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虔原本拘着的面色沉了一半。
“婚还没结，你就这么急着替关家费心？”
当年喻识也是和他真正举行了婚礼后，才前前后后都以陆夫人的身份示人。
哪像现在，他们的观察期都没结束，喻识就开始替关家打探了。
“我们只是没来得及宣布订婚而已——要不是调解中心横插一脚，哪有那么多事。”
喻识很是漫不经心地往alpha面上一瞥：
“你不会以为我今晚来这儿只是为了和你跳开场舞吧？”
“他连订婚仪式都没为你举办，枝枝，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陆虔往前一步，虚虚抚了一下喻识的脸颊——这回他没能如意，omega只是不露痕迹地侧了侧头，便从他手掌心里滑开一厘。
alpha并没再强行往前碰他。肢体接触适可而止，算得上陆虔面对他时为数不多的优点。
可惜也就仅此而已了。
“我在干什么？”喻识毫不退让，“在做我该做的事——当初我也是这么对你的。”
那三年喻识在陆家当然也不全是荒废时光。
陆家重心往北方迁移，但在帝都星的关系也一个都没淡去。
不能说全靠喻识在这边牵线搭桥，但至少，没有这么个在帝都星贵族圈内玲珑善舞的omega，陆家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心力——陆家几个alpha在北区已经够累的了。
这就是联姻的好处，喻识向来做得无可挑剔。
如今换了一家，他可没想过厚此薄彼。
“你不是说，除了那个什么矿之外，什么都可以给我吗？”
他抚了下自己的蕾丝手套，佯作天真：
“这才哪到哪，一张请柬而已，你的话就不算数啦？”
“这不是一回事，”alpha看起来像是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却迟迟说不出来，“枝枝，你——”
“我迟早要和别人结婚的。”
喻识睫毛垂下，显得相当静谧：
“你不是说会帮我？”
那，他为未来的丈夫提前招揽各路势力，又有什么不对呢？
“枝枝，他不适合你。”
“是吗？”喻识与他对视，声音趋于平淡，近似坚决，“我已经决定治好病后就和他结婚了。”
“你，你真是——”陆虔顾不得其他，劈头盖脸问下来，“这段时间你治疗，他有问过你一声吗？”
“从前结了婚，也没见你和我多说几句，”他嗤笑一声，“这时候你倒来质问我了。”
“我不是来质问你，”陆虔喉结滚动一下，很艰难的，一点点把下一句话挤出来，“枝枝，如果你真的有了……真心想嫁的另一个人，你想替他做什么，我都帮你。”
“那你现在就该帮我。”
喻识仰起头，露出颈侧一边。
白皙的肌肤上红肿了一片，细细的血管蜿蜒浮起。
“这是什么？”
他第一次在陆虔脸上看到这种近似阴沉的表情。
“我弄的，一个模拟标记。”他迎着陆虔冷沉的目光，眉眼弯弯，“我觉得，关煜的信息素也挺好呀。”
陆虔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他敏锐地察觉到一点细微的颤抖。
“枝枝，你好好想想，你——”
alpha找不出什么话说，声音哑下去，近似恳求：
“你要爱惜自己。”
喻识面色倏然冷下：
“轮不到你来和我说这些话。”
他抬手把陆虔的手拨开：
“你明明知道我必须要立刻嫁给另一个人——现在我选好了，我觉得他比你更好，你怎么不替我高兴？”
咚。
一声闷响。
他还没来得及吓一跳，眼睛就被捂住了。
“对不起，枝枝，”他看不到陆虔，便更觉出陆虔声音里的疲惫，“别怕。”
喻识感受到自己的睫毛在alpha的手心里挠，慢慢挣开，往旁边一看。
那墙被打出了一个小坑，往外蔓延出裂痕。
omega顿时面色发白，望向陆虔一眼，又往后缩了一缩，浓密的睫毛颤了又颤，眼里似有雾气。
“别怕，”陆虔替他正了正衣领，半是妥协，“我先送你回去，请柬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不用，”喻识声音发闷，“我让司机来接我了。”
omega走出陆家的门时轻得像一晃而过的夜风。
“晚上好。”
观察员正等在门前：
“我看到您的短信了。”
“会不会太晚了？抱歉，最近我的日程有点紧。”
“我随时为您服务！”
年轻的观察员似乎很高兴主动得到他的家访邀请，紧跟着进了门。
一开灯，他便被喻识的脖颈惊得失声：
“这是怎么啦？”
恬静的贵族omega脖颈上缠着一圈绷带，恰恰在后颈那里鼓起一些，透出些深褐色。
“没什么，”喻识轻描淡写，“我刚从陆虔家回来。”
“您和陆先生的信息素应该融合得很好呀？”观察员不可置信，“难道出现了新的排异反应？”
喻识定定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笑，说是笑，看起来却莫名苦涩：
“不是信息素的原因。”
“难道是陆先生？”观察员震惊得甚至不敢说下去，“您和他怎么了？”
“或许是我的错，刺激到他了，”喻识低头望着地面，显出别样的柔顺，“您明天去他家，也许还可以看到墙上的裂痕。”
“什么？”
观察员的声音听起来激动得不可思议：
“喻先生，您还好吧?我帮您叫医生看看？”
“不用，”喻识笑得很淡，“我知道怎么处理。”
什么意思？难道这不是第一次？
过了好久，观察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会为您保密的——我真没想到，陆将军，他居然——”
“他没对我做什么。”喻识递了杯水给他，“你别误会。”
年轻的omega观察员连连点头，旋即呐呐出声：
“以前我们北区……要不是陆将军主导的法令，我们omega根本不能像现在一样工作……我们都把他当做救星。”
真想不到，陆将军居然也会这样呢？
观察员按捺下心里翻涌的巨浪，抬眼，就看见面前的贵族omega望着窗外，神色淡得如一张白纸，几乎是冷嘲一般：
“那他怎么不救救我?”
“往后有任何事，您都可以信任我，”观察员立刻开口，“喻先生，我们调解中心永远以保护omega为己任。”
他不会还有其他事藏着没说吧？
观察员飞速记下今日的情况，悄悄观察窗前的omega。
星光下的omega显得格外柔弱，良久，他道了声谢，如同呓语：
“只有你们能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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