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腥风血雨……
那一夜,杀声震天……
那一夜,世界在眼前崩毁……
那一夜,怀里,只剩下她,不离不弃……
一步一步,靠近残破的雕像,一步一步,撕开心底的伤疤,一步一步,打开尘封的记忆,一步一步,仿佛穿越了时间的阻隔……
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彻底冷却,可只有现在,这接近残垣断壁的一刻,才知道,伤痛,从来都不曾远离,有的,只是自欺欺人。
眼前,仿佛那一道匹练一般的刀光,依旧近在眼前,就像,曾经一次次出现在梦魇中的那样……
………………
轰!
震天的巨响,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墙,就这样坍塌了下来,仿佛击碎了所有楚国人的精神支柱一般,不知道有多少人,跪在广场上,向着中心的那座白马石雕,虔诚祈祷,祈祷这一切都只是噩梦,都不是真的。
可惜,现实的锋利,一次接一次的刺穿了人们脆弱的心理防线,只见一道璀璨的刀光闪过,那曾经的守护神,白马雕像,已经被当场斩首,碎石飞溅中,不知有多少祈祷的人,就这么呆呆的被石头砸的粉身碎骨。
然而,这些已经死去的人,才是真正幸运的,因为展现在所有幸存者面前的,是最残酷的真想。
“哼,不过是一堆烂石头,居然也能被当做神明一样崇拜,如果它真的是神,那我白起,就不再是人屠,而是——神屠!哈哈哈哈!”
猖狂的大笑声,震荡着每个人的神经,那魔神一般的身影,在身上的骸甲衬托下,显得格外狰狞,关节处的尖刺上,溅射的鲜血,仿佛点缀的红梅,带着妖艳的凄丽。
饕餮骸甲,九龙近卫中最凶残,最嗜血的存在,也只有人屠白起这样杀人如麻的杀神,才有资格披挂,带来的,却是更加致命的恐惧和绝望。
“秦国蛮子!你们……你们不得好死啊!”
白起嚣张的笑声,终于惊醒了痴呆的人们,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叫嚷,让原本已经失去勇气的楚国人仿佛充满了力量,眼眸里,怀着刻骨的仇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冲向了那个狰狞的身影,丝毫要将他从心中的神明身上驱逐下去。
白起的笑容更加冷冽了,也不见他怎样鼓荡骨气,便有一层层犹如实质的杀气,汹涌而出,蜂拥而至的人群,却成了撞在礁石上的水滴,毫无反抗的被撞飞出去,便在空中狂喷着鲜血,咽下了最后一口不甘的气息。
然而,疯狂的人流并没有因为杀戮和恐惧止步不前,而是更加疯狂的冲杀上去,随手捡起的各种武器,只不过是粗劣的农具菜刀,又怎能伤害到魔神一样凶狠的白起。
这些没有丝毫骨气的人们,只是他眼中的蝼蚁而已。
没有一个修炼骨气的人存在,他们……已经在守卫都城的战斗中,全部慷慨赴死。
现在,轮到他们了!
人们的疯狂,没有丝毫杀伤力,飞溅的鲜血,却仿佛完成了他们的夙愿,不甘,却坚定的和楚国勇士的鲜血混合在一起,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楚国人不知死活的冲锋,终于激怒了志得意满的白起,他猛地伸开双臂,身上所有的尖刺,便化为了最锋利的剑刃,只见他猛地旋转身体,一道道恐怖的光刃,瞬间撕裂了人群,绞肉机一般,碾碎了最后一个活人的生命和信仰,唯有一丝又一丝的鲜红,不断的渗入到饕餮骸甲的缝隙,仿佛,怨灵的不屈。
广场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除了狰狞的身影,再没有活人!
唯有一个阴暗的角落,一个看起来瘦弱,却精干的男孩,惊恐的看着广场上血腥的一幕,全身都不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可害怕到极点的他,依旧死死的咬紧了牙关,依旧仅仅的抱住怀中的襁褓,不愿放松丝毫。
“活下去!活下去!”
父亲临死前的呢喃,仿佛魔咒一般在他的耳边响起,而他也仿佛被施加了魔法,用尽最后的心力和体力,拼了命也要活下去,要保住怀里的那个小生命。
曾经没有任何关系,此刻起,却占据了他生命的全部的,小小精灵。
低下头,看着那张熟睡的小脸儿,男孩咬了咬牙,终于挤出了一丝力气,拼命的挪动脚步,向着更深处的阴影潜去。
可惜,无情的上天,连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也不曾留给这两个可怜的小生命……
轰然一声,原本坚固的墙壁,就这样,在男孩的面前炸裂开来,一个戏谑却残忍的声音,在他的身前,仿佛成了再也无力翻越的高山:
“呦,居然还有两只小老鼠啊,真是的,餐后甜点怎么能自己跑掉呢?!”
杀神白起!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轻的舔舐着利刺上的血迹,仿佛在品味最香醇的红酒。
男孩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全身无力,可最后的信念,依旧让他坚持着,抱紧了怀中的婴孩,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向后蠕动着。
可是,双眼血红的白起,怎么会放过他们,只见他牵起一个冷酷的狞笑,臂甲上的尖刺,已经向着男孩刺了过来!
男孩的脑海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有茫然,死亡,已经降临:
“父亲,我……我要失言了……”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突兀的,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顿时惊醒了意识已经陷入混沌的男孩,他本能的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小精灵,猛地一扭身,将自己的后背迎向了杀神的尖刺:
“即便是死,我也一定会死在你的前面,我的……妹妹!”
然而,异象陡生,一道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光罩出现在男孩的背上,锋利的尖刺,居然没有穿透那稚嫩的身躯,只是将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家伙打飞了出去。
饶是如此,男孩还是狠狠的喷出一口鲜血,出气多,进气少了!
白起的脸色猛地一变,眼中惊骇的光芒一闪而过,紧接着浮现的,是残忍狰狞的贪婪:
“哈哈,居然……居然是神器的光芒!哈哈!”
看着横飞出去,依旧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小身躯,白起的眼中,兴奋的神光闪动,可出手的狠辣,却更胜往常,骨气光芒闪动,一道锋利的刀光,已经出现在男孩的面前。
刀光还未至,劲风已经将男孩撞击的快要晕过去了,就连抱着襁褓的双臂,都仿佛要无力的松开。
男孩的神经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咬牙嘶吼起来:
“不!不!不!”
可是,最后留给他的,除了左眼的剧痛,唯有……
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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