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我得了圣母病[快穿] > 26.穿成胖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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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快雪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鼓起勇气跟江风承认了:“他现在是我老板。我是他的护工。”


    江风:“……所以他现在拿着我赔偿给他的六十万雇佣你照顾他!”


    江快雪:“……那六十万不在他手里。我当初在他的病房里承诺了,要想办法帮他治好眼睛的,他刚好也需要护工,所以我就待在他身边了。”


    江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这个弟弟的尿性他还不清楚么,被人照顾没问题,照顾人,不可能的。可怜松月真一个瞎子,落到了他手里,还要付他工资。


    江快雪也不知道江风把他和松月真脑补成什么样了,洗好了澡,他出了浴池,穿上干净衣物:“我想回去了。松月真还一个人待在家里呢。”


    江风让人开直升机送他回去,至于那五名男女,江风会留在这里招待他们。


    江快雪大老远跑到雪乡泡了个温泉回来了,他心情颇为愉快,到菜市场买了点菜,给松月真好好做了一顿晚饭。


    然而晚饭还没有吃两口,松月真的手机就响了。他接了电话,脸色越来越白,挂掉电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失魂落魄。


    “怎么了?”


    “我妈……出事了……”


    松月真让江快雪买了票,当晚两个人就坐上动车,赶回了松月真的老家。


    松月真的老家在本省,一个不太发达的县城。


    晚上十点半,动车到站。江快雪牵着松月真下车,两人没带什么行李,径自赶到县公安局,给他打电话的那名民警还在办公,见到松月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是个瞎子。


    他没多说什么,把松月真带到了停尸间。张明月是从楼上掉下来摔死的,现场并没有其他痕迹,排除了他杀可能,张明月是自杀的。


    张明月是烂赌鬼,这些年家给她赌散了,亲朋好友也给她借没了,人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民警只能打电话找来松月真。


    松月真没多说什么,他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该有的忧虑煎熬,旅程中都一一经受过了,现在站在张明月的尸体前,他只剩下满心的疲惫。


    今天已经晚了,没办法把尸体送去火化。江快雪跟民警交代一声,明天再来办手续,就带着松月真出去了。


    他看得出来松月真精神不太好,体贴地牵着他的手。松月真给他指了路,两人打车到了张明月的店铺前,店居然还开着,只是里头的老板十分陌生。


    “张明月早就把这间店转让给我了。”老板挥挥手,赶他们走。


    松月真没办法,只能让江快雪在县里找了间宾馆,两个人随便洗洗,躺在宾馆的床上。


    床只有一张,空调还不太制冷,江快雪把服务员叫上来,都这个点了,服务员也困得厉害,嘟囔着一口江快雪听不懂的本地话,拿着遥控器按了按:“不制冷就把温度调低点咯,怎么办呢,要修也要等明天了。”


    “能不能给我们换个房间?”


    “没有房间啦,凑合一下吧。”服务员出去了。


    江快雪没办法,让松月真坐在宾馆里,他下楼想找间还在营业的小超市买个电风扇。


    “电风扇要去大超市买。我们这里只有这个。喏。”超市老板叼着烟,从货架上拿了个小型电风扇,这电风扇太迷你了,只有江快雪一个巴掌大,看起来像是给学生们用的。


    江快雪没办法,这鬼地方晚上七点半以后就没有公交车了,大超市离这里好几站的路,他只能买下这个迷你电风扇,回了宾馆。


    松月真已经躺在床上了。江快雪走过去,把电风扇打开,对着他吹。松月真转过头,脸朝着江快雪:“没买到电风扇吧?”


    江快雪有些垂头丧气的,躺在他身边:“附近都没得卖,只有这个了,将就一下吧。”


    松月真转过身,虽然看不见江快雪,但这样脸对着脸,呼吸交错,让他觉得不再孤单。待在那不分晨昏的黑暗里,他也不再无所适从。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不回家,要来宾馆住?”


    江快雪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示意松月真说下去。


    “小时候,我还是有家的,可是后来,我爸妈离婚了。我爸去了外地,这些年也没回来看过我。他怕了张明月了。离婚之后,张明月好了一阵子,可是忍不住赌瘾,听见打麻将的声音就心痒,所以我家的房子就赌没了。”松月真握着江快雪的手,他感谢这一刻江快雪没有拒绝:“那之后我跟张明月就搬到了她的店铺里住,住在店铺的阁楼上。那地方不算小,可是天花板很低,站起来必须得低着头,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坐着的。坐在阁楼的窗前,我在想,外面天地那么大,我总有一天要飞出去,再也不会回来。”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又回到这个小县城,是为了来给她收尸的。”


    “她死了,我终于解脱了,可是我……”


    这种感觉,就像跑马拉松,已经肌肉酸痛,呼吸时肺都在刺痛,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停下。可那赛道仿佛没有终点,他只能用意志力,苦苦支撑着双腿,机械地一步步往前跑。跑到最后,仿佛已经成了被骨架支撑的一堆肉,被大脑驱赶着往前进,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了。


    然而当他终于到达终点,这折磨他的炼狱终于结束时,除了那解脱的轻松,还有茫然。


    “她给我的也并不是只有痛苦。我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经常停电,夏天的夜晚,我热得睡不着,她拿着扇子给我扇风,一扇就是几个小时……”


    那吝啬好赌的母亲带给他的除了灾难般的人生,也给过他脉脉温情。


    所以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快雪握住了松月真的手:“我会陪着你。”


    第二天一早,江快雪去公安局领了张明月的尸体,为她操办丧事。这事他是第一次办,委实有些焦头烂额,松月真倒是比他沉着冷静许多,交代他一切从简,两人把张明月的尸体送去火化了,领了她的骨灰盒,注销了她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江风给了她六十万,松月真林林总总给了她十来万,现在躺在银行账户里的,只有可怜巴巴的三十多块钱。


    两个人在银行、民政部门、派出所等各地跑了好几天,这天终于搞得差不多了,江快雪去移动营业厅注销了张明月的卡号,也拿了她最后一段时间的通话记录。


    就在她自杀的一天前,还给方千晓打过电话。


    “方千晓?”松月真心生疑窦,张明月不给他打电话,反而去找方千晓,倒也不难推测。她大概是跟松月真要钱要了太多次,不好意思再开口了,所以找她认为人不错的方千晓帮忙。


    那么方千晓跟她说了什么,他跟张明月的自杀有没有关系?


    “先回去吧。”松月真把通话记录折起来放好。江快雪收拾好行李,带着他下楼退房。


    然而两人走到宾馆门口,就被拦住了。


    “你妈欠我们的钱还没还呢,我们大哥想请你们去喝杯茶。”眼前这个男人圆头圆脑,脖子粗,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眉宇间一股彪悍的野性。他虽然只有一个人,却带着轻松的微笑,江快雪四处看了看,树后,车内,水果摊上……七八个人,已经把他们的出路全部堵住了。


    “怎么办?”江快雪问松月真。


    “跟他们走吧。”松月真反手握住江快雪的手,示意他安心。一味躲避不是办法,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他必须赶紧把事情解决。


    两人跟着这男人上了车,那圆头男人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松月真:“都说父债子偿,你妈欠了债,现在她人死了,一了百了,我们只能找上你了。”


    “她欠你们多少钱?”


    “不多,六十多万吧。”


    松月真沉默不语,倒是江快雪给吓了一跳。江风给了六十万,松月真林林总总给了十多万,怎么还欠着六十多万?


    这个江快雪知道,就在小区旁边,他早晨去买菜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一堆老头老太太在哪儿晨练。


    【知道。】


    “明天早上,我们去看看吧。”


    当天晚上,两个人还是睡在一起,半夜江快雪醒了,听见厨房那边传来啪啪声,看来是粘鼠贴把老鼠给粘住了,老鼠正在拼命挣扎呢。


    他闭上眼睛想,可以不用再跟松月真睡一起了。


    第二天一早,他起了床,走到厨房门口,一只大老鼠被黏着,不再挣扎。江快雪抓起老鼠,丢进垃圾桶里,把垃圾袋收拾一下,扔到了楼下。


    松月真已经醒了,听到江快雪说抓住了老鼠,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放心:“你再找找,这房子里还有没有老鼠。”


    江快雪听话地找了一遍,确实没有老鼠了。


    吃了早饭,他带着松月真出了门,两人肩并肩,往那个小公园走。


    江快雪发现,这条路上的盲道都修得很好,没有障碍物,松月真用导盲杖就能自如地行走。两人走了二十来分钟,到了小公园里,江快雪发现这里的盲人还挺多的,有的有家人陪着,有的是一个人出来遛弯。


    他明白了,对盲人来说,这个小公园是他们除了盲人活动中心唯二能去的地方。


    现在的城市建设,很多都不注意盲道,有的地方虽然修了盲道,但是常常都被自行车、窨井盖、机动车辆占据了,盲人被迫呆在家里,而这个道路通畅的小公园,是他们能出来透气、聚会的地方,对他们而言意义重大。


    松月真转悠过,没多说什么,跟江快雪打道回府。路上经过菜市场,他跟江快雪提议:“我今天想吃鱼,你买条鱼吧。”


    江快雪浑身一僵。


    作为一个从小杀鱼杀到大的人,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那些滑溜溜的玩意。有一段时间,他睡觉都在梦里杀鱼,那些鱼拼命挣扎,滑不留手,锋利的鱼鳍割破了他的手掌,有的已被开膛破肚,还能蹦跳着溅他一脸水珠。最要命的是冬天杀鱼,冰冷刺骨的水冻得他双手通红,数九隆冬,他连骨头缝都冻得发疼。


    江快雪拿出手机,慢慢地蹦出一句话:【对不起,松先生,我不会做。】


    江快雪一直秉承着莫飞的教诲,说出的话就要做到,能不说谎就绝不说谎,可没想到今天却只能用谎话搪塞松月真。江快雪心里生出了一股羞耻感。


    “那算了,我们吃点别的吧。”


    出于撒了谎的愧疚心理,江快雪中午给松月真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清蒸狮子头,酸汤肥牛,文思豆腐,天麻炖乳鸽。


    松月真开玩笑:“你做的菜太好吃了,就怕我复明之后,一照镜子发现自己变成了球。”


    江快雪认真地说:【不会的,您一直都很英俊。】


    松月真一愣。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也被许多人夸过外表,但是听见这句棒读的电子声音,却让他心中轻轻一颤,仿佛有根弦被拨动了。


    他忽然想,要是能看看小江的模样就好了。


    “小江,你为什么会失声?”他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事。他忽然发现,虽然小江和自己朝夕相处,但他一点都不了解他。这就是失明带来的憾恨,他无法用最直接的目光,去了解眼前的人。


    江快雪却是一愣,犹豫了半晌,实在是编不出理由,松月真见他沉默了这么久,以为是触到了他的痛处,连忙说:“你不想说就算了。”


    他苦涩一笑:“抱歉,是我唐突了。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失明,我大概也不想说吧……”


    “不过如果你问我,我可以跟你说。我失明是被人害的,那个人,说不恨他是假的。我现在唯一庆幸的事,就是不用再看见他了。”


    江快雪:……


    江快雪有些郁卒,虽然他知道松月真恨的是原主,但谁叫他现在成了原主呢,听见这话,感觉松月真说的人就是他似的,让他有些怏怏不乐。


    过了几天,江快雪再去盲人活动中心接松月真的时候,敏感地发现那里的盲人对松月真的态度变了。


    松月真坐在窗边的位置,跟一个盲人老头下盲棋,其他人脸朝着他们,在听下棋战况如何。大家的脸上都带了一点微笑,虽然屋内只有两人下棋的声音,但江快雪能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


    这些盲人群体接纳了松月真。


    不仅如此,松月真在这个群体中的地位也上升了。


    江快雪有些摸不着头脑,接松月真回去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松先生,今天我去接您,感觉大家对您的态度都变了,这是为什么?】


    “最近那个小公园要拆了,你听说了吗?”


    这个江快雪知道,他听来超市买东西的顾客提起过。


    “那地方对这些人的意义不一样,前阵子据说要建个停车场,如果真的建了停车场,那这些人就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上次我们过去时我留了意,这附近的车流量并不大,尚在承载范围内,何必再建个停车场?”


    江快雪听他这么一说,才感到疑惑,松月真说的没错。


    【这是为什么?】


    “因为政府还有配套项目,而且这个项目一旦建了,会大大地增加这个片区的车流量。”松月真说话不急不缓,条理清晰:“小区旁边就是学校,这一片都是学区房,如果车流量增加,一来噪音会影响学生们读书,二来学生们上下学更加危险,家长们不可能同意的。”


    江快雪明白了,松月真点破这一层,就把盲人们和建停车场的矛盾上升到家长们和建停车场之间的矛盾。盲人们势单力薄,可家长们为了自家孩子能好好读书,态度必然强硬。现在一户家庭除了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老人家们的战斗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那停车场还建吗?】


    “听说政府暂缓了这个项目。”虽然只是暂缓,但松月真为盲人们保住了这个小公园出力不少,盲人们佩服他,自然接纳了他。


    江快雪不得不佩服起松月真来。


    像松月真这种人,无论走到那里,都是焦点,即使他失明了,换了个环境,也一样能左右逢源。江快雪忽然想到了徐知,徐知年纪轻轻,能在研究所做到副所长的位置,又是凭借的什么?


    业务能力过硬?能进那种国家级科研项目的,有哪个人是草包?


    靠家里的势力?以徐知高傲的自尊心,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借家里的权势为自己造势?


    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徐知能在研究所做到副所长的位置,必然有他笼络人心的手段和心机。


    徐知和松月真,这两个人越是对比就越是让江快雪心惊,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呢?


    很快就到了复查的日子,江快雪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带松月真去了医院。他们提前挂了号,饶是如此,还是等到十一点多才进去。大夫做了检查,面色凝重,没多说什么,只是给松月真多加了一种药。


    江快雪买了药,带松月真回去。


    松月真大概也知道自己情况不乐观,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很沉默。周围车水马龙,嘈杂喧闹,但是他的世界还是一片黑暗,他跟那个热闹的世界唯一的接触,就是小江的手。


    陷入全然黑暗的世界,他只能强自镇定,压下心头的慌张,抓着最后一点希望,就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稻草。但是今天复诊的结果,让他强自压下的慌张和迷茫再度翻涌起来,他感到窒息,甚至想自暴自弃。


    松月真想,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他就能解脱,再也不用迷茫不用痛苦!


    松月真呼吸急促起来,被正常人的世界抛弃的绝望和求生的希望在体内翻腾,撕扯,要他今天做出一个选择!


    松月真向外走了一步……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


    是小江的手。被那只手牵过太多次,松月真已经能凭感受认出那只手。手指纤长,掌心柔软,温暖,那手不大,秀气得像女孩子的手,他觉得这手的主人应该也像这只手,单薄秀气,虽然已经成年,却还带着一点少年人的模样。


    小江……


    要是能听听他的声音多好啊。


    小江的手是连通着那个光明世界的手,小江的声音也是连通着那个光明世界的声音。


    松月真开始感到不满足,他想听听来自那个世界的声音。


    不远处的洗手间拐角处出现松母的身影。江快雪退开两步,藏进人群里,看着松母在身上擦了擦手赶过来,扶着松月真离开。


    江快雪看着他们远去,默默地在后头跟着,一路走到松月真的病房外,门虚掩着,两人正在说话,声音自门内隐约传出来。


    “帮我找个护工吧。”


    松母:“护工?护工不要钱啊?一个月就得好几千呢!”


    江快雪一听,皱起眉头,昨天江风不是已经给了她六十万了吗,她连请护工的钱都舍不得?而且松母也说了,松月真年薪四十万,他们家不应该缺钱吧?


    松母见松月真不说话,掩饰自己的心虚一般:“月真,你放心,妈这几天会陪着你!我那铺子一天好几百的生意我都丢下了,可都是为了你!再说,千晓那孩子不也经常来看你吗?有我跟千晓,你要什么护工啊,别花冤枉钱!”


    松月真淡淡道:“方千晓指望不上的,也许他明天就不会来了。”


    “你瞎说什么呢,我看千晓对你挺好的,你都这样了,他还……”


    松月真声音冷淡:“明天出了院,我先回住的地方,过几天到省医院去看看。你要看铺子,哪儿来的时间陪我去,护工一定要请。昨天江快雪的哥哥不是给了你六十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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