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独没有想过的情形是蔚然嘉并没有腹肌。
十三缺整个人僵住了,他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一个字说得不好被辣鸡主人听见,然后坑死了自己和气运之女。
合欢自己脑补完‘嘉嘉小哥哥’的腹肌之后,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心了起来，她抬起头眉眼弯弯道：“今天晚上去找嘉嘉小哥哥好不好呀。”
十三缺屏住呼吸,没做声。
合欢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遨游,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许久,就在十三缺都偷偷的松了口气的时候,她突然抬头对着观察屏幕的角度勾起唇角轻飘飘的说：“十三缺，你今天怎么这么紧张？”
十三缺脑子一轰,整个人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嘴边还要不动声色道：“没有啊,主人你看错了吧？”
“真的？”
合欢挑眉。
“真的啊。”十三缺偷偷咽下一口口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丝毫异样,他开始转移话题：“我觉得你还不如去找蔚然异吧,他的腹肌还是很好看的,有八块呢。”
合欢依然没放下视线,还是盯着他观察屏幕的角度，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十三缺心惊肉跳。
“我以前聊起腹肌的时候，你不是很不屑吗？今天怎么这么主动，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没有啊，真没有！”
十三缺放肆强调：“你觉得我能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还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当然能。”
合欢凉凉的吹了声口哨，语气淡漠道：“比如气运之女的事情。”
十三缺心脏猛得一停。
“什、什么气运之女啊，气运之女不是还没出现吗？”
他开始装傻。
主要是摸不清合欢到底知不知道，要是不知道他自己给说出来了那多冤？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气运之女到了现在还没出来呢？”
合欢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甩着自己的小尾巴，语调也淡淡的，甚至放开了盯着他的目光，可十三缺不敢有丝毫放松。
“可能是我们改变了原有的进程，所以导致蝴蝶效应，气运之女或许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啊。”
十三缺斟酌着词句，尽量用合欢能接受的方式说着，力求每个字的情绪都到位。
合欢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丝毫预兆道：“蔚然嘉就是气运之女吧？”
“你怎么知道！”
十三缺惊呼出声，旋即又立刻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
“完了。”
十三缺心如死灰。
他居然这么容易就被辣鸡主人测出来了，简直把一辈子的智商都丢在这里了。
“哼！”
合欢幻化出双脚，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冷淡的说：“一说起蔚然嘉和气运之女你就神色谨慎，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以前跟我说话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
十三缺现在也顾不得合欢吐槽他智商低，只快速道：“主人，你听我说主人，气运之女不能死啊，霍哥会砍死我们的。”
“注意你的措辞。”
合欢纤细的指尖抵在唇瓣上，眼角微微眯起，笑如三月桃花般道：“是砍死你，不是我，霍哥还没这能耐砍死我。”
十三缺就想喊妈卖批。
“那你想怎么样？真的准备去溺死蔚然嘉？”
“当然不。”
合欢整理了下衣摆，面露笑容，缓缓推开门走了出去，声音带着甜蜜的弧度，笑眯眯的说：“为什么要溺死她？你不想看气运之子对上气运之女吗？这个世界不是我毁的，就不关我的事了吧？”
“等等，你想干什么！”
十三缺心头掠过一丝阴影，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证明本大佬魅力的时候到了。”
合欢大步往前，脚步得意轻盈到能飘起来。
十三缺眼睁睁看着她满脸笑容迈着轻快又调皮的小步子去了蔚然嘉的房间，然后在人家打开门的瞬间就扑到人家怀里，特别开心特别快乐的说：“嘉嘉，我有腿了！”
蔚然嘉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她还从来没见过合欢的腿，因此还真有些稀奇，长着双腿和长着尾巴的鲮珛仙子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感觉。
鲮珛仙子本身的样貌是偏冷淡仙气的那种，但是尾巴弱化了那种冷漠，加上合欢的表情管理系统简直天秀，分分钟崩了人设，又分分钟立了新人设，所以之前在蔚然嘉的眼里，小鲛人就是个单纯可爱萌哒哒的小宝贝，而现在有了腿之后，虽然合欢的眼睛依然那么天真，看着她的时候像是眼睛里有星星，但她的整体形象则是偏成熟了一些，更接近当年鲮珛仙子的样子。
蔚然嘉看了她一会儿，才露出笑容把她搂进怀里，柔声道：“珛珛的腿很好看哦。”
合欢扑在她怀里乖巧道：“因为阿异很厉害啊。”
“阿异？”
蔚然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动声色问道：“珛珛和先祖的关系很好吗？”
“嗯。”合欢用力点头，露出大大的笑容：“阿异说，我前世是他的爱人。”
蔚然嘉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却还是露着笑容，有些看似随意般道：“珛珛就是太单纯了，说不定先祖是逗你玩的，我可是听说这位先祖一生未婚，也没有什么恋人，哪里会有什么爱人？”
“那他在骗我吗？”
合欢委屈的咬着唇。
蔚然嘉连忙摸摸她的发顶，安慰道：“没关系的，珛珛还有我啊。”
“可是阿异说嘉嘉是女生，女生不能和女生在一起。”
合欢比了比手指，越发委屈起来。
“但是我们鲛人族没有这样啊，你们人类的规矩好多啊。”
蔚然嘉几乎是咬着牙，还要忍住不露出怒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下来。
“珛珛别担心，一切都交给我好吗？”
合欢愣愣的看了她一会儿，低下头细细的说：“好。”
她将脸贴上蔚然嘉的胸口。
十三缺听见她平静的描叙：“啧，这胸可真平。”
十三缺：“······”
他觉得他看见辣鸡主人演了一个智障。
关键是气运之女可能还觉得这个智障很可爱，很想为她砍死蔚然异，这就很尴尬了。
难道陷入了感情的男男女女脑袋里都是浆糊吗？白月光真的是一种很无敌的存在啊。
十三缺一边摇头一边感叹，又辣眼睛的看着合欢和蔚然嘉卿卿我我了好一会儿，辣鸡主人才终于舍得走。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
合欢离开了蔚然嘉的视线范围之后，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天真可爱瞬间成了冷漠的高山之雪。
她又去找蔚然异。
蔚然异几乎一见到她就呆住了。
合欢现在这个样子，和千年前的鲮珛仙子几乎没什么两样，墨发白衣，目光如泠泠清雪，周身气质就如踏月而归的谪仙，巧好和他心中那个永远的白月光重叠。
蔚然异瞬间脑残粉附身，快步走过来又在隔了几米处的地方停下，只讪讪的看着合欢，喃喃念到：“仙子······”
之前是合欢成了鲛人，又没有从前的记忆，所以他能搂搂抱抱什么的，现在鲮珛仙子的样子一出来，十三缺感觉他瞬间畏缩成千年前的那个合欢小迷弟，连说句话都不敢大声，生怕合欢露出厌恶的目光。
喜欢一个人喜欢成这个样子也是没谁了。
白月光这种存在很美好，可是一旦这个人成了合欢，那就是一场灾难。
合欢淡漠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在蔚然异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几步又小声念叨了句‘仙子’之后，她才终于抬了下眼，声音清冷。
“你，心慕于我？”
蔚然异本来有一腔的话想和她说，结果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打断了，整个人都惊慌起来。
“我、我······”
他‘我’了半天，心跳飞快，终于在合欢依然淡漠的目光中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蔚然异沉声道：“没错，异心慕于仙子，从见到仙子的第一面起，我就忘不了仙子了。”
这个告白可以说是很直白了。
合欢也就这么听着，连个反应也没给，只是在他说完之后，突然又说：“第一次见面，不是你们家族的蔚然霄么？”
蔚然异整个人僵住了。
合欢却淡淡扫了他一眼，继续说：“我对你其实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些微以前的事情，我第一次见你，应该是在海上吧？我当时救起一个孩子，他说让我救他的弟弟，后来我赠了一枚玉佩给他，那个孩子，是叫蔚然霄吧？”
蔚然异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想到鲮珛仙子居然忘了从前的事情，但唯独记得这个。
也是，从前只是他心慕她，对于鲮珛仙子来说，那些与他相处的记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便忘了，可她还记得当初在海上救的那个孩子，蔚然霄对她这么重要吗？
蔚然异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想拿出玉佩来说自己才是她救的那个孩子，可又怕鲮珛仙子还记得其他的事情，若是被揭穿岂不是更加厌恶他，但若是不说，他就和她没了关系。
没有当初那海上一面，后来的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了关系。
他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也不敢望她。
合欢一看这感情差不多，就连忙接着添油加醋说：“不过那些也无妨，我大多不记得了，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如今倒是与你后人相识，也算是缘分吧。”
蔚然异有些诧异抬头看她，只看见她唇角微微的笑，仿佛阳春三月的烂漫，山巅上清雪映照着的那抹阳光。
温暖，皎洁。
那是从来不曾给予过他的。
他突然明白了鲮珛仙子说的那个人是谁。
是蔚然嘉。
她脸上的笑是因为蔚然嘉。
从前能让她微微侧目的只有蔚然霄，如今千年已过，她只记着蔚然嘉，他蔚然异耗费千年时光，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只有一句‘时过境迁’是属于他的。
他还心心念念的记着，可她已经全部忘了个干净，就算还有零星记忆，她也并不在乎他这个被遗忘的人，不在乎那些被忘掉的记忆。
蔚然异觉得心中发苦，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出现蔚然霄，如今又为什么要出现蔚然嘉，同为蔚然家族的人，如果只有他蔚然异多好，那么鲮珛仙子的目光，就永远只会看着他。
蔚然异沉着目光，指甲刺进掌心，他闭眼咽下心中苦果，唇角微微勾起，却冷漠得没有一点笑意。
“蔚然嘉······”
阴郁的声音飞散在空气中，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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