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之类的道理，老约翰已经念叨过很多遍了，但仍没能让文竹稍微安分一点。大多数时候，他都对文竹任性的决定无可奈何。
文竹对板着脸的老约翰嘻笑着，道：“约翰爷爷，我保证在十点钟之前回来。”
“我并不想要你这样不省心的孙女。”老约翰打开了店门，没能忍住的笑意让他的嘴角微翘，道：“十点。”
文竹比划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步履轻盈地离开了。
东绍市关外共划分了七个区，最初的行政区名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人们习惯以数字来称呼各区。在这里，所有的势力都有自己固定的地盘，绝不允许越界。
老约翰的五金店在二区，而文竹租住的地方在四区。伸手把外套上的兜帽拉戴好，文竹藉着夜色和建筑的掩护，快速越过斗殴的人群，顺利地搭上了一辆出租车。
文竹给司机的地址离她租住的地方隔着一条街。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眼中闪着精光，锁了车门，回身用不知从哪儿抽出来的刀指着后座上的文竹，阴笑道：“小姑娘，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吧。”今天他运气挺好，又碰到一个独自搭车的女乘客。当然，这些女乘客碰到他也是运气好，毕竟他是个有道德的人，只劫财不说，每回也都将人安全地送到了目的地。
文竹将手从外套的口袋里拿了出来。
司机皱眉问道：“钱呢？嗷！”
左手擒住司机的手腕卸了他的关节，右手接住掉落的刀，文竹顺势拿刀抵在司机的脖子上，把话还了回去，道：“大叔，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吧。”
惨叫连连的司机卡了壳，当即把脸扔了，凄惨地哭喊道：“我没钱，我穷啊，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会老实做个人的，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一个人辛苦挣钱养活啊……”
被魔音灌耳的文竹懵了一瞬，喝道：“闭嘴！”
闭嘴的司机哭得悲悲切切。
头一回遇见这么会哭的大男人，文竹只能承认是自己见识少了，也没了跟司机算帐的兴致，只道：“开门。”
见那带着兜帽瞧不清脸的姑娘拎着刀下了车，司机一脚踩下油门，逃也似的开车跑了。今天他运气真好，司机决定以后打劫女乘客时都只收一半的钱。
被动搭了回霸王车，白得一把没什么用的刀，还算心平气和的文竹玩转着刀花，步行到了她租住的那栋楼的附近。
有两名杀气腾腾的壮汉正守在楼下，往来进出的人都会被他们恶意地推搡几下。
肯定是十方帮的人！文竹的眸子蓦地一亮，旋即想到答应了老约翰会十点前回去，只得收敛起玩闹的心思，隐进了暗处。稍候了片刻，楼道里又有人走了出来，两名壮汉照例上前去讨人嫌，文竹随手丢弃了刀，拉了拉兜帽，低着头疾步走了过去。
和楼道里走出来的人擦肩而过，两名壮汉注意到文竹，正要斥问，却是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俩人瞬间失去意识。
文竹拎着被她击晕的俩人的衣领，将人扔进了楼道角落。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丝毫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上了楼，站在租住的房屋门口看着屋里的景象，文竹叹了口气。被踹开的房门已经不见了，空荡荡的屋里连墙壁上钉着的那一排挂衣架也被人撬走了，一阵风从大开的窗户中卷了过来，吹得人心里洼凉洼凉的。
这届邻居不行。
文竹也没打算进屋看看，转身去了隔壁，敲了敲邻居的门，里面传来窸窣的动静，门缝里投下的阴影显示有人透过猫眼正在往外看，却没人应门。
“我数三声，再不开门我就踹门了。”文竹后退一步，抬起脚，数道：“三、一。”
开门声响起。
文竹的脚停在半空，随即放了下来。开门的是个身高不到她腰处的小男孩，漂亮的棕发混血儿那天真懵懂的大眼睛里含着眼泪，要落不落的。
“姐姐别生气。”奶声奶气的小男孩可怜兮兮地道：“我们家就拿了一点点不值钱的东西。”
文竹有些无语，门后面那两道粗重的呼吸声应该是这家的大人，倒是好意思让个小孩子出面，还能再没出息点吗。
“姐姐，我把东西还给你，你别打我好不好？”
文竹低头看着小男孩，道：“其他东西就算了，我的背包呢？”
“姐姐等等。”小男孩拍了拍胸口，大大得松了口气，模样十足可爱。小男孩又朝文竹甜甜地笑了笑，掩上了门，不一会儿，就抱着文竹的背包出来了，乖巧地道：“姐姐，你的背包。”
文竹接过背包挎在肩上，也没在意这轻飘飘得重量，正准备离开，又看了眼小男孩，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颗糖摊在掌心递了过去。
天真无邪的小男孩的神色僵了僵，看向文竹的眼神是不再伪装的阴郁世故。
“不要吗？”
小男孩伸手拿了过来，小声道：“谢谢。”
转身离开的文竹挥了挥手。
回到五金店，老约翰看着文竹身后的背包，用看傻子的眼神向文竹问道：“你特地回去一趟就为了拿个背包？”
文竹只顾着哈哈笑。这虽然只是二手店淘来的军旅帆布背包，但毕竟是那个女人送给她唯一的礼物，如果丢了也就算了，但随随便便得就找了回来，那便继续用着好了。
在老约翰和文竹互道晚安的时候，将查找文竹下落的事交待给下属的秘书，被安格斯强迫着，和他一起看了近十个小时的地下暗武赛的比赛视频。
安格斯越看越沉默，令秘书有些不安。他们把资料里所记录的选手的比赛视频都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麦尔斯是对的。
虚空中的全息投影又播放到了文竹的比赛视频，仿若置身比赛现场的秘书听着裁判声嘶力竭的解说，又忍不住跟着激动起来，他以前并不喜欢这种下等平民的暴力赛事，但现在，他觉得他可以成为世界武斗竞技大赛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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