道“人在这个年纪都觉得自己挺能干的。”


    “觉得觉得”


    梁玉道“你想想自己的事情,行不行”


    “我有什么事呢不挨两句骂的都是圣王,我看我是做不成了的”


    梁玉道“现在说这个话还为时过早。花盆里一丛杂草、两块破石头看着扫兴,放在山上,那草一片一片的,石头一堆一堆的,那叫气势。一个人,正看是忠厚,落在小人眼里未尝不是伪善。嘴长在别人的身上,我只做实实在在的事情,不嫌累就叫他说去累不死它”


    “噗”桓嶷被她越说越慷慨激昂的语气逗笑了,自己的精神也是一振,“是是是。三姨总是这样。”


    想了一想,很敏锐地回想起了阿鸾与美娘的态度,问道“三姨,你觉不觉得现在憋闷呢是想过现在的生活,还是以前”他一直觉得应该是现在比以前好,以前过得提前吊胆,怎么比得上如今的富贵安乐呢但是阿鸾与美娘的选择又让他心生疑惑了。


    梁玉问道“想听实话”


    “嗯。”


    “实话是,现在是比以前好。不过以前有盼头,现在”梁玉摇摇头,“现在就是以前盼的。下面不知道盼什么好了。”


    桓嶷不客气地嘟囔“闲的。”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宋奇调到鸿胪。”桓嶷忽然冒出了一句。


    梁玉微惊“啊”宋奇不是才升了官吗怎么又调到鸿胪去了


    桓嶷自言自语地道“宋奇是个精细人,一定能够做好鸿胪的。”


    梁玉问道“我知道他是个能干的人,你这是”


    “先准备着,唉,还差将军。”


    行,没有脑子一热就先动手了就行。不过想想,阿鸾都走了,恶名也担了,早些晚些也都那样了,还不如按着自己的调子来,胜算更大。


    梁玉道“既然要准备你是不是”


    “什么”


    “我的傻念头啊,有文试,为什么不开个武试打不起来不就是缺人才吗反正都是养人,怎么养不是养”


    梁玉觉得这个还是可行的。大家都知道,谁提拔的人听谁的。朝廷比较担心的就是边将跋扈,桓琚就是怕这个,才在晚年把边将又收拾了一通。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桓嶷手里选出来的人呢


    她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立场凭本事出头。之前因为接触的都是识文解字的人,尤其后来也算卷入了科考的事情里,她满脑子想的只有“文”。如今提到边事,便很自然地想到了“武”也是可以选拔的嘛


    “我知道,什么事儿想干得极出色必得要天赋,可是如果不是非得一举荐就要个顶尖的,中等的人是可以选取的。矮子里拔将军是很难的,要是一群不那么矮的人里再找个儿更高的呢岂不是比大海捞针来得强何况举荐也未必是一看就准不是”


    桓嶷这回不绷着了,点点头“可以试一试”他肚里算了一轮,指望着不打一仗就完全解决左右两部是不可能的。要打,他有钱有粮有兵,缺的是将,能练兵、带兵的将。没有“将”,先选点“校”也行他爹真是太疼他了,弄得一个个没有锐气,承平的时候没关系,遇到事情就麻爪了。


    梁玉喜道“行吧”


    “行,”桓嶷又点一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沉缅在这件事里面。”还是得把自家的事务给理好,派中枢的官员到地方职是他最近在推行的事情,被捞回来的于累就是被派出去的。于累因为临时有事被征回,派任地方的事情却不能停得让中枢的官员都尝尝味道,且部分中枢官员也是有能力的,让他们任地方对地方百姓也有利。


    梁玉轻声道“你心里有数就好。”看桓嶷这意思,已经是有了主意了。而她也不大可能参与进下来具体的事情里,梁玉微有遗憾。这或许就是美娘说的“没了声息”


    姨甥俩似乎心有灵犀,桓嶷恰问道“三姨,不想美娘吗”


    “她现在与彦长同行,等彦长回来了我再担心也来得及。到了,回去吧,让人瞧见了该说你了。”都到宫门口了,御林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桓嶷道“珍重。”


    “嗳。”


    桓嶷说完“珍重”,转头就把执政召了过来,连下了两道诏令,第一道是把宋奇调到鸿胪。右部可汗走了,可以清算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鸿胪居然事到临头才知道,真是个废物桓嶷决定请他回家吃自己。


    执政们没有异议,纪申与陆国丈先将桓嶷嫁侄女的怒气放到一边,只从应对左、右两部未来变局的角度来考虑,选派一个更加精明强干的鸿胪寺卿也是理所当然的。虽说“用过不用功”、“知耻而后勇”,先帝朝后期天下太平,鸿胪寺卿干得最多是招待宾客和吊唁,以他的经历就算想勇,也没那个“勇”的底子。宋奇是先帝手里用出来的人,精明强干,地方也任过、中枢也任过,代理京兆也没出过岔子。虽然品德够不上贤者,却是个会用阳谋的聪明人,并不一味阴沉。就他了


    桓嶷第二道诏令也被执政们一致通过,即诏开武举。就在秋天,时间虽紧却比较好办。桓嶷道“先于军中选拔。”并不从天下广选,而是先试一试水。这个纪申和陆国丈就能接受了。反正要备边的,也都知道现在的军队只是堪堪够用,确需整肃。


    纪申曾劝过桓嶷不要兴边事,世易时移,他也不一听桓嶷冲着军事下手就马上劝谏。先看桓嶷接不来还有什么举动没有,如果过了界,那再劝。


    桓嶷的第三件事却是“中枢官员派任地方的事情还是要继续的。”


    纪申一颗心放进了肚里,心道今上比先帝更会克制自己,这是圣主之相。心里很是同情桓嶷最近遭遇的事情。当时没有说什么,办完了公务之后回家,拣几位客人见了,不大重要的人就不见了,吩咐一声“不要打扰我。”便猫进了书房。


    文人都爱写点东西,纪申也不例外。除了跟皇帝的密谈不写,别的什么八卦都会写一点。今天整好了纸笔,给自己的笔记集子里添了一章,狠狠地为桓嶷说了一通好话。将事情的始末给记了下来,写明原委桓嶷是想拿宗室女和亲的,没想嫁亲侄女。


    纪申在奋笔疾书的时候,同一座城市,梁玉也在写信。


    本来不大惦记美娘的,梁玉说的都是心里话,美娘跟袁樵现在离京城估计不到一百里,有什么好担心的但是被桓嶷一提,又有点想,便写封信去问问情况。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箭怎么飞,还是能盯一阵儿的。


    给美娘写完了信,又给袁樵写。


    袁樵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陆文能回来,袁樵、于累、吴锋也且得在那里停一阵,梁玉闭上眼都能想到桓嶷的安排虽然没人告诉她。袁樵留在那里就是搞事的,梁玉不怀疑袁樵使坏的水平,但是比较担心阿鸾能不能经得住风霜之苦。


    梁玉在信纸上写下“公主”两个字的时候,袁樵正对阿鸾施一礼“公主。”


    阿鸾与右部可汗只在京城宴客,还没有在王庭举行婚礼,这个时候阿鸾与右部可汗分居两处。宴后,陆文等人来拜见公主,询问她的起居。陆文是阿鸾的母族长辈,心里也不赞同阿鸾这么自作主张。既然已经出来了,又得把私心杂念都抛了,扮演一个合格的正使。


    阿鸾客客气气地回答了他,也知道这些人的态度,多一个字也不讲,彼此客气又有一点疏离。陆文问完起居即退,袁樵又折了回来美娘陪在阿鸾身边,袁樵当爹的要见女儿,当然是可以的。也就趁机见到了阿鸾。


    阿鸾对袁樵也是客客气气的,袁樵道“殿下,眼下是同舟共济之时,恕臣无礼。殿下与可汗相处如何”


    “还好。”


    “据臣所知,可汗文字不是很通。”


    “那我就教他。”


    袁樵无语了片刻,道“只盼殿下不要想得太简单。”


    阿鸾道“他想要恢复部落,就得对我以礼相待,真个无礼,难道我会逆来顺受吗请将他交给我,你们回去辅佐圣人打造一个盛世。不管我在这里如何,最后还是看圣人、看你们做得如何。母邦强盛,我才能好。反之不然,母邦衰微,我纵能握两部权柄,也是无法挽救的。甚至无法约束可汗部众不入侵。”


    这话倒有点样子了,袁樵点点头,不提什么“所以根本不用你自己跳出来”之类的话,平静地赞了一句“不错。”


    “你会助我的,是吧”


    “臣身为朝廷副使,自然会襄助陆公将殿下与可汗安全送到,助可汗重建牙帐。”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知道你不是个刻板学究,我知道你们会停留一段日子,我想知道你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袁樵不接别的话,只拣最轻松的来问“殿下怎么知道臣就不是刻板学究呢”


    阿鸾盯着袁樵说“你敢娶夫人。”


    袁樵轻笑一声,不予置评。


    阿鸾道“你们比我年长,认为我是任性,都随你们,可是我向着父母之邦的心也是真的。我不希望五部合一,也不想只有两部,左部弱了,右部强了,岂非还与现在一样吗我要拆散了它们。拆成五部、十部更好。”


    袁樵不动声色地问道“可汗怎么办呢”


    “我会带他内附的。只要情势到了,他不来也得来所以,你们的方略,是不是这样的比我的想法更好吗”


    袁樵问道“殿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


    阿鸾有点轻蔑地道“宫里只有杜庶人与凌庶人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吗后来王才人、李美人之流甚众,就谁都不是威胁了。”


    袁樵心里中诧异,面上仍然保持着平静,深深一礼。


    阿鸾道“我知道,是我任性无礼,我已做了这许多让三叔为难的事情,我发誓绝不让他后悔,绝不会让他再因为我多耗心神。请您相信我。”


    袁樵轻轻点了一下头。


    阿鸾犹豫了一下,问道“您这是答应我了吗”


    袁樵轻笑一声“殿下,这本就不是殿下自己的事情。”


    “我当您答应了。”袁樵笑笑,不说话。


    阿鸾这些日子也是憋闷得狠了,袁樵是她遇到的最好说话的人了。忍不住多了一句话“您不觉得,夫人就这么消沉下去太可惜了吗”


    袁樵轻笑一声“来日方长,臣明日再来问候公主。公主很有见解,但有一件事说错了。”


    “那是什么”阿鸾问得有点急切。


    “我的妻子,不是殿下想的那样,”袁樵说,“她的爪牙仍在。”而且你想的也太简单了,知道与做到从来都是两回事。


    离开阿鸾的住处,袁樵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找到了陆文“陆公,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这个公主,得教啊”


    陆文哀叹一声“她还可教吗这个、这个样子”


    袁樵想了一想到“不算太糟糕。陆公,你我身膺重负,要振作啊。”


    “不然呢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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