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支眨眼就到眼前的夺命羽箭,张辽眯起眼睛,心中下意识闪过至少三种躲避之法,但无论哪一种方法,竟然都只有那么一丝把握能躲过死劫,而且要受重伤!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栽在董卓手中,身子急速躲避,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雒阳战场上误伤董卓屁股的一箭,娘的,难道还真是报应?
叮!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杆长枪斜里刺过来,挡开了射向张辽咽喉的那支箭,正是赵云出手。
几乎同时,又一剑飞来,挡偏了另一支箭。
但那支箭力道太强,并没有被完全格开,而是向下偏去,斜着射在了张辽的腿上。
腿上传来钻心的剧痛,但张辽心中却是大喜,与当初董卓不同的是,他有人相助!而且是高手相助,躲过了一大劫。
他毫不犹豫拔下腿上羽箭,顾不得血流如注,阻止了要挡在他前面的亲卫,又提剑格挡开几支乱箭,朝冲过来的史阿吩咐道:“阿衡,掩护子龙!子龙,枪与我,还箭,取董旻!”
众人之中,唯有赵云箭法最好,随身带有弓箭,他听到张辽吩咐,立时将手中长枪抛给张辽,
张辽接了枪,抖出枪花朵朵,与史阿一道为赵云格挡羽箭。
而赵云则迅速取弓搭箭,瞄准董旻,一箭射出,旋即又取出一箭,再射董卓,几乎是一气呵成。
郿坞前,董旻正在指挥弓箭手,不防一箭陡然射来,慌忙躲避,又急拉过一个奴仆挡在身前,不想那支箭力道极大,直接穿过那人身体,余势不止,又刺入了他的胸膛。
董旻痛的惨叫一声,看着胸口插着的羽箭,只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一下子软倒在地。
“左将军!”他身边众人不由惊呼。
董卓四箭发出,已然是酸软冒虚汗,他如今身体肥胖,早已不比从前,能发出这四箭已经是超常发挥,四箭一出,登时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一下子软倒在地,却正好躲过了赵云射来的第二支箭。
羽箭擦着头皮而过,射裂了他的头冠,带着头发披散而下,董卓不由面色发白,心中大骇,待看到弟弟也中了箭,生死不知,更是手脚发凉,立时知道张辽那边又一个箭术高手,急声厉喝道:“奉先何在,速来保护为父!”
那边吕布急忙奔来,护在董卓面前,他本也擅长箭法,但他看了一眼倒地的董旻,眼里闪过一丝恨色,又看了张辽和赵云一行,眼里闪过复杂之色,本来下意识摸向腰间弓箭的手收了回来。
不过转瞬之间,情势已变,董旻受伤,生死不知,而董卓也面临生死威胁,极为凶险,那些追击的弓箭手失去指挥,士气登时为之一挫,一时不知该是继续强追还是保护董旻。
张辽这边,赵云既是发箭,就毫不停手,又是两箭飞射董卓与董旻,被吕布挡开,却惊得董卓那些手下团团将他们围住。
紧跟着,赵云又如连珠一般连发数箭,指挥弓箭手进攻的几个小头领中箭倒地,令一众弓箭手无不惊骇,追势再次为之一顿。
“子龙,好箭法!”
张辽见状大喜,又看那些追击的弓箭手止步,而马氏已在皇甫郦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向东疾走,他当即下令:“速速上马!”
趁着对面弓箭手犹疑散乱的间隙,他与赵云、史阿和一众亲卫唤来战马,飞身上马,二十多匹战马追上皇甫郦马车,护送着迅速向东退去。
郿坞前,董卓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弟弟董旻,虽无性命之忧,但伤势很重,又看向绝尘而去的张辽,面色狰狞,厉喝道:“奉先,领骑兵追击,活捉逆贼张辽来见老夫,老夫要将他活活烧死,以解心头之恨!”
“义父。”吕布肃声道:“孩儿不敢离开,张文……辽善用计策,最会突袭,孩儿只怕追出后,他突然转回突袭义父……”
董卓一听,面色微变,随即又想到吕布与张辽关系不错,派他出去追击也是失策,当即又道:“命徐荣、李蒙率骑兵追击!”
……
张辽一行护着马氏乘坐的马车奔出数十里,到了武功县境内,天色渐黑,马氏因为身有鞭杖之伤,一路不堪颠簸,不知何时已然昏迷,但这个坚强的妇人硬是一声没吭。
张辽要下驰道,寻个地方为马氏治伤,但马氏醒来后,却怕牵连了张辽,强忍疼痛坚持不让下驰道,无奈之下,张辽只能让左慈在马车上为马氏医治。
好在左慈常随身带有疗伤之药,就连张辽、史阿、赵云和一众亲卫身上也有,这也是张辽当初下的命令,在他的军中,至少将领和亲卫都随身带有伤药,以防万一受伤之下无药可用,耽误伤势造成不该有的后果。但此时却给马氏用上了。
但马车行进毕竟太慢,张辽又让史阿快马赶去长安,告知古采英、蔡邕蔡琰一家,还有荀攸等属吏迅速撤走,并通过暗影信鸽给典韦传消息,令他继续伪作贼寇,兵进左冯翊西境,随时准备接应。
与此同时,他又命两个亲卫护着皇甫郦快马赶去槐里,让皇甫氏一家暂避风头。
皇甫郦看到马氏伤势未定,有些犹豫,却被马氏斥责,又做了一些叮嘱,皇甫郦很快离去。
皇甫郦离开后,张辽看着面色苍白的马氏,叹了口气,惭愧的道:“夫人,此番本是去相助,不曾想走到这般境地,恐怕还要连累皇甫氏,有负皇甫兄所托,实在对不住了。”
马氏却不顾身子疼痛,在车中向张辽做了一礼,正色道:“将军何出此言!妾身已听郦儿说过究竟,也曾听闻将军昔日护送百姓迁徙、后在长安惩奸除恶的贤名,此番将军不顾安危,大义出手,妾身感激不尽,无以为报。皇甫氏满门皆为忠良,又何惧董贼,便是死于逆贼之手,也得其所。将军在董贼麾下,或有所谋,只是如今牵连了将军丢官去职,身处险境,实令妾身不安。”
张辽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事实上,他如今与董卓的分歧越来越多,对董卓的很多政令和举止都完全不赞同,如今与董卓决裂,尤其是这一箭断了恩义,心中反是大感轻松,失去了束缚,正好放开手脚大干一番。
而且此行出发之前,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没料到情况会坏到这般境地。
他估摸着自己与董卓决裂后,董卓很快就会去长安,他还必须赶在董卓之前将长安的一切安顿好。
突然而来的决裂,也带来不少问题,一切都要重新谋划、随机应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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