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其他小说 > 夜刀惊魂 > 第65章 寒光掠影
    风沙迷了眼,至少此时,不会有人在意这个孩子。孩子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口,停下了脚步,这户人家的门楣并不算大,在姑苏城中门楣如此的就有千百户。但这户人家与别家却不一样,因为这户人家里此时正坐了一位客人,一位号称天下第一刀的客人,任不识。

    任不识之所以挑这么一户人家,那是因为这户人家的主人跟他算的上是表亲,像他这样的贵客,不论是到了哪里,哪里都会很乐意,因为这随之而来的名利是任何普通人都难以想象的。

    任不识的表亲姓杜,人称杜三爷,杜三爷开了一家小镖局,平日里小打小闹也能接点生意,勉强维持生计罢了。若是没有任不识的出现,杜三爷在姑苏再混上一百年,都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现在,杜家镖局的生意却热火朝天,杜三爷也成了炽手可热的人物。他在不断扩张,旗下的趟子手从七八个,眨眼间变成了七八十个,足以跟姑苏城中任何一家大镖局相提并论。

    人一旦出了名,得了利,胆子就跟着养肥了,杜三爷的大儿子杜康,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也曾过过苦日子,却已然成了个花花公子,仗着有个有本事的表叔撑腰,在姑苏城里张牙舞爪。

    就连显赫多年的独孤家子弟,都没有他这般嚣张的气焰。二狗今天要找的,就是这个杜家公子,杜康。

    因为二狗的姐姐,与二狗在田间嬉闹时,被杜康瞧见,随即掳了去,再送回来的时候,姐姐浑身遍体鳞伤,已经奄奄一息,过了两天就去世了。

    二狗的眼眶已经通红,他们家是姑苏城里的底层人士,酒保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哪里敢去得罪开镖局的大爷。

    如果萧南风没有出现的话,那么这仇恨可能就要伴随酒保和二狗一辈子,一个人将一段仇憋在心里一辈子,那他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酒保日渐苍老,二狗也闷闷不乐。好在此时,二狗已经站在了杜家的门前,门前的两名趟子手也已经退到了门内。

    杜三爷和杜康此时正跟任不识喝着酒,三人虽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但爱喝酒是一致的。任何人,只要你想出门交很多的朋友,那么你就得学会喝酒。因为不管你从事什么行业,多大岁数,一旦拿起酒杯,往往也就是打开话匣子的时候。

    酒过三巡,二狗已经破门而入。任不识并没有过多的惊讶,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有不少人为了天下第一刀的名声前来踢馆。

    他缓缓抬起手里的酒杯,正要一饮而尽的时候,眼光扫视到了那个破门而入的小孩儿,手里的酒忽然停在了半空之中。十岁左右的年纪,手里不该拿着糖葫芦吗?为什么要拿起刀呢?他想不通,难道这么小就为了虚名而奋斗?

    杜康并没有认出二狗,因为他糟蹋过的人家不知有多少户,哪里还能记得二狗的姐姐。他一边请着任不识继续喝酒,一边招呼手底下的人将孩子撵走。

    任不识不再喝酒,而是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孩子。二狗的眼眶中尽是泪痕,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将这么点大的孩子逼上了绝路。

    “嘿,小崽子,要过家家滚一边去玩。”杜三爷的话二狗并没有听进去,他将手里的刀牢牢举起,指着坐中的杜康道:“你出来!”

    杜康左右看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变,嘲笑道:“怎么?小兔崽子,没地方玩,跑到我这人来撒野了?”

    二狗看到杜康的时候,似乎再次看到了姐姐,他的眼泪已经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却又被他用袖子很快擦干:“五月初四,你掳走了我姐姐,你可还记得?”

    杜康的嘴角微微有些抽动,他看了看一旁目不转睛的任不识,心里有些慌,虽是表亲关系,但任不识并不会放纵他去胡作非为。

    杜康啊的一声怒道:“崽子!休要胡言!”说话间已经冲了出去。

    杜康是个纨绔子弟,所以他自然没有练过刀,也吃不了那个苦。人冲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后悔了,因为这孩子虽然小,但出刀的手势俨然跟一个刀客没有任何区别。

    杜康的手并没有够到孩子的脖子,因为他的手臂上在转瞬间已经多了一道血痕,鲜血不住地往外流着,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几乎没有吃过什么苦的杜康此时已经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二狗并没有多出一招,杜康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刀对准了杜康的咽喉,但此却有些虚了,他的额头上沁满了汗珠,十月的天气并不算热,可他的背脊上也已湿透。

    杜康在不住地求饶,二狗的手也在不住地颤抖,这时候,杜三爷一再恳求下,任不识终于出手,他的手法并不高明,只是用两根手指对着二狗的刀轻轻一点,二狗便退出七八步远倒在了地上。

    “孩子,回去吧,你并不会杀人。”任不识冷冷道。

    二狗咬牙切齿地瞪着任不识,嘴里的牙齿几乎要将嘴唇咬破,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狠下心来杀了杜康。

    想到这里,二狗再次出手,长刀挥出之际,变换了五种身形,任不识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这是惊讶之色,这样的刀法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杀招。

    二狗的刀法虽然不够纯熟,但足以将任何一个没有武功的成年人杀死。当然,在任不识面前,这点本事还是不够的。任不识的手指已经夹住了二狗的长刀,不论二狗如何挣扎,已然逃脱不了。

    二狗还在拼命抽刀,杜三爷已经一脚踹了过去,噗嗤一声,二狗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两眼发呆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这一脚的力气实在不小,二狗几乎已经喘不过气来。

    杜三爷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小屁孩儿,居然想要我儿子的命!我儿千金之躯,岂是你这样的贱骨头能伤的?”

    骂声并没有断,杜三爷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刀,刀光直逼二狗的喉管而去,只要一刀,二狗的生命便就终止在了十岁的年纪。当的一声巨响,任不识的刀已经撞在了杜三爷的刀锋之上。

    杜三爷的刀突然翻了个个,他整个人带着刀把直逼二狗而去,一头栽倒在了二狗身上。刀锋虽然没有伤及二狗半分,但刀把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二狗的胸口之上。

    杜三爷足有两百多斤,压在了二狗身上。二狗脸色死一般的惨白,眼中已经 没了神采。一口鲜血聚集在胸口,却没有吐出来。

    任不识看出了孩子执拗的性格,他现在特别想知道,究竟是谁,教会了这孩子这刀法。因为这孩子几乎没有任何内功底子,可刀法却能练到这一步,想必是在短时间内速成的。

    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练成这样的刀法,要么是足够天才,要么就是有一个好老师。

    “哎哟,真是摔死我了,我说大表弟啊,你这是…”杜三爷的话恰在了喉管一般,并没有说完,因为他看到任不识已经将二狗抱了起来,抚摸着他的心口,淡淡问着:“孩子,放心,在我这里,没人敢伤害你,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

    在任不识的一番抚摸下,二狗的心口总算是通畅了,他常常出了一口气,脸色也开始恢复红润,但显然受了不轻的伤,脸颊和喉管处尽是淤青之色。

    二狗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踉踉跄跄地出了门。任不识远远瞧着二狗的背影,淡淡道:“派人跟上。”

    杜三爷这才从惊讶的表情中转变过来:“高啊!表弟,这是一网打尽的手段啊!我就说,你不可能偏向外人嘛!瞧那家伙把你大侄儿给伤的,一定要他家家破人亡才行!”

    任不识并没有想去解释什么,只是远远看着,手里不觉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

    二狗回到家的时候,才将胸口的一摊淤血吐了出来。酒保急的像是疯了一般,萧南风似乎也有些惊讶,他将酒壶放在一旁,手指摁住了二狗的脉门。

    良久,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孩子五脏六腑都受了伤,怕是…要好好静养。”

    看着酒保悲痛欲绝的样子,萧南风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自己的仇就一定要自己报吗?仇就一定要报吗?他用一个江湖人的想法来思考普通人的生活,他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普通人或许想过的就是普通的生活,就算有血海深仇在身,那也会被时间冲淡,何必为了过去的仇恨,毁了现在的生活呢?萧南风越想越烦恼,越烦恼就越要喝酒。

    可此时酒保却一把夺去了他手里的酒壶,厉声呵斥道:“你走!你为什么要来?你走!”萧南风木讷地看着酒保,他似乎连烦恼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此时的他给别人带来了无限烦恼。

    虚弱的二狗躺在床上,结结巴巴道:“爹,不怪师傅,是我要的。是我,是为了姐姐…”听到这话的时候,酒保已经几近崩溃,是啊,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责怪别人,自己的女儿被人给害了,自己只能忍气吞声地苟活,现在有人为自己出头,自己还要怪别人,没这个道理。

    要怪只能怪自己无能,因为自己的无能,所以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也没本事为自己的亲人报仇,这才是最无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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