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质女 > 第 27 章
    按理说, 幕僚有些个什么爱好, 只要无伤大雅,他这个做太子的当有容人之量。

    可此时凤离梧心里却隐隐生起了闷气, 只觉得这少傅表里不一得很,这样的人忠心可会长久

    再说姜秀润匆匆跟门房里的几个小吏辞别。因为跟季秉林约了后日替她的哥哥姜之考学功课,又匆匆抓起门房里的一颗竹炭, 在桌面写下府宅地址,这才出来。

    若说先前还好, 可待看那少年抓着竹炭给那个青年留下地址, 又千叮咛万嘱咐才出来后,凤离梧心内的火气腾得一下窜得老高。

    当下也不理会跟过来的姜秀润, 一路径直去了工部找主司问话。

    而姜秀润倒是没想到太子是看自己不顺眼, 只以为凤离梧是在朝堂上看到他那不省心的父王,说不得被气得动了肝火。

    于是只跟在后面也不多言, 想着一会回府,若太子无事吩咐, 自躲起清静便好。

    可等到回府后, 她跟太子请示回转自己的院中,那太子仿若没有听见, 只冷着脸坐着百~万\小!说时,姜秀润才隐约觉得太子的邪气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眼看着凤离梧是要自己长跪书斋的意思, 姜秀润舔了舔嘴唇, 决定不受这个鸟闲气, 只开门见山问道:“殿下可有对在下不满之处”

    凤离梧冷冰冰地问:“哦, 君认为自己何处会让孤不满”

    这种岿然不动的盘问方式,最是刁毒。

    但凡是个心智脆弱的,都会心内忐忑,一时想是自己暴露了女儿身,还是被人发现中饱私囊,贪墨了办宴的金

    可是姜秀润岂是等闲之人心内虽然陡起波澜,面上却波澜不兴道:“在下愚钝,还请太子明示”

    不是凤离梧玩着莫测高深,实在是他今天心内的郁闷也一时难以明示,总不能说:你先前喜好的男色明明是孤这一类,为何转变甚快

    被姜秀润这么一反问,凤离梧也知道自己今天冲着姜少傅发火有些莫名其妙,可又耐不住心内的不适,便道:“今日在工部那,你跟何人聊得尽兴”

    姜秀润眨了眨眼,心道:难道太子也知那季秉林乃是惊世奇才以为自己与季秉林熟识却不向他举荐,有嫉贤妒能之意

    这么一想,她马上从善如流地答道:“回太子,那小吏叫季秉林,银华淮西人,在下也是今日与他熟识,可是观他谈吐,除了熟谙水工河道,更是对西北一带的民情颇多了解,在下记得,昨日殿下曾问过府中幕僚可有懂得西北雨季疏导水系的,却无一人,若是殿下得空,还请考量此人,可堪一用。”

    季秉林在上辈子,乃是万岁爷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才,与太子一党一向不甚对付。姜秀润也原本无意为凤离梧引荐什么良才。

    可是凤离梧此时问起,自己若是藏私,恐怕又要被这个疑心病甚重的太子猜忌了。

    凤离梧听得一挑眉毛,表情却不见缓和道:“哦,孤观他面相俊秀,不类英伟丈夫,当真内有韬略”

    姜秀润微微惊讶地看着太子,迟疑道:“殿下许是站得远,没有看清,这位季先生最近生火,面有痘疤未愈那俊秀,也还差一点吧。”

    不过这话一说完,姜秀润便后悔了。这种抓人的美丑不放,爱品头论足当真是女子才有的毛病。

    太子不过顺口一夸,她却执拗着要论出个真美假美,简直饭食吃的太饱撑到了

    可是她这话一出,凤离梧堆积在眼角眉梢一下午的阴霾却渐渐吹散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姜秀润却近前,话语里的冰意也退了几分道:“孤昨日不过随口一问,君却记得这般清楚,有劳少傅费心,改日,孤便叫那季秉林来府上。”

    被姜秀润一说,凤离梧也是后知后觉才想起那人的确面部不甚光滑的样子,实在算不得俊美。

    心内莫名的郁结一开,爱才的太子殿下重临人间,只和蔼地与姜秀润道:“君随孤行了一日,也是乏累了,去歇息去吧。”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姜秀润虽然不知今天的太子的阴晴变幻究竟因何而起,但既然太子总算是心情转好,她也赶紧退出书斋。

    等回到了自己屋内,先在浅儿的服侍下梳洗完毕,然后便从里怀掏出工部的图样,核算着木料土方,看看能捞到几多油水。

    可惜这么肥腻的肉,却不可尽吃完,算着波国新使的脚程,该如何离开洛安城也要赶快计划周详了。

    姜秀润的计划很简单,等波国的那位质女前来时,自己向太子请示百里相迎。太子必定同意。

    到时候她与兄长借口去迎接质女,在半路发生些意外,毕竟世道不太平,山匪一类也是经常出现的。

    而自己与兄长“死”去后,便一切水过无痕。那波国的使节也不用担忧,他们必定事先都得了申雍的嘱托不会说破自己的秘密。

    到时候,自己与兄长也会有新的身份,去他国定居,再不问那些是是非非。

    而说服兄长的理由也很简单,只要说自己的秘密快要被太子发现,兄长也必定为了保护自己,同意诈死。

    这么想着,姜秀润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决定明天起得早些,张罗太子府的翻修工程浩大,有无数的暗扣金银等着自己来拿,多捞一笔是一笔。

    这么想着,她转入被子,惬意地伸了懒腰,恬然酣睡,在梦里,她在一处满是花儿的山坡上冲着哥哥笑。

    太子府翻修府宅的事情,很快在洛安城里传遍了。

    虽然因为太子妃的名单一直秘而不宣,可是那府宅里做工出来的工匠说得明白,有一处住宅,墙面加了椒粒,外面罩抹了羊乳,显然是皇室大婚时,婚房的做派。

    那屋宅修缮得极美,用料甚是考究,据听闻,就连家私也一并订购的新的,甚至连婴孩的摇床小马都是配套的古香檀木。

    这般准备周详,莫不是太子迫不及待要让新娘显怀,这是要入府便三年两抱才对

    贵人们说闲话的功夫,正在国师夫人府上。

    一众的贵女们正在围着韩国田姬,一路殷勤恭维,只有意无意地说着太子对未来太子妃的用心,若是能嫁给太子,当真是叫人艳羡呢

    田莹也是满脸的春风得意。这些日子,不见太子松口,她心内也是焦急,幸好自己的姨父着人打探,才知太子似乎是属意自己,似乎跟自己的父王也暗自通过书信了。

    虽然太子秘而不宣,可是那翻修府宅的工程浩大,而那太子眼前的红人,姜秀润更是有意无意探问自己喜好,据说那卧房的床幔布料,尽是燕国才有的锡沪锦缎

    少傅这般暗示,她如何不知其意

    当下也是心内喜不自胜,一心一意等着太子昭告天下,她荣登大齐太子妃之位。

    只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这边的田莹被众星捧月,那边昔日被追捧的曹溪却骤然跌落谷底。

    眼看着那田姬有意无意朝着自己投射过来的轻蔑得意的微笑,曹溪的脸儿都要青紫变形了。

    这宴席再好也吃不下去,曹溪干脆半路离席,去宫中向自己姨母哭诉。

    尉皇后刚刚在太监茅允生的服侍下,从自己宫内的涤清池温浴归来。

    似乎是方才泡得太热,皇后走起来都娇软无力,只有那大太监搀扶着,软弱无骨般地倒卧在榻上。

    那茅总管是个会服侍人的,立刻脱掉了皇后的鞋袜,一下下地按摩着皇后的脚底。

    隔着轻纱,尉皇后微闭着眼儿听完了曹溪的哭诉,懒洋洋地道:“梧儿不是尚未吐口吗慌个什么那个什么田莹,此女德行如何”

    曹溪咬牙切齿道:“为人刁毒,牙尖嘴利,而且似乎将韩国水乡的浪荡风气也带到了洛安城里,先前刚入城时,最喜在宴上与洛安城里的名流才俊打情骂俏”

    她从驿站开始,便处处跟这田莹不对盘,现在眼看着这狐媚竟然要抢走自己的皇表哥,当真是夺夫之恨不共戴天。

    尉皇后听到这,倒是微微笑道:“那就好,就怕她是个洁身自好的,那岂不是栽赃都无人肯信既然她喜欢风流之士。哀家着人安排个便是了,一个名声扫地的贱女人,看她怎么入驻乳香椒房”

    听着皇后轻飘飘的话,曹溪的抽泣声兼止了,迟疑道:“这样能行吗”

    尉皇后又道:“本宫先前听说,在哪次的宴会上,不是有两个青年为了她大打出手吗那两人是谁”

    曹溪连忙道:“一个是太子身边的侍从官秦诏将军,还有一个是太子新收的幕僚波国的质子姜禾润”

    尉皇后被脚底板一阵阵的气力弄得气血涌动,只想让曹溪快些离宫,便打断了她的话道:“秦诏摔断了腿,未曾出府那个什么质子的,我会着人安排,你且下去吧”

    曹溪被轻纱后一阵阵细喘轻笑也弄得面红耳赤,听了皇后的话,赶紧起身退出。

    虽然不知皇后要怎样,可是她觉得,自己有了姨母相助,那田莹便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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