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我在豪门享清福 > 第 69 章
    坐在车上, 宋芾心神不宁。

    顾昀宁详细地描述出来丝帕的样子, 和奶奶说的一样,正是她家里丢的那块。

    她想告诉杜子嵂一声, 可是又怕他生气不让她去顾家。

    如果是别的东西,她一定不会动心, 可是,那是爸爸妈妈留给她的遗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置之不理。

    眼看着车子拐进了一个别墅区,不能再拖下去了, 宋芾只好硬着头皮拨通了杜子嵂的电话,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出人意料的是, 杜子嵂并没有发火,只是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杜大哥?”宋芾试探着叫了一声。

    “我知道了,”杜子嵂简洁地道,“我现在开会,结束就马上过去接你,你自己小心一点。”

    “好。”宋芾松了一口气。

    “你把手机给一下顾昀宁。”

    手机到了顾昀宁的手上, 顾昀宁笑着道:“学弟,有何见教?”

    杜子嵂的声音陡然严厉了起来:“顾昀宁,你别朝一个女孩子下手做什么肮脏事, 有事冲着我来。”

    顾昀宁沉默了片刻, 冷冷地道:“杜子嵂,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伤害小芾, 但绝不可能是我。”

    “好, 希望你言而有信。”杜子嵂一字一顿地道。

    车子驶入了转角,一座独体中式别墅出现在了宋芾的面前。这个别墅区有些年代了,和别处见到的不同,一栋栋别墅都散落在各处,疏朗开阔、风格迥异。这栋中式别墅青砖黛瓦,此刻夕阳西下,晚霞四起,浅浅的金光跳跃在别墅间,和外面的小桥、流水构成了一副漂亮的山水图。

    饶是宋芾心事重重,也被这城市中难得一见的中式别墅吸引了注意力,远远地欣赏了片刻,又征得顾昀宁同意后拍下了檐角和雕花,准备回家查资料研究一下设计者参考的年代。

    顾昀宁没有催她,耐心地陪在她身旁。宋芾偶一抬头,就能看到一道目光几近宠溺地落在她身上,她被看得心里直打鼓,赶紧收了相机,催促道:“走吧走吧,我们去看看那块丝帕。”

    进了客厅,一股清凉之意袭来,外面的暑意被收掉了大半。客厅里坐着两个人,二男一女,坐在正中间位置的男的年长,约莫有五十多岁了,头发有点半白了,气质儒雅,应该就是顾昀宁的父亲了;左边三人沙发上的男的则二十五六的年纪,和顾昀宁长得有六七分的相似,但气质不同,看起来比较沉稳严肃,可能是顾昀宁的弟弟;右边三人沙发上的女人约莫四十多,气质优雅,五官清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宋芾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女人几眼,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这是我爸顾彦清,我弟顾昀安,”顾昀宁一一介绍,“这是我的小姨曾毓。”

    宋芾一一乖巧地招呼了一遍:“顾伯伯好、曾阿姨好,顾小先生好。”

    顾昀安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叫我顾小先生?按照顺序的话,叫我一声顾哥哥比较顺耳一点。”

    宋芾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顾昀宁心里门清,宋芾这是在划清亲疏远近,长辈的称呼是礼貌,但是平辈的话,她叫杜子嵂杜大哥,当然决不能叫顾家的人“哥”,以免杜子嵂听了不舒服。

    “你……叫什么?”顾彦清的神情有点激动,他撑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宋芾。

    宋芾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呐呐地道:“我叫宋芾,宋朝的宋,草木繁盛的那个芾。”

    “芾……小芾……”顾彦清喃喃地重复了一句,下意识地朝着宋芾迎了上来,不知怎的,膝盖打了一下软,踉跄了一步。

    宋芾赶紧扶住了他:“顾伯伯你小心。”

    “你坐,快坐下来。”顾彦清把她拉到身旁坐下了。

    宋芾有些后知后觉地惴惴了起来。这一家人都好奇怪,看着她的眼神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她有点紧张地握住了口袋里的手机,决定万一有什么不对的话就按下紧急联络按钮报给杜子嵂。

    长话短说,她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正题:“顾先生,你说的丝帕呢?”

    顾昀宁在茶几前半跪了下来,打开了一个锦盒。

    锦盒里放着一块锦帕,一朵精美的牡丹花秀一下子就跃入了眼帘,绣工繁复、栩栩如生,其中一瓣牡丹花瓣闪动着贝壳的光泽,精美得令人咋舌;右下角则绣着两个字,一个“芾”字略小一点,比较清晰,另一个则有点破损变形了,宋芾凑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看出了这是一个花体的“福”字。

    唯一可惜的是,可能是年代久远了,也可能是粉色的底色太浅了,手帕上有浅浅的污渍,要不然算得上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宋芾激动万分,立刻给奶奶打了电话,叽叽呱呱地描述了一通,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顾先生,”她迫不及待地道,“这是我们家丢的手帕,是我爸妈留给我的。”

    顾彦清摇了摇头。

    “顾伯伯,真的是,我不会骗你的,”宋芾着急了,“我叔叔和婶婶听了别人的撺掇,把这个手帕偷出去卖了,我们那里的派出所都有记录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

    “小芾,”顾昀宁沉声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怀疑吗?你出生的时候你们家几乎一贫如洗,怎么可能会专门为你去做了一块这么漂亮的手帕?”

    宋芾愣了愣神,反驳道:“那有可能是别人送的,也有可能是别人做衣服剩下的零碎面料,反正这个就是我们家的。”她忽然回过神来,“顾先生,你不会是看着这块手帕好看,所以想要据为己有吧?我告诉你,这个真的是赃物,你们这样是要被警察……抓走的!”

    她也想不出别的话来恐吓,只好虚张声势地想出了一个理由。

    坐在她斜对角的曾毓看着她,眼圈渐渐泛红,低声啜泣了起来,顾昀宁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宋芾有点懵。

    这女人怎么比她还能哭?小孩子才会被“警察抓走”这样的恐吓吓哭吧?

    但是,她忽然发现,这位名叫曾毓的阿姨哭起来很好看,梨花带雨,看起来好像更熟悉了。

    她只好又打了个补丁,恳切地商量:“这又不是什么古董,你们家这么有钱,不能和我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女抢这么一块不值钱的东西吧?你们花了多少钱买的,我可以把钱给你,但是手帕真的不能给你们。”

    曾毓强忍着啜泣声站了起来:“小芾,我给你看一件东西。”

    她起身上了楼,没一会儿手里拎着一件旗袍走了下来,放在了茶几上。

    宋芾整个人都愣住了。

    上面的牡丹绣得一模一样,边上的花瓣跳动着贝壳的闪亮,很显然,这手帕是从这块做旗袍的面料上剪裁下来的。

    “这是我姐姐做的旗袍,”曾毓哽咽着道,“她选中这块面料的时候,刚好得知了怀孕的消息,喜出望外。前面她生了两个男孩,所以她特别期待这一胎能生个乖巧可爱的小棉袄,当晚就和姐夫一起替这个小宝宝取好了名字,然后让裁缝特意一起做了这么一块手帕。”

    宋芾不能理解了,她重新拿起了那块手帕,仔细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没错啊,是她的,奶奶还说,因为她小时候要闻着这手帕的味道睡觉,好几次都咬到了右下角,所以,那个福字有点破损变形了。

    “这……你们会不会弄错了?”她忽然找到了一个理由,“我知道了,可能是那个做旗袍的裁缝偷偷做了两块,另一块被我爸妈买来了。”

    “小芾,这块手帕的确是你小时候用过的,”一直默不作声站在顾昀宁身后的俞呈炜开口了,“我五六岁的时候还看到过,但它也是顾家的。”

    “什么意思?”宋芾恼了,“呈炜哥你这是在拍他们马屁吗?”

    顾昀宁示意,俞呈炜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资料袋递了过去。顾昀宁把里面的资料一张一张地拿了出来,放在了宋芾的面前。

    “这是二十年多前,你父母在医院里求诊不孕不育的诊疗复印件;这是你的出生证明,我们去了上面的医院所在地,对比了当时医院开的数十张证明,发现这个是伪造的,你父亲服役所在地伪造了出生证明,然后不远千里回老家报了户口,那时候信息不够发达,让你爸办成功了;”顾昀宁的语声顿了顿,拿起了最后一张,“还记得那天我拔了你的头发吗?这是我用你的头发做的亲子鉴定,你和我爸的亲权系数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

    “这怎么可能……”宋芾哈哈笑了出声来,笑到一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把抓过了文件一张一张地看了过去。

    她的手在发抖,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和顾彦清有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

    她明明就是宋明的女儿啊,那个那么爱她、在生命最后关头也惦记着他的爸爸,怎么可能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有点恐慌了起来。

    手被握住了,顾彦清定定地看着她,眼圈泛红:“小芾,你是我们的女儿,我和你妈妈盼着你出生盼了很久,当时我精心替你挑选了这个芾字,一则希望你像这个字一样草木繁盛、茁壮成长,二则是希望你福运绵绵,一生无忧,可是,没想到你提早了大半个月出生,当时你妈在临近西都的一个县城做慈善活动,仓促之下去了县城的医院临产,在那里住了三天之后,你被人贩子偷走了。”

    “不……不可能的……你们都是在骗人……”宋芾害怕地道,“我得走了,你们不要胡说八道了,我不可能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认错人了。”

    顾彦清拽着她不肯放,颤声道:“小芾,你好好想一想,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放弃希望,还曾经许下重金寻找线索,可惜,来的都是骗钱的,有的还编得有声有色,到了后来,那伙人贩子被抓到了,那一阵子抱走的婴儿找到了几个,却都不是你。你妈几次燃起希望,几次又陷入绝望,身体变得越来越差,最后早早地就走了……”

    宋芾拼命摇头,她不相信。

    “姐……我们现在终于找到她了……”曾毓抱住了她失声痛哭,“你在天之灵总算可以安息了,你看看她,长得和我们俩多像,她一进来我就知道是她……”

    宋芾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曾毓熟悉了。

    的确,曾毓的五官和她有五六分的相似,尤其是一双眼睛,泪眼朦胧的时候,和从前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样很像。

    理智上信了五六分,但是,情感上她完全无法接受。

    她仓惶地推开了曾毓的怀抱,站了起来正要往外跑,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随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先生,你不能进去,你这是强闯民宅,我们报警了!”几个安保和几个人推搡着,气急败坏地朝着前面已经夺门而入的男人大喊着。

    宋芾猛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颀长隽逸的身姿背光而立,那熟悉的身影让人猛地安心了下来。

    “小芾!”杜子嵂沉声叫道。

    宋芾哽咽着扑了上去:“杜大哥,他们骗我,骗我说我是他们顾家的孩子,我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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