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去我家

    “许朝阳这段时间经常出去约会吗?”

    “他有夜不归宿的时候吗?”

    “曲萱萱来训练场看过他吗?”

    今汐情报员开口许朝阳,闭口曲萱萱,完全忘了今天是她和薄延两个人难得空闲的约会时间。

    树荫下,她的辫子梳得跟小尾巴似的,穿着短袖背带工装连体裤,很清新也很夏天。

    薄延朝她伸出手,大掌盖在她满心期待的小脸上,不满地喃了声:“咸吃萝卜淡操心。”

    今汐很激动地说:“你没见到当时的场面,曲萱萱火力全开啊,可把一帮吃瓜群众给激动的…有的人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子就跑出来看了。”

    薄延没有特别的反应,迎着阳光,额头落下几缕发丝,显得云淡风轻。

    他本就是个散漫的性子,随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重头戏就来了!”今汐激动得眼睛都在冒光:“荆迟学长从天而降,宛如神助,瞬间拉回比分!”

    她讲得兴起,全然没注意到斑马线的红绿灯。

    薄延拎着她的后衣领,轻而易举便将她兜了回来,柔声道:“看路。”

    “哦。”

    薄延牵起了她的手,他掌心温热,干燥柔软,牵着她过了马路。

    于是今汐不吵不闹,乖巧地跟在他的身边。

    注意到身边人的沉默,薄延低头问:“怎么不继续了?”

    “一直都是我在讲话,像个话唠似的。”今汐撇撇嘴,又立刻八卦地说:“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许朝阳最近有没有夜不归宿啊?”

    “夜不归宿,他倒是想。”薄延轻笑:“没机会。”

    “怎么回事?”

    “他这恋爱谈得有点费劲,女朋友爱搭不理,约会推三阻四。”他松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额前的发丝:“不像某个狗皮膏药,黏着甩不开。”

    “那肯定啊,都说了曲萱萱是别有用心才和他在一起的,等等,你说谁狗皮膏药!”

    薄延没有回答,微笑着加快了步伐。

    今汐追上前去,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耍无赖:“我就是狗皮膏药,怎么了。”

    过几天薄延便要进山拉练了,今汐很珍惜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她不是那种扭捏的女孩子,她喜欢薄延,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丝毫不会掩饰。

    虽然林洛经常教育她,不能这样,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你可不能这么快便让你薄延学长觉得腻味了,你得端着,藏着…

    可是今汐就是藏不住,喜欢一个人,看见他眼睛都会发光,这怎么藏啊。

    大部分时间,薄延都是沉默的,他本来话就不太多,不过他会很耐心地听她讲话,脸上挂着霁月清风般的微笑,满足地望着她。

    一路上,她这张小嘴叨叨叨,说着这几天发生的琐事,趣事,顺便再日常骂一骂沈平川。

    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今汐险些撞上他,诧异地抬头,见薄延目光落在一间银饰店门口。

    银饰店不大,但是有独立的风格。

    他顿了几秒,然后拉着今汐走了进去。

    隔着玻璃橱窗,他看中了一款耳钉,一颗穿西服打领结的银色大兔子,另一颗是纯银的胡萝卜。

    薄延让店员取下这对耳钉,放在今汐的耳朵上试了试。

    今汐目光侧移,防备地问:“干嘛?”

    “我喜欢,送给你。”

    薄延是说一不二的性格,直接转身去柜台边结了帐,今汐跟上去,见价格还真不便宜,都上千了,他刷卡刷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乱花钱了吧,我可没有耳洞。”她幸灾乐祸地说。

    “是么。”

    从薄延那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中,今汐读出不妙的意味。

    今汐拔腿开溜,不想薄延早已经料到,伸手捉住了她的衣领,冲店员道——

    “来,麻烦帮这个小妹妹戳个耳洞。”

    银饰店的店员去柜子里取出了耳枪和酒精棉签。

    “不是吧,玩真的啊!”今汐吓呆了:“宝宝你玩真的啊。”

    “谁跟你玩假的。”

    “我不…不戳,好疼的。”

    “一点都不疼,就跟蚊子叮似的。”

    他这连哄带骗的,今汐姑且就信了他一点也不疼,尖针入耳,“噌”的一下,今汐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不疼你大爷的!

    耳朵火辣辣的刺着,今汐胡蹬乱踹地踢了他几脚:“疼死了!”

    薄延笑得那叫一个老奸巨猾,将两枚耳钉放到她面前:“选一颗。”

    今汐毫不犹豫选择了西装革履的银兔子,戴在了左耳垂上。

    薄延不能戳耳洞,于是将剩下的那颗银色胡萝卜耳钉,小心翼翼地别在了自己的衣领上。

    “好了,这样就配一对儿了。”

    男生戴耳钉,本来就会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骚,有的人配合着流里流气的衣着打扮,骚得张牙舞爪,有的人则骚得隐忍,骚得有内涵。

    薄延俨然属于后者,衣领上挂着这样一颗可爱的胡萝卜耳钉,配着他凛然如霜的直男气质,莫名竟还挂出一身的反差萌。

    好几个女店员走出来偷偷打量他,还有想拿手机偷拍的。

    国防生不能戴耳钉,被教官知道估计直接把耳朵削了都有可能。

    今汐细长的指尖拨了拨他的衣领,笑了起来:“我宝宝真是太可爱了。”

    薄延睨着她红扑扑的耳朵,阳光下,明晃晃的银色小兔子泛着敞亮的光泽。

    她自己就是可爱多本人好吗。

    他心里盛满了暖融融的阳光,忽而觉得山川湖海,那些遥远而空寂的理想,好像都比不上她粲然一笑。

    薄延迈步朝前走去,嘴角溢着温柔的笑意。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呀。”今汐追上他。

    “是你自己太慢了,小短腿。”

    “你说谁,谁是小短腿!哎,你站住,你又不听我话了…”

    不等她说完,薄延忽然低头啄她一下。

    温热柔软的唇轻轻一碰,今汐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下子僵住了。

    “唔。”

    猝不及防被他偷亲了,她小脸羞红,脑子突然短路卡壳。

    要说什么,她自己也忘了。

    她用手背捂着嘴:“讨厌…”

    薄延笑了起来,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额头:“小傻逼。”

    今汐急切地跺了跺脚:“王八蛋。”

    薄延耸耸肩,装起了无辜的大尾巴狼:“快走了,磨磨蹭蹭赶不及看电影。”

    今汐离他远了些,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薄延只是笑,仿佛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亲了别人还不承认。”她低着头,如小鸽子一般嘀嘀咕咕:“哪有这样的…”

    虽然如是说,不过她心情宛如酿了蜜,甜丝丝的滋味一点点在心尖发酵,最后反而把自己逗笑了。

    薄延走几步便会停下来等她,见她一个人在后面偷着乐,真像个…

    小傻逼。

    看电影的时候,薄延不动声色地牵起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

    今汐侧头看他,他挺拔的眉弓笼上一层微光,视线平视屏幕,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

    今汐的小爪子在他的手掌心拱了拱,然后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

    从电影院出来,天色已晚,城市霓虹闪烁。

    今汐站在路边招揽出租车,见薄延磨蹭,回头望向他:“怎么了?”

    他单肩背着她的书包,路灯光影投在他的脸上,分出一半阴影。

    他微微蹙眉,似乎有话要说。

    她察觉到他的情绪,问道:“你怎么了?”

    薄延走过来,按下她招揽出租的手,捏在自己的掌心,默了片刻,认真地问:“今晚能不能不回去。”

    “不回学校,我们住哪儿啊?”今汐全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

    薄延那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光,虔诚而郑重地回答:“我家。”

    今汐轻松地笑了起来:“为什么要去你…”

    忽而间,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白皙的脸蛋漫起一丝不自然的潮红。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我要走了,想和你多呆一段时间。”他又解释了一下:“没别的意思。”

    当然,这和“我就蹭蹭,不进来”一样,是男人说过的无数鬼话中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今汐信他就怪了。

    薄延向来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见今汐不好意思答应,又没有拒绝,于是果断地牵起她的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今汐像只断片儿的风筝似的,任由他拖拽着,朝着未知的前路走去。

    薄延的步履很急促,她能够明显察觉到这男人迫不及待的情绪。

    偏偏她步履拖沓,薄延都恨不得直接背着她一路跑回去了。

    便利店门边,今汐忽然顿住脚步:“我要买牙刷。”

    “哦,好。”

    两个人走进了7-11。

    今汐来到洗漱用品的货架前,挑选了日常用的软毛款,回头却发现,薄延并没有跟过来。

    她拿着牙刷走到柜台边,准备结账,却望见薄延站在卫生用品的货架便,拿着两盒避孕套,对比着,精挑细选,眉心微蹙…

    还挺认真。

    今汐感觉自己的手脚有些发软,使不上力,她回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店员问今汐:“现在结账吗?”

    “等一下,还、还有。”

    薄延选好了走过来,见她在等着他,嘴角轻微地扬了扬,将一盒避孕套递到了柜台边。

    今汐继续假装看不见,表面故作淡定地结了帐,内心完全是一派兵荒马乱的局面。

    家门口,薄延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今汐磨磨蹭蹭地站在门边,不肯进去,薄延拿着钥匙回头望她:“来啊。”

    她口齿不清,压低声音说:“我没想和你那个…”

    薄延浅浅笑了笑,嗓音上扬:“没有一定要,这种事,随你啊。”

    “你动机不、不纯。”

    今汐感觉舌头都撸不直了,她怎么站在门边和他讨论这种事啊!

    “进来吧,别怕。”

    他倚在门边,眼角挑起一抹懒散的笑意,像诱骗猎物入笼的老狐狸:“顺其自然。”

    今汐捏着衣角犹豫了片刻,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

    都到家门口了,不进去好像有些太矫情,她还是很信任薄延的,如果她不愿意,他是不会勉强她的。

    薄延迎她进来,关上门连鞋都没来得及脱,直接将她按在了墙边,附身压了上来。

    今汐被他用力按在墙上,肩胛骨撞得有些疼。

    男人的动作带着某种急不可耐的生涩,不太温柔,捏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温热柔软的唇立刻覆了上来。

    这一次,他甚至不等她紧阖上齿,他便长驱直入,探进来找到她柔软的舌尖,轻舔,碾压。

    今汐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并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他的身体里像是住了一只野兽,现在野兽缓缓地苏醒了,亟待将她吞噬。

    他的舌柔软而灵活,撩拨着她,一阵阵的酥麻感蔓从脊梁骨漫上来,她原本僵硬的身体也软了下来。

    而薄延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他伸手托起了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膝盖分开她的腿,抵在墙上,让她双脚离地坐在了他的左膝上。

    他再度抬起她的脸,垂下漆黑的眸子,欣赏她湿润绯红的唇瓣。

    他舔了舔唇,眼神带着某种妖冶的意味。

    听着她急促而紊乱的呼吸声,薄延再度吻住了她,左手牵起她的手,放在在自己的肩上。

    今汐本能地便抱住了他的脖颈,仰起头,张开嘴迎接他的到来。

    两个人的呼吸交织着,黑暗中纠缠着。

    今汐的背不小心碰到了墙边的按钮,顶灯的强光自头顶落下,她清晰地看到薄延脸上也镀了一层绯红的红晕,漆黑的眼睛埋在他深邃的眉弓之下,涌动着翻覆的情欲。

    “啪”的一声,薄延按下了灯纽,周遭再度陷入到黑暗之中。

    今汐轻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薄…薄延,你放开我。”

    “嗯?”

    “下面有点…疼。”

    他的膝盖顶得她有些疼。

    薄延突然笑了,膝盖好像还故意动了动,今汐的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栗了起来。

    “啊,不要。”

    “不要?”

    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间,膝盖轻轻地顶着,做坏事的时候,嘴角笑意加深了。

    今汐面红耳赤,羞得不敢看他,低着头,目光侧向一边,手软嗒嗒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全身无力。

    薄延再度啄了啄她红润的唇,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放她落了地。

    今汐宛如游鱼般迅速从他身下滑走,进屋之后,又打开了空调。

    刚刚和他在门边厮磨的这一会儿,她背心都湿透了。

    薄延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有些润,也不知是汗水,还是什么…

    今汐站在空调送风口,猛地一阵冷风吹,吹散了她脸颊的红晕,回头便看见薄延倒头趴在了松软的沙发上,将脸埋进了靠枕里。

    “别看老子,老子有点羞。”

    “……”

    今汐无语。

    主动提议回家的人是他,强吻和做坏事的人也是他,现在特么故作娇羞的人…还是他。

    这是什么魔鬼男朋友。

    今汐挪到沙发边,抱着膝盖蜷缩着,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她抿了抿唇,嘴里还残留着刚刚亲吻之后的酥麻感。

    薄延挪开抱枕,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她,小眼神还真挺害羞,刚刚做坏事那股劲儿跑哪儿去了?

    今汐不理他,调大了电视音量。

    很快,薄延又挪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今汐便乖乖地窝在了他的胸膛里,温顺得宛如一只柔软的猫咪。

    “汐汐,我真不想走了。”

    他的气息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头顶,湿湿热热:“好他妈舍不得你。”

    今汐回过身,趴在他硬邦邦的胸膛,牵起了他柔软的手,一点点摩挲,摸到了他指尖粗砺的茧子,淡淡道:“哦。”

    “哦?”

    老子这么火辣辣的表白,你就“哦”?

    今汐挑眉看着他,笑了:“早点滚吧!”

    薄延顺势将她压在了身下:“妈的。”

    今汐感受着男人如山一般坚硬的身形,压在她的身上,有些重,可这却是完全可以承受的重量,是她男人的重量。

    她呼吸有些滞重。

    薄延并没有急于做出任何动作,他一点点将她脑门凌乱的发丝挽开,然后用高挺的鼻梁,轻轻碰了碰她的。

    “薄延,你身上有味儿。”

    “老子是男人,身上当然有味儿。”

    “一股奶臭味。”

    “以前你说是奶香,现在变成奶臭了。”

    今汐笑了起来:“就是臭,快去洗澡啊。”

    “待会儿再去。”薄延很不老实用脑袋拱着她的脖颈,他的头发一根一根,又细又软,挠得她颈窝痒痒的……

    今汐睁开眼睛,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五官,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今汐看到了他眼底幽深的光。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片刻,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心照不宣。

    “会疼吗?”她问他。

    “会。”他的嗓音低醇,轻轻吻了吻她的唇:“你男朋友的尺寸…你要有心理准备,一定疼。”

    今汐心里漫起一股酥麻感。

    他的手滑了下去,每经过一处,她的身体便划开一道奇异的电流,颤栗。

    然而就在这时,《樱桃小丸子》的手机铃声很不和谐地响了起来。

    薄延的手掌落在她裤子上,却没有再继续,仿佛是耐心地在等待着。

    今汐艰难地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看屏幕,惊呼了一声:“沈平川!”

    “接么?”

    今汐太了解沈平川了,要是她不接,且原因不明,他肯定会一个劲儿地打,实在打不通,她暴躁哥是真的会报警。

    今汐接了电话,电话那端,沈平川声音还算正常:“怎么这么久才接?”

    “唔…刚刚在,洗澡。”她胡诌了一个理由。

    “在宿舍啊?”

    “呃。”

    “我在你楼下,快下来。”

    “啊。”

    “啊什么啊,快点,老沈出差回来给你带了好吃的,你要是不下来,我自己吃了。”

    薄延颀长的指尖拨弄着她头发丝,狭长的眼睛笑吟吟地望着她。

    “你吃吧,我不吃了。”今汐慌里慌张地说:“我都换睡衣了,不方便。”

    “换件衣服又不费事,快点,我等你。”

    “我真的不下来了。”

    电话那端,沈平川沉默了片刻,今汐的小心脏扑通扑通打着鼓,半晌,听他道:“行吧。”

    她蓦然松了一口气。

    “那你到阳台上来,让我看看你。”

    “啊。”

    “又啊什么啊,我就在你楼下,看一眼我就回去。”

    今汐慌了:“有什么好看的。”

    “今汐,你到底在哪里?”

    薄延不再逗她了,坐起身来,手肘落在膝盖上,望着她。

    “我…我在…”

    良久,她终于如实说道:“我和薄延在一起。”

    “今汐,现在已经十点了。”沈平川嗓音低醇:“你和他还在复习功课?”

    “没,我们没有复习功课,我们…”

    薄延握住了今汐冰凉的手,拨弄着她莹润的指甲盖。

    今汐深吸一口,说道:“我在他家。”

    那边刮过了一阵风,听筒传来呼啦啦的杂音。

    沈平川一直没有讲话,久到今汐以为他是不是断线了。

    半晌,沈平川才回过神来,问了句:“你们在一起了?”

    “嗯。”她低声说:“我们在恋爱。”

    ……

    后面今汐一直没有讲话,她怔怔地放下了手机。

    “沈平川怎么说,骂你了。”

    “没。”

    见她这模样,薄延抓起手机,沉声说:“老子给他打电话。”

    今汐按住他的手,漆黑的瞳子和白皙的肌肤显得那般生动而明艳,她摇了摇头——

    “沈平川只说,让我自己注意安全。”

    第52章 你拱什么

    今汐光着白嫩的大脚丫子,盘腿坐在薄延的床上,时不时担忧地朝着屋外阳台探头探脑。

    风轻轻撩动着窗帘,窗外夜色凝重。

    阳台上,薄延踱着步子,正跟沈平川讲电话。

    今汐看着手机的时间,两个人大概聊了有四十多分钟了,即便是她自己,都没有和薄延讲过这么久的电话呢。

    她心下实在好奇,她穿好拖鞋,捏手捏脚走到门边,探着脑袋朝阳台望去,这两人打电话还不够,居然已经开始视频聊天了!

    这是闹哪样啊。

    薄延瞥见小丫头站在门缝边暗中观察,他直接走过来,将她的脑袋摁了回去,关上了阳台门,不让她偷听。

    今汐一脸黑人问号,突然有种要被劈叉的危机感。

    约莫又过了二十分钟,哥俩总算是聊完了。薄延走回屋里,将手机放在床柜边充电,今汐瞥了眼手机屏幕,就剩了百分之十的电量。

    敢情不是聊完了,是手机没电了。

    她扯着薄延的衣袖,关切地问道:“沈平川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那你俩聊什么,聊这么久。”

    “随便聊。”

    今汐眨眨眼睛,看着他好像是不打算继续说了,还有小秘密了。

    她倒在柔软的床上,用力拍了拍枕头,胡乱耍赖撒娇:“你俩瞒着我要好,这日子没法过了。”

    薄延笑了起来,柔声道:“这话,本来是男人间的秘密,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沈平川说他有些难过。”

    今汐坐起身,垂着眸子,抿了抿嘴:“就知道。”

    她的发丝略有些凌乱,薄延伸手薅了薅,给她理柔顺了:“你不知道。”

    她不解地望着他。

    薄延柔声说:“你以为他难过的是失去你么,不是,他难过的是所有人你都没瞒着,作为你最亲的哥哥,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我…”

    今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睛蓦然有些红了。

    薄延坐到她身边,颀长的指尖落到她的眼角边,轻轻地揉了揉。

    “刚刚他一直在跟我检讨,或许是过去对你太严苛,所以即便是交往男朋友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敢告诉他,他说自己不是好哥哥。”

    今汐连连摇头:“不是,才不是,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不好的人是她才对。

    薄延捧起她绯红的小脸,晶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他用掌腹轻轻地擦了擦她的眼睛。

    今汐按住了他的手,瓮声瓮气地问:“你们还说什么了?”

    “沈平川还说,要和我当最好的哥们。”

    今汐讶异:“他…就接受你了?还要跟你当哥们。”

    “嗯。”

    “没这么轻松吧。”

    “我答应了他一件事,且要说到做到。”

    今汐疑惑地问:“什么事?”

    薄延伸手,轻轻拨了拨她莹润的唇瓣:“你今年刚满十八岁。”

    今汐“昂”了声:“对啊,我六月份满十八,怎么了。”

    薄延轻不可闻地叹了声:“真是小啊。”

    “所以你到底答应他什么了。”

    “我答应他,不碰你,至少…不能在你这么小的时候。”

    今汐哑然,心底却升起一丝暖意。

    薄延将包里的避孕套扔进了垃圾桶里,全身无力,重重地躺在了床上,拉长调子道:“老子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小。”

    她抿嘴笑了起来,钻进被窝里,伸腿踹了薄延一脚:“那你睡沙发去。”

    “头晕。”薄延直直倒在了她身边,拿起枕头遮住脸:“不行了,快关灯。”

    “你怎么…怎么这样啊,耍赖可还行?”

    薄延闭着眼睛,扯来了被单给自己盖上,往她腰窝里拱了拱:“只答应了不碰你,又没说不可以抱着你睡觉。”

    今汐知道薄延不会轻易许诺别人任何事,一旦答应了肯定说到做到。她还是很放心他的,索性伸手关上了壁灯,缩进了被窝里。

    因为男人的加入,被窝很快便暖了起来,不仅暖,还有些燥。

    薄延贴着她的背,浑身上下就跟烧灼的烙铁似的,男人怎么能这么烫啊。

    今汐便将胳膊肘探了出来,驱逐热意。身后的男人脸拱着她的后颈窝,弄得她酥酥痒痒的。

    “你拱什么啊。”

    “就闻闻。”

    他意犹未尽地说:“吃不了,闻闻还不行?”

    今汐低低笑了起来:“你真是条狗。”

    薄延的手搁在她凹陷的侧腰位置,将她环进自己的怀里:“这是我第一次抱着女人睡觉。”

    “谁、谁还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手不老实地往上面游走,被今汐一把握住,警惕地说:“你老实点。”

    他发出一声沉闷而不耐的低吟,又将她抱紧了些:“老子好难受。”

    “哪里难受?”

    “下面。”

    “……”

    她闭上眼睛,无情地说:“那我睡了哦。”

    “嗯。”

    今汐安心地睡着了,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清醒了好几次,也翻了几次身,时而抱着他的手臂,时而和他贴着脸,时而拱进了他的胸膛里。

    虽然睡得不太好,却感觉很安稳。

    **

    那天晚上,薄延主动给沈平川打电话,向他解释和今汐在一起的原委,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展到什么地步,都坦率地向他一一说清楚了。

    薄延鲜少有这样的耐心,他素来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因此,当他敞开心扉与沈平川交流的时候,沈平川莫名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平心而论,薄延对自己真是好,好到什么地步呢,至少现在他的朋友比以前更多了。打篮球的时候,国防学院的场子里,有男孩见着他过来,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要请他加入一块玩。

    沈平川知道自己并不讨喜,这两年得罪了不少人,愿意和他交往那都是看在薄延的面子上。

    薄延既叫他一声沈哥,那就是当兄弟了。

    以前沈平川不明白这份无缘无故的爱为什么会砸在自己的脑袋上,总不能是为了每个月的两箱牛奶吧。

    现在他总算知道了,敢情这小子苦心孤诣琢磨的是要当他妹夫!

    沈平川的妹控属性从五岁的那个清晨,见到那个胖乎乎的小团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他曾经幻想过无数个场景,将来屁汐的男朋友如何对她不好,自己如何要给她出头…而现如今,薄延连自己都关照得妥妥帖帖,可见他对今汐是怎样的疼爱。

    总是,挂掉电话的沈平川,心情有点复杂,好像如释重负,又好像有些失落。

    他没有回宿舍,一个人踱着步子来到学校外面的烧烤摊,点了几串烤肉和啤酒,好好地消化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嗞拉嗞拉的烤肉端上桌,清爽的啤酒下肚,驱散了盛夏的燠热。

    B城的夜生活很丰富,大大小小的夜啤酒烧烤摊随处可见,男人们赤着胳膊喝酒划拳,大快朵颐,承载着满满的江湖气。

    沈平川凳子还没坐热呢,便听见有男人嚣张的嗓音传来:“哟,怎么着咱们沈太子一个人吃宵夜啊,要不要哥几个陪陪你?”

    沈平川肉串吃了一半,吧唧着油腻腻的嘴角,回头便看见孙凯脚踩在他旁边的凳子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他身后跟了好几个哥们,诚然也是一帮人过来吃夜宵的。

    上次在酒吧里,沈平川把孙凯的牙都给打掉了两颗,他知道孙凯一直怀恨在心,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沈太子您这尊贵的身份,怎么也来这种大排档吃饭啊。”孙凯说话的语调阴阳怪气。

    沈平川不太想搭理他,只淡淡道:“你的牙补齐了?”

    提到这茬,孙凯立刻炸了,抄起啤酒瓶砸在桌上,瞬间酒瓶开花,澄黄的液体溅在了沈平川的衣服上。

    “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孙凯仗着这次是人多势众,存心要找沈平川的麻烦:“兄弟们,揍他!”

    几个哥们一哄而上,围着沈平川就是一顿暴揍。

    沈平川是个小学鸡,虽然平时多有锻炼,但也仅限于跑跑步、打打篮球。还是比不上孙凯这些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腱子肉,被他们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狼狈不堪。

    很快,身边的几个男孩被人掀翻在地,孙凯直接被人卸了胳膊,脱臼了,疼得他嗷嗷叫!

    沈平川被揍得眼冒金星,勉强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迷糊着眼睛,只见一个穿工字T迷彩长裤的女孩,敏捷地挡在他的身前。

    她扎着马尾,身躯纤瘦苗条,光洁的小胳膊肌肉感明显,看上去很有力量。

    有男人吼叫着冲过来,直接被她单手便撂倒在地。

    沈平川眨了眨被鲜血迷糊的眼睛,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那女孩转过身,狭长的眉眼带着几分英气,侧脸锋锐,轮廓分明,清隽冷冽的面容很是熟悉。

    沈平川恍然想起来,她是那个爱吃鸡米花的小学妹。

    几个男人见来的不过是个女孩,还不死心又要冲上前来,沈平川立刻将夏轻拉到身后,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跟她没关系…”

    话音未落,他又结结实实挨了几记拳脚。

    夏轻甩开沈平川的拉扯,冲出来三两招收拾了剩下那几个男人。

    孙凯几人眼见又是穿迷彩服的,知道惹不起,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夏轻回头望向沈平川,他躬着身子,捏着自己的鼻子,满手都是殷红的鼻血,却还咋咋呼呼道:“没事,没事啊,完全没感觉,几个娘们似的,腿脚半点力气都没有,呵呵。”

    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走上前去,从包里摸出纸巾,柔声道:“你松开手。”

    沈平川一松开,鼻血跟珠子似的滚出来,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夏轻将纸巾捏成竖状,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沈平川的鼻子里。

    她很瘦,骨架小,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手臂的皮肤宛如一层薄薄的纸,覆着流畅的肌肉线条,看上去真是…

    性感极了。

    沈平川的体格几乎是她的两倍,不过他还挺惭愧,居然让这么一个小丫头给他解了围。

    夏轻给他堵好了鼻孔,又用纸巾替他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

    “学长身上有别处受伤吗?”

    沈平川直勾勾地盯着她小臂性感的肌肉,看上去并不突兀,也不会觉得鲁莽,反而显出几分性感的味道。

    他呆呆地“啊”了声。

    夏轻被他盯得不太好意思,转身抓起凳子上的外套,给自己穿上:“有问题就去医院,骨折什么的。”

    “没事,我怎么会骨折,我骨头硬着呢,屁事没有!”

    夏轻见他这愣头愣脑的样子,估计也是没什么大碍,这健壮瓷实的身板,是她两倍还多,别的不行,抗揍可还是一级棒的。

    “我有点饿了。”她回头看了看桌上的烤肉串和酒。

    沈平川连忙拉着她坐下来,豪迈地说:“想吃什么都行,学长请客!”

    他又给她点了好些烤肉串,就着一碗白米饭,看着她吃。

    夏轻吃饭很慢,可是饭量却大得惊人,很快便将桌上的烤肉串吃完了,米饭也是吃得干干净净。

    她用纸巾擦了嘴,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把你的夜宵吃光了。”

    沈平川估摸着也是没见过这么大饭量的女孩子,在他有限的经验里,女孩都跟兔子似的,哪有这等海量啊!

    “你还要不要?”沈平川关心地问:“不够告诉我啊。”

    “够了。”夏轻说:“谢谢学长。”

    “没吃晚饭?”

    “刚刚在工作,还顾得上吃晚饭,都快饿死了。”

    “这大晚上的,你在哪儿工作啊?”

    “喏,街道尽头那家火锅店,当服务员。”

    “暑假不回家?”

    “不回了,好不容易找到兼职的机会,多挣些,顺便在学校里复习功课。”

    沈平川发自内心地赞叹道:“你真行,我妹要有你一半上进,我就不操心了。”

    夏轻笑笑,不言语,走到他身边,轻轻拨了拨他鼻子上的纸头:“鼻血止住了。”

    “噢。”他赶紧拔掉了塞在鼻子上的纸,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肯定蠢透了。

    “学长,我送你回寝室吧。”夏轻提议。

    “你送我?”

    “我怕那些人不解气,在路上堵你,我送你回去,安全些。”夏轻说:“你是很好的人,有我在,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哎?”

    话是令人感动的好话,怎么听着就那么怪怪的呢。

    夏轻执意要送沈平川到宿舍楼下,目送他上了楼,这才放心地离开。

    就为这件事,今汐嘲笑了他好几天:“哥,你是什么小公主吗!居然还要女孩子把你送回宿舍!”

    沈平川当时是挨了揍,确实有点怂,可是事后回忆起来,感觉自己还真是很没有男人气概,不仅让一小女孩“美救英雄”,还让人家一路保护着回了寝室,这特么完全是拿错了剧本好吧!

    “你还笑我,我这是为了谁得罪孙凯的。”沈平川揪了揪着今汐的尾辫儿:“就你没资格笑我。”

    今汐连忙躲到薄延的身后,冲沈平川吐了吐舌头。

    薄延反手将她揽在身边,漫不经心对沈平川说:“你不要再扯她的头发了,本来就没几根,再秃顶了,我是不要的啊。”

    “你不要,还我。”沈平川伸手想把今汐夺走,薄延护在怀里没有给他,说道:“那位夏轻学妹,入校考核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文化课,成绩全学院第一,相当之优秀。”

    沈平川赞叹道:“难怪啊,那天她能一个人打那么多男的,就跟武侠片里的女侠似的!”

    “我也是听辅导教官闲聊时提到过,她内向孤僻,朋友很少,但是人很好,很单纯。”

    薄延说话的时候,今汐早已经登录了国防学院的官网,在系统里找到了夏轻的照片:“妈呀,哥!她是单眼皮啊!”

    沈平川双手搁在后脑勺,和俩人走在操场,散步消食,懒懒说道:“单眼皮怎么了。”

    今汐打量着夏轻的照片,她眉目清秀,那一双狭长的单眼皮看上去很有画里古典美人的气质。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是越看单眼皮,越觉得喜欢。

    今汐抬头望向薄延:“那这个夏轻姐姐有腹肌吗?”

    “当然。”薄延还挺自豪:“国防学院的女孩怎么可能没有腹肌。”

    今汐激动地说:“单眼皮,有腹肌,这夏轻姐姐可不就是我未来嫂子吗!”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将来的女朋友一定得高,健健康康,身体强壮,要是单眼皮,还要有肌肉。”

    薄延拧眉望向沈平川:“看不出来,我沈哥这口味还挺独特。”

    沈平川结结巴巴说:“你俩…你俩别胡说,没有的事!”

    “没有你脸红什么。”

    “哪里脸红了,我是热的…”他扯了扯自己的T恤衣襟,给自己煽风,脸颊果真是烧了起来。

    走到沈平川的宿舍楼下,今汐和薄延同时停下了脚步,望向沈平川。

    沈平川:“干嘛?”

    薄延说:“恭送太子爷回宫。”

    “……”

    他特意陪这俩人散步消食共叙天伦呢,这半小时都没到呢,就撵他回去了。

    他看着薄延和今汐俩人,不确定地问:“我是不是…碍着你们了?”

    今汐笑着说:“那肯定没有啊。”

    薄延走过来,揽过了沈平川的肩膀,慢条斯理说:“沈爷,我强烈建议你纳个太子妃。”

    第53章 薄延,抱一下

    夜深人静,空荡荡的楼梯边,坐着一对男女,压低了嗓音讲着悄悄话,听起来像是呢喃的耳语。

    “明天几点?”

    “早上六点出发。”

    “好早哦,那我来送你吧。”

    “你起得来就鬼了。”

    今汐抓着他的袖子轻轻地推搡了一下:“我起得来!”

    “好了,你就安心睡,明早手忙脚乱可能会顾不上你。”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说是四十天,不知道会不会延期,总之开学肯定能见。”

    今汐垂着眸子,显然有些失落,手指头揪着他的袖子,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好久哦。”

    “是啊,好久。”

    今汐伸手捏了捏薄延的衣领,领上别着胡萝卜的耳钉:“你要藏好哦,别被发现了。”

    薄延侧过脸,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腹:“嗯,我别在内裤上,教官查不到。”

    “……”

    “我猜,手机肯定也不能用了。”

    “应该是不能。”

    今汐无力倒在他的胳膊上,拉长了调子撒娇:“怎么这样啊。”

    楼梯间澄黄的夜灯有些昏惑,照着她柔和的脸蛋,她穿着单薄的小睡裙,领口有一圈细碎的花边。

    薄延将女孩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手掌落在她的腰窝间。

    “干嘛?”

    “嘘。”

    他轻声说:“亲一下。”

    今汐笑着凑过去,在他脸颊的位置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薄延顺势捉住她,压着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瓣又凉又软,直到敲开她的齿,才捕捉到那灼烫的舌尖。

    他乐此不疲地舔舐着她。

    今汐睁开眼睛,发现他也正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一丝邪性的光芒,不等她反应,薄延一口咬住了她的唇瓣。

    今汐发出一声轻微的抽气,口腔里漫起了腥甜的血味,顷刻间便被他舔舐席卷。

    今汐无力地推他,嘴里囫囵地说着:“你…你是狗吗。”

    狗才咬人呢。

    薄延享受地舔着她的唇,动作不太温柔,却非常地认真而深入,宛如品尝着一顿饕餮的盛宴。

    今汐的唇都被他吮吸得麻木了,带着轻微的痛感,厮磨着又舍不得抽身而退,沉溺在他给的粗暴的温柔里。

    她也试着轻轻地咬了咬他的唇,这种啃咬的交流,发现比单纯的舔舐要刺激很多,同时伴随着两人口腔里轻微的濡湿声,回荡在安静的楼梯间。

    薄延捧着她的脸蛋,看着她绯红的唇,湿热的呼吸亦近在咫尺。

    “你还咬我。”

    “报仇。”

    他浅浅一笑,张开嘴:“来啊。”

    今汐一口咬了上去,却不太舍得用力,只是轻轻地啃着他,留下寸寸的牙印。

    “真想咬死你。”他捧着她的腰窝:“可是老子又舍不得你疼。”

    真是快把他憋疯了。

    今汐松开了薄延,低头笑了笑,嘴角挂起了浅浅的梨涡,分外诱人。

    “你好变态哦。”

    “这样就变态了,以后有你哭的。”

    她又吻了吻他的下唇,作为这个缠绵悱恻的亲吻的终结。

    薄延也没有强求,将她揉进怀里,轻轻地抱着她,与她温存。

    其实他倒没有觉得有多感伤,毕竟也只是离开四十多天,又不是一辈子不见面了。

    女孩子的情绪敏感许多,今汐好像特别舍不得他,时而牵牵他的手,时而又拱拱他的颈窝,叮嘱他要带这个带那个,不要逞强,也不要和教官顶嘴。

    最后她还哭了,她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濡湿了他的衣服,她说好舍不得。

    薄延很难受,他不想弄得这么感伤,可是他架不住她的眼泪,感觉自己的心被揪扯得快要碎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薄延低头,看见她睡衣下的轮廓,那里不像平时是鼓起来的浑圆,而是微尖的形状。

    她没有穿内衣。

    薄延的喉结滚了滚,感觉喉咙里有一股烧灼的味道,很干。

    他用掌腹轻轻擦掉了今汐的眼泪,看着她柔软的胸部,忽然提议:“汐汐,我让你开心一下,好不好。”

    ……

    今汐溜回宿舍,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全身都软了下来,拉着被子裹进了被窝里,小脸火烧火燎,头皮发麻,如坠云端。

    “混蛋。”

    她轻轻地自言自语喃了声:“薄延这个混蛋!”

    她跟他道别,真情实感地舍不得他,还掉了眼泪。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坏!

    他没有伸进去,只是隔着单薄的衣料“那个”了一下,那一瞬间今汐全身都软了下来,几乎快要晕过去了,早就忘了掉眼泪的事情,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颤栗,都在崩塌,那种感觉,胜过了过去累积的所有的快乐。

    她睁开眼睛,眼前的所有都是模糊的,只有他那翻涌着情欲的黑眸,她觉得天旋地转。

    今汐摸了摸自己,完全没有感觉,为什么是他就会有那样的反应,那男人的手…是有魔力吗。

    疯了疯了!

    她决定不再去想,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不过睡觉之前,还是调了早起的闹钟。

    然而事实是,今汐若睡深了,即便安排十个闹钟同时响起来,都不一定能把她弄醒。

    伴随着闹钟在枕头下面的震动声,今汐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她匆匆忙忙地穿好了衣服和袖子,跑到校门口,薄延已经上了车,遥遥地冲她挥了挥手。

    今汐放下心来,开始安心地睡大觉。

    直到早起的林洛爬上她的床,拍了拍她的脸蛋:“懒猪,再不起床,就见不到你家薄爷最后一面啦。”

    今汐猛地睁开眼睛:“妈呀!我怎么还床上呢!”

    她看看时间,已经六点二十了,她翻身而起,冲下床去快速洗漱,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用爪子随便理了理,穿着拖鞋撒丫子跑下了寝室楼。

    校门口停着好几辆大巴车,浩浩荡荡的军绿色队伍陆陆续续地上了车。

    隔着远远的距离,今汐意外地发现,他哥沈平川居然也来了,正站在大巴车门边,和薄延说话,手里还拎着薄延的深蓝色行李箱。

    今汐歪了歪眉毛,突然有点小吃醋。

    这俩人关系…好得有点诡异离奇啊。

    她慢慢地走近了两个人,只听沈平川道:“你放心去,不用担心我。”

    薄延说:“其实并不担心你,行李还给老子。”

    沈平川看上去分外不舍:“要不我再送送你,送你出市区。”

    薄延冷笑:“不怕半路被严教官从窗边丢下去,那你就上车。”

    沈平川沉沉地叹息了一声,拍了拍薄延的肩膀:“你可好好的回来啊,缺胳膊少腿我妹是不会跟你的。”

    “老子是去训练不是去打仗。”

    以前今汐总说沈平川烦,薄延还没感觉,现在沈平川是真的把他当成妹夫了,处处体贴周到,完全是拿他当今汐一样关照着,薄延才慢慢觉出些滋味来。

    这家伙,烦是真的烦,但体贴也是真的。

    他疼爱今汐,所以爱屋及乌,居然连带着也开始疼爱薄延了。

    被这样一个大男人疼爱,薄延感觉他妈有点…惊悚。

    “行了。”他拍拍他的肩膀:“回去补个回笼觉,走了。”

    沈平川挺不舍:“薄延,抱一下。”

    “抱你妈……”

    他控制住爆粗口的欲望:“你快走吧,别跟女人似的,磨磨唧唧。”

    沈平川又从书包里取出零食口袋:“牛奶和饼干,你在路上饿了吃,有晕车贴,哦,里面还有呕吐袋,听说是走山路,以防万一,别吐得满车都是招人嫌,还有橙子,要是晕车可以吃一个,很有效。”

    薄延接过了袋子:“谢了。”

    他是真切地感受到沈平川过往的年月里,如何体贴入微地照顾着小屁妹,一点点慢慢长大。

    长兄如父,长兄也似母。

    薄延没有父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细致的关怀。

    “行了,抱一下吧,别担心我,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薄延说完,还真和他拥抱了一下。

    不过,当他听见身后的今汐突然花容失色地“wow”了声,一把推开了沈平川。

    今汐满脸都写着“终于让我抓到奸情”的傻逼表情,谴责又鄙夷地看着两个人。

    薄延错开了沈平川,朝着今汐走过去,笑着说:“我屁汐还真起来了。”

    “我要不起来,还不知道你和沈平川这么要好呢!”

    “你要是早点过来,我也不会被他叨叨这么久了。”薄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门顶:“别瞎想。”

    “我看你们聊得很开心呢。”

    他附身,温柔地低声对她说:“教官在,我就不抱你了。”

    今汐咕哝道:“你抱他,就不能抱我了。”

    “行了,暑假在家乖一些,听哥哥的话。”

    今汐点点头,靠在沈平川身边,恋恋不舍目送他上了车。

    很快,汽车引擎启动了,薄延撩开蓝色的车窗帘,望着渐渐消失在朝阳晨曦里相依的两兄妹,胸膛里就像被塞了被日光晒过的棉花一样,暖意融融。

    ……

    车后排的荆迟看着逐渐远去的校门,眸色渐渐转深了。

    许朝阳探头朝外望了望,悠悠地说:“老子女朋友没来送我,你女朋友一样没来。”

    荆迟嫌弃地睨他一样,闭上眼睛,喃了声:“关你屁事。”

    自从那件事之后,神经粗大许朝阳已经将楚昭当成了荆迟的女朋友,见到楚昭的时候,偶尔还会开几句关于荆迟的玩笑。

    不过总是吃冷眼。

    楚昭没有解释,荆迟当然更加没有解释了,这几天楚昭一直躲着不敢见荆迟,荆迟知道,是那句“你不忘了他,我怎么会有机会”,把她吓着了。

    荆迟其实没有打算这么快就袒露心意,至少不是在她心里还装着许朝阳的时候。

    那天是他这谨慎稳重的前半生里,唯一冲动的一件事。

    荆迟或许聪明,聪明中还透着些世俗和狡猾,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用这样的聪明去对付心爱的女孩。

    楚昭其实挺单纯的,荆迟知道,她若不再喜欢许朝阳,只要他花点心思,不是追不到。

    他发誓,在说出那句话之前,他真的…没有要让她知道的意思,他明白,自己配不上。

    或许是那天的风太温柔,撩拨他的心躁动难耐。

    夏天啊,是恋爱的季节。

    他终究还是冲动了一次。

    管他妈的,回来之后会有一个答案,如果她忘不了许朝阳,他就死心,彻彻底底死心。

    荆迟看了许朝阳一眼,随口问:“你怎么还没分手?”

    许朝阳咋咋呼呼道:“你怎么就盼着老子分手呢?安得什么心。”

    荆迟拿出水杯,平静地喝了一口:“你和曲萱萱能挺过这个暑假不?”

    “我警告你啊,你可别咒老子,老子好不容易才追到萱萱呢。”

    荆迟望着窗外,漫不经心说:“许朝阳,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你和曲萱萱能撑过这个暑假,我下学期挣的钱分你一半。”

    “卧槽,你这是下血本啊!”

    许朝阳难以置信地看着荆迟,他知道荆迟虽然看着是小本买卖,可是积少成多,每个月也能挣好几千呢!

    “成交成交!我铁定给你撑过这个暑假。”

    荆迟淡淡道:“你狗日最好能撑过去。”

    许朝阳皱起了眉头,神情不解:“我怎么觉得你有阴谋呢?”

    “你觉得有,那就有。”

    “那你再说说,要是我撑不过去,咋办。”

    荆迟眸色渐渐转深,泛起了暗涌:“如果你和她分手了,答应我一件事。”

    “什、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那可不行,万一你让我去吃屎。”

    “……”

    荆迟揉揉眉心,暗骂了声傻逼。

    许朝阳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荆迟沉了一口气,说道:“有个女孩子喜欢了你很久,你答应我,给她一个机会。”

    第54章 报仇

    暑假刚开始,今汐在家里温暖舒适的席梦思大床上还没睡热乎,便跟着她亲爱的继兄一起,被沈石山抓到公司实习了。

    本来今汐是有幸可以逃过一劫的,奈何沈平川强烈要求,一定要让今汐给他沈太子当助理,说什么小屁妹在家里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醒了就叫外卖,信不信一个暑假她能胖十斤。

    沈石山一听也有道理,索性便让今汐和沈平川一起来公司锻炼锻炼。

    每天早上八点,今汐就被沈平川抓了起来。

    今汐心里头有怨气,打着呵欠不肯挪步子,跟个弹跳青蛙似的,推一下走一步。

    沈平川给她灌了馒头稀饭,挂上小书包,又精心地梳了小辫子,临走前还没忘在她脸上抹了一把防晒霜。

    不过沈太子幻想中的坐办公室当老总,有温柔貌美的助理小姐姐递咖啡点烟的梦幻场景很快就破灭了。

    没有凉快的办公室,也没有长腿助理小姐姐,沈石山直接把俩兄妹下放到了售楼部,顶着烈日站在广场上当销售员跑业务。

    既然是下放基层锻炼的实习生,开大奔肯定是不行的,沈太子便每天骑着自行车,载着今汐去售楼部。

    今汐脑门顶着他的后背,还能再睡会儿。

    沈氏集团主营房地产的生意,售楼部也有自己的营业指标,只要能拉进客户进门了解,业务员便能拿到提成。

    沈平川和今汐干的就是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活儿。

    俩兄妹为了挣提成,开始了明争暗斗的角力。

    今汐拿着宣传册来到商区广场,逮着路人认认真真地宣传,费劲口舌一上午,也不过完成三四人进店的指标。

    而沈平川一阵忙活,回来身后跟了好十来个年逾花甲的老爷老奶奶。

    他咋咋呼呼地招呼着:“来来来,大家排好队一一进门,有售楼的工作人员带你们去看样板房。”

    “小伙子,你说过来就能喝茶吹空调,还能拿卫生纸和洗衣粉,在哪儿啊!”

    “别急啊大爷,你只要跟着售楼人员走完流程,都有礼物送,来来,进门一杯茶,倒上倒上。”

    ……

    今汐将沈平川拉过来:“这样都行!”

    “怎么不行。”沈平川笑起来:“说了只要客人进门就算。”

    “你这不是捣乱吗!”今汐皱眉说:“这些大爷老奶都是冲礼物来的,根本不是潜在客户,你这…你这就是给售楼部增加无用的工作量和损失。”

    “老子只挣提成。”

    “我要告诉老沈,你捣乱!”

    沈平川一把揽过今汐,胳膊肘锢着她的胳膊:“你要是乱说,我就把你跟薄延过夜的事情抖出来。”

    “啊,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兄妹俩又在售楼部门口大动干戈地打了起来。

    不远处,趁着上班间隙过来“巡视”的沈石山按下车窗,冲两人吼了声:“又打架!你们俩能不能有半分钟的消停!好好工作!”

    今汐连忙跑过去告状:“您看哥哥,他…他耍小聪明!”

    沈平川冲过来捂住今汐的嘴,把她兜在身后,微笑着对沈石山说:“老沈您来了,我们这儿好着呢,完全不用担心,这不,您看看售楼部,多热闹,全是我招来的客人。”

    今汐被沈平川捂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呜呜呜地叫唤着。

    沈石山沉着声说:“不准欺负你妹妹。”

    “我哪儿能欺负她啊,她欺负我还差不多,老沈快回去吧,不用担心这只嘤嘤怪,我会关照她的。”

    沈石山瞪了沈平川一眼,对今汐说:“嘤嘤怪,热了就进屋吹空调,想吃什么跟售楼部的人说。”

    沈平川发出一声泼天的爆笑。

    沈石山清咳着说:“老子都被你带偏了,汐汐,你别理他,有事给我打电话。”

    今汐被沈平川捂着嘴,使劲儿挣脱,却挣不开沈平川这一身蛮力,急切地嗷嗷地叫着。

    “汐汐,这么热的天,别中暑了,想吃冰淇淋叫你哥去买。”

    “哎老沈,您这是让她来干活啊还是来当小公主啊。”

    沈石山哼了声:“你要有当哥哥的样子,多照顾妹妹些。”

    “不用你说,快回吧!”

    沈石山按下车窗,轿车启动,呼啸着离开了。

    沈平川这才放开今汐,今汐追了车跑了两步,眼睁睁看着她救命稻草就这么没了,回头狠狠瞪了沈平川一眼:“王八蛋!”

    “不管你了,老子继续挣钱去。”

    沈平川乐呵呵地溜达着离开了。

    今汐坐在街边的长凳上休息了会儿,本能地摸出手机,给薄延发消息。

    对话框里都是这几天她发给他的消息,薄延一条也没有回。他的手机上缴了,这些消息都看不到,不过今汐还是每天给他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着什么时候他说不准就能上线呢。

    “沈平川太蠢了。”

    “哪有这样的人,专门坑自家公司。”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不要被他带坏了。”

    “宝宝,好奇怪,我从来没有这样念着快开学。”

    “呜,你快回来吧。”

    ……

    今汐低着头,将她和薄延的自拍合照设置成了手机屏保,然后拿起身边的宣传纸,继续分发给路人,老老实实地向路人们推售——

    “春天巴黎新楼盘发售,先生小姐进来看看吧。”

    “临近一中和地铁三号线,学区房,交通便利。”

    “现在买房送车库哦。”

    沈平川又带了好几批老人进了售楼中心,今汐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骂了声:“卑鄙小人!”

    就在这时,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带着自己的女儿走了过来,正是今汐的继母——蒋姨。

    她戴着墨镜,不过辨识度依旧很高,她似乎看到今汐在边上发传单,摘下墨镜,又仔细地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不能确信。

    今汐转过身,希冀着这位难缠的夫人最好不要把她认出来。

    “这不是今汐吗?”

    今汐无可奈何地呼了口气,回身淡淡地应道:“蒋姨。”

    “这大晌午的你在外面发什么传单啊,热不热啊?”

    “还好。”

    今汐知道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才不是真的关心她呢。

    果不其然,蒋姨对身边的女孩道:“你看看你今汐姐姐,都能自己出来勤工俭学了,你啊,在家里还像个小公主似的,羞不羞。”

    今汐认得,那女孩是蒋姨的女儿,当然,是她和前夫的孩子。

    蒋姨跟今茂是双向出轨,出轨前都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女孩原名叫周可可,好像最近改了名字,改成了今可可。

    今可可承袭了蒋姨的美貌,一双眉眼弯弯,勾着几分媚态。

    “妈,我跟她怎么能一样啊,今爸爸那么疼我,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才舍不得我出来勤工俭学呢。”

    今汐咧咧嘴,怎么连今爸爸都叫上了,这女孩还真是不认生。

    蒋姨望了望售楼部,扬着嗓子说:“这不是春天巴黎的楼盘吗,我正准备想买一套呢,可可今年考上了b城一中,春天巴黎是距离学校最近的高档楼盘,正好,小汐,你带我们进去了解了解,要是不错的话,我这就定下来,算你的业绩,也能拿提成。”

    今汐望望沈平川,他正把一兜穿着秧歌服的老人们领进售楼部,笑得嘴都开衩了。

    她忙碌了一整天,可不想输给这耍小聪明的男人,谁还能跟人民币过不去呢。

    于是今汐带着蒋姨和今可可进了售楼部,领她们来到户型模具展台边。

    “这里有几种户型,两百平的、一百五十平和一百二十平的,都是精装修,蒋姨想看哪种?”

    蒋姨皱眉:“你们就只有这几种户型啊?”

    “还有小洋楼和联排别墅、独栋别墅,如果是可可一个人住的话,或许用不着这么大,选择公寓就行了。”

    “你们这联排别墅怎么卖的啊?”

    “蒋姨如果说预估价,算下来一套大概三千左右。”

    今可可惊呼:“三千一平米啊,好便宜哎,妈,我要住别墅!”

    今汐笑了笑,说道:“不是三千一平米,是总价三千万,不带装修,独栋别墅稍贵,要五千万左右。”

    “五千万,你这里怎么卖得这么贵!”

    蒋姨连忙拉了拉今可可。

    今可可的脸有些红,表情讪讪的。

    周围几个售楼部的小姐没什么表情,但是她知道,她们在心底肯定嘲笑她没见过世面呢。

    今可可以前的生活本来就不太好。是因为妈妈嫁入了今家,她的吃穿用度才慢慢地提升了,也很喜欢跟周围同学炫耀她的今爸爸多么有钱有势。

    蒋姨看不出来今汐是到底是有意要给可可难堪,还是无意的,这丫头平日里太闷了,不像是会反击的人。

    蒋姨拍拍自家女儿的后脑勺,柔声说:“可可,你想要住别墅,你今爸爸肯定也愿意给你买,可是就你和佣人住,别墅太空了。公寓我看就不错,一套春天巴黎的高档公寓也不便宜呢,你今爸爸答应了全款给你买,公寓将来也写你的名字。”

    说这话的时候,她望了望今汐,脸上露出嘲讽之意:“你看看今爸爸多疼你,连汐汐这亲生女儿都没有房子,还住在别人家里呢。”

    今可可感觉面子好过多了,她挑眉问今汐:“你家住别墅还是住公寓?”

    今汐面无表情道:“公寓。”

    她家里也就三口人,住公寓绰绰有余,且距离老沈的公司还挺近,交通便利。

    只不过,今汐所在的公寓是全程最高档的小区公寓,价位当然是不可想象的。

    今可可并不知道这一层,以为是普通公寓,于是满意地对蒋姨道:“妈,那就选公寓吧,我要最大最好的公寓。”

    “行,只要你喜欢,你爸肯定都会买给你。”

    “我知道,今爸爸可疼我了呢!”

    今可可在今汐面前好一阵耀武扬威,心情舒畅极了,她年纪不大,心性未定,只觉得这个姐姐肯定是因为不讨人喜欢,所以今爸爸才不要她,自己只要多多讨好,嘴甜些,今爸爸就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到时候想要什么都可以。

    今汐摸透了蒋姨的性子,也不爱和她计较,左右是一个人自嗨,只要她不在意,她便伤害不了自己。

    为着卖出房子不菲的提成,今汐耐着性子,陪着她们看了好几套户型。

    这两位难伺候的主儿挑三拣四,大户型的,要么采光不好,要么楼层不行,极尽造作之能事。

    “妈,我要选最好的公寓。”

    “可可啊,你看这些大户型的都不怎么满意,好楼层都没剩多少了,要不咱看看小户型,小户型温馨别致啊,你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今可可皱眉:“可是人家想住大房子。”

    蒋姨安抚说:“傻丫头,大房子空荡荡的,有什么好,选小的吧。”

    几个在边上看热闹的售楼小姐交流眼神,也看明白了这所谓的“阔太太”,其实根本没货。

    这样的人,她们见太多了。

    什么大户型的不满意,是根本买不起吧,春天巴黎的房价算得上是b城高阶的房价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得起的。

    今汐见俩人挑挑拣拣,嫌这嫌那,索性道:“今家大宅距离b城一中也不远,既然老爸这么疼可可,为什么不搬进今家大宅住,她一个高中生,单独住多不安全啊。”

    蒋姨的心微微一刺,今汐的话戳中了她心里的伤疤。

    今家的父母重男轻女,连自家亲孙女都不喜欢,更何况是她和前夫的女儿,更加不待见了,别说搬进来,连门都不许入呢!

    之前蒋姨也委婉地向家里提过,今可可念高中了,希望能搬到家里来住,上学方便。

    奈何家里的老人死活不同意,生怕今可可过来了会委屈着他们的宝贝孙子,他们嫌她碍眼呢,即便是改了名字姓今,但今可可始终没能入得了今家的户口本。

    今茂又是个大孝子,无论她怎么吹枕边风,今茂都不肯违逆父母,最后烦了,便对她明明白白说清楚:“那是你女儿,又不是我女儿,凭什么要我养,我连自己的女儿都顾不过来,还帮你养女儿,笑话。”

    蒋姨没有工作,现在是全职太太,吃的是自己的脸面饭,不敢和今茂撕破脸,只能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给今可可买一套房子。

    让今茂给今可可买房子是不可能的,别说他自己不乐意,家里老人知道了就会闹翻天。

    但是今天刚好遇到今汐,蒋姨有意想要膈应她,才说房子是今茂给自家女儿买的。

    缺什么就喜欢炫耀什么,她想让今茂前妻的女儿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风光”。

    今可可全然不知这番因由,傻愣愣地问:“对啊,妈,干脆咱们就别买公寓了,我搬到今爸爸家里吧,和小宝做个伴!”

    蒋姨心烦意乱,也窝着一股子憋屈的火气,放大了嗓音道:“搬什么搬!你搬进来干嘛,平白遭人白眼吗!”

    今可可被她斥责,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我是今爸爸的女儿,我怎么就不能搬进来了!”

    这时候,边上传来一声冷笑——

    “亲生女儿都没说话,你算是哪门子女儿。”

    说这话的人是沈平川。

    他抱着手肘站在边上看了好半晌的热闹了,本来是担心自己家里的小怂包又被人欺负,没想到她还挺稳得住,没受气,倒是冷不丁几句话把别人气了个半死。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薄延在一起之后,这丫头性子也变得锐利许多。

    见到沈平川,蒋姨的脸色冷了下来:“又是你。”

    沈平川走过来,手臂随意搭在今汐的肩膀上,笑得吊儿郎当:“蒋阿姨,好久不见。”

    今可可本来觉得这男孩英俊帅气,心生好感,不想他一走过来就跟今汐这么亲密,她心里也是讪讪地,不客气地问:“你谁啊?”

    沈平川揉了揉今汐的脑袋,笑着说:“我是她继兄。”

    今可可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也是在这里打工的吗?”

    这时候,立刻有眼尖的售楼经理走过来,厉声斥责身后人道:“你们都瞎了吗,怎么能让大少爷和小小姐在外面招待客人呢!沈总知道了还得了!”

    她恭恭敬敬对沈平川道:“沈总特意交代过,不能让你们累着,尤其是小小姐,快上楼休息,下午茶和点心都准备好了。”

    今汐咧咧嘴,可不就是这位售楼经理给他们派活干的吗,刚刚还疾言厉色说今天完不成指标,就要留下来加班!

    这会儿,一口一个大少爷小小姐,还什么吃下午茶和点心,敢情他们还真是太子公主了不成。

    这特么当什么售楼经理,不去拿金马奖影后都说不过去啊。

    沈平川粗横的眉毛挑了起来,笑而不语。

    售楼经理转向了今可可:“小姐,这位是我们沈氏集团的小沈总,是我将来的老板呢,他最疼今小姐了,你既然认识今小姐,这样吧,我给你们申请一个优惠价。”

    今可可张大了嘴,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也姓今,可是没有人真正把她当成“今小姐”。

    她错愕地望向自己的母亲:“妈妈,你不是说她是在这里打工攒学费的吗?”

    “这可说的什么话。”售楼经理笑着说:“这全公司谁不知道,小小姐可是我们沈总的掌上明珠,这不,暑期过来体验体验生活呢。”

    蒋姨今天的脸都丢尽了,准备找个托词离开了:“你们这儿的公寓我不太满意…”

    “女士,我见您刚刚还挺满意的,如果您看好的大户型没有合适的楼层,这样,我把那些还没有交定金的客人的楼层让给您,由您自己选楼层,想要多少楼都可以,您觉得要是行,咱先把定金交了,怎么样?”

    今汐望了望沈平川,沈平川冲她眨了眨眼睛,一脸狡诈。

    蒋姨本来也没有多少积蓄,在春天巴黎买个一室厅的小户型,兴许都够呛,哪里吃得下这里动辄千万的大户型啊。

    她刚在今汐面前耀武扬威地膈应她,现在经理把她的路都堵死了,前不能进,后不能退,真是难受至极。

    今汐和沈平川作壁上观冷眼看着,今可可急得都快掉眼泪了:“妈,我要最好最大的房子,你快给我买!”

    售楼经理笑眯眯说:“女士,出了春天巴黎,你可再也找不到这么高档的小区了,我们这样的小区,就是专门为您这种身份的太太准备的呢,无论是用来投资还是自己住,都是可以的。”

    蒋姨是个极要面子的女人,被赶鸭子上架,也只能咬牙交了定金,定下了一户两百平的公寓。

    她可没这么多积蓄全款买这房子,只能选按揭,签协议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今可可那张脸更是铁青了,明明说好的是全款,现在又要按揭,真是丢死人了。

    当然,蒋姨的这笔冤大头业绩,肯定是算在了今汐的业务上。

    晚上,今汐高高兴兴拿着她的五位数的提成,说要请沈平川吃宵夜,沈平川嫌弃地说:“看你那得瑟的样,小人得志。”

    今汐就是小人得志,不仅拿到了这么高的提成,还狠狠地除了一口恶气呢。

    以前蒋姨看见她,就跟炸毛鸡似的,总是明嘲暗讽没个消停,今天这一出,可算是把今汐的陈年恶气都出了。

    “哥,售楼经理陈姐姐这也太行了吧,早上还对咱们板着脸交待工作呢,当着蒋姨的面,一口一个少爷小姐,叫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不然你以为,她这么年轻是怎么当上了售楼经理的,在老沈手下干活儿的,个个都是修成了人精,你好好学着吧。”

    沈平川迎着夕阳,轻松地蹬着着自行车往前走,今汐侧脑顶着他硬邦邦的背后:“哥,好累啊,挣钱真不容易。”

    “现在知道了。”

    “是啊,不仅辛苦,还要能忍气吞声才行。”

    今汐脑袋埋进他的背里,瓮声瓮气地说:“今天要是没有哥哥撑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的确太累的缘故,身后这丫头柔顺得他都不太认识了,兄妹俩一言不合就撸拳头打架,很少有这般软语温存的时刻。

    沈平川心里涩涩的,回过头,不自然地说:“你靠着哥哥,我永远给你撑腰,不叫任何人欺负你。”

    今汐靠着他坚实的后背,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微风轻扫这她的长睫毛——

    “好哦。”

    第55章 目瞪口呆

    沈平川停在一家火锅店门口,今汐慢吞吞地从自行车后座下来,望着面前的霓虹招牌。

    “吃火锅啊,哥。”

    沈平川极不自然地“嗯”了声,像是生怕今汐多问似的,快速将自行车推到了道旁的专用车库里。

    今汐站在他身后,说道:“可是这两天大姨妈,吃不了辣。”

    “那就给你点个鸳鸯锅。”

    “所以你一定要吃火锅哦?”

    “嗯。”

    今汐耸耸肩,跟他进入火锅店。

    夏轻穿着服务员的条纹工作装,正忙着端盘子,门边见到熟悉的面孔,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浮现诧异之色:“咦,沈学长,你是来吃火锅吗?”

    沈平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嗯,我妹妹哭着喊着要吃火锅。”

    今汐错愕:“我什么时候…”

    她话音未落,沈平川一巴掌猛拍她背上。

    “是啊是啊是啊。”今汐被他拍得猛然一突,极有默契地连续说了三个“是啊”,脸上挂了甜美的微笑:“超想吃火锅!”

    “快请进吧。”

    夏轻带着两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今汐落座以后,还会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着她。

    她眉宇高挺,眼睛狭长,带着某种东方女性特有的韵味,却又柔中带刚,五官里透着一股子英气。

    不愧是国防学院的小姐姐,好俊俏。

    可能是因为今天见过了妖娆媚态的蒋姨母女,今汐越发觉得夏轻是真的好看。

    等夏轻去给两人拿菜单的时候,今汐立刻挪到沈平川边上,低声道:“难怪绕了大半个城也要来这家店,原来醉翁之意…不在吃火锅啊!”

    沈平川有点小紧张,连忙道:“你别阴阳怪气的!表现正常点!”

    夏轻走过来,沈平川立刻把今汐推开,然后理了理自己的领带。

    今汐斜眼看着他,脸上挂了迷之微笑。

    这几日在售楼部上班,沈平川每天都要穿衬衣打领带,看上去还挺精神。

    沈平川点了菜,将菜单递给夏轻,柔声道:“麻烦了。”

    夏轻疑惑地问:“不给妹妹点菜吗?”

    “不用,这小屁妹什么都吃,好养活。”

    夏轻顿了顿,还是把菜单递给今汐:“妹妹你再看看吧,后面还有小吃和糕点。”

    今汐简直不要太感动啊!拿着菜单狠狠地剜了沈平川一眼。

    让你自作主张!

    今汐几乎瞬间就喜欢上了她。

    她捏着铅笔,笔头戳着肉肉的脸颊,认真地在菜单上勾勾画画。

    沈平川斜眼看她,不住地提醒:“你悠着些,吃不完浪费了。”

    “我吃的完。”

    “那也别点太多,晚上吃多了长胖。”

    “沈平川你好啰嗦!”

    桌下,沈平川踹了今汐一脚,今汐顿了顿,立刻笑眯眯地改口:“我们锅锅就是这么贤惠温柔的呢。”

    夏轻低头笑了笑,接过了菜单。

    她走以后,今汐立刻挪过去:“锅锅,我表现好不好?”

    沈平川皱眉说:“你别太刻意了!人家看得出来好吗!”

    “是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蠢兮兮。”

    今汐坐直了身子,郑重道:“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夸人要夸得不动声色,不着痕迹,让人听不出你是在夸,但又能感受到你锅锅的好。”

    今汐蹙起了眉头:“这…特么还是个技术活。”

    “算了,你还是闭嘴吧,别给我弄巧成拙。”

    “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拿下小姐姐。”

    两兄妹像鸽子似的叽叽咕咕地讨论,身后,夏轻拿着花生奶,尴尬地说:“那个…打扰一下。”

    沈平川身形一颤。

    完蛋,刚刚说的话肯定让她听见了。

    今汐微笑道:“夏轻姐姐,我锅锅是说这个火锅味道很好的呢。”

    夏轻无奈道:“但是你们菜都还没上呢。”

    “呃。”

    沈平川用手捂着额头,一脸生无可恋。

    夏轻将一扎花生奶搁在桌上,说道:“我跟老板说,这个送给你们喝。”

    “谢谢姐姐!”

    “不谢。”

    火锅店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夏轻也忙碌了起来。

    今汐不住地给沈平川夹菜,小心翼翼地安抚他:“哥,没事的,你打起精神来。”

    沈平川颓丧地摇着头:“带你来是想让你给我争口气,你这一顿操作,人家肯定以为咱俩是傻逼兄妹二人组。”

    今汐又给他夹了块五花肉:“不要自暴自弃,咱要有信心!”

    夏轻又过来了几次,给两人倒了茶水,跟他们说如果有需要就直接叫她,很是妥帖周到。

    隔壁桌坐了几个年轻的男人,说话的嗓门有些大,咋咋呼呼的,有人甚至直接脱了衣服,光膀子开始划拳,输了的要么喝酒,要么玩大冒险,找周围好几个女孩要电话号码,不过没人搭理他们。

    沈平川表情很警惕,所以他们没有过来骚扰今汐。

    有个喝得醉醺醺的小平头在一桌女孩那儿吃了闭门羹,踉踉跄跄地回头,结果撞上了端着油碟的夏轻。

    几盘油碟眼瞅着被撞翻,不曾想,夏轻端着盘子竟又给全部兜了回来,四平八稳地落在盘子里。

    今汐瞪大了眼睛,赞叹道:“姐姐好身手啊。”

    沈平川脸上浮起一丝骄傲的神色:“她很厉害,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虽然稳住了油碟,不过还是有油星子飞出来,溅在了对面小平头男人的衬衣上,因为穿的是白衬衣,所以几滴油花倒是十分显眼。

    夏轻对他道了声抱歉,却不想这小平头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她,说道:“服务员,你把油溅到了我身上,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做服务行业,不管客人对还是错,都不能和客人起争执。

    夏轻只能诚恳再度抱歉:“先生你可以先把衣服脱下来,我拿去后厨帮你用水啄一下油星子,干了可能就不好洗了。”

    小平头笑了起来,冲自己的兄弟哥儿们笑说道:“这小姑娘一来就让我脱衣服呢!”

    几个男人开始起哄:“让你脱,你就脱呗!”

    那小平头即便穿着衣服,也能看出干瘪瘪的“排骨”身形,他没有脱衣服,而是说道:“我这衣服不便宜,小姑娘,你给我弄了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我赔钱给你吧。”

    “钱,哥几个还要你这点钱?”

    那小平头拎一瓶啤酒,递到了夏轻的手上:“来,陪哥几个喝一杯,喝开心了,这事儿就算过去。”

    “我在工作,不能喝酒。”

    “不喝是吧,行啊,叫你的老板来!你给我弄这一身的油,我得好好跟你老板说说!”

    夏轻垂首想了片刻,终于还是接过了酒杯。

    就在这时,有人擦身而过,手中一整碗的香油蒜蓉,全扣在了小平头的衣襟上。

    夏轻诧异抬头,迎上了沈平川那双漆黑的眼睛,挑花眼微微一挑,笑着说:“对不住了哥们,我这手滑,弄你一身啊。”

    小平头的白衬衣被亮晶晶的香油染了大片,还挂着蒜蓉和香菜葱花,臜污不堪。

    他愤怒地质问:“喂!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

    “我眼睛只看得见人,看不见畜…”沈平川话音未落,身边夏轻忽然攥了攥他的衣角。

    “畜牲”两个字都已经到嘴边了,又给沈平川生生地咽了回去。

    如果在店里发生冲突,夏轻势必会被店老板责骂,沈平川还是忍住了脾气,端起酒杯碰了碰那男人的杯子:“这样,我来陪你喝一杯。”

    小平头睨了那啤酒杯一眼,说道:“男人喝什么啤酒啊,来,哥几个,上白的。”

    一大杯的白酒端了过来,沈平川一口喝了,笑着说——

    “今天晚上的局,我请了,大家就当交个朋友。”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几个男人就算是有心发作,现在也发作不起来,只能作罢。

    沈平川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忿懑地骂了声:“操”

    今汐看他胀红的脸颊,笑着说:“咱们沈太子什么时候这样憋屈过啊。”

    他喝了口她的热花生奶,压下喉咙里难受的腥辣:“那还真没有。”

    别看沈平川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不过他脾气要真上来,也是玩硬的。

    没想到这位夏轻姐姐竟然还能制得住他,难得啊。

    吃过晚饭以后,夏轻送兄妹俩出门,特意向沈平川道了声谢,沈平川大咧咧说没关系,上次她不也帮他了吗,都是小事。

    等夏轻进店以后,今汐说:“哥,我自己回去。”

    “那我怎么办?”

    “你当然是留下来等她呀!”今汐在自行车的侧箱里捣鼓了一阵,摸出粉红色的软垫,仔仔细细地套在了后座位置:“你等她下班,说送她回宿舍,让她坐在车后座。”

    沈平川看着那粉红色的坐垫套,那还是他高中的时候买的,本来准备每天骑车送今汐上学呢,结果这家伙压根不和他走,要和闺蜜一道,所以这垫子也一直没用过。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万、万一她拒绝怎么办?”

    “拒绝就拒绝呗。”今汐无所谓地说:“哪个男人追女孩不被拒绝几次。”

    “我、我我没追她。”沈平川不好意思,都开始结巴了:“哪里追她了。”

    “那你喜不喜欢她嘛,不喜欢咱就回家呗。”

    沈平川低着头,脚尖拨弄着地上的一颗碎石子:“我不知道。”

    别说,这破男人羞涩来还真挺可爱。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今汐以过来的人身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脑子里有没有经常浮现她的脸,随时都想看见她。”

    沈平川想了想,低声对她说:“我想看她的腹肌,这个算吗。”

    “……”

    “你可以尝试告诉她,你的愿望。”

    沈平川咽了口唾沫:“那我可能会死。”

    他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等夏轻下班,送她回宿舍,今汐便自己散步消食回家。

    晚风凉爽,华灯初上,今汐背着她的小挎包,走在街头,时而驻足在地摊边,逛逛小饰品。

    身边有情侣挽着手经过,今汐看了他们一眼,又开始想念某个讨厌的家伙。

    不知不觉,都已经一个月,音信全无。

    她站在车流穿梭的路口,其实心里有些难受。

    她在沈平川面前,表现得好像没事人似的,一个人才敢偷偷地难过。

    就在这时,她手机传来了视频通话的铃声。

    今汐看到手机屏幕的头像,差点背过气去。

    薄延。

    他的头像是一只大白熊,白熊的肩膀上坐了个小女孩,是仿着她的脸蛋画的卡通人物。

    今汐再三确定了,屏幕上白色的手绘头像,真的是他。

    她激动并且小心翼翼地戳开了视频连接,稳住心绪喊了声:“薄延哥。”

    画面那段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听筒里传来凛冽的风声,伴随着电流,嗞拉嗞拉地响,薄延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能听到吗,喂?汐汐?”

    “我能听到,宝宝,我好想你,我…我特别特别想你…”

    今汐眼睛顷刻间便红了。

    “营地没有信号,老子爬到山上才能搜到一点网络,听不清,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好想你!”

    那边有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伴随着他断断续续的声音:“这破网,傻逼阳,你过来让我踩一下…”

    画面又卡住了,隐隐约约好像能看到薄延坐在了许朝阳的肩膀上,终于画质流畅了很多。

    “汐汐,能听见吗?”

    今汐:……

    嗓子都特么哑了。

    薄延总算是能看见手机上完整的画面了,今汐站在马路上,穿着白色的小衬衫,领口还打着一个漂亮的黑色单蝴蝶结,脸颊绯红,一双黑漆漆的鹿眼晕染着水色,眼瞅着就要哭出来了。

    薄延蹙眉:“怎么哭了。”

    “没,我怎么可能哭,是路上风大,吹的。”

    她明显听见薄延发出一声滞重的呼吸,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我这边太黑了,你到亮一点的地方,屏幕亮起来,就能看见我了。”

    今汐抬头四顾,跑到对面的霓虹广告灯下。

    霓虹光通过屏幕投在薄延的脸上,将他英俊的五官笼在了幽蓝的光影中,照亮了他清澈的眼睛。

    今汐揉着鼻子,吸吸气,强忍住眼泪:“你在山上吗?”

    “今晚可以用手机,但是营地没信号,我跑到山上,才搜到网络,还怕你手机不在身上。”

    “在的,我…我睡觉都不敢关机,我就怕你什么时候联系我。”

    “汐汐,想不想我?”

    今汐的拇指不住地抚摸着屏幕上他那放大的五官:“才没有,一点都不想你个大猪蹄子。”

    “可是我好想你,想疯了。”薄延满眼柔情:“老子现在看见一棵矮脖子树,都他妈觉得像你,都他妈想操。”

    “……”

    突然想挂。

    今汐吸吸气,嘟哝道:“你又在说什么垃圾话。”

    还说得这样深情款款,也是醉了。

    “让我看看,我闺女胖没胖。”

    今汐将屏幕拉远了,让他看到自己完整的脸。

    薄延深情的目光一点点描摹着她的五官,嘴角轻轻扬起:“真乖。”

    身下,许朝阳“呸”了一声:“你俩磨叽的时候,考虑考虑这里还有个其他人。”

    今汐问薄延:“许教官没有和女朋友打电话吗?”

    “打了,说了不到一分钟。”

    “哦,不是所有女朋友,都像薄延哥的女朋友这样温柔体贴。”

    “同意。”

    许朝阳扯着嗓门喊道:“薄延你信不信,老子摔死你。”

    今汐看着薄延,笑着说:“你好像变丑了,胡子拉碴。”

    柔和的微光下,薄延的脸的确是变得粗犷了许多,下颌还缀着青色的胡茬,看上去更有男人味儿了。

    “是啊,变丑了。”薄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一个月的训练,比过去一年都辛苦。”

    今汐心疼地看着他,眼睛又红了:“我好想抱抱你。”

    薄延柔声说:“好了,大姑娘了别哭哭啼啼,给你薄爷笑一个。”

    今汐听话地扯出一抹哭笑。

    他眼角微挑,评价:“难看。”

    身下,许朝阳急促的声音传来:“对面好像有手电光,咱别是被发现了吧。”

    薄延凝神望了望,喃道:“糟了,汐汐,我得走了。”

    “我等你回来啊。”

    他后面说的话好像又卡住了,断断续续的今汐也没听清楚,只感觉画面天旋地转,然后骤然掐断。

    她一个人站在街头,看着散发着微光的屏幕,良久,都没能缓过神来,心里有点涩,又有点甜。

    晚上回了家,她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沈石山发来信息,说今晚陪客户,或许会直接睡在酒店,叫他们兄妹俩锁好门。

    今汐给沈石山回信,让他少喝酒。

    随后,她又接到来自沈平川的电话。

    “锅锅,情况如何!有木有搞定小姐姐啊!”

    电话那端诡异地安静了几秒:“你好,我是夏轻。”

    “……”

    呃。

    她在楼下见到了夏轻和沈平川。

    沈平川醉得迷迷糊糊,坐在自行车后座的粉红坐垫上,由夏轻载了回来。

    “他好像有点酒精过敏。”夏轻停下车,将沈平川扶了下来:“白酒后劲大,我下班的时候看到他倒在路边不省人事,妹妹你怎么把他随便扔路边不管了呢?”

    “呃。”

    走的时候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哪里知道一杯白酒后劲儿这么大,以前这小学鸡也从不喝酒啊。

    “真是麻烦夏轻姐姐了。”

    今汐说着接过沈平川,结果被他扑了个趔趄,兄妹俩人都摔在了地上,今汐感觉屁股都要裂了。

    这男人……也太重了吧。

    夏轻将今汐拉起来,无可奈何地蹲下身,把沈平川给搁在背上,单膝用力,竟然稳稳地站了起来。

    “算了,我帮你把他弄上去吧。”

    今汐看着夏轻背着沈平川,轻松地走进小区。

    目瞪口呆!

    沈平川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壮得跟头牛似的,居然被她这般轻而易举的背了起来。

    国防学院的小姐姐,果然牛逼啊!

    “姐姐,你怎么找到我们家的啊?”

    “他手机上有地址。”

    “哦,真是麻烦姐姐了,还把我哥送回来。”

    “没事,总不能让他在大马路上睡一宿。”

    今汐想说,其实这并不是不可以的。

    进了电梯,灯光打在夏轻的脸上,显出不自然的潮红色。

    今汐本以为夏轻是累着了,想说放他下来,拖回去。

    但她一扭头,便看见沈平川迷迷糊糊间,粗壮的手臂掠过夏轻的肩膀,居然稳稳地捧住了她的胸。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像捏面团一样,揉捏着……

    夏轻虽然不动声色,但是脸都红透了。

    今汐呼吸一窒,惊悚地别开了目光。

    沈平川这狗日,别他妈是装的吧!

    第56章 告白

    清晨,温煦明媚的日光洒在客厅的遮光窗帘上,房间笼着轻飘飘的暖光。

    沈平川躺在沙发上,抱着靠枕,鼻翼翕动,他伸手揉了揉鼻子,宿醉之后,他感觉脑袋很重,迷迷糊糊地不想醒来。

    今汐蹲在沙发边,用羽绒毯里扯出来的白羽毛,轻扫着他的鼻翼,声音也十分轻柔:“锅锅~”

    “别睡了~~”

    “醒来接受制裁哦~~”

    沈平川将她的手挡开,然后平躺在床上,揉了揉额角:“做了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

    沈平川伸手,将她脸上的嘟嘟肉捏了起来:“梦到我在搓汤圆,又大又圆。”

    今汐发出一声爆笑,捧着肚子差点笑晕过去:“老狗比!”

    沈平川冲她屁股就是一脚踹过去:“干嘛,你笑什么。”

    今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昨晚什么事?”

    今汐的狗爪子落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儿地摇晃着他:“昨天晚上,是夏轻姐姐骑自行车把你载回来的啊锅锅!”

    沈平川骤然坐起身,满脸错愕:“真的假的!”

    今汐说道:“她把你送到楼下,老沈还没回,我一个人盘不动你,夏轻姐姐便把你背了回来。”

    沈平川诧异:“她,背我?开什么玩笑!”

    今汐顺手抓起茶几水果盘中的苹果,脆脆地咬了一口,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你造吗,你他妈真是个小公主。”

    沈平川抓过她手里的苹果,翻了一面怔怔地咬下去:“完了,丢人啊。”

    今汐又把苹果抢了回去:“还有更可怕的,看你这脆弱的承受能力,我都不敢说了。”

    “还有什么比这事儿更丢人?”沈平川不相信。

    “你知道你梦里搓的汤圆是什么吗?”

    “什…么?”

    “是夏轻姐姐的D罩大波波。”

    沈平川瞳孔猛然收缩。

    “你这狗爪子,使劲儿揉着她的胸,把人家揉得面红耳赤,进屋之后连口水都不喝,放下你便跑了。”

    她说着抓起了沈平川那双遍布纹路的平滑大掌,叹息道:“看不出来,我傻逼锅锅还有这本事呢,一顿操作猛如虎,你这哪是追嫂子啊,你这简直是要铁窗泪啊。”

    沈平川看着自己的手,怔怔地愣了好半晌,摸到了果盘里的水果刀——

    “看来只有以手谢罪了!”

    今汐抓着水果刀:“锅锅,你可想好了。”

    沈平川用抱枕捂着脸,生无可恋:“想好了,砍!”

    今汐扬起刀,大叫一声:“来了!”

    锋锐的刀刃落下,距离沈平川的手巴掌不过半寸的距离。

    “啊啊啊!”

    “我还没碰你呢,瞎叫唤什么。”

    今汐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将水果刀扔茶几上:“打个针都哇哇叫的太子爷,你可算了吧。”

    沈平川躺回到了沙发上,抱着靠枕,全身酥软无力:“这下真的完了。”

    今汐背靠着沙发坐了下来:“你先别丧,你想啊,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吃人家豆腐,以她那样的身手,能忍?肯定早就把你撂翻了。”

    沈平川一双大脚丫子踹了踹今汐的背:“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哥,你机会大大的有啊!”

    沈平川坐起身来,皱眉望着今汐:“我有机会?”

    “昨天我观察她的神情,好像只是害羞,却没有生气,这说明她并不反感你碰她。”

    沈平川惨白的脸色一瞬间又羞红了,他将脑袋拱进了沙发里面,用卡通抱枕捂着脑袋:“你别说了,老子好难为情!”

    今汐无语地看着这矫情的男人,耸耸肩,不想搭理他,回房间看书去了。

    一个小时后,沈平川扭扭捏捏地来到今汐的房间,手里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车厘子,颗粒硕大,湿漉漉的,可爱极了。

    今汐惊呼:“你刚刚出去买的?”

    “嗯。”

    今汐端着碗大快朵颐,她吃车厘子不是一颗一颗吃,而是像喝水一样,直接拿着碗将车厘子倾倒进嘴里,满口甜汁,然后再吐出一嘴核。

    “无事献殷勤,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沈平川立刻拎了凳子坐到了今汐的身边:“妹妹,你得帮帮你哥,我现在真的没辙了。”

    今汐望向沈平川:“你想追她吗?”

    “我…”沈平川顿了顿,不自信地问:“能追到吗?”

    “那我怎么知道,你试试呗,我可以当你的军师。”

    “亲妹!”沈平川一把揽住今汐的胳膊,将她卡在自己的腋下:“就这么说定了!你当我的狗头军师。”

    今汐使劲儿挣脱他:“等等等…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沈平川志得意满,拍着胸脯:“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答应你。”

    今汐默了片刻,望向沈平川:“哥,老沈在苍南山上是不是有度假别墅?”

    沈平川看着这小丫头黑漆漆的眸子,似乎是有备而来啊。

    “是有一栋消暑度假的别墅,你想干什么?”

    今汐狡黠一笑:“咱不是计划暑假旅行吗,要不就去苍南山?”

    “大夏天,山里的蚊子都是结网的,你血多了没处使,去献爱心啊。”

    今汐推开他:“这都不答应我,算了,塑料兄妹就别相互指望了。”

    “没说不去啊,去,我屁妹想去那儿都成!”沈平川揉了揉今汐的脑袋:“今晚上我就跟老沈说,咱的暑期旅行,就去苍南山度假山庄。”

    “仗义!小姐姐的事,我帮定你了。”

    “一言为定!”

    大巴掌和小巴掌,隔空一击,把这事儿定了下来。

    沈平川走出房门,琢磨了小半晌,忽然想起来——

    他在学生会档案室整理国防学院日程安排表的时候,看到今年国防学院的野外拉练,不就在苍南山吗!

    **

    兄妹俩达成协约之后,今汐和沈平川每天都会去大排档吃火锅,沈平川逮着机会便和夏轻说几句,晚上兄妹俩一块儿送夏轻回宿舍。

    约莫一周左右,沈石山开始嫌弃这俩狗兄妹,现在放个屁都是火锅味儿。

    不仅如此,每天早上菊花也是饱受摧残,火辣辣地疼。

    今汐觉得自己真的是用生命在给她哥追女朋友啊!

    八月初的某个燥闷的晚上,沈平川送夏轻回宿舍的路上,夏轻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来了。

    “我的兼职快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呆在学校,泡泡图书馆什么的。”

    “那…那要不我来学校陪你上自习吧。”沈平川挠挠头:“我是说,我和屁妹一起来。”

    夏轻拎着挎包,低头踟蹰片刻,终于开口道:“沈平川,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太好了,是我配不上。”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他回答,加快了步伐朝着宿舍楼小跑着离开了。

    一阵风过,沈平川愣了半晌,才缓缓启齿:“噢~”

    今汐推着自行车走到沈平川身边,看着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莫名也有些心疼。

    她伸手拉了拉沈平川的袖子:“哥。”

    沈平川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很慢,很慢,脑子放空,心跳在这一刻仿佛都要静止了,然后一阵细密的疼痛从心口漫遍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原来…被人拒绝是这样的滋味。

    今汐踮起脚,伸手摸了摸沈平川的脑袋:“哥哥,你别哭。”

    “老子没哭!”

    “要不算了吧”今汐叹了声:“咱们不了解她。”

    “算什么,不算。”沈平川用袖子揉了揉鼻子,突然加快了步伐,追上了夏轻。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他走上前去,挡在她的身前,郑重其事地说:“你先听我说完,你再决定。”

    夏轻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

    沈平川深呼吸,鼓足了勇气:“我肚子上还有赘肉,体力也不太行,学校里大部分的男孩都讨厌我,叫我贱男春,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对了,我还脚臭,每次都把我妹妹熏得半死。”

    今汐嘴角咧了咧,本来以为他要垂死挣扎一番,却没想到…他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连脚臭这样的终极“老底”都掀出来了,这他妈是在线教你怎么追不到女朋友吧!

    沈平川继续道:“夏轻学妹,你说配不上我的理由,我不接受,在我看来,你比我那狗妹妹可爱一万倍。”

    今汐:……

    夏轻都被他逗笑了,本来是想绷住的,但最后实在绷不住,捂着嘴低头笑了起来,狭长的丹凤眼浅浅地上扬,嘴角处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别这么说,妹妹还在呢。”

    今汐懂事地走开:我哥幸福就好。

    沈平川小心翼翼地说:“夏轻学妹,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学长,你都不了解我,你喜欢我什么。”

    “你体重96,三围32、25、39,你朋友不多,经常一个人在食堂吃饭,酷爱鸡米花和甘梅薯条,你大一期末测试总成绩全院第一,但是因为没有加入社团,操行分不够高,拿一等奖学金可能够呛,没关系,今年我可以让你进学生会,一定帮你把操行分补上来。”

    夏轻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沈平川学生会做事的,想看她的资料表易如反掌。

    “还有,和我在一起之后,你就不要兼职打工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多去图书馆看看书,我会陪你的。”

    她脸颊绯红,帆布鞋碾着脚下的碎石子,低声说:“学长,我饭量很大。”

    沈平川连忙道:“我大三之后会慢慢跟着老爸实习做项目,我会挣很多很多钱!都是我自己的钱,到时候你想吃多少鸡米花都可以!我、我的校园卡给你刷!”

    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看样子是激动的,夏轻的语气已经松缓了。

    今汐也默默地为他捏了一把汗,她哥没别的好处,就挺纯真,有一说一,好的坏的,他都说了。

    看起来这次他是动真心了,行就行,不行…估摸着是要回去哭一场的。

    夏轻突然哭了,是那种被呛哭的哭法,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抱着膝盖蹲了下来,捂着脸,身形一抽一抽地…号啕大哭。

    沈平川吓呆了。

    连今汐都有些吃惊,不必要这样吧,即便是感动,也不必要这样…

    她连忙跑过去,蹲下身拍着夏轻的背,她身体抽得厉害,情绪是一瞬间崩溃了。

    沈平川慌张了起来:“我…我我我,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不、不是鸡米花的事。”夏轻哭腔在不住地颤抖:“不是鸡米花,学长,不是鸡米花的事…”

    “我我、我再也不提鸡米花了。”他也蹲了下来,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你别哭,好不好。”

    “学长,我爸爸有病,是那种治不好的病,是那种每个月都要好几万的病,我们家欠了很多很多钱,对不起,学长,真的对不起…”

    眼泪都把她的眼睛糊住了,长睫毛黏着,脸颊通红。

    她崩溃又绝望的情绪,感染着兄妹两人,今汐的心长长久久地震荡着,她回想到了小时候,妈妈离开的那天…

    “哇”的一声,今汐也哭了起来。

    夏轻见今汐哭了,连忙用手腕替她擦眼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哭着说了很多对不起,不知道是在对今汐说,还是对沈平川说,即便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夏轻终究还是拒绝了沈平川,而沈平川也不再坚持。

    事后今汐也问过他,如果再坚持坚持,也许夏轻真的会答应,看得出来,她也是喜欢他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夏轻姐姐如果嫁到咱们家,一个月几万块钱的医疗费,根本不算什么呀。”

    沈平川无可奈何道:“你也知道这是不好听的话。”

    今汐忽然语滞了,她明白了沈平川的良苦用心。

    如果他再坚持下去,这一切会立刻变味,变成另外一种…交易性质的关系。

    “哥,你放弃了?”

    “怎么可能?”

    “那…”

    “等你哥先挣到钱再说吧。”

    今汐觉得,当哥哥的果然还是哥哥,她还像个小孩子,可她哥哥已经是大人了。

    **

    苍南山之行,定在了八月中旬。

    沈石山在百忙之中,抽出七天的假期,陪着儿女一起去苍南山度假别墅消暑。

    苍南山距离市区约莫半日的路上,下了高速之后,便拐上了十八弯的险峻山道。

    苍南山层林苍翠,山间有碧湖峡谷,是消暑度假的好去处。度假别墅群环湖而建,每到夏天的时候,这里便会热闹起来。

    轿车驶向度假区的路上,经过了一处训练营区,隔着铁丝网可以看见军绿色障碍物,穿迷彩装的少年们一字排开,正在训练。

    今汐激动地扯着靠窗的沈平川的袖子,沈平川按下车窗,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外,望了小半晌,回头对她说:“没瞅见那小子。”

    沈石山回头问:“谁啊?”

    “咱同学。”

    很快,轿车驶入了度假景区。

    度假区的物业经理带着景区工作人员,站在门口迎接沈石山,排场很大。

    山间凉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含氧量丰富,空气清新,脚下踩着修缮过的碎石路,周围是经由修剪的绿植,宛若一座丛林花园。

    物业经理对沈石山说道:“前面有军校生营区,有时候在林子里可能还会遇见他们环山跑,希望沈总不要见怪。”

    “真的能撞见吗?”今汐连忙问。

    “能啊,在湖边和峡谷山路上,经常能见到他们负重环山跑,喝,大小伙子,长得那叫一个结实。”

    今汐和沈平川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

    度假别墅两层高,日常都有阿姨过来维护清洁,所以房间很干净,今汐选了二楼的的房间,从阳台上举目眺望,隐隐还能见到丛林那头相距不远的训练场地。

    下午,沈平川带着今汐走山路,绕过一个小山坡,朝着训练营区偷偷摸去。

    山路崎岖,沈平川牵着今汐的手,连拉带拽地带着她爬上坡地。

    营区有铁丝网护栏,无法进入,两个人只能坐在坡地上,看到营区一隅。

    白天里面基本上没什么人,大部分时间,队员们都是在林中进行特殊训练。

    两个人坐在坡地上吹了会儿山风,太阳快落山了,沈平川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碎枯草,然后把今汐也拎了起来:“走吧,回去了,这边没信号,老沈要是找不到人,该着急了。”

    “说不定他们待会儿就回来了呢。”

    “咱们要在这儿住几日,还怕没机会见着么。”

    今汐恋恋不舍地跟沈平川往回走。

    林子里,沈平川嘴里叼着根野草茎,对今汐道:“妹,你说我怎么对你这么好呢,要什么都给你,想去哪儿都依你,我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锅锅了。”

    今汐一听这话,顿觉有诈,谨慎防备地问:“你想干嘛?”

    沈平川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笑着问:“卖房子你不是挣了好几万块,你觉得那里面,有没有你锅锅的功劳呢?”

    “……”

    没有,坚决没有!

    在沈平川的软磨硬泡下,今汐还是答应了分一半给他,另一半她要留着给她男朋友买生日礼物。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哥,这钱…你要干嘛?”

    “你嫂子不是有困难吗,我帮帮她。”

    “你不是说,不想变成交易关系…”

    “笨啊,只要她不知道,就不是交易了。”

    今汐仔细一想,也对,只要瞒着夏轻,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以沈平川的本事,也不是做不到,毕竟是连人家三围数据都能搞到手的高智商学霸。

    今汐确定,夏轻一定是喜欢沈平川的,就像长久困于寒冬之人见到初春的暖阳,喜欢,却不敢靠近,所以那天晚上,她才会哭得那样绝望。

    今汐不禁握了握沈平川的手:“哥,我这些年还有些积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都给你,但是只有一个条件,无论将来刀山火海,你一定要把嫂子给我领回来。”

    “看不出来,你还有小金库呢。”

    “那必须有啊。”

    “多少?”

    今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六位数。”

    沈平川一把摁住今汐的脑袋往树上撞了撞,激动地说:“从现在起,我叫你大哥!”

    ……

    不远处狭窄的山径边,薄延背着二十公斤沙包,渐渐停下了脚步,朝着山坡的方向望去。

    荆迟气喘吁吁地走在他的身后:“薄爷,发什么愣?”

    薄延怔怔地说:“好像听见我大舅哥的声音了。”

    许朝阳笑了起来:“我们薄爷的相思病到晚期都他妈出现幻觉了,前两天看见歪脖子树都觉得像自家媳妇,现在听见风声都像你家大舅哥那一把公鸭嗓。”

    薄延望向不远处的湖区别墅群,漆黑的眸子里涌着暗流。

    一阵风过,暮色降临。

    他抽回目光,继续负重前行。

    第57章 好想你啊!

    第二天清早,今汐被沈平川的“夺命闹钟”给弄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沈平川拧了洗脸帕给她一阵使劲儿揉搓,然后各种护肤乳防晒霜,往她脸上一层一层地捯饬。

    今汐的呵欠一个接着一个呵欠,她望着窗外微亮的天空,崩溃地喊着:“没睡醒啊!啊啊啊!”

    沈平川弄完脸,又拿起梳子给她梳小辫儿:“老沈去湖边钓鱼了,咱们收拾收拾,也过去。”

    “钓什么鱼啊,你又不会。”

    “钓鱼不是重点,我问过经理,每天早上六点半,营区的那帮小子们的负重晨跑会经过湖区。”

    今汐立刻精神抖擞了:“哥,快,快给我梳个蜈蚣辫儿,还有裙子,我要穿那条红裙子。”

    “你这毛燥燥的头发…”

    “哎,来不及了,算了别梳了,你出去我换衣服。”

    ……

    兄妹俩收拾妥当以后,拎着鱼竿,拿着鱼箱,朝着湖区走去。

    灰蒙蒙的天空隐隐泛出肚白,日出东方,山隘被镀上了一层灿灿的金边。

    晨风微凉,湖畔荡着层层涟漪。

    沈石山坐在小凳子上,身前搁着两根鱼竿,回头见兄妹过来,叮嘱道:“昨晚下了雨,路滑,沈平川你看着妹妹,别摔跤。”

    沈平川牵着今汐,小心翼翼地跳下了湿滑的青草。

    今汐低头望着沈石山桶里的几条大鱼:“哇,这么多了!”

    “是啊,今天回去给你俩做全鱼宴。”

    “好哎!”

    沈平川将野餐布铺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让今汐坐上去。

    “来,摆个妖艳贱货的造型,迷死你饥渴的薄延学长。”

    “妖艳贱货是什么造型。”

    沈平川给她撩了撩裙摆,露出了一截白皙交叠的小猪蹄子,然后将鬓间的碎发丝挽到耳后,还把墨镜给她戴上了。

    见她嘴唇干干的,沈平川又从她的书包里摸出了口红,捏着她的下颌给她胡乱地画上。

    今汐很怀疑沈平川的技术:“你会不会啊?”

    “废话,你哥有什么不会的。”

    “哥,这会不会太装了”

    “相信你哥,都快一个多月没见了,给他留个美美的好印象。”

    “你真懂。”

    今汐按照沈平川的话,坐在毯子上凹了半个多小时的造型,说好的晨跑训练的队员们半个鬼影都没见着。

    今汐等待着,时而理理自己的头发,时而撩撩裙摆,满心焦灼。

    七点半了,还是没见人影。

    “哥,我胳膊酸了。”

    “再坚持坚持。”

    沈石山回头看了兄妹俩一眼,女儿坐在毯子上风情万种地凹造型,儿子撑遮阳伞,像狗一样蹲在草地上。

    他总觉得兄妹俩酝酿着什么阴谋。

    这两兄妹自小到大都是这样,感情太好,很多事情商商量量地做了便绕过了他这个当父亲的。

    早上八点,日头高照,今汐表情都僵硬了,眯着眼睛看了沈平川一眼:“说好的人呢。”

    沈平川不解地说:“奇了怪,经理说他们每天都来的。”

    今汐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就不该信你,我陪沈叔叔钓鱼去。”

    沈石山耐心地给今汐勾好了诱饵,教她洒钩,收线。

    “慢一点,河边湿滑,别摔着了。”

    今汐乖乖地站在湖边,握着鱼竿,专心致志地看着浮漂,全然不设防身边的沈平川一个甩线,线挂在了树上,鱼钩飘飘荡荡地居然勾在了今汐的后衣领上。

    “沈平川!”

    “哎呀不好意思,失误失误!”

    “你别扯了!哎,裙子都坏了!”

    “不是我要扯,线缠在树上了!”

    沈石山瞪了沈平川一眼,嫌弃地说:“毛手毛脚,快给你妹妹解开。”

    沈平川赶紧跑到树下,拉扯这树枝,想把鱼线扯下来:“不行,缠住了,小屁妹,你过来,过来转个圈,把线解开。”

    今汐的衣领整个都被勾了起来,她只能乖乖地按照沈平川的指挥,傻了吧唧转了几个圈:“行不行啊。”

    “再往左边一点,不对,是右边,右边走一点。”

    “到底哪边啊。”

    “你脱了算了。”

    “脱你妹啊!”

    就在俩人手忙脚乱之际,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响。

    不远处的小径边,迷彩装的队伍步履整齐地跑了过来。

    每个人身上背着负重的沙袋,小跑着路过了湖区。

    “我去,早不来晚不来…”

    沈平川话音未落,今汐转身想跑,却不想又被鱼钩给猛地勾了回来,连带着树上哗啦啦地掉着叶片。

    人群中,薄延渐渐停下了脚步,望向湖边的女孩。

    鸭舌帽将他的眼睛笼入深邃的阴影中。

    女孩肌肤白皙如雪,只是脸颊因为着急泛着自然的酡红,衣领被鱼钩挂着,满脸狼狈地躲在沈平川身后。

    沈平川还在拉扯鱼线,看见薄延,尴尬地笑了笑,冲他挥手。

    薄延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的臆想症好像更严重了,这种累得精神虚脱的时候居然还能看到他的沙雕女朋友和沙雕大舅哥。

    薄延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跑。

    队伍很快消失在了晨曦的雾霭中。

    今汐愣愣地问沈平川:“他是不是无视我们了?”

    沈平川:“可能觉得你有点丢人。”

    今汐生气了,回头使劲儿捶打沈平川,沈平川拉着鱼线躲闪着说:“别闹,别闹我给你解开啊。”

    **

    晚上,今汐泡在舒适的浴缸里,洗了个美美的热水澡,然后穿着单薄的睡裙,坐在阳台上吹着山风。

    山间月色格外清明澄澈,繁星点点,比之于城市又要明亮许多。

    今汐闭上眼请,任由清风吹拂着她的脸蛋,柔软如纱,她嗅见了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就在她睁开眼的刹那,忽而望见了别墅的矮墙上,坐着一个男人。

    墙灯光影下,他身形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今汐还是能够一眼地认出他来。

    薄延!

    他怎么过来了?

    今汐立刻跑到门边听了听,沈石山应该是回了自己的房间,门外只有沈平川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她又急匆匆地跑回到阳台,薄延已经敏捷地翻过了围墙,站在了她的楼下。

    他还穿着迷彩外套,里面是T恤,几月不见,他的轮廓褪去青色,越发成熟了。

    他冲她伸出指尖,比了个小爱心,漆黑的丹凤眼微微挑起:“丫头,好久不见。”

    今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你等一下,我这就下来。”

    “不用。”

    薄延爬上墙边的一棵苍翠的大树,顺着大树的藤蔓,三五两下竟然直接攀上了她阳台的护栏,手臂肌肉胀鼓鼓地用力一撑,身体便敏捷地越进了阳台里。

    前后用了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今汐看着他着矫健的身影,突然觉得以她男人这身手,要是放在古代绝对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

    阳台的壁灯为他沉静的眉眼间笼上了一层捉摸不透的阴影,他就这样站在她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柔软的肌肤带着几分肉感,是真实的存在。

    今汐被他捏疼了,退后一步,皱起了秀气的眉头:“你干嘛,一来就欺负人…”

    话音未落,薄延忽然伸手抱住了她,手臂肌肉越收越紧,像是想把她给进自己的的身体里似的。

    “老子倒真的想狠狠地欺负你。”

    不知是不是因为连日来高强度的身体负荷,他的嗓音都要低醇许多了:“想你都快想出毛病了。”

    今汐的脸被他狠狠地按进了他灼烫的胸膛里,她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是山野间最自然的泥土和青草味道。

    她眼睛突然红了红,唇瓣一瘪,眼眶便湿润了:“我今天…等了你好久,你都不出现,好不容易出现了,你也不理我。”

    “我…以为那是幻觉。”薄延感受到胸口的湿润,心脏都酥麻了:“回去越想越不对劲,我猜你是过来了。”

    今汐伸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抬起头,眨着湿润的眼睛:“我还以为,你不想见到我。”

    薄延粗砺的指腹拂过她的脸蛋,将她脸上的泪痕全部拭去,无奈地喃了声:“傻姑娘。”

    今汐闭上眼睛,像猫咪一样亲昵地蹭着他的手。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只有这栋宅子有光,我本来打算只在门外远远地看一眼。”薄延沉眸光沉了沉:“看到你站在阳台上,我忍不住了。”

    “什么忍不住?”

    今汐还没反应过来,薄延抬起她的脸蛋,吻上了她的唇。

    今汐明显感受到,他的唇有些干燥苦涩,她热切地吮吸着他,给他湿润。

    薄延向里面探索着,手指用力地捏着她的下颌,逼迫她尽可能最大地张开嘴,放他进来。

    今汐被他吻得晕乎乎,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了些许细细糯糯的沉吟声。

    薄延懒腰将她抱了起来,手托着她的臀,像抱女儿一般,抱着她走进屋内。

    今汐捞着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身体滚烫,宛如烙铁一般,无比坚硬。

    薄延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欺身压了上来。

    他双腿跪在柔软的床榻上,避免把怀中柔软的女孩给压怀了,在这个漫长而缠绵的亲吻中,今汐下意识地牵起了他的手,两个人十指扣住。

    仿佛手指的力量就是他们相爱的力量,紧紧地贴合着,亲密无间。

    今汐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薄延便放了她,任她小小地喘息片刻,便又立刻吻住她。

    今汐的意识开始发散,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他的颈子,唇舌缠绕,混合着轻微的吞咽声,显得有些撩拨。

    他的吻落到了她的脖颈,热情又狂躁。

    今汐望着天花板,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一片模糊,好像被抛入了云端。

    她捧起了他的脸,他的睫毛垂下来,漆黑的眸底流着暗涌。

    薄延用鼻尖蹭了蹭她,柔声问:“想我吗?”

    今汐微微张开莹润的唇,却说不出话来。

    薄延兴致盎然地欣赏着她的羞涩,耐心地等待着…

    房间里光线昏暗,女孩躺在他的身下,隔着一层单薄的睡裙布料,便是她美好的身体。

    “小东西好像长大了一些。”薄延评价。

    今汐的脸蓦然胀红了,轻轻推了推他,侧向一边:“流氓。”

    薄延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问:“我能碰碰吗?”

    今汐真是羞臊死了:“你想碰就碰,你问什么呀。”

    难不成她不许,他就不碰了吗。

    薄延的手正要覆上来,就在这时,只听“咯吱”一声,沈平川叼着牙刷推门而入:“无聊死了,屁妹出来陪我打游戏。”

    “……”

    他和床上的两个人六目相对。

    沈平川嘴里的牙刷都掉了,一只手伸手指着他们,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你…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薄延还保持着将今汐压在身下的姿势,手落到唇边,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今汐红着脸急切道:“哥,你快出去!”

    沈平川捡起牙刷,慌忙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间门。

    薄延和今汐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门外的沈平川似有些不放心,趴在门边偷听,时不时地敲了敲房门:“哎,你…你们老实点,不准胡来。”

    今汐推开薄延,坐起身来,问道:“你出来没问题吗?”

    “溜出来的,许朝阳帮我看着,如果没有夜间集训,应该没人发现。”

    她知道薄延性子野,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在学校里便让教官老师们感觉到无比头疼。

    “快回去吧,被发现的话肯定会受罚。”

    他眉眼微挑,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把玩着,问道:“心疼我吗?”

    “才没有呢。”

    “口是心非。”

    今汐撇撇嘴,忽而想起了什么,穿上毛茸茸的脱鞋,跑到书包边,翻出了驱蚊水、压缩饼干等一堆吃的用的,一股脑全塞给薄延。

    薄延无奈道:“所有私人用品都上交了,这些要是检查出来,不好交代。”

    今汐只好做罢,沮丧地问:“什么时候结束训练?”

    “没几天了。”薄延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你来看我,是意外惊喜。”

    门外又响起了沈平川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喂喂喂,你们在干嘛!我进来了啊。”

    “不准进来!”今汐咕哝道:“烦死了。”

    “我该走了。”

    “你走大门吧。”

    “懒得麻烦。”薄延来到阳台边,双手一撑,敏捷地跨出了护栏。

    “你这人…”

    还真是偷鸡摸狗啊。

    薄延攀在树藤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今汐道:“今年的生日快到了,你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吗?”

    今汐故意说道:“这个…我要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答应我一件事就好。”

    今汐手肘撑在阳台护栏边,弯弯的眉眼仿若盈着月色:“薄延哥有什么心愿吗?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实现。”

    薄延嘴角扬起清浅的笑意:“有啊,怕你不愿意。”

    “说来听听。”

    “生日那天,你到画室来,给我当模特。”

    今汐爽朗一笑,大方地说:“这个容易啊,我答应你就是了。”

    薄延下颌微微挑起,伸手理了理她的衣领:“我是说,裸模。”

    “……”

    虽然来苍南山度假的动机不纯,不过今汐依旧每天陪着沈石山钓鱼、爬山、喝茶下棋…

    半点没耽搁她和沈老爹共叙天伦,她本来就讨人喜欢,小嘴儿也特别甜,还会撒娇,哄得老沈开开心心。

    沈平川毫不怀疑,在老沈心目中,这个继女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亲生儿子。

    老沈瞅着自家这宝贝女儿开了枝发了芽,便踌躇满志地要给她挑选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

    晚上,兄妹俩陪着老沈看电视,兄妹俩照例还是为争抢遥控器而大打出手。

    老沈拿着他的大屏手机,专心致志地用一指禅戳着手机屏幕,招呼两兄妹:“别打了,消停些,都过来,看看这小子怎么样。”

    沈平川的大脑袋和今汐小脑袋同时凑过去,看着老沈手机里四眼男孩的照片。

    沈平川好奇地问:“这傻货谁啊?”

    “这是你秦叔叔的儿子,剑桥建筑系高材生,身高有一米八六,汐汐,你看这孩子顺眼不?”

    今汐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沈石山那蠢蠢欲动的想给她介绍男朋友的八卦之魂。

    她还没说话,沈平川立刻道:“老沈,你这也太早了吧,你丫头这十九岁不到你就赶着给她相亲了?”

    “你懂什么,现在优秀的男孩太走俏了,你试试过两年,这些男孩保准全都有女朋友了,我肯定得给我们汐汐选最好的,现在就先预留着,保险。”

    沈平川咧咧嘴,嫌弃地说:“你这算什么优秀,长得就像个弱鸡。”

    “你懂个屁。”沈石山嫌弃地推开他:“不能以貌取人,要看能力和品德,汐汐,你看这小子怎么样?”

    “不是,其实我已经…”

    沈平川踹了她一脚,止住了她的话头,这要是说出来,以老沈这爱女心切的脾性,那还不把薄延祖宗三代都给调查个底朝天。

    “不行,我不同意,这家伙看着就不爽。”

    “关你什么事!”

    “屁汐,你自己说。”

    今汐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不是喜欢这种,我喜欢长得帅有肌肉的。”

    “长得帅的也有,你自己选。”沈石山将手机递给了今汐。

    今汐发现,他的微信群里那些叔叔伯伯们全都把自家儿子的照片发了过来,滑下来有好十几个呢。

    沈平川抠着脚丫子,笑了笑:“老沈,你这是发征婚广告啊!就这么不自信,觉得你乖女儿找不到男朋友?”

    “男朋友怎么能乱找!”沈石山说:“外面那些男孩多坏,要是汐汐被骗了怎么办,我肯定得给汐汐找个知根知底的、将来能对汐汐好的男朋友”

    今汐还真是仔仔细细地扫着这些男孩们的照片。

    “唔,这个哥哥长得不错。”

    “这个也好。”

    “哇,这个哥哥好白呀我喜欢。”

    沈石山眼角笑出深深的尾纹了:“行行行,喜欢的你都存起来。”

    沈平川咧咧嘴,他怎么没看出来他屁妹还有这脚踩N条船的本事呢,要是薄延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呕血?

    今汐选出来的男孩照片都是偏阳刚型的,以前没谈恋爱的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现在她的审美完全被薄延带偏了,但凡长得像薄延的,那都是好看的——

    有狭长的单眼皮,眼神里有味道,模样清秀干净,还要有肌肉块……

    薄延的所有,就是她喜欢的全部。

    次日,兄妹俩陪着沈石山在峡谷散步。

    沈石山又让他的老友们发来了不少男孩的照片,今汐是觉得这个也行,那个也不错,挑来捡去,竟然一个都选不出来。

    “我觉得都好,都想要。”

    “那怎么行呢。”老沈扶了扶眼镜:“别的到还罢了,想要叔叔都能满足你,但是男朋友这个…你只能选一个啊。”

    “啊,选不出来呢,好纠结。”

    沈石山想了想,痛心疾首道:“那…最多选两个,不能再多了!”

    沈平川没忍住笑喷了出来:“你这是给你宝贝女儿选妃呢,后宫美男三千可还行!”

    “去去去,瞎说什么。”

    沈平川这是看出来,这小屁妹不忍打击她老爹的积极性,故意打马虎眼呢。

    峡谷前方有十来个穿迷彩装的少年们,正坐在栈道边的椅子上休息。

    今汐在人群中望见了薄延,他驮着二十来公斤的沙包,正蹲下身给自己系鞋带,外套系在他的腰间,上身穿着紧T恤,勾勒出胸膛和臂膀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起身望见今汐,怔了怔,嘴角上扬,眼里眉间都溢出了阳光味的微笑。

    不过因为周围人多,沈石山也在,他在今汐对面坐了下来,却没有说话,含情脉脉地与她对视着。

    沈石山见今汐时不时的总看着对面的男孩,在沈平川拉着她去买水的间隙,他打量起了薄延来。

    小伙子长得的确是眉眼清澈,一表人材,兴许是因为这一身绿迷彩,让他看上去正气凛然。

    今汐果然喜欢这样的男孩子,挑选的照片也都是这一挂的。

    今汐买了水回来,见沈石山和薄延居然还攀谈上了。

    “小伙子还是学生吧,在哪里上学啊?”

    “B大,今年该大三了。”

    “巧了,我女儿也在B大,你们还是同学呢!”沈石山立刻激动了:“小伙子,有没有女朋友啊。”

    今汐红着脸走过去,扯了扯沈石山的衣袖:“别这样啊。”

    薄延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整队集合,他又去了队伍的前排。

    沈石山还说:“那小伙儿看着不错,眼睛贼亮,一看就是有心胸的男孩,汐汐,你要是看着顺眼,抹不开面儿,我去给你要联系方式,这还没走远呢。”

    “不用了沈叔叔。”

    今汐心里还挺高兴,自家长辈认可了她的选择。

    薄延是那种能让长辈喜欢的男孩子,就跟有魔力似的,沈石山阅人无数眼睛何等毒辣,也能一眼便觉得好的还真是挺不容易。

    沈平川哼哼道:“老沈就是外貌协会吧,看着人家长的好看,就赶着拉人家当你女婿。”

    “胡说,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那小子眼睛亮堂,心正。”

    “说不定是人面兽心呢。”

    沈石山还没讲话,今汐踹他一脚,不满道:“你说什么呢!”

    “行行行,我可不说话了。”沈平川做出将自己嘴巴缝合起来的动作。

    **

    沈家的度假之行结束以后没多久,薄延他们也回来了。

    女孩们准备给对面寝室的学长们接风洗尘,吃饭唱歌,聚一聚。

    今汐提前去了薄延的家里,他正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给自己的下颌抹了泡沫,偏着头,拿剃须刀挂着胡须。

    她索性倚在门边,抱着手臂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上半身赤着,顶灯从上方落下来,照着他白皙的皮肤,深咖色的眸子显得异常通透,五官轮廓深邃而明晰。

    他侧着脸剃胡须,轮廓锋利,显出十足的少年野性。

    薄延将自己下颌的青茬子剃得干干净净,洗掉了泡沫,回头对今汐道:“我要洗头了,你出去看电视,茶几上有薯片。”

    今汐捧着薯片走了回来,倚在边口,边吃边看他。

    薄延在水龙头下冲洗着脑袋,漫不经心地问:“很好看吗?”

    “好看。”

    今汐忽而提议道:“我给你洗头吧!”

    薄延停下动作,见她这般有兴致,索性同意:“好啊。”

    今汐放下薯片,给自己的手心摸了洗发水。

    这次训练回来,几个愣小子的头发全给剃成了小平头。以前薄延的头发有些长,几缕刘海垂在额前,被他侍弄侍弄,还挺有偶像范儿,现在全部推平,成了青茬子。

    今汐倒觉得,现在更有男人味儿了。

    以前她欣赏不来男人的阳刚气质,她喜欢清秀少年,现在薄延从清秀少年变成了男子汉,她也喜欢。

    自己肯定也已经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她给薄延的头上摸了洗发水,然后用短平的指甲轻轻柔柔地抓挠着他的脑袋。

    短茬很硬,有些扎手,但还挺舒服。

    薄延这短发也洗不出什么泡沫子,不过今汐湿润顺滑的小爪子按得他很舒服,他享受地闭着眼睛,任由她给他按摩冲洗。

    “以前在家里,我也给我哥洗过脑袋,不过他可没有你听话,总是乱动,弄我一身泡沫。”

    “是这样吗?”薄延朝她怀里拱了拱。

    “哎呀。”今汐惊叫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怎么这样经不起表扬呢,才说了你听话。”

    薄延无声地笑了笑,冲洗了脑袋,走出浴室,坐回到了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

    今汐拿着毛巾走了出来,给薄延擦头发。

    薄延顺手将她兜进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落到她的腰间,将她环抱着,另一只手拎着烟。

    今汐用毛巾给他擦拭头发,小茬子很听话,轻轻一擦便全干了,连吹风机都用不上。

    “这四十多天把老子憋死了。”薄延捧着她的腰窝,顺势便将脑袋埋进了她的小胸脯里,蹭了蹭:“以后再也不和我屁汐分开了。”

    今汐被他这大尺度的动作弄得又酥又痒,脸颊泛红,软糯糯的声音说:“你以后…以后也是要和我分开的,毕业以后…”

    “不,我会申请留在B城,我绝对不会…”他抬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非常认真——

    “我绝对不会离开我的家人。”

    今汐愣了愣,望向了墙上薄延父母的遗照。

    他的脑袋又埋了过来,宛如撒娇一般,高挺的鼻梁蹭着她,衣衫单薄,触感明显。

    今汐捧住了他的脑袋,低声咯咯地笑着:“你别弄了。”

    薄延抬头吻了吻她的下巴:“我生日快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今汐脸颊烧了起来,不自然地侧开了视线,瓮声瓮气地说:“流氓。”

    “哪里流氓了,只是画画而已。”薄延故意逗她:“你不做,我可以找别人。”

    “不准找别人!”今汐信以为真,用毛巾拍了拍他的肩膀:“敢找别人我就…”

    “就怎样?”

    “就不和你玩了。”她鼓起腮帮子,不满地瞪着他,活像只气鼓鼓的小鸽子。

    薄延的手从她的腰间落到了臀部,略有力度地拍了拍:“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不是小孩子?”

    今汐红着脸,脑袋亲昵地埋进他的颈项里,以轻不可闻的声音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58章 就一下

    晚上,几个伙伴约着一块儿吃火锅,饭桌上,许朝阳兴致盎然地跟伙伴们讲述军训时发生的事情。

    林洛好奇地问他:“你们除了日常的训练以外,还要做什么啊?”

    “当然还有实战演练,不同的班级实战演练内容各不相同,我们是特警班,会在丛林里模拟缉毒战。”

    林洛惊呼:“会有危险吗?”

    “虽然是模拟演练,但是那些个教官们也一个比一个狠,虽然子弹是假的,但是刀子可都是动真格,一场演习下来,免不了身上挂彩。”

    今汐担忧地看向薄延:“你也受伤了吗?”

    荆迟笑道:“谁受伤你家薄爷也不可能受伤,他可是咱全连唯一一个让教官身上见红的队员。”

    许朝阳也连连道:“这家伙跟猴儿似的,林子就是他的地盘,只要有他在的小队,每次成绩都能拿最优,那叫一个漂亮,就没有他完不成的任务。”

    薄延拎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眼角抿着清浅的笑意。

    他是个英雄,今汐一直这样觉得。

    “不过厉害是厉害,最不守规矩的也是他。”许朝阳笑着说:“那次他给你打电话,手机还是偷出来的呢。”

    “偷的呀!”

    “可不是!蓄谋了好几天,趁着后勤所值守换班的间隙溜进去把手机偷出来,这还不算,手机拿出来才发现居然没信号,这家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天晚上便翻出了营地,爬了一座山,跑到山顶去找信号给女朋友打电话。”

    “后来你们没被发现吧!”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少了俩人,营区那几条警卫大狼狗都出动了,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最先冲上来的几条狗子,薄延都熟着呢,一排排坐他跟前,吐着舌头摇尾巴,直接放水让咱跑了。后来溜回营地,虽然教官心里明镜似的,但还是屁事儿没有,主要是抓不到证据啊。”

    林洛感叹道:“薄爷这猫薄荷体质,神了,连军犬都能拿下。”

    荆迟道:“所以啊,能偷出咱们寝室楼门禁卡的传奇人物,你们猜是谁。”

    林洛拍案而起:“不会就是薄延吧!”

    “除了他,谁还有这本事。”

    今汐手肘戳了戳薄延,低声道:“你这不去当江洋大盗真是可惜了。”

    薄延用筷子敲了敲荆迟:“说什么呢,根正苗红的三好学生和优秀寝室长能干那偷鸡摸狗的事?你他妈少诬陷老子。”

    “是是,是我嘴漏,我自罚一杯。”荆迟说完将杯里的酒喝了,放下酒杯的时候,他用余光随意望了望楚昭。

    楚昭安静地凝望着许朝阳,不知道是在听他讲故事,还是只是单纯地在看他。

    荆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吃过晚饭以后,众人去了ktv,许朝阳给曲萱萱打电话说了一起玩,但她没有来。

    许朝阳尴尬地笑着,说她现在在实习,工作太忙了。

    所以忙到即便是男朋友回来,都没有时间过来见一面。

    不过,几人刚走到ktv门口,楚昭便望见了正在等电梯的曲萱萱,她穿着漂亮的小短裙和长靴高跟,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眉飞色舞地与同伴打闹玩笑,一行人都是播音系的俊男靓女。

    有同伴低声在曲萱萱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曲萱萱立刻朝着他们这边望过来,脸色稍稍变了变。

    楚昭不敢看许朝阳的脸色,她走到了今汐的身边,挽住了她的手。

    ktv的侍者带着几人走过去,似乎是准备要和曲萱萱他们搭乘同一部电梯。

    “萱萱,真巧。”许朝阳爽朗地和她打招呼,并没有质问,也没有拆穿她说在加班的谎言。

    “是啊。”曲萱萱也尴尬地笑了笑,维持住表面的和平。

    几人同乘一台电梯来到三楼,侍者带他们去了各自的包间,全程许朝阳和曲萱萱没有说一句话。

    众人心里也都有数,各自缄默着。

    坐到包间里,许朝阳很大方地说他请客,叫来了大盘的水果和零食,又让侍者提来了两箱啤酒,说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几个男孩各自兜来了玻璃酒杯,准备今天晚上陪他好好喝一场。

    “喝什么酒杯啊。”许朝阳直接拎了啤酒瓶子:“是男人就吹瓶的。”

    薄延夺过了他手里的酒瓶:“咱们喝醉了难不成待会儿要叫女生送我们回去。”

    “你怎么这么磨叽。”许朝阳皱眉:“行吧,你们用杯子,我用瓶子,可以了吧。”

    “你别一上来就喝酒。”今汐也上来劝道:“我给你点几首歌吧,你不是麦霸吗,今晚话筒全让给你。”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曲萱萱一双大长腿埋进来,手随意地揣兜里,嚼着口香糖,高贵冷艳地叫了声:“许朝阳。”

    许朝阳回头:“萱萱…”

    “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噢,好。”

    他放下酒瓶,跟着曲萱萱走了出去。

    楚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许朝阳离开,荆迟则看着她,眸子里似有几分晦暗。

    薄延的手环在今汐的肩膀上,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耐心地低头听她说话。

    “我觉得许朝阳即将面临失恋危机,你待会儿拦着他些,别让他喝多了。”

    薄延听话地“嗯”了声。

    “还有哦,我看荆迟也有点不对劲,反正你多看着他们些。”

    “嗯。”

    今汐捧着他的脸,笑了:“除了嗯,你还会说什么?”

    “我还会…”

    他低头啄了她一下。

    柔软的唇留下温热的触感,今汐脸红了,推了他一下:“你干嘛。”

    “汐汐,来玩个游戏。”

    薄延似乎兴致很好,将指尖的烟递到今汐的嘴边:“抽一口。”

    “啊,不行。”

    沈平川要是知道了,非得揍她不可。

    “吸一口,含在嘴里就行。”昏惑的灯光下,薄延那双轻挑的眸子分外诱人。

    今汐也很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就一下。”

    她咬住了烟嘴,轻轻地吸了一口,没有过肺,只含在嘴里,腮帮子鼓了起来。

    薄延嘴角绽开一抹邪气横生的微笑:“来,一点一点,吐给我。”

    他说完张开嘴,覆上了她的唇,唇齿缠绵间交杂着薄荷烟草香。

    今汐就像完成作业一般认真,将气息全吐给了他,薄延吸入肺之后脑子瞬间放空,尼古丁的刺激让他兴奋了起来,将她按在了沙发上开始疯狂的激吻。

    今汐发出一声软糯的低吟,随即便被他的气息弄得咳嗽了起来,脸色胀红,又被他封住了嘴,湿热的亲吻中令她窒息,却又伴随着阵阵快感,她感觉天旋地转,都要晕过去了。

    这男人,是什么狐狸精!

    **

    楚昭去前台买水,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许朝阳和曲萱萱两人在走廊过道边说话。

    她想离开,却见许朝阳拉住了曲萱萱的手腕,急切地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直接说要和朋友聚会,难道我还会阻止你吗”

    曲萱萱甩开他的手,情绪比他更激动:“你能不能别管我!我最讨厌被人管着,你以为你是谁!”

    许朝阳怔了怔:“我哪里管你了,我只是说…你应该告诉我,而不是说谎。”

    “许朝阳,我真的受够了,分手吧。”

    许朝阳看着她的眼睛,愣了许久,低声下气道:“我就当你是工作太辛苦,胡说八道的,你不要再跟我提这两个字了,否则我会当真。”

    他那落寞的眼神,让楚昭的心莫名刺了刺。

    这两个月以来,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了,每天疯狂刷题,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平静了,可是现在…看到他受伤的模样,她还是会觉得难受。

    “许朝阳,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分手吧。”

    “总…总要有个理由。”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这个理由够吗?”

    许朝阳愣住:“你说什么?”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跟你谈恋爱也不过是想要气一气楚昭罢了。”

    “为什么,她怎么惹你了。”

    “她怎么惹我。”曲萱萱冷笑:“你是真的笨啊,那女孩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许朝阳的心忽然被一双无情的大手扼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伤害她?”

    “没错,你都不知道她为你哭了多少次,想到这个,我心里就痛快。”

    “你怎么…是这样的人?”许朝阳不敢相信,他无法将想象中那个美丽大方又温和的女神学姐和面前这个表情狰狞、内心阴暗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曲萱萱根本不在意许朝阳怎么想,因为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她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现在我腻了,不想陪你们玩了,拜拜。”

    许朝阳手里的拳头握紧了,脸色低沉得可怕,良久,他只对曲萱萱说了一个字——

    “滚!”

    许朝阳平日里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也很喜欢帮助别人,对女生也总是客客气气。

    尤其谈恋爱以后,他对曲萱萱格外温柔体贴,千依百顺。

    他骤然发怒,吼了她一嗓子,这让曲萱萱措手不及。

    她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包间。

    许朝阳靠在墙边,颤抖的手伸进包里,摸出了烟盒。

    暗淡的暖黄壁灯笼罩着他,他的眸子里涌着过去从不曾见的某种伤感。

    失败的恋爱以最快的速度催化着男孩的成长。

    ……

    包间里,许朝阳坐在沙发边,独自一人喝着闷酒,荆迟坐到他的身边,问道:“分了?”

    “嗯。”许朝阳顺手递给他一支烟。

    荆迟嚼着烟嘴,却没有抽,他不怎么爱抽烟,平日里也没有闲钱去买烟。

    “那个赌,我输了。”

    荆迟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谁还没失过恋,别去想了,世界这么大,妹纸这么多,还怕找不到女朋友?”

    许朝阳忽而问荆迟:“你早就知道了”

    “什么?”

    “楚昭喜欢我的事。”

    荆迟拿烟的手忽然颤了颤,他没有回答,或许是没有勇气。

    被喜欢的那一方可以任性妄为,而默默喜欢的那个人,永远卑微如尘。

    许朝阳继续问:“那天你让我以为…你们俩在一起了。”

    “我不那样说,她怎么下得来台,都是你那宝贝女朋友逼出来的。”

    许朝阳沉默了许久,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老子是个傻逼。”

    “你现在知道了,怎么想?”荆迟的嗓音有些沙哑。

    他突然很害怕,其实自己也不是什么圣人,可以勇敢地牺牲自己的感情,只为了让所爱之人幸福。

    他的私心里更希望许朝阳和曲萱萱能坚持得更久,因为只要他们在一起,他…或许会有机会。

    许朝阳想了很久,说道:“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知道…”

    荆迟打断他,冷笑:“早知道,你就会和楚昭在一起了吗。”

    “当然!而且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这句话许朝阳说得异常坚定。

    许朝阳的感情世界很简单也很纯粹,有人喜欢自己,他定然会百般珍惜。

    **

    楚昭推开了曲萱萱包间的大门,房间里几名闹得正high的男女同时望向她。

    楚昭脸色绷得很紧,嗓音低沉:“曲萱萱,你出来。”

    坐在角落里的曲萱萱放下交叠的大长腿,朝着楚昭走了过去,倚靠在门边,脸色冷淡:“我和许朝阳已经分手了,你现在大可以去找他,当是我不要的,看你可怜施舍给你…”

    她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楚昭的巴掌已经重重落到了她的脸上,曲萱萱的脸颊顷刻变得无比通红。

    她手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昭,没想到一贯温顺的小白兔惹急了竟也会咬人。

    楚昭现在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又一个巴掌落了过来,被曲萱萱捉住了手腕。

    包间里的男女们看见动静,都跟着走了出来,气势汹汹——

    “上门欺负人,什么东西。”

    “给她点颜色瞧瞧!”

    几个女孩拉扯推搡着楚昭,想把她拉进包间里,楚昭用力挣扎,衣服和头发也被撕扯得凌乱不堪。

    “放手,别碰我!”

    曲萱萱这会儿也是气急攻心,冷声道:“把她拖进去,给她点厉害。”

    外面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围观,荆迟见楚昭迟迟未归,出门寻找,刚打开们便看见这推搡的一幕。

    “妈的。”

    他大步流星冲过来,挡开了那些女孩,将楚昭拉到自己身边。

    有女孩被他推到了墙边狠狠地撞了撞,他的动作很粗暴,并没有因为都是女孩子而留情,谁欺负楚昭,管他男的女的,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他护着楚昭便要离开,几个男人看不下去了,一拥而上冲过来,对荆迟拳打脚踢。

    外面的阵势闹大了,薄延和许朝阳听见动静,赶了出来。

    许朝阳见自己兄弟被人围殴,红了眼,冲上去就是一顿乱拳。薄延则冷静许多,走过来分开了两帮人,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

    “别打了!”薄延将荆迟拉了回来:“女孩都在,别打架。”

    他控制住了自家的两个兄弟,而曲萱萱那边的几个男生还跃跃欲试,薄延回头一个冷冽的眼神,将他们吓退了回去。

    荆迟喘着粗气,将吓坏了的楚昭拉到自己身边,关切地问:“受伤没?”

    楚昭摇了摇头,又紧张地打量他:“你呢?”

    “我没事。”

    他是正经训练过搏击和格斗的国防生,那几个男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加在一起都不行。

    曲萱萱眼睛都红了,捂着自己的脸,带着哭腔对许朝阳诉委屈:“她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许朝阳,你给我出气!”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朝阳的身上。

    许朝阳看了看曲萱萱,又望了望躲在荆迟身后的楚昭。

    “你打她了?”

    许朝阳问出这话,楚昭的眼睛立刻红了,感受到某种万箭穿心的痛感。

    “我…我打了。”

    她知道许朝阳有多喜欢曲萱萱,这会儿曲萱萱被欺负,他肯定会帮她出头,叫她道歉。

    荆迟将楚昭往自己的身边兜了兜,冷冷地望着许朝阳:“你搞清楚局面,谁才是自己人,别他妈胳膊肘往外拐。”

    曲萱萱已经攥着许朝阳的袖子哭了起来,好歹是谈过几个月恋爱的女朋友,她料定了许朝阳会心软,一定会。

    许朝阳望着曲萱萱,柔声问:“疼不疼。”

    曲萱萱点头,眼泪汪汪地说:“疼,好疼的。”

    “那就记住吧。”

    许朝阳冷冷地拉开了曲萱萱的手,用力一丢,她的身体连带着失去平衡险些摔跤。

    曲萱萱诧异地看着他,难以置信百依百顺的许朝阳竟会对自己这样粗暴。

    “我绝对不会给人第二次耍我的机会。”他冷声道:“我是楚昭的许教官,永远都是,你再欺负她,我会揍你。”

    **

    那天晚上,今汐躺在沈平川的床上,絮絮叨叨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

    “现在总算柳暗花明又一村,曲萱萱退出,事情就轻松了,我觉得以许朝阳那种中央空调的暖男属性,指不定还真的会接受昭昭呢。”

    沈平川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摘下耳机,漫不经心喃了声:“一帮小破孩。”

    今汐将抱枕砸过去:“说谁小破孩。”

    “这种狗血三角恋,你哥高中就玩剩下了好吗。”

    “吹牛。”

    “还真不是吹牛,高中的时候,你小杨哥喜欢的女生跑来跟你哥告白,被你锅锅严辞拒绝,并且从那以后坚决不再和她说一句话,这才维系住和你小杨锅锅的革命友谊,到现在,你小杨哥都惦记着你锅锅的好呢。”

    “真的假的!”今汐兴奋地坐起身:“你都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和小杨哥还经历过这样严峻的考验呢!”

    小杨哥是沈平川从小到大最好的伙伴,俩人称兄道弟,穿同一条裤子长大、一起下河洗过澡的基友情。

    “我记得当时小杨哥喜欢的可是咱们高中的校花啊!她还跟你告白?”

    “当然,你锅锅玉树临风一表人材,还是年级第一,惦记我的女孩多了去了。”

    这话倒是半点不假,沈平川高中的时候喜欢穿白衬衣,高冷又矜持,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年年被选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国旗下发表演讲,喜欢他的女生简直不要太多了!

    “后来呢?”今汐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校花多漂亮啊,多才多艺,校园歌手大赛好像还拿了第一名,你干嘛要拒绝人家!”

    “她不是我的菜,我喜欢稍微强壮一点的妹子…”

    今汐撇撇嘴,心说还真是亲兄妹呢,连对另一半的欣赏水平都一脉相承。

    沈平川轻咳道:“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你小杨哥的心上人,我要是跟她好了,你小杨哥这辈子还搭理我?”

    “所以你们这些男生,都会为了哥们情,放弃喜欢的女孩咯?”

    “那当然,这是原则!”

    女孩的脑回路和男生是不一样的,今汐当即评价:“渣!”

    “所以,许朝阳要是知道荆迟也喜欢昭昭,那他就绝对不可能接受昭昭了,对吗?”

    今汐平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出悠长的叹息:“我可怜的昭昭。”

    “你也不能这么想。”沈平川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楚昭和许朝阳在一起,未尝幸福;接受荆迟,未尝不幸福,依我看,荆迟强过许朝阳千百倍。”

    “是吗?”今汐坐起身,认真地问他:“你觉得荆迟好?”

    今汐一直挺信赖沈平川,别看沈平川表面上好像不太着调,但他绝对聪明且有见识。

    长兄如父,沈平川这些年的成长绝对是开了倍速,他的心智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成熟得多。

    因此今汐成长中遇到问题,也会向沈平川求教。

    沈平川清清嗓子,说道:“许朝阳家境优渥,他又是独生子,下面没有弟妹,毫不夸张地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少爷,很多东西,不用太努力也能得到,得到了不一定会珍惜。”

    “不是吧,我觉得许教官人很好啊,很乐意帮助别人,心地善良,还特别开朗爱笑。”

    “当然,只有富庶温厚的土壤里才能养出来这样的阳光大男孩,别说,这样的男孩还真是挺有魅力,但是缺少一样东西。”沈平川望着今汐,沉声说:“那就是面对挫折的勇气。”

    今汐认认真真地听着他说话,觉得蛮有道理。

    “许朝阳的男孩虽然能为你带来短暂的快乐,但绝非良配。他缺乏的东西,正是荆迟所拥有的,稳重、隐忍、耐心、成全和牺牲的品质。”

    柔和的灯光下,他嗓音带着某种沙沙的质感,不紧不慢地说:“拥有这些品质,他值得任何一个女孩托付终身。”

    “哇,锅锅你对荆迟评价好高哦!”

    沈平川揉了揉今汐的脑袋:“我妹妹以后挑选老公的时候,眼睛一定要睁得大大的。”

    今汐立刻抱住他的手臂,激动地问:“那你觉得薄延怎么样?”

    沈平川挑挑眉:“你们都在一起了,我不作评价。”

    “别啊,我想听你说!”

    “真想知道?”

    今汐真诚点头:“想!”

    沈平川狡黠一笑:“那你去帮我把那堆臭袜子洗了。”

    “……”

    今汐捏着鼻子,把沈平川的臭袜子拎到生活阳台,恰逢沈石山经过,见状,怒气冲冲推开沈平川的房门,将臭袜子扔他脸上,斥责道:“懒出毛病来了居然还叫妹妹给你洗袜子,真拿自己当大少爷!”

    沈平川“呸呸呸”地扔开脸上的臭袜子,指着门后幸灾乐祸的今汐,蹬着脚大喊道:“是你宝贝女儿一定要给我洗啊,拦都拦不住!不让她洗她还跟我急。”

    沈石山回头望向今汐,今汐委委屈屈地咬了咬牙:“是这样的。”

    这下子沈石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摘了脚下的拖鞋对沈平川是一顿暴揍。

    “看你把你妹妹都欺负成什么样了!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沈平川抱着屁股一跃而起,抓起地上的臭袜子:“我自己洗,自己洗总行了吧!”

    今汐咯咯地笑了起来,喊了声:“谢谢爸!”

    “臭小子,真拿自己当大少爷了。”

    沈石山走了几步,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回头望向今汐:“你叫我什么?”

    今汐突然发现,沈平川平日里一口一个咱爸咱爸的,她自然而然就叫了一声“爸”。

    “我…我可以叫您爸爸吗?”今汐有些忐忑地看着沈石山。

    沈石山还光着一只脚,手里攥着拖鞋,眼睛突然有些红了。

    “哎!”他应了一声:“怎么不可以!太可以了!”

    今汐又亲昵地唤了声“爸爸”,完了还挺不好意思,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外,沈石山穿好了鞋,踱着步子走到洗衣台边,漫不经心对沈平川道:“你妹妹的袜子,以后你也帮着洗了。”

    “……”

    第59章 吃醋

    燥热的盛夏,蝉鸣喧嚣。

    篮球馆里,少年们肆意挥洒着汗水,面颊绯红,热气腾腾。

    许朝阳时不时地会回到篮筐下,捡起自己的手机看一眼,编辑信息,嘴角展露笑意。

    荆迟一个三分上篮,球落到了许朝阳的身边,他浑然不觉。

    “还打不打了,认真点行不。”

    许朝阳头也没抬,说道:“我给楚昭回信息。”

    荆迟投篮的手蓦然顿了顿,球偏移篮筐很远,落到篮板的边缘,随后他快速捡起球,回身望了望他,漫不经心问:“你们最近经常联系?”

    “比以前多…那么一点点。”许朝阳笑起来的样子很欠揍。

    荆迟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口,没再追问下去。

    这样其实挺好的,他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撮合两人吗,现在任务圆满完成,她以后会幸福,许朝阳是个值得信赖和托付的男孩。

    他甚至都能够想象两个小傻瓜在一起幸福甜蜜的恋爱日常。

    心底漫上来的细细密密的疼痛,他深深地呼吸,烦躁地拍倒了身边的一瓶矿泉水。

    “操。”

    许朝阳发短信的间隙,抬头望了望他:“干嘛?”

    “想暴揍你一顿。”

    许朝阳拧着眉头,莫名其妙地说:“神经病啊。”

    薄延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脸,接听了手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回身说要离开了。

    许朝阳问:“又是今汐找啊?”

    “老爷子,让我晚上过去吃晚饭,先走了。”薄延拎起了自己的黑背包,转身离开了篮球馆。

    ……

    薄延回家洗了个澡,然后骑自行车径直去了四合院老宅。这辆单车还是他从大舅哥沈平川那儿借来的,晚上气温降下来,便载着今汐去江边兜兜风,看看日落。

    四合院周遭宽敞的大路两旁种着粗壮的梧桐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气温比之与别处也要低了很多,非常凉爽。

    b城的四合大宅已经非常少见了,即便是有钱都买不来这样一套宽宽敞敞两进两出的大宅,能住在这边的人家,身份地位都不会太低。

    薄延推着自行车进屋,便嗅到了热乎乎的饭菜香。

    他将车停在了老井边,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女声从内屋传来:“你回来了?”

    薄延回头,看见一个穿T恤牛仔裤的女孩端着餐盘,站在门边望着他。

    女孩五官端秀,眸子清冽,只是皮肤稍有些暗黑,个子与今汐一般高。

    家里平日只有爷爷奶奶,至多还有帮厨的阿姨,怎么会平白多出一个女孩来。

    “你是谁?”

    薄延停稳了自行车,前后望了望,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时,爷爷拿着烟斗从侧屋走过来,介绍道:“这是你晓媛妹妹。”

    薄延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有这样一个妹妹,只道是爷爷家里的亲戚,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薄延。”

    杨晓媛打量薄延,不觉红了红脸。

    他的五官英挺却并不和善,上扬的丹凤眼有几分攻击性,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高冷,不易接近。

    她不太敢看他,视线侧向旁边,低声道:“这就是薄延哥哥吧,今天下午听薄爷爷说了好多你的事。”

    薄延随口应和了一声,便说:“我去厨房帮奶奶的忙。”

    “去吧。”老爷子在树边打了打烟灰。

    薄延挽着袖子进了厨房,奶奶系着围腰,正将一盘青菜落入锅里,回头见孙子来了,眼角皱纹笑弯了——

    “臭小子,出去陪客人,来这儿做什么?”

    “是家里的亲戚?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爷爷没跟你介绍?”

    “没有。”

    薄延也给自己系上了围裙,过来帮忙。

    “也是,当着人面总不好多说。”奶奶翻炒着青菜,低声说道:“杨晓媛是你爷爷资助的贫困女孩,从小学就开始了,她一直很争气,到现在考上了大学,你爷爷非常高兴,今天亲自去火车站接她来家里,让她住下来,等着开学呢。”

    “原来如此。”

    薄延打开水龙头,将两根胡萝卜清洗了,拿到案板上去切片。

    没多久,爷爷也亲自进了厨房,对薄延说:“出去陪陪客人,晓媛今年考上了B大,跟你同一个学校,你和她说叨说叨大学的事。”

    薄延回头笑说:“留着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说,我和她不熟,现在出去跟她大眼瞪小眼,尬。”

    薄老爷子知道自己孙儿就是这样的性格,淡漠寡冷,很难与人相熟,尤其是女孩。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晓媛有出息的,今年还是他们县城里的文科状元呢,你学校里多帮助照应她,知道吗?”

    薄延开玩笑道:“那不成,我有女朋友了,照应别的女孩,我女朋友会吃醋。”

    薄老爷子被他一呛,伸手按了按他的后脑勺,气呼呼道:“你个臭小子,净胡说八道,你就拿晓媛当妹妹一样!”

    “小延心里有数,他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行了行了,你出去吧,别让姑娘家一个人在屋里尴尬。”奶奶不耐烦地将老爷子推了出去。

    薄老爷子出了厨房,奶奶细声问薄延:“女朋友多大了?”

    “十九岁不到。”薄延将胡萝卜片放进碗里,眉目显得温柔极了:“是我的小学妹。”

    “这么小啊。”

    “是。”

    “那她会照顾人么?”

    薄延颀长白皙的指尖沾了湿漉漉的水,笑着说:“自小哥哥疼着,屁丫头一个,哪里会照顾人,我照顾她还差不多。”

    奶奶接过盘子,叹息了一声:“你父母走得早,我和你爷爷也老了,只希望将来能有个知冷知暖的人陪在你身边,那才好呢。”

    薄延知道奶奶是关心自己,他轻轻按了按奶奶的肩膀,半哄着说:“您老人家就别瞎操心了,她合我的心意,也能懂我。”

    这世上,能觅得知心人,何其不易。

    只这一句,奶奶便不再说下去了。

    吃饭的过程中,杨晓媛很是乖觉,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谨慎,甚至连肉都不太敢下筷,只顾着低头扒白米饭和蔬菜,全靠坐在她身边的奶奶给她夹了鸡腿肉,关照她多吃一些。

    薄老爷子让薄延给她讲大学里的事,薄延随口说了几句,什么学习要靠自主,多泡图书馆,挑选阅读书籍的时候要有针对性等等…

    这些话还是沈平川作为学生会干事,在新生开学演讲里提到的几个要点,让他活学活用地搬了过来。

    不过杨晓媛听得相当认真,在他讲话的时候,她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错过什么箴言哲理。

    这让薄延感觉挺不自在。

    “你报的是什么专业?”他随口问。

    “是汉语言文学。”

    薄延一听,倒是来了几分精神:“这个专业好。”

    杨晓媛脸颊微微泛红:“薄延哥知道这个专业吗。”

    “我女朋友也念这个。”

    杨晓媛诧异地抬头,见他眼睛都亮了。

    想来…不是专业好,是女朋友好。

    薄老爷子笑话他:“谈了个女朋友,跟揣了宝似的,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

    杨晓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听顺着老人家的话,礼貌地微笑着。

    饭后,杨晓媛帮着薄延收拾碗筷,薄延拒绝道:“你是客人,不必做这些。”

    “男人做这些家务活不成样子,还是我来做吧。”

    “哪里的规矩。”

    薄延嘴角清浅地扬了起来:“我有个朋友,家务活一把好手,会做饭、会泡大枣茶,最近还帮他妹妹洗袜子,照你这么说,他就没个男人样子了?”

    杨晓媛听见这话,抿了抿紫红的唇,低下了头。

    奶奶知道杨晓媛心思敏感,自家这孙子又是惯会与人开玩笑,嘴皮子顺口便来,也没有别的意思。

    她怕杨晓媛会多心,于是岔开了话题:“晓媛,你之前说想买什么书来着?”

    “哦,是仓央嘉措的诗集。”

    奶奶也不太懂这些,便说道:“正好,吃了饭没事,让薄延陪你去新华书店转转。”

    薄延端着碗立在厨房门口,回头望了望奶奶,满眼的无奈和不情愿。

    奶奶压根没接他的目光,将杨晓媛带到客厅看电视。

    薄延慢吞吞地洗了碗,又把厨房收拾了一番,出来看见杨晓媛给爷爷奶奶削了苹果,宛如承欢膝下的小孙女似的。

    见薄延出来,杨晓媛连忙将手里的苹果递给他:“薄延哥,你吃。”

    “我不爱吃苹果。”薄延随口拒绝:“饭后最好不要吃水果。”

    这些生活小常识都是他万能的大舅哥给他科普的,什么饭后不能喝酸奶吃水果,他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顺口一说。

    杨晓媛拿着苹果不知道该怎么办,尴尬得脸都胀红了:“哦,我不知道这个。”

    薄老爷子见自家孙子也是客气得过分了,处处把人家堵得无路可走。

    偏偏他还不能管教,因为这混小子压根就不是有心的。杨晓媛过于敏感多心,恐怕与他不易相处。

    薄老爷子随口说:“吃个苹果还能把你噎死了不成。”

    薄延忤逆所有人,也不会忤逆抚养自己长大的爷爷奶奶,索性接过了苹果,但是没有吃,一直拿在手上,直到出门,才将苹果搁在桌上。

    “不吃喝其他女孩递过来的水,不吃其他女孩送过来的食物。”是沈平川给薄延制定的“模范男友十不要”之首。

    薄延虽然觉得这“十不要”完全是瞎几把扯淡,什么“不要在女友面前抽烟”;“只能对女友一个人好,不要当中央空调”;“女友生气的时候需适当顶嘴,不要说随便你怎么想”……

    但鬼使神差地…他居然还遵守得挺好。

    荆迟对此评价道:你身上有沈平川的香水味,中了他的毒。

    **

    天色渐晚,薄延领着杨晓媛出了门。

    杨晓媛路过井边停靠的单车,突然提议:“薄延哥,咱们骑自行车过去吧,打车挺浪费的。”

    薄延回头睨了那自行车一样,突然想到今晚得回家,这车不能搁在爷爷的院子里。

    他索性推上了单车,走出了四合院大门,对杨晓媛道:“不远,走过去吧。”

    杨晓媛跟在他的身后,目光下垂,望见了自行车柔软的坐垫,心下也明白了几分。

    他的自行车是不会随便载其他女孩的。

    薄延发现杨晓媛的脸颊很红,问道:“你很热吗,要不,还是打车。”

    “啊,不是,我不热,只是…”

    杨晓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薄延一进屋便感觉特别不自在,薄延长得太好看了,严肃的时候五官充满攻击性,而笑起来又完全是另外一副轻痞的模样。

    她说不上来,只觉得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某种致命的力度,让她脸颊发烫,发热。

    “不、不用打车,走路就好了。”

    薄延推着车走在街道边,这样一个长腿高个儿的英俊男孩,自然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女孩的目光,她们纷纷朝杨晓媛投来歆羡的目光。

    薄延海拔太高,对此浑然不觉。

    这些关注的目光却在杨晓媛心里渐渐催化了某种奇妙的感觉,她情不自禁朝他走得更近了些。

    “对了,你不要叫我薄延哥。”薄延漫不经心地说:“叫名字就行了。”

    杨晓媛自觉加一个“哥”会显得更加亲切,本来她就是把薄爷爷当成自己的亲爷爷一般对待,叫他一声“薄延哥”也是合情合理、甚至是名正言顺的。

    薄延让她直接叫名字,反而生疏了许多。

    杨晓媛想了想,问道:“那我叫你薄延学长,可以吗?”

    这四个字在薄延心头激起一层涟漪。

    他小屁汐就老爱叫他薄延学长,听见旁人这样叫,他哪哪儿都觉得不对劲。

    “叫名字就行。”

    “哦。”

    杨晓媛终于不再坚持。

    **

    浪到开学前夕,今汐终于要开始闭关看书了。

    老师们布置下来的阅读任务,她的完成度还不到百分之三十,赶在最后几天,她和楚昭俩人一起去书店逛逛。

    新华书店足有三层楼,书籍浩如烟海。今汐和楚昭熟门熟路,直奔了二楼的文学读物书架区。

    书店有不少客人,有的坐在阶梯边看书,也有人倚靠在书架旁,专心致志地阅读着。

    今汐放轻了步履,轻缓地流连在书架边,没走几步,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书架隔层边。

    他穿着一件浅白色衬衣,衬衣松垮地扎进了裤子里,领口敞开着,露出了他修长的脖颈。袖口挽上到了手肘下寸,干白的手腕皮肤上漫着几缕明显的淡青色脉络。

    他翻阅着一本硬壳书,漆黑的眼睛埋入了深邃的眉弓里,长睫毛黑而浓密。

    今汐见着他,眼底情不自禁涌起了一阵笑意,轻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左肩。

    薄延回头,今汐立刻调皮地站在他的右边,在他扑了空之后扭头过来的瞬间,踮起脚吻了吻他的下颌。

    “我们薄爷还来书店看书呢?”

    薄延见到今汐,眼角顷刻间涌现笑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不是快开学了么,我这几天得闭关…”

    今汐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女孩拿着书走过来,说道:“薄延哥,我选好了。”

    今汐转身看见了杨晓媛,而同时,杨晓媛也注意到了今汐。

    两个人面面相觑。

    女孩打量女孩,关注点可能各不相同。

    今汐首先注意到的是杨晓媛那一头粗密乌黑的长发,扎在成马尾挂在脑后,真跟长而浓密的马尾巴似的。

    发量…真多呀。

    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耳边的蝎尾辫儿,好小一根。

    而杨晓媛关注的点,在今汐的穿着打扮上,今汐穿的是格布裙,浅绿间白的简单样式,配着斜挎小包,穿出了清新的少女感。这格子布料的裙子她也有,可是她却穿不出面前女孩的感觉,总是显得土气。

    女孩们用眼神便已经完成了初步的交流。

    今汐抬头望向薄延,似乎是在等待他的介绍,或者解释。

    薄延斟酌了半晌,总不能介绍杨晓媛说是自家爷爷资助的女孩,想了片刻,他说道:“这是家里的亲戚,跟咱们一个学校,算是你直系学妹,爷爷让我带她来买书。”

    今汐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那本《仓央嘉措诗集》。

    “是文学院吗?”

    “是的。”

    薄延并没有对杨晓媛介绍今汐,亦或者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她也是第一天和他见面,连熟悉都算不上,更没有必要介绍她认识自己的朋友。

    杨晓媛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虽然薄延不说,但她也猜到了两人的关系。

    薄延低头和今汐咬耳朵说了几句话,顺带接过了她手里的书,准备待会儿一道拿过去结账。

    今汐没同意:“我还要再看看呢,又不止买这一本。”

    “行吧。”

    薄延从兜里摸出爷爷刚给他的购书卡,放到她的斜挎包里:“给你卡,随便刷。”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薄延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紧着她,所以今汐也没有推辞,笑纳了:“我们薄爷,还真是霸道啊。”

    “老子疼不疼你?”

    今汐浅浅地笑了起来,嘴角露出清甜的酒窝:“疼的。”

    当然,两个人低声的打情骂俏是没有让杨晓媛听见的,但是杨晓媛看到那张购书卡,分明是爷爷临走时给薄延,让他给自己买书用的,现在他竟这般轻易地送了出去。

    她心里五味陈杂,低声说:“那…我就不买了吧。”

    薄延不解地望向她:“怎么了?”

    杨晓媛将《仓央嘉措诗集》放回到书架上,低头咬着下唇,如果是要花钱买这本书,她宁愿不买。

    今汐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明白薄延家里的这位“亲戚”是怎么一回事,但女孩天然的直觉,也让她察觉到或许是跟自己有关。

    今汐摸出了那种购书卡,不确定地问:“那…学妹跟我们一起去结账?”

    杨晓媛抬头望向今汐,唇肉都被她咬得发白了,眼神里满是屈辱之意:“不必了。”

    她取下了《仓央嘉措诗集》,生硬地说:“我自己去结账。”

    薄延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一会儿不买,一会儿又自己买,什么意思。

    爷爷临走前给了他一张购书卡,却没说这张卡该怎么用,薄延念及自家女朋友的专业也需要买很多书,所以这卡本来就是准备给今汐留着。

    他没弄明白杨晓媛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排队结账的时候,今汐和楚昭看着前排薄延的背影。

    最终还是由薄延掏钱结账了,杨晓媛则抱着书,面颊通红。

    楚昭低声说:“跟咱们一起结卡,她不乐意,你薄延学长掏钱买书,她倒是挺乐意的啊。”

    今汐耸耸肩,心里莫名也有些梗着不舒坦。

    买完书走出书店,杨晓媛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于是向今汐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购书卡是薄延哥给你的,我不应该用。”

    “你真奇怪。”楚昭很不客气地说:“明明有卡,偏偏还要让学长花冤枉钱。”

    今汐察觉到杨晓媛神情里透露出来的某种屈辱感,她拉了拉楚昭,让她不要再说了。

    “我会把钱…还给薄延哥。”杨晓媛抱着书低声说。

    薄延随口道:“如果你希望爷爷骂我的话,可以还我。”

    今汐听着杨晓媛一口一个“薄延哥”,心里更是不舒服了,她还没有大方到听着别的女孩管自己的男朋友一口一个“哥”。

    杨晓媛见今汐的脸色沉了下去,她的神情倒是缓和了不少,抱着书走在薄延的身后,乖巧得像个小媳妇。

    薄延不住地回头望今汐,心头越发忐忑起来,他想和今汐并行,奈何今汐一直挽着楚昭的手,和她低声讲话,压根就不理他了。

    走到楼下,薄延加快脚步走到路边,准备拦下出租车,对杨晓媛道:“我叫车送你回爷爷家。”

    “咦,薄延哥,自行车不用了吗?”

    影帝薄延一秒上线:“什么自行…车啊。”

    “就是那辆啊。”

    今汐回头,望见了商城楼下停着的那辆单车,她怎么会认不出来,那是沈平川借给薄延的那一辆,车后的软毛坐垫还挂着“小屁妹专用”呢。

    好啊,他竟然敢用这辆车载别的女孩。

    今汐凌厉的眼神如刀子般扫向薄延,薄延双腿一软,差点他妈跪下了。

    第60章 因为你是哥哥啊

    杨晓媛见今汐脸色不太好看,连忙解释道:“学姐,你不要误会了,我没有坐薄延哥的自行车,我们是一道走过来的。”

    今汐望向薄延,薄延连连点头,满脸无辜。

    她接过了薄延手里的自行车龙头,闷声说:“车是我哥哥的,我要带回去。”

    薄延忐忑地说:“行,你先拿回去,跟咱哥说一声,明天打球别忘了。”

    “谁跟你咱哥。”今汐撇撇嘴:“要说你自己去说,我又不是你们的传声筒。”

    杨晓媛见状,担忧地问:“我…我是不是哪里说错,惹学姐不高兴了?”

    今汐心头火气更甚了,她这般无辜可怜的模样,好像是她盛气凌人故意欺负她似的。

    楚昭按了按今汐的手,说道:“这样吧,既然用不了自行车,学妹又舍不得坐出租车,咱们溜达溜达,一起送学妹回去,就当晚上散步了。”

    今汐使劲儿给楚昭使眼色,表示自己不太愿意再待下去,不过楚昭无视了她,只盯着杨晓媛,笑得意味深长。

    杨晓媛本来以为今汐是要离开了,松了一口气,听到楚昭这样说,脸色垮了下去:“我不是舍不得坐出租,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浪费钱,本来就不远。”

    “对啊,本来就不远,咱们走走也就到了。”

    “不用劳烦学姐们送我。”

    楚昭直接扔给了薄延:“薄延学长,你怎么说?”

    薄延当然想要和今汐多待一会儿,后面的时间她要闭关看书,少有机会能见面了。

    “一起吧。”

    既然薄延这样说,杨晓媛自然不再坚持,她还是和薄延并排走在前面,今汐和楚昭走在后面。

    楚昭拉着今汐加快步伐,直接插到了两个人的中间,让今汐和薄延走在一起,而她则走在杨晓媛身边。

    薄延单手推车,另一只手顺势牵起了今汐。

    今汐用力挣扎,奈何他手掌十分用力,紧紧地攥着她,根本挣脱不了。

    薄延牵着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今汐用力掐了掐他的手掌心,以示惩戒。

    而楚昭则问杨晓媛借来了那本《仓央嘉措诗集》,随手翻了翻,然后递给了今汐,笑着说:“学妹还挺文艺。”

    杨晓媛说:“这不是文艺,我一直很喜欢仓央嘉措,觉得他的诗写得很动人,很戳心,让我很有共鸣,虽然我是小地方来的,但我也会上网,在网上看到他的诗,被深深迷住了。”

    楚昭眼角挂了笑:“你如果对他感兴趣,进了大学以后会有很多机会查阅文献资料,了解他的生平和创作,会比网络靠谱许多。”

    杨晓媛感受到两个女孩对她的敌意,同样毫不客气地说:“我只是因为他的诗很美,所以才喜欢他,仅此而已。”

    “仓央嘉措其人近几年在网上被炒得很火,有很多看似戳心的经典语录和诗句都是无聊的网友杜撰来的。”今汐扬了扬手里的书:“现在市场对他过度消费,这里面第一首诗,便不是他本人所写,学妹你知道吗?”

    杨晓媛诧异地拿过了书,翻了翻:“不是他写的?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仓央嘉措是清代人,你看这些诗里,有那么多现代的意象和现代人的情感,难不成他穿越时空了吗?”

    杨晓媛拿着书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她仔细地读着那些诗句,也发现了问题,那些感动她的现代诗,根本不像是清代人写的。

    她的面子有些绷不住了,犯了这么蠢的错误,还是在薄延的面前,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要丢光了。

    今汐本来是不想这样,锱珠必较不是她的性格,但是杨晓媛那一口一个“薄延哥”,听得她实在烦躁。

    走到四合院门口,杨晓媛红着脸,一言不发跑回了门里。

    楚昭问薄延:“学长,她是你什么亲戚啊,跟吃了火药似的。”

    “不算亲戚,我爷爷一直在资助她念书,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她。”

    薄延回头对今汐道:“我送你回去。”

    今汐推开薄延,让楚昭上自行车:“不要你送,我载昭昭回去。”

    楚昭无可奈何地望了薄延一眼,兀自坐到了自行车垫上:“学长,不好意思咯。”

    薄延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冲着两人的背影喊了声:“骑慢点。”

    回家的路上,今汐问楚昭:“薄延说她是爷爷资助的贫困生,看样子家境不太好,咱们这一通操作,会不会过分?”

    楚昭坐在后座,脚尖一颠儿一颠儿踩着地:“贫困生怎么了,初棠不也申请了贫困助学贷款,也没见她像那个杨什么一样,轻轻一碰就原地高潮,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

    “其实可以理解,她看起来很要强。”

    “你男朋友把书卡给咱们,肉眼可见她是不高兴了,不肯和咱们一起用书卡,还要让你男朋友自己掏钱买书,我姑且相信她不是故意占小便宜,但她这种低情商的行为,会让别人觉得很累,我不喜欢这样的家伙。”

    “我也不喜欢。”

    楚昭冷哼一声:“以后在学校少不了打交道的机会,就当给她一个教训。”

    晚上,今汐把自行车推回家,放在阳台上。

    沈平川回家,看见今汐正拿着抹布擦试着他的宝贝自行车。

    “我不是把这车送给薄延了吗,你怎么又搬回来了?”

    今汐把自行车擦得锃亮干净,回头责怪道:“这车是你考上大学老爸奖励你的礼物,六万多,你说送就送,沈太子你是钱多了没处花吗!”

    沈平川怔了怔,惩戒性地拍了拍今汐的后脑勺:“老子招你了!”

    今汐捂捂脑袋,撇嘴。

    沈平川蹲在她身边,拿过抹布帮着一起擦车:“和延延吵架了?”

    “延延。”今汐都快要呕吐了:“你能不能别叫得这么亲热。”

    “称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他惺惺相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今汐烦闷地将抹布挂他肩上,转身离开:“你们在一起得了,两个大蠢蛋!”

    ……

    几天后便是开学的日子,薄延给今汐发了短信——

    “汐汐,收拾好行李,明天早上十点,我来接你。”

    今汐盘腿坐在沙发上,放下手中的硬壳书,回道:“不用,我和我哥一块儿去学校,不劳薄爷大驾了。”

    她编辑完这条信息,想了想,又忍不住发了一条:“反正你又不缺我一个学妹。”

    发过去便后悔了,好像吃醋吃得有些太明显了,今汐点击了撤回,薄延的消息跟着进来——

    “可我只有你一个闺女。”

    今汐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心里溢着甜丝丝的味道,她没再回他信息了。

    薄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反手给沈平川去了一条短信。

    几分钟后,沈平川路过今汐的房间,懒懒散散道:“屁妹,明天开学你自己去学校。”

    今汐从床上一跃而起,拉开房门:“为什么?”

    “明天我有事啊,得去老爸公司一趟。”沈平川倚在墙边:“又不是不认路,自己去学校完全没问题。”

    “可是我行李好重的。”今汐可怜巴巴地嘟哝:“锅锅~”

    沈平川想到刚刚薄延许诺他的篮球联赛替补名额,心一狠,慈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叫‘铲铲’也没用,乖,自己想办法。”

    “好吧。”她瘪着嘴,失望地关了房门。

    薄延的信息又进来了:“汐汐,明天早上十点,楼下等你。”

    今汐看着自己那最大号的行李箱,纠结了片刻,决定妥协——

    “好吧,给你一个机会。”

    薄延看到短信,一跃而起。趴在地上干了几十个俯卧撑,心情雀跃了不过十多分钟,便接到了爷爷的电话:“明天八点,接杨晓媛去学校报道。”

    薄延心里咯噔一下:“可能不行,爷爷。”

    “晓媛人生地不熟,你不送她去学校报道,难不成让我这老头子,提着行李大包小包地送她吗?”

    “……”

    挂了电话,薄延翻开微信,沉吟片刻,给许朝阳发了一条信息。

    **

    次日清晨,薄延梧桐树边焦急地等待着,看看手表,踢开了脚下的石子。

    很快,今汐提着行李箱走出了小区。

    她迎着阳光,在距离他两米的位置停了下来,盛夏刺目的日光裹在她身上,将她笼上一层明媚亮丽的色调,风过,她额前的刘海纷飞散乱。

    薄延微笑着走过去,接过了她的行李箱拉杆:“开学快乐。”

    “才不快乐呢。”今汐顺势挽住了他的手腕,和他站在马路边等出租车:“谁会喜欢开学啊。”

    “我记得某些人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哭哭啼啼说不想放假,好舍不得老子。”

    今汐的脸颊羞红了,推了薄延一下:“我才没有说舍不得你,谁会舍不得你这猪蹄子。”

    薄延俯下身,望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睛,嘴角扬了扬:“每天睡醒就能见面的‘同居’生活,我还挺期待。”

    “谁跟你‘同居’生活了,想得美。”

    薄延轻轻闭上了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显出浅褐的通透感,他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今汐知道他是臭不要脸在索吻了,她的手落在他的腰间,轻轻地攥住,然后踮起脚,吻了吻他干燥的下唇。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嘿”,吓得今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她回头,见沈平川坐在黑色奔驰车里,冲两人扬了扬手:“接吻注意尺度,我妹还小呢!”

    今汐红着脸跺了跺脚:“你不是去老爸公司吗,还不快去!”

    沈平川正要落下车窗,薄延突然开口道:“沈太子,要不你把车让给我们?”

    “嘛?”沈平川诧异:“为什么要让给你们?”

    薄延的手落到了今汐的肩膀上,嘴角扬起理所当然的轻笑:“因为你是哥哥啊。”

    “……”

    沈平川哑口无言,默了片刻,还是下了车,“哐”的一声打开了后备箱,将今汐的行李放了进去,车钥匙扔给薄延:“行行行,合该老子让着你俩。”

    薄延坐进了车里,给今汐系好了安全带。

    窗外的沈平川不放心地叮嘱道:“开慢一点,安全第一。”

    “放心。”

    “还有,篮球联赛的事…”

    “包在我身上。”

    “我要打前锋。”

    “可以”

    薄延将沈平川的脑袋按了出去,关上了车窗,启动引擎朝着学校方向驶了过去。

    **

    四合院门口放着杨晓媛大包小包的行李箱,她没有等来薄延,等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孩。

    他穿着白色的运动球服,短裤配球鞋,看上去清爽又阳光。

    “你好,我叫许朝阳,是薄延的朋友,他让我过来接你。”许朝阳自我介绍之后,便伸手去接杨晓媛手里的行李箱拉杆。

    杨晓媛没有给他,她本能地对所有陌生人充满了防备。

    “薄延哥怎么没来?”

    许朝阳笑道:“今天是开学报道的日子,他当然是要接他的女朋友了,只有我这种单身狗学长,才有时间过来接你。”

    杨晓媛心里刺了刺,觉得不太好受。

    许朝阳见她脸色低沉,哎呀哎呀地叫了两声:“学妹,不是吧,你喜欢薄延啊?”

    “啊,你胡说什么。”杨晓媛脸色瞬间红成了姨妈色,连声否决:“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许朝阳似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咱们学校喜欢薄延的女孩凑一起都能开个趣味运动会了,多你一个也不多,不过我得提前预警,就薄延疼他女朋友那腻歪劲儿,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杨晓媛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对了,我有个朋友叫荆迟,人不错,也是单身狗,要不介绍给你?”

    “你…你神经病!”

    杨晓媛转身便要走,许朝阳连忙追了上去,说道:“你生气了?我开玩笑的,抱歉啊。”

    杨晓媛一路上都没有理许朝阳,她对许朝阳的第一印象不太好,觉得他有点轻挑,不稳重,和薄延比简直差太多了。

    许朝阳大大咧咧,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女孩的心思,当然他也不在乎,毕竟只是完成兄弟的嘱托,把人活着带到学校,就算完成了任务。

    **

    柏油马路漫着盛夏的高温,荆迟嘴边衔着一根野草,手揣兜里,倚在教育苑门前苍翠的榕树下。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伸手扯了扯圆领的黑T,胸襟的颜色更深一些,大片被汗水浸润的痕迹。

    他体质多汗,每次训练结束都跟淋了场大雨似的。

    每隔几分钟,他便会从包里摸出干净柔软的纸巾,擦擦燥红的脸。

    楚昭乱糟糟的小脑袋探出窗口望了望,见男孩已经等在楼下了,忙不迭冲进洗手间,抓起梳子对着脑袋一顿乱薅。

    荆迟微信消息进来——

    “不用急,是我早到了。”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楚昭抓着电动牙刷一边漱口,一边将衣服塞进行李箱中。

    母亲走进屋,望了望窗外,问道:“昭昭,那个男孩是来接你的?”

    楚昭收拾着行李,随口应了声:“嗯,我学长。”

    “学长还是男朋友?”

    “不是啦,只是特别好的朋友而已。”

    母亲眼睛里聚着疑惑的神色,但见楚昭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像是说谎,这才放心:“你现在还小,不必要这么早交往男朋友,学习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我学习挺好的。”

    楚昭加快速度收好了行李,出了门:“妈我回学校了,再见!”

    母亲送她到门口:“我看楼下那男孩的模样,不像是规矩的,你以后少和他接触。”

    楚昭心里不太高兴,咕哝道:“你又知道了。”

    “开玩笑,我接触过的学生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什么样的没见过。”

    楚昭的母亲是教师,学生时代孩子们最害怕的教务主任类型,整天板着扑克脸教训学生,在家里对楚昭的管束尤为严苛,同时也对她的未来寄予厚望。

    “昭昭,妈妈说的都是为你好,未来很长,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要为了这些无谓的事情,耽误前途。”

    楚昭深知母亲执拗的性子,她认定的东西很难改变,所以她也没有争辩,兀自提着行李进了电梯。

    荆迟见女孩出来,眼底盛满了阳光,上前接过了她的行李拉杆箱,笑着说:“许朝阳围魏救赵去了,我过来,希望你不要太失望。”

    “怎么会,你愿意来接我,我很感激的。”

    “那就好。”

    他微笑的时候,眼角上挑,漂亮的桃花眼总带着几分轻痞的味道。

    难怪母亲会说他不规矩,他身上总是自带着坏男人的危险讯号。

    许朝阳那样的阳光男孩可能会更讨家长的喜欢,不过楚昭不喜欢拿荆迟和许朝阳对比了,没法比,许朝阳性格外向,荆迟气质内敛收束,各有各的好。

    走到小区外,楚昭问荆迟:“薄延学长让许朝阳做什么?”

    “不太清楚,好像是帮忙接人。”

    “哦。”

    “你要是真不乐意,我马上给你许教官打电话,我和他换也成。”

    荆迟作势摸出手机,楚昭连忙攥住他的手腕:“你别啊,我怎么不乐意了,我没有!”

    “我看你很有些小失望。”

    “真没有!你别这样想,你好心帮我提行李,我是很高兴的。”

    荆迟本来也是为了逗逗她,不过他竟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些许诚恳,她不是在说谎。

    这个发现让荆迟愉悦起来。

    他走到路口,准备拦出租,恰逢这时候公交驶了过来,楚昭连忙拉着他上车:“这趟公交到学校一条线,学长快上啊。”

    “打车吧。”

    荆迟既然是来接她的,怎么可能还让她坐公交。

    “我这儿不好坐出租,有时候半小时都碰不到一辆呢。”楚昭已经上了公交,摸出公交卡刷了两人份,回头道:“快上来啊。”

    荆迟站在门边,犹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跟了上来。

    公交车没有座位了,荆迟护着楚昭走到车厢中部的窗边站着,用高大的身躯将她圈在了角落里。

    车辆缓缓启动,荆迟视线扫向窗外,分明后面跟了好几辆出租,这里是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不可能存在坐不到出租车的局面。

    她骗他呢。

    荆迟何等剔透,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楚昭,你其实不用这样。”他嗓音沉了沉:“学长没到坐不起出租车的地步。”

    楚昭忐忑地低下头:“我…没有,我坐出租晕车我…”

    就在这时,公交车驶过一个凹陷的路面,全车的人跟着跌了跌,楚昭重心不稳,扑向了荆迟的身畔。

    荆迟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肩膀,稳住身形。

    楚昭的额头撞了撞他硬邦邦的胸膛。

    等公交重新平稳上路,楚昭发现,荆迟好像并没有松开她,他的手还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承受着他沉甸甸的重量,心脏开始砰砰打鼓,不知道面前这男人,意欲何为。

    “荆迟,你…”

    荆迟立刻松开了她,目光瞥向另一边,说道:“谢谢你为我考虑。”

    楚昭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没有啦,我是真的晕车。”

    公交的路程并不近,足有二十多个站点,车上的空调不太给力,荆迟额头和鼻尖不免挂了汗粒。

    楚昭从自己的包里摸出纸巾,本来想递给他,不过他既扶着把手,她索性用纸巾给他擦了擦脸。

    荆迟原本闭目养神,感受到纸巾柔软的触感,他睁开了眼。

    女孩额前的碎发有些湿润,黑眼睛明亮而清澈,唇瓣色泽红润。

    荆迟微笑道:“干嘛?”

    楚昭连忙解释:“你看起来好热,我只是帮你擦擦汗。”

    “我汗很多。”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挪近了自己的脸颊:“如果你要帮我,就不能停,明白吗。”

    “可以啊。”楚昭微笑着,抽出新的纸巾,替他擦拭高挺的额头、漆黑的眼睛:“我可以一直帮你。”

    荆迟低垂的眼眸里涌着强烈的情绪,忽而,他还是牵着她的手,落了下来。

    楚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荆迟紧紧攥着她纤细的手腕,嗓音带了些许低哑:“楚昭,你喜欢我好不好,许朝阳不疼你,我疼你。”

    楚昭低着头,目光挪向旁侧,脸颊通红,呼吸粗重。

    荆迟平静地望着她,松开了她的手:“不用马上回答,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楚昭怯怯地抬头:“什么?”

    “许朝阳会向你告白。”

    楚昭吓得往后退了退,难以置信地惊呼:“我去,真的假的?”

    荆迟深呼吸:“在你答应他以前…”

    他抿抿唇,深榛色的眸子虔诚而认真地看着她:“你考虑一下我,行么,我真的很好。《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