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这么多场战斗，苏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惊愣些久，吵杂的声音才把她拉回现实。
“第四场，黑玄院顾恒对百川圣院林尘。”
这一次，两人竟是从东西两场口慢慢走出，但观众席上的呼声，竟是同样高。
八年前，这两个名字响彻整个竞技场。
云林宗向来低调，除了某些特别突出的人，世间人根本没听过宗里的名字。
林尘虽是二宗主之子，也甚少于人前露面，当他站到台上，打败当时胜率最高的对手时，十六岁的他，第一次将名字挂在云林宗以外的人心中。
也是那个时期，顾恒的名字以同样的方式出现，然后响彻整个白海城。
此后，两人一直以不同的时间在竞技场打败所有挑战者，却是从没见过，直到半年后。
两人第一次在同一时间出现，当着所有支持他俩的人的面，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始终分不出胜负，据说那之后两人都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然后进了圣院和黑玄院。
这一次，两人竟是完全不同的立场回到人们眼中。
林尘笑了笑，“好久不见了。”
顾恒回笑，“嗯，七年多了，我还以为你被圣院关进禁闭处，再也出不去了。”
“我还没那么不懂事，自你进了黑玄院，我一直担心你被扔进火炉炼丹了。”
“喊名字的时候，我的在你之前，冷月境中期，你呢？”
林尘多了几分无奈，这分明就是想取笑他，“低你一境，不过这些年在圣院，特别喜欢挑战比我高几个境界的师兄师姐们，还赢了。”
“那是他们让你的吧。”
林尘突然一跃，拳头直逼顾恒眼前。
顾恒头稍侧，竟是一掌打在了林尘身上，差点废了他的左手。
“碎骨掌？你什么时候学掌了？”
顾恒冷笑，掌风不断在林尘身边擦过，竟如尖刀般，片刻，竟是让林尘的衣衫被割出无数道口子，鲜血，慢慢染满全身。
唐离忍不住笑出声。
林洛儿不解看着他，甚至有些生气，他好歹也是圣院学生，见到林尘被打成这样，竟然还笑。
“你笑什么？”
唐离明显没听出话里的不爽，仍笑着，“听说当年两人的拳头厉害传遍白海城，结果顾恒去了黑玄院，学了掌，就把林尘的弱点全暴露在人前。”
“那有什么好笑的？”
“本来是没有什么好笑，可林尘不还击，就很好笑啊。”
林洛儿很想给他来一拳，若是林尘能还击，还会被打成这样么？
白海非终于听懂了唐离的话，在林洛儿出口前先说话，“只要林尘还击，他就赢了。”
林洛儿不解，但怒意消减了些许。
“什么意思？”
唐离伸出双手，左手成掌，右手握拳，如台上的两人，细细解释着。
“一掌一拳，再厉害还是肉身和灵力之争，近身对两人都好，同时，意味着占同样的优势，那么，只要其中一人不还击，另一个就败了。”
林洛儿还是一脸不解，“那为什么你说尘堂哥只要还击就赢了？”
“顾恒弃拳学掌，不就是为了避开与林尘的拳头正面迎击嘛。”
“你怎么知道？”
“不告诉你。”
“哼！”
林洛儿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又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林尘，而且，唐离的话，她并非全懂，所以不能全信。
正当她苦思时，林尘竟然还击了。
一拳，竟将顾恒的掌风完全挡了回去。
唐离仍是笑着，但这一次，却笑着很灿烂，收回双手，“看来，林尘懂了。”
观众席上一面倒的呼声终于有了几分变化，开始向林尘打气，甚至有人为了战斗的结果大打出手，相比起台上的战斗，台下反而更加热闹。
虽是还击，林尘的拳头始终碰不到顾恒半分，甚至连他的衣衫都无法触及。
十招下来，林尘终于沉不住气，招招出现明显的破绽。
顾恒冷笑，台上突然卷起一阵狂风，竟是将林尘卷到半空，甚至动弹不得！
林洛儿紧紧盯着林尘，眼中满是恐惧，若是顾恒敢废了林尘的修为，战斗结束，她肯定也废了顾恒的修为。
虽不能动，也能运转灵力形成保护，免受顾恒的攻击，却撑不了多久。
仅仅两掌，便破了。
正当圣院的人一脸震惊时，卫槐竟是满脸愤怒，想要大声斥喝顾恒，却为时已晚。
第三掌未出，顾恒已经倒了。
林尘自然回到台面，惊疑看着倒下吐血的人。
“这是……”
卫槐的怒意更甚，也不吩咐人上去抬他回来，任由与他相熟的学生自己抬他回来。
连竞技场那边都没人看得懂，沉默许久。
观众席上同样震惊而沉默，脑中仍想着刚才的战斗，他们都想知道为什么。
可惜圣院也无法给出答案，倒是胡霄平松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向后一倒坐下了。
林洛儿的怒意完全消失，高兴而惊疑看向唐离，想要得到刚才的解释。
唐离温柔一笑，“黑玄院那些人，包括此次前来的十位学生，都是靠丹药强行破境的，顾恒还没进黑玄院时，靠的是自己的真正实力，若是他仍保留着同样的方式修行，说不定今日，一开始就把林尘打下台了。”
“可惜啊，靠丹药修行的几年，让他的战斗力锐减，增强的只是境界，偏偏遇上了上院最强的越境战胜者。”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只要我还击就能赢。”一把陌生的声音出现了几人耳中。
唐离侧头看了看了他，目光落在他的衣衫破口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来者没有半点高傲，不像上院某些人，倒是让他不吝与来者说话。
林洛儿会心一笑，自幼与林尘一同长大的她，见到他反败为胜，本该很高兴，但衣衫的鲜血，很是心疼。
林尘自然看到她眼中的担忧和痛心，温柔一笑，“没事了，我不是好好站着嘛。”
“刚才都把我给吓坏了……”
林尘如以往般抚着林洛儿的头，望向唐离，谦虚问道，“你就是唐离？”
来者如此有礼貌与自己说话，自然不能只是侧面回答，“嗯。”
“你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还击就能赢，我仍不懂。”
“第一场周淑儿直接认输，看不出实力，第二场卫亦天靠丹药破境，护体，一击秒杀慕潼，第三场陈乐之靠自己破境，却落得个灵力冲击太强而倒，刚才那场，顾恒一直以碎骨掌将你打得无法还击，你觉得他们的共通点在哪吗？”
林尘不解。
白海非似乎被点明了什么，竟是大喊了出来，“奇！”
话刚出，附近许多人都盯着他，当然，某些明里人听懂了他的话，有些是笑，有些是苦。
即使知道了他们的打法，仍无法想到取胜的办法。
林尘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他们靠古怪的打法，打乱我圣院学生的思考，以此拉近两者在战斗中的差距？”
“嗯。”
“所以我还击，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于是败了？”
“不是。”
“嗯？”
“他撑不了多久，你还击是加快他完战的速度，你没看见那时黑玄院副院长的脸多黑啊，想起也想笑。”
听着这些话出自一个比自己年轻这么多的少年，他内心一颤。
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必定是身经百战，但面前这人，实在年轻得不像。
想起他那日与胡霄平战斗时用的法阵，某个震撼的名字突然映入脑中。
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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