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越最后一个醒来，从地毯上爬起来，左顾右盼，不见沉香等人身影。只见小山从梳洗间转出来，笑着说：“关兄好睡呀。”
关山越揉着太阳穴说：“从来没有喝这么多酒。”
小山说：“关兄昨晚可是抱着沉香睡的呀，我看见你还和人家亲嘴呢。”
关山越脸一红，说：“不会吧。我可不记得了。”
小山说：“沉香姑娘多才多艺，又胆识过人，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虽然只是风月楼的总教习，可是大老板最给她面子。我深知她骨子里心高气傲，可是对关兄却是情有独钟呢。”
关山越笑着说：“难道要我娶她作夫人吗？。”
小山摇摇头说：“引为红颜知己，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关山越叹了口气：“说到底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小山颇为感慨地说：“这风月楼确是逢场作戏的地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过有时候真中有假，有时候假中有真。”
关山越笑着说：“这风月场比官场搞得还复杂，还真难应付啊。”
小山说：“要难得糊涂又要难得分明，真情假意要糊涂，才能快乐；夫人情人要分明，才不会犯错。只要记着这句话，纵横风月场就游刃有余。”
关山越说：“我资历太浅，被你这老手弄糊涂了。”
小山笑着说：“日后关兄就明白了。如果关兄今日衙门没有事，我们去快活林洗个澡吧，顺便也见识见识。”
关山越说：“我可不想去那些地方。”
小山说：“缇萦姐姐说过，人间的污水浊流无处不在，躲是躲不开的。只有见识了这些歪风邪气还能够抗拒它们，才是真君子呢。”
关山越只得说：“等洗完澡就去你家，我给你说正经事。”
他晕晕乎乎随着小山来到快活林，直到泡上了热水澡时，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坐进硕大的浴盆，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小山笑着说：“这就是茜雪玉兔以前待过的快活林，虽然都是假的，看上去却好像远古荒林一般有趣，”
关山越睁开眼睛四处观望，只见古木参天，枝叶繁茂，遮天蔽日，远远近近的丛林里分布有许许多多蒸汽腾腾的大小浴盆。
忽然传来一阵阵男女调笑声，还看见有三三两两走来走去的男女，他们赤身裸体一丝不挂，或结伴沐浴或结队游荡，谈笑风生，毫无廉耻。
关山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山笑着说：“关兄大开眼界了吧，大家来到古木荒林，也就回到了野兽状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这才是极乐世界啊。”
关山越说不出话来，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廉耻观念被彻底颠覆了。
小山接着介绍：“这里的女子多是从风月楼退下来的，姿色并不突出，功夫却十分了得。她们人人有一套完整的功夫，能让你得到意想不到的美妙感觉。那些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不可能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女之欢。关兄不可错过啊。”
关山越说：“听你说得挺斜乎的。”
小山招了招手，过来两个戴肚兜儿的按摩女，他指着那个丰满匀称些的说：“霏霏，你来伺候我的朋友。辣妹儿就跟我凑合吧。”
关山越跟着小山学，趴在浴盆旁边的另一张小床上。
霏霏给关山越搓了会儿背，柔声说：“公子身上一点灰也没有，想必天天有人伺候得很好。”
关山越随口说：“是啊。”他想到了雯儿和桂儿，心里有些惭愧。
霏霏说：“不知道她有没有俺的功夫。”
关山越听从她的手势引导，翻过身来。霏霏伸出长长的舌头，自上而下在他身上快速移动跳跃，所经之处，一阵阵酥麻的感觉。他想拒绝，却无法动弹。
小山笑着说：“关兄要把持不住就不要勉强，草窝里或者假山后都可以随地解决。”
辣妹儿说：“我看霏霏见了这般健美雄壮的男子，自己倒是先把持不住了。”
小山说：“霏霏也是风月楼退下来的吧。”
霏霏叹了口气说：“是啊，年老色衰，客人都被新来的抢走了。”
辣妹儿说：“如今想吃这碗饭的女孩子太多，风月楼才女辈出，竞争激烈。真个是不落的风月，流水的美人。”
关山越问：“你们在快活林与风月楼有什么不同？”
霏霏辣妹儿都笑起来：“那里卖的是色艺。这里卖的纯粹是肉。”
正说话间，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还有苦苦哀求声。
辣妹儿说：“大象吃小雏儿，有她叫的。”
小山说：“什么大象吃小雏儿？”
辣妹儿说：“今儿个有两个鞑子说要去晦气，要找雏儿开苞，刚好这天新来一个小妹，好像叫什么小草来着。”
霏霏不屑地说：“那小草又低又瘦，身上都是骨头茬子，一看就是从穷窝里钻出来的。”
辣妹儿冷笑着说：“难道你不是从穷窝里钻出来的？”
霏霏陪笑说：“我是说，那个鞑子又高又壮，连我看着都胆寒。他怎么选个又小又瘦的，尺寸怕是要差得远呢。”
辣妹儿说：“坏就坏在那鞑子带着一个狗头军师，说什么瘦小的好做花样。”
霏霏说：“可不是嘛，前些日子茜雪玉兔就被这两个鞑子弄得死去活来。”
关山越暗想，又是阿里不哥和屈曲律！
辣妹儿说：“我最恨那个狗头军师了，上次他向我展示金枪不倒的功夫，在我身上足足趴了两个时辰，中间还抽了一袋烟，喝了两杯茶，吃了三块面包。我说，大爷出来吧，我倒找你钱，行不？”
霏霏和小山都笑起来。
关山越留神听远处的动静，尖叫声和哭声越来越凄厉。
霏霏说：“有这么厉害嘛，是不是做样子讨红包啊。”
辣妹儿紧张地说：“你懂个屁，弄不好又要死人了。”
关山越说：“真的会死人吗？”
小山笑着说：“男女行欢也是大有学问的，据说最能吃她们这碗饭的是大屁股妹。”
辣妹儿笑着说：“大屁股才是挨球的好坯子哩。干我们这一行，不怕短粗，就怕细长，软家伙折杀人，粗长直接见阎王。鞑子那家伙就是可以弄死人的那一种。”
霏霏笑着说：“小草看上去就跟没屁股差不多，这回撞上鞑子可真是凶多吉少。”
小山打趣说：“你们俩能不能对付他们。”
霏霏说：“我那阵子可是咬紧牙关挺过来的，害得我三四天都走不好路。”
辣妹儿：“我们这里有个超大屁股千人骑，对付他们可是绰绰有余。”
叫声忽然更近了，关山越一下子坐了起来。看见一个赤条条的小女子拼命望这边跑来。
辣妹儿忙上前扶着她，连声说：“小草儿，快坐下来，我看看。”
霏霏惊叫着说：“姐！流了好多血，脚脖子上都是。”
小草儿呜咽着坐下来，散乱的头发盖着了脸，瘦小的的身体抽搐不已。
两个赤条条的男人气汹汹地追了过来，喝道：“小骚货竟然败老子的兴致，才玩了两个招式，竟然开溜了。”上来捉住小草儿的头发便往回拖。
辣妹儿陪笑说：“大爷这么雄壮，会弄死她的，不如挑战我们这里的‘千人骑’吧。”
那鞑子哈哈大笑：“弄死这妞儿，就证明我辣手摧花的功夫登峰造极了。”
关山越顾不了眼前的体面，喝道：“阿里不哥，人命关天，休要张狂！”
两位蒙古人认出了关山越。屈曲律陪笑说：“我们都在干一样的事，还是不要相互妨碍吧。”
就在这时，围过来七八个纹身的半裸壮汉，凶神恶煞一般。辣妹儿霏霏和小立马都流露出恐惧的眼神。
壮汉群中站出来一个长着一颗大暴牙的汉子，身上纹着一条耀眼的紫龙，并肩站着一个漂亮的冷面小生，身上同样刺着一条银龙。
后者强硬地说：“这位客人说得对，你们各玩各的，不要相互防碍。”
关山越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只对着阿里说：“如果你不想回牢房的话，就放了这女子。”
阿里放开小草儿，哈哈大笑：“好说好说。这妞儿算我献给将军了，开苞钱我照出。”他转身拧了一下辣妹儿的屁股：“我辣手摧花和这位金枪不倒要联手大战千人骑，你去把她叫来。”
辣妹儿尖叫了一声，应命去了。
阿里和屈曲律向关山越拱拱手，昂首离去。
关山越转眼逼视那大暴牙冷面小生等人，不屑地问：“你们想怎么样？”
暴牙汉子结结巴巴地说：“您在这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别管那么多闲事。”然后率领手下悻悻地离开了。
关山越顿觉索然无味，开始穿衣服了，对小草儿说：“你这小姑娘也太不争气了，年纪轻轻地干这个。”
小草儿低着头捂着身子说：“谁想啊。老爹得病，家底儿花光了，房子也卖了，家里人都去乞讨了。”
关山越感叹说：“真是富者建金银之屋，贫者无立锥之地啊！”
辣妹儿回来时，带来草药给小草儿敷上，提醒她说：“你这半个月就不能做了，会没命的。”
霏霏附和说：“前两天小花就是这样送命的。”
关山越吃惊地问：“难道你们这里经常死人吗？”
辣妹儿和霏霏都点了点头，不敢在言语了。
关山越说：“人命关天，杭州府居然不管不问!”
小山说：“这里的后台总老板很有势力，据说他跺一跺脚，临安城就会晃三晃。”
关山越说：“回头我一定要管管这事。我们走吧，我不能跟阿里屈曲律这些人同流合污。”
小山忙说：“那就去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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