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钻进了人群,蒙恬这才意识到,卫青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十指相扣。
此刻非常敏感的她顿时有些脸红,略微挣扎了一下,可卫青握得很紧很紧,她便放弃了,只感觉,他手心里传来的温暖,是那样醉人。
火红的队伍缓缓靠近,一顶精心打扮过的花轿,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走向了幸福的便,身披大红的民众吹吹打打的,鞭炮响成了一串,仿佛要将天上落下的雪花,都染成红色的一般。
“绝望时的疯狂吗?”
蒙恬沉醉的看着眼前幸福的一幕,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忘记即将到来的惨祸,嘴上只能不甘心的叹息着,可和她并肩而立的卫青却不这么想,他的脸上,同样有着惊喜和欢欣,仿佛被周围的人感染了,微微摇头道:
“只是不想留下遗憾而已。”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队伍当中的每一个人,似乎要把他们的神情都印刻在脑中,又似乎,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勾起了他久远前的回忆,那个记忆中渐渐模糊的故乡,是否也存在过这样“临终”前的祥和。
蒙恬却定定的看着他,似乎从他的眼中读懂了那一刻的落寞和心痛,没来由的心头微微一阵绞痛,便不再顾忌什么,也握紧了他的手,似乎想要让他感受到自己的陪伴。
卫青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拉着蒙恬,又往人群里挤了挤,似乎想要离这份难得的喜庆更近一些。
可就在此时,卫青的神色突然一变,猛地向后一错身,蒙恬与他心有灵犀,同样一闪,便已经消失了身影,两人留下的空档,很快被欢呼的人群填补,在没有丝毫痕迹。
而在不远处的墙角处,卫青则是一脸苦笑的看着红色队伍当中的一位不速之客,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偏偏遇到了她!
蒙恬先是看了一眼卫青苦笑的脸色,又看了看队伍中,那比新娘子还要受人瞩目的女孩身影,顿时心里一算,就连声音都带了些许醋意:
“怎么?老相好?!”
卫青一愣,这才转过头,却被蒙恬无情的扭开了头,可他们的手,还是不舍的牵在一起,仿佛两颗心的桥梁。
看出了蒙恬难得的吃醋,卫青顿时又是苦笑,又是欣喜,强行将她的脑袋扭过来,就在她的红唇上蜻蜓点水一般的一吻,顿时弄得她红了脸,这才笑着解释道:
“她我可跟你说过了,刺王的秦舞阳,燕国的舞阳公主!”
这下,连蒙恬都不顾上害羞了,吃惊的看着那个甘心充当伴娘的女子,心里百感交集:
“她怎么……”
“我也在疑惑,不过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卫青微微一笑,他已经查探过了,这次舞阳公主是一个人出来的,高渐离并不在身边,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那支红色的队伍停在了一间有些简陋的草屋前,一看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更别说什么燕国忠臣了,可舞阳公主还是亲自出席了这次婚礼,纪念这注定短暂的婚姻,让卫青和蒙恬的心头,都微微一动:
“与民同乐?即便是在军临城下的今天,能做到这样也不容易啊!”
蒙恬微微叹息着,第一次对这个从来只出现在资料当中的公主,有了些许认同和佩服。
卫青却是撇了撇嘴,因为她对妹妹的所作所为,他怎么也无法对她产生什么亲近的感觉,但也没有说出什么刻薄的话语,便已经是万分难得的妥协了。
看着他吃瘪的表情,蒙恬顿时笑出声来,惹来卫青抗议的一瞥:
“笑什么!”
“没什么啦,只是……想起了蒙毅以前最喜欢的恶作剧,你知道是什么吗?”
卫青诧异的摇了摇头,蒙家的人不都应该从小骑马打仗,舞枪弄棒的吗?
蒙恬的笑容有点儿奇怪了,但笑容中那种淡淡的温馨,却把卫青也感染了:
“就是……抢新娘子!”
这个大跌眼镜的答案,让卫青的眼角猛地抽搐了半天,可还是理解的点了点头,洛阳城里的纨绔子弟,荒唐事不知道做了多少,这种事的确做得出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时的蒙毅,居然也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啊!
蒙恬却继续盯着热热闹闹的寒门,眼中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我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当时简直是嗤之以鼻,但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小小的遗憾呢!”
说着,她猛地一拉卫青的手,兴奋的双眼都亮起了小星星:
“要不,咱们也来玩一次!”
卫青顿时目瞪口呆,可看着她难得的放下了自己坚强的伪装,露出了女孩子特有的调皮,他怎么也不忍心拒绝。只能在她迫不及待的拉扯下,向着那个简陋的小院走去。
小院的确非常简陋,不过一人高的院墙,对于卫青和蒙恬来说,简直就是形同虚设,两人就在喧闹的人群掩护下,一闪身,便已经到了新房的外面。
新房也非常简陋,但还是能看出精心打理的痕迹,窗上的窗花,惟妙惟肖,一看就出自一双灵巧的手。
此刻,新郎正在前面招待络绎不绝的客人,只留下新娘,孤独而紧张的等待着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
到了门口,卫青有点儿退缩了,蒙恬顿时撇了撇嘴:
“你平时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卫青一脸苦笑,刚要辩解,便被蒙恬推到一边:
“好了好了,你望风就好!”
说着,便不顾卫青的阻止,一闪身,便溜进了新房。
紧接着,一声低低弱弱的闷哼,看来蒙恬已经得手了!
卫青只能苦笑着任由蒙恬胡闹,还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戒备着宾客们的察觉,简直比和高渐离来一次生死大战还累。
让卫青松了一口气的是,蒙恬的动作很快,不过肩上并没有扛着可怜的新娘子,而是抱着一团红红艳艳的绸子,也不搭理门口翘首以盼的卫青,仰着脑袋就走了出来,一闪身,便已经消失了,活像只下了金蛋的小母鸡。
卫青只能无奈的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转眼间就离开了“案发现场”,钻进了一座不大的小庙。
小庙里的神像已经残破不堪了,只留下一堆散乱的石块,不过小庙的结构还算完整,遮风挡雨没有丝毫问题。
卫青刚刚钻进来,蒙恬就猛地一挥手,小庙的大门便被关上了,上面还施加了好几道剑气,完全被反锁了,卫青一皱眉,今天的蒙恬实在太奇怪了。
可还不等他询问,一朵红艳艳的云彩便当头罩下,卫青手忙脚乱的从红云当中挣脱出来,一抬头,顿时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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