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在外面没人看得上眼的东西在里面却堪比龙虾大餐的丰盛午饭过后,刀疤扫了一眼床上还有剩余的猪蹄和火腿,一股脑的全都扔给了两个死刑犯。
两人点点头算是表示谢意,撕开包装袋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其中一个年纪轻点的似乎没什么食欲,拿起火腿又悄悄放下,看着窗外重重的叹口气。
张鸿泉叼着烟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悄悄问道:“这两位哥们都犯了什么事啊?”
刀疤冷漠的扫了一眼淡淡回答:“那个年纪大的在外面打工回来,发现被村长儿子带了绿帽,气一上头就把人给弄死了,小的那位说起来也是个傻子,年纪轻轻游手好闲,学人抢劫下手不知轻重直接把人给捅死,听说这几天就被执行了。”
一番话传到两名死刑犯耳里,大的似乎挺看得开装作没听见,小的就不行了,知道自己没几天可活,当场就崩不住瘫痪在床上哇哇大哭。
“瞧瞧这熊样,在外面装好汉逞英雄的时候那叫一个风光,真正知道自己快死了没有一个不怂的。”
刀疤翻起白眼骂着,时间久了也烦躁得大声吼起来:“他娘的,哭什么哭?再哭老子赏你几个大嘴巴子,你以为你是老钟吗?没权没势的做了不该做的事不枪毙你枪毙谁?”
这刀疤也不是个东西,刚吃完人家老钟的就暗里挤兑人家是条蛀虫,身旁的老钟听到这话不乐意了,脸色极其难看,可又不敢发作,只能掂着脸干笑着。
“哥,咋了?那么大火气?”张鸿泉嬉笑问道。
刀疤躺在床上低声嘀咕着:“你不知道,哥最看不惯这群头上顶帽子的,仗着有权,平常拿你当狗一样使唤惯了,在里面碰上了我特么能给他好脸色看?”
张鸿泉在牢房里有刀疤罩着,并没有受到什么苦,好像是进来度假一样,天天没事和囚犯们吹牛打屁,啃着鸡腿抽着大中华,养得腰间都多了几两肉。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明天就到十五,当天中午9号监仓特地加了好多菜有鱼有肉,所有人都明白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负责9号监仓的李干事打开仓门,替死刑犯王顺解开手链脚链,拍拍他肩膀没说什么。
随后递给刀疤两根绳子和一套眼全新的橙黄色运动装和运动鞋走进来,朝刀疤说道:“今天加菜,这是王顺家里送来的,一会给他换上,明天送他上路,今晚所有人都不要睡觉给我盯好了,出了事这锅我俩都背不起。”
刀疤点点头追上去递出张自己的卡片说道:“李干事,帮我弄条烟和一瓶酒进来,让这小子喝两口。”
李干事皱皱眉头没吭声,最后还是接过了那张卡片算是答应下来。
烟酒饭菜摆在地上,所有人如同过年一样围坐一起,这些肚子里早就清汤寡水的囚犯大快朵颐着这小子的最后一顿饭,姓王的死刑犯全程面如死灰呆呆坐着一动不动,眼珠转都不会转一下。
刀疤点上一支烟硬塞到他嘴里:“没胃口也要吃下去,别等过去了当个饿死鬼,下辈子投不了好胎的。”
“哥……”姓王的小子颤抖着嘴唇,咽喉发硬,说不出话。
“没事,看开点,我过几天也会下去陪你了。”另一个年级稍大的死刑犯没心没肺的说着。
“小狗子,吃完了让李干事拿几桶热水进来,给小王好好洗洗。”刀疤偏头轻声说道。
“好勒!”小狗子死命的往嘴里塞着食物答应道。
洗过了澡,换上一身新衣服的王顺往身着囚服的人堆里一站,显得格格不入。
刀疤悄悄扭过头自语:“唉......这么个小伙怎么是这种命,可惜了。”
整个晚上9号监仓灯火通明,二十来号囚犯守着王顺陪他一起度过这辈子最后一个夜晚,相比铁窗外的世事冷漠,此刻这里倒显得有几分人情味。
“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给哥说说,能办的出去就给你办了。”
刀疤这个班长做人做事倒还挺讲义气。
王顺缩在角落里窝成一团想了半天摇摇头,木纳的说道:“原先写了一封信已经让李干事回头送给我爹娘,其他的没有了。”
“哥,听说有的人一枪下去打不死还得多打两枪,我怕......”王顺哭丧着脸问道。
“胡扯,你小子别尽听人瞎说,他可是当过兵的,不信你问问他。”刀疤对张鸿泉打个眼色。
张鸿泉笑了笑符合道:“放心,不会疼的,执行的没有新兵,都是老手,子弹射进去你还没听到枪响就已经结束了。”
“当真?”
“千真万确。”
王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对着平常几个相处得不错的囚犯挤出个难看笑容说道:“哥几个,你们保重了,出去后好好做人,别像我......”
一直熬到半夜,该聊的都聊了,所有人沉默无声的带着困意坐在地上守着王顺,可躺在床上的王顺哪里睡得着,在惊慌失措中翻来覆去,努力张大眼睛想多看一眼这个世界。
半响之后,床上传来低沉的梗咽声,声音渐渐变大,最后王顺嚎啕大哭起来。
没人上前安慰,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是于事无补,只能静静的任由他疯狂发泄,但愿他发泄够了能静静睡会。
在这寂静的夜晚,随着9号监仓那让人心碎的哭声传出,整个迷城监狱里的囚犯如同心口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面色尽显兔死狐悲之色。
第二天一早,李干事便带着两名押送武警出现在监仓门前。
李干事隔着窗户看看表说道:“刀疤,帮忙梳洗一下,还有十分钟就走。”
刀疤拿出昨天准备好的两根麻绳亲自蹲下身给王顺的裤管上紧紧系上,很多死刑犯临行前都会吓破胆,这么做是给王顺留下一分体面,不至于大小便失禁让人看了笑话。
做好这一切,刀疤摸摸王顺的头:“孩子,时候到了,下辈子好好做人,走吧。”
王顺麻木的被推到门口,当看到两个持枪武警时双脚顿时一软,再也走不动路,求生的本能突然爆发,死死抓着铁门不放手,嘴里大声喊道: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不想死!!!”
“哗啦啦...”一股腥臭的液体从王顺裤管下流出,李干事劝说无效下只好望向两位武警。
两位神色严肃的武警可没这么好说话,一左一右硬生生拖着哭闹中的王顺慢慢远去。
“嘣”
牢门再次紧紧关闭,门后那群看不见光亮的囚犯继续在这苦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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