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野性粗旷的大厅,摆满珍禽异兽的骨骼、皮衣标本,仔细一瞧,每个标本都有道致命的撕扯痕迹,全都是粗劣的手法,依稀看得到指头的印记,既诡异又可怕。
在这充满压迫的空间里,席孟可跪在一位男子面前。那人躺坐在皮椅上,粗鲁地翘着二郎;身穿笨重的铠甲重装,上头富满华丽的装饰,腰间挂着皇族赐予的短刀;血红色的头发直束而上,粗旷的眉挑了挑,斜睨地看着她。
“狄慎大人,我照您的吩咐,在他们的茶里下药。”席孟可将头压得低低的,不让人看到那愤怒的目光。
“很好!做得非常好!”狄慎走到她的身旁,粗旷又低沉声音说话。
“那么…请狄慎大人将我父亲放出来。”
听完,狄慎脸色顿时大变,疯狂地朝她幼小的肩膀猛踢猛踹,即使被踹倒在地,呜咽哀痛,仍不间断地狂踢,”是怎样!只是叫妳做点事,竟敢跟本将军讨价还价!”
“别忘了!我们约定好的。”
“哼!算了。”狄慎不屑地将脚抽回,看到鞋面有血,感到反感,便朝席孟可的双颊来回擦拭,导致细嫩的皮肤被磨破。
“把那废人给我带来。”狄慎低吼着属下。
没多久,两位魔妖扶着满身是血的人出来,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仅遮蔽重要重要部位,所见的部分,受尽各式各样的毒打,新旧不一,有些伤口甚至流脓发臭,发丝染上枯涸的血,连脸也被打得不成人形,若不是认识他,也许根本无法认得。
席孟可飞也似地冲向抱住他,”爸爸…”
“快滚!少在本将军面前演什么亲子剧。”狄慎打了哈欠,不耐烦地挥着手。
“狄慎大人,至少先让他接受治疗再离开。”其一魔妖看不下去,连忙跳出来求情。
这种忤逆的勇气,如连锁效应一般,许多人纷纷赶紧站出来求情;不过也有同伴看不惯这种行为,不齿地嘲笑着。
“喔?什么时候本将军的属下竟如此仁慈?”狄慎望着自个的手指,并轻声地警告,”如果敢再替他乞求,下场就跟他一样。”
虽然狄慎没有看着他们,但不时散发出邪恶、阴寒的气息,逼得他们紧闭着嘴,静静地让父女离去。
离开险恶的地方,席孟可承受不住地崩溃大哭,早在一开始碰触到父亲的身体时,差点溃堤流泪,为了不让狄慎瞧不起,极力地隐忍住。
“爸爸--”父亲的身体很轻,轻得连自己都不敢置信。
一不小心,席孟可被前方的小石子绊倒,两人就这样摔到地面,看到父亲的身子每况愈下,本想施展治疗术,但怎样都无法聚集光点。
“小可…够了…”父亲紧握着她的手。
席孟可鼓励着,”爸爸,再撑一下下就好,只要到小屋那里,大家绝对有办法救你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声音轻而飘渺,彷佛风一吹就会散掉。
席孟可望着沿途的路,滴落的血,越来越深、越来越黑,怵目惊心的画面搅动着内心的情绪,即使如此,她仍不死心地摇头。
“不要!我不要爸爸说这种话!”席孟可拒绝,哭闹着。
“可怜的孩子…我只希望妳跟大家能够好好的活下去…”说完,便无声无息地垂下手,无法再紧握她的手。
“爸爸…哇啊…拜托你不要丢下我不管…”席孟可趴在父亲的身上痛哭。
席孟可奋力地背着父亲,精神恍惚地来到树林间的废弃小屋。为了对付狄慎及魔妖,村民固定时间聚集在此,通常不会有他们以外的人出现。
她不懂,筹划多年的计谋,事到如今,父亲却临时变卦?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活下去?
一走入,原本讨论的众人皆停下来,将目光转到席孟可身上,几位看到背上熟悉的伤员,立马冲了过去。
“门罗先生--”
“爸爸他…呜…”席孟可再度嚎啕大哭了起来。
从人群堆中,走来年迈九十岁的老者,他手持拐杖,缓慢地走到门罗先生旁边,手指碰触几个地方,”尚有些许的气息,不过相当薄弱就是了…”
“是真的吗?御领爷爷。”席孟可破涕为笑。
“不过…小可确定要救回妳父亲吗?”御领敛下眼,脸上染上一层忧愁。
“想,我想!就算只剩几天的时间也好…”
“我知道了。”御领举起拐仗,指着众人,”所有人立刻治疗门罗先生。”
村民异口同声地回答后,纷纷向前围绕着门罗先生,不久,大小不一、七彩缤纷的光点广泛分布在身体各处,瞬间身子彷佛发光似的,美不胜收。
“小可也得治疗才行。”御领边治疗边怒骂着,”以开创之神名义,天下万物皆为慈悲,请将力量传导于我手中,助于他人…那个王八蛋下手竟然那么狠!竟然将小可伤成这样。”
村民看见,露出开怀的笑容,”真不亏是御领,竟然有办法一边念咒语一边骂人。”
看到这一幕,席孟可低着头,害怕得直发抖。计划即将到来,她无法像大家一样,表现出轻松平常的态度。
想起风跟夏蕾雅仍在村里,席孟可感伤地问,”御领爷爷,那两位旅人该怎么办?”
御领叹了口气,轻摇着头,”就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
“可是…那是我的错,不应该将他们牵扯进来。”席孟可激动地喊着。
“什么都别再说了。”御领完全不理会她,直接走开。
席孟可瘪着嘴,泫然欲泣,眼眸更添加几分难过。不免怀疑这件事对错?难道非得牺牲所有人的性命,才能换取和平?
三天后…是多么令人畏惧…
“唔…”
夏蕾雅睡眼惺忪地爬起,揉了揉眼,环绕四周,是间具有独特风格的卧房。兽皮被当成枕头、棉被,连脚下的地毯也是皮毛;墙壁全挂上各种野兽的头颅,看得眼花撩乱,既诡异又可怕。
随后惊觉自己身在陌生的地方,连风也不知去向,便紧张地跑到门边,正准备开门时,此刻门恰巧从外头开启。
那人身材魁梧,高傲地站在夏蕾雅面前,嘴角扬起一抹狡诈的笑意,让她既不舒服又畏惧,总好像是那种无恶不作之人。
“药效可终于过了。”
“药效?什么药效?”夏蕾雅百思不得其解。
“啧!就那小鬼在茶里下药。”他那不屑的脸孔更加明显,”不过妳还真会睡,竟然足足睡了两天。”
夏蕾雅微低着头,不发一语。
“怎样?还没清醒过来?呿!本将军可没那么多的耐心。”
要不是女王陛下特别交代他们五大将军,他哪会等到她睡到自然醒,早就将她打个半死。
感受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夏蕾雅不自觉地退步,”你是谁?”
“本将军叫狄慎.金杰尼,魔妖五大将军之一。奉女王陛下之命,掌管这个村庄。”他傲慢地向夏蕾雅表示。
什么跟什么啊…
夏蕾雅轻咬着嘴唇,厌恶地盯着他。不仅大肆夸耀自己的身分,还仰起下巴视人,尤其是讲到奉魔妖女王之命,更是自以为是、狂妄自大。
“你虽为五大将军之一,但比起其他将军,你根本就还不成气候。”夏蕾雅严肃地批评。
“妳说什么!!”
“我应该没说错吧?所谓的将军,是经过多年历练与众臣推荐,才能被如此尊称。而你,过去根本没听过你的名号,想必也只是在晨天之役中夸大其辞,才得到这位子,是吧?”
“妳到底是谁?竟然如此了解魔妖族?”
被如此受辱,狄慎恼怒地一手紧握着夏蕾雅的手腕,表面被压得泛红,丝毫不怜香惜玉。
“我是谁并不重要。”
“哼!那妳最好给我闭上臭嘴,否则我就先拿妳的小男友开刀。”狄慎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凶狠地警告。
小男友…?
夏蕾雅本想说什么时候多了男朋友,想了又想,认为狄慎可能将风误以为是她的男朋友,这种误会,让她觉得可笑又…有一点点的暗爽?
怪了?她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夏蕾雅懒得跟他解释,”风在哪里?”
“只要妳将女王陛下所要之物交出,我就放过妳的小男友。”
“好,不过我要确认风是否平安无事。”
“没问题。”
说完,他们走出房门,来到不远处的螺旋状楼梯,沿路走下去,窗户十分狭隘,灯光幽暗,每往下一阶,夏蕾雅便感到一股寒颤,那感觉是阴凉且森然,不禁让人起鸡皮疙瘩。
到达最下层时,门外站着四位魔妖看守,里头每隔一个距离有卫兵站岗,将整座牢房守得严密。
每位魔妖见到狄慎,皆不敢怠惰地赶紧行礼;夏蕾雅跟在后头,四处张望着牢房,里头有各式各样的残酷刑具,墙面、地板留下年代已久的枯涸的黑色血迹,这令她难过万分。走到底,独立的牢房关着人,那人满身伤痕,一动也不动地躺着,若不是胸口有呼吸起伏,会让人误以为死掉。
见状,夏蕾雅跑向前握住铁栏杆,拼命地喊着,”风、风…你没事吧!”
“放心好了!妳的小男友只是还没睡醒,啧!一个比一个还要会睡。”狄慎无趣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为什么他身上都是伤?”
“我的手下顽皮,跟他玩玩而已。”
“你…”
风身上的伤,绝非他三言两语的那样,根本就把人当出气筒,长时间遭受虐打。
“好了!人也看到了,快点将东西交出来。”狄慎不耐烦地喊着。
夏蕾雅将手放至胸针上,半闭着眼,琥珀眼珠顿时混浊不明,犹豫了许久,才将胸针取下,并递到狄慎的眼前。
“喏,给你。”
狄慎瞧了瞧胸针,约五公分大的椭圆形状,表面是立体凸面,镶嵌着红宝石,怎么看都只是装饰性的物品。
紧握着拳,原本强忍住的怒火再度被挑起,狄慎咬着牙,手掌毫无预警地甩在夏蕾雅的脸上,啪的一声,响亮地传遍整座牢房,力道过大,让她的身子飞扑撞击到墙上,嘴角流出一抹鲜血。
狄慎狠狠地指着夏蕾雅,”妳给我听好!别以为女王陛下所要之物,我会不知道是什么!”
“我还真想知道魔妖女王想要什么?”那一巴掌,将夏蕾雅打得无所畏惧,讲话自然也胆大不少。
“少装蒜了!快说!妳到底把东西藏到哪里?”狄慎揪住她的头发。
对于他的逼问,夏蕾雅闭口不语,脸上平静无任何起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狄慎瞧。
这眼神…
狄慎不由得放开夏蕾雅,感觉手心冒着冷汗。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眼,是多么刚强、宁死不屈,但,这不是他恐惧的原因,而是她体内宛若流着尊贵的血脉,对!没错!散发出王者的气势压制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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