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男人的眼神是门学问，要让他感觉到你的崇拜跟爱慕，他的姿态就会不自觉放软。但我们中间隔着网络，是一道鸿沟，要跨过这个障碍，就要学会自我欺骗，其次是撒娇。”
苏问春在线上授课，柳冰抱着苏问春拌的沙拉吃着，看起来比一小时前吵着问东问西的模样温顺多了，苏问春冲她笑了笑，柳冰哼一声别过头。
苏问春接着说，“自我欺骗，就是说首先要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你是喜欢对方的，他虽然不擅长哄人，但从不拈花惹草，他幼稚无知，却胜在听话懂事，他心直口快嘴巴臭，可能屈能伸知错就改。哪怕他身上实在找不到优点，你还可以这样想，对面是我们的顾客，你跟他恋爱不是白谈的，你有钱拿，这还不够吗？相反，他如果方方面面都太好，这时候你就该留心了，就算喜欢也要留两分余地，女人的心总是更难收放自如，做个兼职，别把自己搭进去。”
“撒娇是女人谈恋爱的必修课，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抗拒心爱之人的撒娇，但总有人把“撒娇”跟“作”划等号，她们没经历过的事情，难免视野受限，我们不要去干涉别人的生活，只是在听到时别放心上，你跟那些说着‘女人穿小裙子就显得娘’、‘出门化妆打扮就是做作虚伪’的人谈撒娇就等于对牛弹琴。”
半个小时后，苏问春讲完课下播，揉了揉凑过来的柳冰的头。
她温声问，“刚刚是没时间，所以只来得及给你做了沙拉，你想吃什么？”
“你别以为好吃的能收买我，”柳冰指着她，“快，老实交代，你跟邵董除了吃饭还做了什么？”
苏问春说，“坐了车？”
“……”
苏问春回想了一下，“真的只是吃了饭，聊天的内容也随意，不过……”
“不过？”柳冰瞬间来了精神。
“原来邵敬之并不是从青的舅舅，他跟从青母亲是同学。”苏问春抬起眼，眸中有不解。
柳冰吃饱了，怀里揉着抱枕，跟她一样疑惑，“同学啊，这个词不比‘朋友’暧昧，但是如果仅是同学，谁会这样尽心尽力地替别人照看这么大的孩子？你仔细想想，就没觉得邵董跟这个小孩的母亲之间有什么？会不会是……？”
旧情人？苏问春心里帮她补充，伸手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知道，他没多说，我也没问，而且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柳冰啧了声，没理她的云淡风轻，开始给她出主意，“要不你从小孩那里下手问问？万一以后你真跟邵董在一起了，这一茬总要揭过去的吧？邵董心思深，他说话未必可信，过了这村没这店，你自己想好哦。”
苏问春看她一眼，掂了掂掌心的手机。她一时没说话，迟疑着迟疑着，最后给沈从青发了条微信，“好点了吗？”
沈从青大概就在手机前，马上就回，“小苏姐姐，我好多啦，你还没睡啊？”
“准备睡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要上课的。”
“好，晚安。”
“晚安。”
“就完了？”目睹全程的柳冰一脸痴呆地问。
“那要怎么样，我不想让人家小孩觉得这世上大人的关心都抱着目的，他年纪小，父母都不在身边，怪可怜的。”说完苏问春去了洗手间洗漱。
柳冰跟过去，靠在门上道，“要是这孩子母亲真跟邵董有什么，小心你以后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毕竟人家才是亲妈。”
苏问春嘴里含着牙膏，说话有些含混不清，“如果真那样，大不了我远离他们两个，不过不会的，在那之前，跟邵董这单就能结算了。到时候互相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放心啦。”
邵敬之这边是暂时令她们放了心，但苏问春这阵仿佛在玩扫雷游戏，这不，她才刚到公司，邹柠就微信问她，怎么没去楼下大会议室开会。
“这是会议通知，这不是你负责的工作吗，两位经理都去了，你不过去吗？”
苏问春看到会议标题先是一惊，确实是她负责的那块工作，从电脑后抬头，跟不远处邹柠的视线对上了，邹柠做了个口型，“你不去吗？”
苏问春低下头，仔细看了看会议通知，那上面赫然写着参会人员为各部门分管负责人。领导的会，跟她有什么关系？邹柠是真傻还是装傻？
她扯起个笑看向邹柠，又低头回复，“我过去看看。”
随即带上纸笔出了门。
在下面那层转了一圈，她小跑回来，对邹柠说，“杜经理说不需要我过去，所以我就回来了。”
“噢，这样啊。”邹柠无辜地应了一声，偏过头无声骂了一句傻逼，让你去你还真去。
苏问春假装没看见，开始忙自己的事。
十点钟的时候，杜经理开完会，一边讲电话一边进了门，他脸色有点差，一直简短地应着，“嗯……对……是的……我明白了。”
部门的人都很会察言观色，大气不敢出地躲在电脑后试图原地消失。苏问春右眼皮忽然跳了几下，预感不好，她悄悄抬眼看了过去。杜经理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进了自己办公室，关门的时候动作还带着情绪，门外饮水机上放的台历都歪了一歪。
门一关，几个人凑到了邹柠桌前，七嘴八舌地低声讨论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杜经理看起来生着好大的气，电话那边派头不小，没听过他语气这么克制。”
“不知道啊，脸色发青，他进门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吓都要吓死了。”
苏问春也凑热闹问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然后就听到有人问，“邹柠姐，你一向懂领导心思，你觉得老杜这是怎么了？”
邹柠好像也迟疑了下，她看了看苏问春，“老杜这人心思沉着呢，我怎么可能琢磨透，大家上午都悠着点，工作可别出差错。”
余光里，杜经理慢慢走到了门边，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杜经理拉开门，站在门口敲了敲桌子。
这屋七八个人一块看了过来。
“我们部门接到一个匿名投诉电话。”杜经理开口说了一句。
苏问春心一提，第一反应是看了眼邹柠，邹柠若有似无地扫了她一眼。
“对方自称是集团分公司的工作人员，主要跟我们部门对接，据他反映，我们部门有个人今天使用工作电话一大早就打去了骚扰电话，劈头盖脸地将人训了一顿，指责他工作不积极，还说要将此事上报领导，暗示他会让他丢掉饭碗，他投诉我们部门有人恶意破坏集团内部团结，出言威胁，性质恶劣。这事是真的吗？”杜经理脸色极差，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自然没人说话。
杜经理忽然往苏问春的方向看了过来，他目光如针，“他投诉的电话是小苏桌上那台座机的号码。”
杜经理话一出，苏问春瞬间成为众矢之的，全部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龚南忍不住说，“假的吧，小苏来了以后就没打过电话。”
邹柠插了句嘴，“也未必是上班以后，你没听杜经理说吗，投诉人说是一大早，谁知道一大早是几点。”
苏问春慢慢站了起来，当着全部人的面查了查拨号记录，并没有晨间拨出去电话的记录。
“杜经理，我这边没有通话记录，”这时必须把握主动权，苏问春说，“不过这也不能证明没有电话打出去过，有可能是被人删了。投诉人既然是集团的人，那就好办，哪怕是匿名，遇到这样的投诉也要讲证据，首先就要查清投诉人是谁。”
杜经理皱眉说，“已经在查。”
“嗯，找到了人，就能当面对质，我们部门的人声音辨识度都这么高，是男是女总分得清吧？”苏问春忽然笑了笑，指了下头顶上方，“而且，这几天集团忽然开了监控，巧了，就在我位子附近。我想，不管投诉的事是真是假，监控都是最好的证据，能还我们部门的人一个清白。”
杜经理第一时间派人去查监控，孰料今天清晨集团忽然断电，监控被迫中断，到了七点半电力系统才恢复。可之后一小时的监控记录中，苏问春位子上那部电话并没人碰过。
苏问春清者自清，这时也有些忐忑，她猜到这回又是邹柠搞的鬼，可没想到天时地利人和，给她创造了这么好的陷害她的机会。
下午，投诉人被查到了，是分公司那个曾让她代工统计数据的小赵，她一点都不意外，工作上两个人不太对付，他能匿名投诉用词严厉，就是撕破脸皮，一点面子都不愿给。
被查出来后他也没否认，直言是她们部门的某位女员工，不过他当时被吵醒，只觉得声音很耳熟，记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平时跟小赵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苏问春，又是用她座机打的电话，小赵投诉的目的很强，针对的就是苏问春本人。
杜经理亲自过问，问他接到电话的时间是几点。
小赵在电话那头说，“六点整，我接电话的时候特意看了看时间。”他马上通过邮箱发来通话记录的截图，杜经理看完揉了揉眉心。
“小赵，你真没听出打电话的人是谁？”
“我不确定，就觉得耳熟，应该经常听。”小赵模棱两可地说了句。
“我知道了，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待。”小赵话已经说得很明显，杜经理挂掉电话以后看了看苏问春，“小苏，你跟我来一下。”
有的话不方便当众问，杜经理把苏问春叫去了办公室。
杜经理放下百叶窗，隔绝了外面视线，沉声问，“小苏，我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不是我。”
“这个赵什么，”老杜记不清他名字，含糊带了过去，“他说的种种证据都指向你，如今监控也查不到，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打过？”
“我能证明，”苏问春说，“综合部的柳冰跟我是室友，六点钟的时候我还在家，她能证明我根本不可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公司。”
“那个时候她醒着吗，眼睛是清楚看到你在家的吗？”
苏问春噎了一下，“不是，她在隔壁房间睡觉，那个时间她还没醒。”
“但你已经醒了，是吗？”
“是。”苏问春没否认，自从邵敬之找上她，她一直跟着他清晨的作息走。
杜经理眉头紧锁，“我是相信你的，但是你说的不足以成为证据。”
“杜经理，我明白——”
苏问春的话被两声敲门声打断。
杜经理扬声道，“请进。”
有人推门而入，苏问春绷紧了后背没动，双手交握在前，不卑不亢的模样。
“杜经理。”
熟悉的低沉的声音灌入耳朵，苏问春一个激灵，挺着的身板不易察觉地一软，转身看了过去——
邵敬之站在门口，眼睛没什么情绪地向杜经理看来。
“邵董，您怎么忽然过来了？”杜经理忙不迭起身，快步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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