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脑海里的电子音就再度响起，黑化值一直下降到59才彻底停止。
漂亮的少女脊背挺得笔直，对比坐姿懒散、歪歪扭扭的陈薇, 目光看过来就是下垂的。
秋柔云房间的采光是最好的，但她拉上一层薄纱似的窗帘, 这些光就如同精心裁剪出来的细碎影子，让整个室内都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中。
从陈薇的角度看过去, 秋柔云的眼睛里就像是盈着一汪秋水。
就如同秋柔云的画, 是一副艺术品。
在得到陈薇的话以后, 秋柔云展露出柔柔弱弱的笑容，就似漂亮得过分的小白花在风中孱弱的摇曳。
在系统的提示下，陈薇确信秋柔云这一刻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至于在高兴什么就不得而知。
左右不过是心里那点小心思。
今天陈薇在秋家吃到大瓜, 也知道秋柔云之后需要“利用”到她, 少不得来找她。于是陈薇也就不急于现在和秋柔云过多接触, 她刚准备起身去拿桌上的画, 嘴里告辞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脊背挺得笔直的秋柔云, 忽然又软得像是春水，骤然躺在她旁边。
再自然不过的动作，让陈薇都不禁去想, 秋柔云是不是经常这样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秋柔云这会儿显然不是要睡觉, 她斜躺在床上，一只手支着脑袋，柔软漆黑的长发像绸缎般柔顺地垂落, 触之冰冰冷冷的, 她眉眼含笑地看过来, 就像是一朵娇嫩的花在尽情地展露自己，樱桃小嘴就像是花朵的花蕊，一开一合，怪好看的。
“我记得你生日快到了。”
秋柔云说着，又伸出她柔软的小手去扯了扯陈薇的衣摆。
纤细的手指，像是猫爪似的没什么力度。属于少女特有的橘柑香缓缓侵染过来，陈薇皱起眉，又缓缓放松下来。
她不知道原主的生日，当然也不过自己的生日，“怎么了？”
除了工作上的暴力肢体接触外，陈薇不习惯和人靠得这么近，当身体察觉到有人靠近时，她就会本能地想要把人扔出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坐在原位没有动，而秋柔云果然又朝她靠近了点。
陈薇垂眸看着她的举动，总觉得少女的呼吸都快蔓延到她的腰部，有些敏感。
上一秒柔软带泪的脸，下一秒却又能毫无芥蒂地对她展露出笑容，加上黑化值的提示，陈薇很难对秋柔云放下警惕心。
当然，她也不觉得对方能在她身上讨到什么好。
秋柔云当然不是要和她打架，闻言露出明媚的笑容，眼睛里像是有一把水做的钩子，若隐若现。陈薇一晃神，被她唇边的梨涡给吸引住，就连秋柔云说的话都差点没听见。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我送你一幅我亲手画的画吗？你想要什么内容的？”
少女声音很甜，能抚平人内心烦躁的这种。
“都行。”陈薇回过神道。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60。】
秋柔云的脸色微微一变，又恢复成之前笑眯眯的模样，她像是和姐妹撒娇一样，伸手抱住陈薇的腰。陈薇身体一僵，没等她把人推开，秋柔云就又在她腰上轻轻一捏，如蝶翼轻拂，旋即收回手。
“画什么都行吗？”秋柔云歪头故作思考。
明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装可爱，可这种动作放在秋柔云身上，莫名就让人想要纵容她。
这大概就是有一张好皮囊的缘故。
也难怪为什么秋家人在秋柔云的哄骗下能昏头刻薄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陈薇静静地欣赏秋柔云的表演，秋柔云十分能沉得住气，笑容不变地岔开话题：“那我到时候一定要送你一幅能惊艳到你的。”
能有今天抱错的事惊艳吗？陈薇在心里调侃。
“不过……薇薇，你的腰好细啊。”秋柔云眨巴眼睛，还用手比划了下，白嫩的手指像是回味一样，“还很软。”
比这种还要过分的话陈薇听过太多，以至于在听到这些时她都没什么反应，瞥见秋柔云满怀期待炯炯有神的眼睛后，陈薇下意识道：“你才摸过几个人的腰。”
秋柔云一愣，竟也呆呆地回答：“就你一个。”
陈薇：……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秋柔云的黑化值后知后觉、仿佛恼羞成怒似的上涨1点。
陈薇没什么艺术细胞，伸手就要拿画，结果被秋柔云给拦住细心地包好，这才递给她，笑眯眯地说：“这幅画可有二十万美金哦，带回去一定要好好保管……你会挂在自己房间里的，对吧？”
陈薇多少品出点味来，虽然她没想过要这幅画，但在秋柔云眼里是她从她那里敲竹杠要走的。又因为自己有“把柄”，又不敢在言语说激怒陈薇，所以临到头才敢不阴不阳地说几句，让陈薇觉得不痛不痒的话。
秋柔云比陈薇矮上一点，陈薇半阖眼地看她，懒洋洋地：“你猜。”
秋柔云：……
秋柔云憋着气把陈薇给送到家门口，见陈薇转头就要走，她又忍不住叫住陈薇，神色扭捏，犹犹豫豫道：“明天就要去学校了，你……”
刚开始陈薇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她很快就意识到秋柔云最在意的就是她并不是秋家亲生女儿这件事，她挑眉，手指压在被用牛皮纸包裹住的油画上，她随意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不羁的鸟，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她噙笑道：“我什么？”
秋柔云脸上浮现出怒容，却又在触及到陈薇时蓦地停滞住，好半天她才道：“就是……那件事。”
热烈的风吹过，将院子里的玫瑰树叶吹得哗啦啦作响，就连陈薇的头发也都被吹乱，她懒懒地伸手将头发从上往后抓过，长发便出现卷曲的弧度，将她脸部的线条都给柔和下来，天空浓郁的蓝色像是被云层挤压下来，“我生日的事吗？”
秋柔云定定地看着她，咬着下唇：“不是。”
“你明明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秋柔云现在十分确信陈薇是故意的，她不信陈薇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陈薇脸上浮现出散漫的笑容，那幅昂贵的油画在她手里显得轻巧，像是长相艶丽的疯狂的赌徒，在怂恿纯洁的灵魂永坠深渊：“想要什么，就得拿出相应的筹码。你说对吗？”
就是不知道秋柔云有多少筹码。
她眉眼浓郁的色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聊斋里那些披着美艶皮囊的女鬼，在甜言蜜语下轻易剖开别人的心脏而吞吃。
秋柔云看着面前的陈薇觉得十分陌生，又不禁想到她之前真的了解陈薇吗？在她眼里，至少在今天之前，陈薇在她心里都是一个长得漂亮但没什么脑子的闺蜜，很适合为她冲锋陷阵，去说出那些她需要维持形象而不好说出口的话。
哪怕是做一些过分的事，她也只需要在之后轻轻阻拦一下，就能赢得所有人的喜爱，夸赞她就是太善良了。
而她的“闺蜜”，也只会觉得她太善良，要坚决维护、保护她。
想到这里，秋柔云自以为自己终于明白陈薇的态度为什么变了，她肆无忌惮地问陈薇：“薇薇，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你明知道我会难过的……你居然会这么想我。”
说出这些话，秋柔云已是泪涟涟的模样，含着眼泪要掉不掉，尤其是她的裙摆被风吹起来时，整个人显得十分柔弱，像是苦情剧里那些令人我见犹怜的女主们，漂亮又充满着破碎感。
陈薇却是精神一振，来了，这不就是白莲花最常见的经典套路吗？
她饶有兴趣地提了提手里的画：“我帮你保密，你给了我‘酬劳’，我怎么你了？”
秋柔云一噎，差点就被陈薇的话带着走，反应过来后她飞快道；“是不是你知道我不是秋家的亲生女儿后，你觉得我对你没用了，所以你就不像以前那样把我当朋友，当闺蜜了？”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秋柔云是不是真情实感流露，她眼圈红起来，像是被揉皱的花瓣般让人怜爱，“你也要和其他人一样，就因为我不是秋家的亲生女儿，所以就要丢下我吗？”
这里的阶级人际关系对陈薇来说都没什么用，更不会因为一个人是谁谁家的女儿而主动去讨好谁，秋柔云说的话陈薇听了只觉得好笑。
她安静片刻，想起自己的任务，便也学着秋柔云歪着脑袋，只是在秋柔云做出来显得俏皮可爱的动作，由陈薇来做就多了些洒脱，她微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当然是我最好的闺蜜。”陈薇轻声说道，像是恶魔在蛊惑少女，“只要是你想要做的，我都可以帮忙。”
只要你的黑化值能就降下来。
“只要你觉得开心，觉得幸福。”
“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秋柔云有些不相信，陈薇之前说的那些话都让她产生怀疑，“真的吗？”
陈薇煞有其事地认真点头，故意学秋柔云说话，软软道：“真的呀。”
秋柔云就露出笑容来，上前轻轻抱住陈薇：“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闺蜜。”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56。】
作者有话说：
陈薇：真的不是傻子？
秋柔云：……
第82章 筹码 ◇
陈薇分不清秋柔云是真的相信了, 还是像之前白莲花时那样的口腹蜜饯，肤浅地表面应对她。
不过陈薇对此也不太感兴趣，她对深究别人的内心想法没有太多兴趣, 只要结果是朝着目标进行的就行。
她站在原地没动，漂亮的少女将她柔软的身躯靠在她怀里, 舒适的布料轻轻摩擦过陈薇裸露在外的皮肤，丝丝缕缕的发丝缠绕在身上, 有些发痒。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扰乱人心, 带着清甜果香的少女气息也跟着被裹挟, 轻柔地拂过鼻尖。
秋柔云心情很好的样子，她眯眼微笑起来的模样，就像是一朵小白花在摇曳绽放。
“明天学校见。”
“我刚刚突然想到你生日该送什么样的画了。”
天慢慢黑下来后，身边的景色就染上浓浓的郁色, 秋柔云站在这片院子里, 细长白嫩的手指勾起墨色长发, 别在耳后, 露出小巧玲珑的耳朵。
陈薇看了她两秒，脚底生根：“什么样的？”
听到陈薇的问话, 系统提示秋柔云的黑化值又下降了两点，秋柔云抿唇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
陈薇耸肩，在非工作的问题上, 她从来都懒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索性提着画往回走。
“那就明天见。”秋柔云在她背后喊。
陈薇没回头，单手提着包好的油画示意，转眼身影就消失在布满绿色的铁门拐角。
她忍不住心想, 这情况倒是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处理些。
察觉到她想法的系统幽幽地叹息一声, 得到陈薇的侧目后, 系统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感觉……又栽一个。】
半天没等到系统的下文，陈薇也就没再问。
陈薇的出身不怎么样，或者说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因为在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已经被人遗弃，被个村里的老头收养。等到她七八岁，老头死后，又被村里人卖给隔壁村当童养媳。
最后辗转到镇上，得了一个混黑老头的青眼，作为心腹栽培下来。
她最喜欢的事，就是去到脏乱差的洗浴店，听那些女人讲乱七八糟的事，性和钱，偶尔夹杂一些女人因为爱情而被骗光钱的事。除了这些，女人们也是需要金钱维持生活的，所以也会做些别的生意。
陈薇没有妨碍别人生意的想法，见有那方面意思的男人进来，她就会自觉离开。
当然，洗浴店的小姐妹们很熟悉陈薇，特意安排她去隔壁休息，不过陈薇听不得那动静，从来都不会在洗浴店“有生意”的时候停留下来。
小镇跟上经济发展，也繁荣起来，但到底是和大城市比不了的。
像眼前这样的小别墅，陈薇也就在电视和网上看到过，更别说住进去。
但要说住这样的大别墅，陈薇也没多激动，到底不是她的家。
她神色散漫地进了别墅，管家看到她回来连忙凑上来，神色恭敬又带着慈爱：“大小姐回来了，她就在楼上。您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陈薇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管家身上，嘴上淡淡道：“不挑。”
管家看到她手里的画，又连忙道：“是秋小姐送您的画吗？需要我挂在哪里吗？”
陈薇停顿一瞬，拿着画的手微微避开管家：“不用。”
“那小姐有什么事就请叫我。”管家收回目光，又笑眯眯地点头离开。
这段时间陈薇也不全是将注意力放在秋柔云身上，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她都会先观察一段时间，哪怕没有原主的记忆，从一些细节和其他人的反应，她也多多少少摸清楚原主的爱好和习惯。从而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占据了别人的人生。
毕竟这些记忆和原主存在的痕迹都太过真实，很难让她心安理得地继续使用这具壳子。
系统在这时就显得很体贴：【宿主请放心，在您到来以后，这里就脱离原著自成一个世界。这具身体您可以理解为世界意识为了维持剧情运转而捏的一具空壳。】
这句话太长太复杂，陈薇没仔细听，只大概翻译这句话：这里的人都是假的。
怪不得她来好几天，都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想到明天要上学，陈薇又莫名有些烦躁起来，因为她从来就没有上过学，认识的字也是因为要收账和写条子不得不去学、去记的。加上后来上网，普遍会用到的字也就慢慢认识。
她回到房间将手里的画放到柜子上，瞥向被放在角落的书包，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卷子。从痕迹上来看，这试卷也才写了第一页的一半。
她扯了下唇，别人是一支笔一盏灯创造奇迹，她是十根笔给她二十天都没办法写完这张试卷，她压根就不会。
伸手粗暴地将疑似作业的东西都给塞进书包里，确定没什么遗漏的，她这才肆意地躺到床上，目光一瞥看到放在柜子上的画，就又起身将画拿起来，剥开牛皮纸。
是一幅色彩搭配得很浓烈的画，也是陈薇无法欣赏的非常抽象的画，要她来形容，就是一坨又一坨的颜料砸在画布上，再压平，接着20万美金到手。
她没有把画挂在墙上，而是放在床尾靠着墙立起来，自己则躺在床上远远地看着，心想秋柔云平时画的也是这种吗？
说的生日礼物，会不会因为她拿走这幅画，就误以为她喜欢这种？
结果没有思考出来，倒是等到了陈家的大小姐。
陈家父母属于商业联姻，但又是自由恋爱，所以一直都很恩爱。加上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在陈家大小姐陈雅表露出想要继承家业的时候，索性就带着陈雅进入公司，直接就是总经理的职位。
陈雅的表现也非常优秀，直接碾压同个圈子里的其他青年才俊，陈家父母就更加放心把家业和妹妹交给陈雅。
这段时间陈家父母去到海外分公司处理事物，结束后又在那边多呆了几天，所以这段时间陈家都只有陈薇和陈雅在家里。
陈雅在家里呆的时间并不多，从来都是早出晚归，周末也要和一些商业伙伴进行娱乐活动，顺便谈生意。
不过陈薇倒是能感觉出来，陈雅在家里虽然话不多，实际上只言片语里都很关心她，心里有些感叹这世界意识真的挺够意思的，就这么个边缘人物的细节都要处理得尽善尽美。
今天也和平时一样，两个人坐在桌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陈雅说起工作上听到的趣事。
陈雅的圈子里一直有个“太子爷”，但是脾气很暴躁，不服家里管教，最后被自家爷爷给“发配”到太子爷妈妈的老家，也就是这座城市景市。实际上这位“太子爷”相当聪明，聪明到能让人容忍他的一些出格行为。
陈薇一直都很喜欢听这些八卦，但从来不关心这些故事里主人公的苦衷，听到陈雅说完后，她便用力点点头，谨慎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听上去像是心里有疙瘩。”
陈雅有些诧异地看向陈薇，“疙瘩？”
陈薇手指微动，她还没有说话，陈雅就又笑起来。陈雅在家里穿家居服也像是在穿西装，大概是历练太久的缘故，自身就带着强大的气场，可一笑起来就变得温柔，具有亲和力，哪怕是防备心再重的人，到了陈雅的面前都会忍不住放下警惕。
陈雅的五官非常优越，如果不是对经商感兴趣，去娱乐圈应该也能闯荡出一片属于她自己的事业，她姿态优雅地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托着下巴，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陈薇：“薇薇好像长大了，是经历了什么事吗？”
陈薇面不改色地去夹筷子，她姿态和优雅的陈雅相比就要散漫得多，也随心所欲得多，她时不时抬眼去看陈雅：“能经历什么事？”
陈雅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盯着陈薇看了半晌又蓦地笑起来，她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目光悠远地像是在透过陈薇回忆什么：“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你看上去总是很害怕我的样子，那段时间我刚进入公司比较忙，没有办法抽出时间去关心你，见你很害怕我，所以就避免和你有太多接触。”
“说是姐妹俩，其实我们说话的次数也不多。”
陈薇面无表情，心道这姐估计是职业毛病，在家也会给人一种在面对领导上司的威严感，原主不怕她才怪。
“……最近发现你好像对我讲的事很感兴趣，所以我每天都会整理一些讲给你听，”陈雅微微一笑，目光里流露出真心实意的情谊，“我以为你是对公司的事感兴趣，后来才发现，薇薇只是好奇心比较重。”
陈薇这次倒是点头了。
陈雅得到她的反馈显得很开心，只是她的开心也依旧是克制的，她像是骤然想起什么，开口道：“说起来，那位太子爷好像就转到你们学校去，你明天去学校应该能看到他。”
陈薇哦一声，多少还是有些不真实感，她平时接触的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又是比较混乱的地区，三教九流，警匪一窝的，大多是粗鄙和脏话连篇。突然知道自己和一个在金字塔尖都还要金字塔尖的人物一个学校，是很难代入进去的。
她还没有问其他的，陈雅沉吟屈指敲桌，突然开口：“对了，你下周是不是就要模拟考了？刚好我今天有空，你把你卷子拿来，我辅导你的功课。”
在陈雅看来，太子爷远没有亲妹妹的功课重要。
陈薇：……
她沉静地开口：“有点突然。”
陈雅：？
陈雅唇角带笑，虚心请教：“什么太突然了？”
……
陈雅对待下属是雷厉风行，对待亲妹妹还是留有余地的，于是她温柔带笑地说：“……现在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吃完饭就上楼去写作业，写完以后拿给我检查。”
陈雅对待学业和工作是一个态度，加班加点也要把任务给完成。
陈薇倒是反抗过，但很快被陈雅用联系陈家父母立马飞回国给镇压下来。
陈薇从书包里翻找出那些卷子，因为是胡乱塞进去有些皱巴巴，她将卷子抚平放在桌子上，语文还好，看上去都很简单，但其他数学物理生物等等，她光是看到这些字都觉得头大。
她一个混黑的人，为什么要上学？
陈雅是个很会拿捏心理的人，她从容不迫地让陈薇写完作业给她检查，却不会要求亲眼监督陈薇。
这也就给了陈薇创造奇迹的机会。
她盯着皱巴巴的卷子，以及卷子上漂亮的字迹沉思两分钟后，果断拨通了秋柔云的电话。
秋柔云看到来电显示就皱起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最终还是因为担心陈薇会把秋家两个孩子抱错的事说出去，按下了接听。
秋柔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地开口：“薇薇，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怎么了吗？”
陈薇脸上扬起漫不经心的笑意：“还记得我说的筹码吗？”
秋柔云脸上虚伪的笑容淡去，可声音听上去还是柔柔弱弱的：“薇薇，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意思是，你先来我家。”陈薇慢悠悠地开口。
秋柔云已经换上睡衣，她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迟疑道：“现在？”
“对，就现在。”陈薇语调拉得很长，“因为明天要去学校了，我有些事——”
她话还没说完，秋柔云就已经焦急地打断她，“好，我现在就过去。”
陈薇满意了，担心会被陈雅看见，又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别走正门。”
“？”秋柔云：“不走正门？那我从哪里过去？”
陈薇不负责地猜测：“翻墙？”
秋柔云深呼吸，有些不敢置信道：“你确定？”
陈薇转着手里颇有质感的钢笔，慢悠悠地晃了晃，意味深长道，“你不来的话……”
“好，我来。”秋柔云呼吸粗重地答应下来。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挂断声，也响起陈薇现在很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67。】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一下上涨了好几个点。
没办法，秋柔云的黑化值很重要，但现在陈薇的作业更重要。
第83章 翻墙 ◇
陈薇懒洋洋地躺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 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不是那个小小县城能比拟的。可对于陈薇来说，一切又好像没什么区别。
她将扣子解开两颗，略显昏暗的室内将她的身影也照得半明半暗, 衣衫因为坐姿的缘故显得有些凌乱，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如何, 偶尔也会觉得自己的长相过于柔软了些。
想着等会儿该怎么说服秋柔云帮她写作业……想到这里，陈薇嗤笑一声, 按照大小姐的做派, 别人帮她写还差不多。
拿起手机看眼时间, 秋柔云没有再回复，但她相信对方会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陈薇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秋柔云的朋友圈，对方将自己掩饰得很完美, 也很岁月静好。即便是陈薇来评价, 也会认为这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充满灵气的艺术家。
只可惜这位艺术家从根里就是烂透的。
愚蠢, 贪婪, 虚伪，庸俗, 头脑空空……除了一副漂亮的腌臜皮囊外，几乎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窗外传来一阵动静，陈薇倏地转头看过去, 眼神凌厉地如同草原上隐藏踪迹的猎豹, 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手臂的力量已经在蓄力，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 就会像一支利箭射出似的弹跳起来。
那动静还在不停响动, 只是始终没有攀爬上窗沿。
陈薇收回腿从沙发上站起来, 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前。
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昏暗的路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勉强照亮一两米的范围。她的窗户正对着外围的围墙，墙壁上方是形同虚设的栅栏，借着昏暗的路灯与清冷月色糅杂的光线，她勉强能看见挣扎在围墙下面的娇小人影。
穿得跟小偷似的，黑不溜秋。
陈薇勾唇。
对方像是也发现她，连忙伸展胳膊冲她挥手，似乎还在小声地喊她名字，估计是企图从她这里得到帮助。
陈薇佯装没看到，正准备关上窗户，就听到楼下落地窗被人拉开的声音，一道高挑的人影出现在阳台朝着外面看，那道寻求帮助的娇小身影立马缩成一团，再不敢吱声。
陈雅站在阳台朝外看了会儿，发现头顶的陈薇。
陈薇对上陈雅的目光，微微挑眉。
陈雅倒是不在意陈薇这样没大没小的模样，只是仰着头微笑问她：“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陈薇神色自然：“还在写。”
陈雅欣慰地点头，遂又转向外面，声音不大不小，听上去很舒服，带着一点疑惑：“我刚刚听到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你也听到了吗？我准备让管家叫人去外面看看是什么情况……”
陈薇心神一动，按照四肢不勤的柔弱小白花，翻这个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过来，如果让管家叫人出去看估计立马就能被人发现，她神色不变，语气平静自然地开口：“应该是流浪猫。”
秋柔云蜷缩在墙角下不敢出声，她早就听出来另一道女声是陈薇的姐姐陈雅，她一点也不希望被对方发现自己半夜来翻陈家的墙。如果被陈雅发现，对方一定会告诉她父母的。
到时候父母又会如何失望？尤其是在发现她是被抱错带回来的假千金的这时候。
陈雅的声音再次在不大不小的院落响起：“流浪猫？这里也有流浪猫？”
陈薇“嗯”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喂过一次，有时候就会过来。”
陈雅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什么流浪猫出现：“这里怎么可能有流浪猫……”应该是别人家养的，或者走丢的之类。如果实在找不到主人，陈薇又喜欢的话，她们家也不是不能收养一只流浪猫。
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颤巍巍的声响打断。
秋柔云：“喵~~”
陈雅：……
秋柔云没有听到陈雅和陈薇的声音，怕引起怀疑，咬牙又学了几声：“喵~~喵喵~~”
陈雅：…………
陈薇：……
陈薇翘唇，陈雅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没有戳破这拙劣的猫叫声，又实在无法忍受这将人智商按在地上摩擦的猫叫声，忍无可忍勉强保持体面地开口：“应该是饿了，你……拿点吃的喂她吧。”
陈薇声音里带着明显笑意道：“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都在搞什么，陈雅走之前眼神轻描淡写地看了陈薇一眼，希望对方和她朋友不要太荒谬。
走出阳台的陈雅想了想，又将落地窗给拉上，听不见心不烦。
听到楼下动静，陈薇也松口气，抬眸再看向外面，就见那道身影又重新站起来，试图去攀这堵比她高的墙壁，她自己够不上只能小声喊陈薇：“薇薇，陈薇！”
陈薇假装没听见，将窗帘拉上就离开窗边，顺手拿起手机给秋柔云发消息。
【陈薇：快点过来哦，不然我太无聊就只能找别人聊天了。】
比秋柔云消息更快回应的，是她的黑化值。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70。】
【秋柔云：知道了。】
看起来是真生气了，之前还会叫薇薇来着。
不过陈薇倒是不怎么在意，她心情颇为愉悦地准备等待秋柔云的到来，还从书柜里翻出来自己私藏的一瓶白兰地。
陈家的权势对陈薇来说是一丁点用都没有，也就能喝喝这些她以前从来接触不到的酒。这些酒她也不怎么认识，随便拿了几瓶看上去就很贵的，还有些被单独锁起来的——她手上这瓶就是被单独锁起来的。
味道很醇厚，盖子刚刚揭开就被浓烈的酒香给霸占，浅酌一口整个脑袋都在发昏。
她不敢多喝，晚些时候还要给陈雅检查她的卷子，怕酒味太多被人发现。
她把酒瓶妥善地放回去，就听到窗外再次传来动静，动静声音不大，和之前惊动她的声音大小一样。她踱步走到窗边，想问秋柔云需不需要帮助。
一拉开窗帘，就看到陈家院子灯火通明，好几个人将院子挤满，管家站在院子中间，仰头问站在墙上的园丁：“怎么样？是小偷吗？！”
园丁道：“看到了，但怎么说呢……这人管家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管家有些疑惑地往前走几步。
“发生什么事了？”陈雅也从屋内走出来，她身上又换了一套家居服，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抱着双臂问：“怎么这么多人？”
管家见到陈雅立马喊了声大小姐，不经意间看到陈薇，又立马喊了声二小姐，紧接着把事情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有佣人说听到外面有动静，听上去像是有人在爬墙，所以我就叫上其他人一起出来看看。如果真是有小偷，就把人扭送到派出所。”
陈雅面带微笑，侧头询问：“那找到了吗？”
管家立马看向园丁，园丁迟疑着，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一声清脆又局促又悔恨又羞恼的女声响起——
“陈雅姐姐，是我。”
到底是没好意思真翻墙过来，秋柔云是从正门进来的，形象非常狼狈，穿的一身黑衣黑裤。
陈雅打趣她：“这是在cos黑衣人？”
秋柔云羞耻的脸颊酡红，脑袋深深地埋下去，从垂落的发丝间透出的小巧耳朵，同样通红。
陈雅都于心不忍再打趣她，只有坐在旁边听着不断上升的黑化值提示音的陈薇才知道，这厮面上柔柔弱弱羞得不行的小白花，心里实际想的大概是“把你们全鲨了”。
她不禁走神问系统：【黑化值上到一百，不会直接大开杀戒吧？】
系统觉得她杞人忧天：【杀人是犯法的，而且她一个人不可能干翻这么多人，她只会背地里下黑手。】
陈薇：【妙啊。】
黑化值上升到79的时候，终于停止在陈雅开口说的一句话上：“……现在也很晚了，有什么事你们自己慢慢聊。不过下次可不能再翻墙了，要是不小心有个什么，担心的还是我们这些做家长的。”
早知道秋家的小姑娘翻不过这堵墙，她就应该直接去外面把人叫进来，不然也不至于大半夜闹这么一出。
再看看秋柔云脸颊红得跟烧起来一样，估计心里很难受吧，陈雅想着幽幽叹了口气，不过是差了几岁，竟然有些搞不懂年轻人都在想什么了。
她说完就起身准备去书房把剩下的工作都解决掉，就骤然听到一直没说话的秋柔云开口。
陈雅不小心又触碰到秋柔云的雷点，秋柔云脸颊越发红润，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见犹怜地抬眸去看陈雅，轻咬着下唇，一副担忧的模样：“陈雅姐姐，我知道了，都是我不好，您千万不要怪陈薇……”
“陈薇她也只是太想见我了，都怪我……”
陈薇正打量着秋柔云的模样，因为外墙不好攀爬又长了不少青苔，袖子上也沾染上很多尘土，估计是擦脸的时候把这些都抹脸上去。虽然人还是很漂亮，可也多了几分好笑。
猝不及防之下，就听到秋柔云的这番茶言茶语。
陈雅一愣，她当然不会去怪陈薇，也理所当然地听出茶味来，她转过身饶有兴味地看着秋柔云，唇角一翘，瞥见自家妹妹无动于衷兴味十足的模样，最终只笑了一声：“没事就好。”
说完就转身离开，秋柔云见她无动于衷的模样，拳头都攥紧了。
当陈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客厅后，秋柔云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扭脸看向陈薇，没什么好气，一脸不耐烦：“这么晚了叫我过来干嘛？”
陈薇看得啧啧称奇，真心实意道：“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秋柔云不屑冷笑：“下九流、取悦人的职业也配？”说着她的语气不再不耐烦，透着少女天真的残忍感，“我以后会是一名十分伟大的画家、艺术家。”
陈薇对她未来理想不感兴趣，放下腿就示意秋柔云和她上楼。
尽管不耐烦，秋柔云还是跟上去，声音冷冷的：“叫我过来干嘛？我还得回去。”
陈薇本来不太想搭理秋柔云，只是忽然想到黑化值，就又转身看她一眼，随口问道：“你又不是秋家的亲生女儿，你能回一辈子？没有血缘牵绊，秋家人又能管你多久？”
秋柔云脸色变得很难看，从粗重的呼吸来判断，陈薇的话的确是戳中她的要害。她深呼吸几下才冷静开口：“这不用你操心。”
“要不是……”陈薇的话说到一半停止，她无所谓地摇摇头，“随你。”
打开门陈薇坐到自己的专属沙发上，抬抬下巴示意秋柔云坐到对面的凳子上，“喏，没什么大事。”
房间的东西陈薇都没怎么动过，她没有过多的喜好，加上佣人每天都会来打扫，房间看上去整洁又精致，就是没什么生活气息。秋柔云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她捂住口鼻，斜着眼睛去看陈薇：“你喝酒了？”
陈薇没有回应，只是又指了指书桌：“你帮我把作业都写完，我就会帮你保守秘密。”
秋柔云挑眉，“就这？”
陈薇在她印象中成绩很一般，多的也想不起来。反正像她们这样家庭的人，哪怕学业一塌糊涂也就是捐几栋楼的事，实在不行就去国外游一圈镀金回来，直接进入家族企业。再烂一点，光吃分红也就足够。
况且陈薇的姐姐陈雅已经是圈内绝大部分人仰望的存在，陈薇哪怕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代也能吃喝玩乐一辈子。
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明明她比陈薇优秀这么多。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80。】
秋柔云捂着鼻子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被放在柜子上的熟悉物品，她忍不住开口质问：“我送你的画，你就这样放着？”
陈薇差点没反应过来，直到她顺着秋柔云的目光看到那被包裹得好好的油画上，才想起来她带回来时就随手放在那儿的，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房间放不下了。”
秋柔云将陈薇的房间打量一圈，非常宽阔、布置得优雅温馨，不会连一幅油画都容纳不下，明显陈薇又在敷衍她！秋柔云隐忍地重新将那幅画给放回去，好半天才开口：“还是找个地方挂上吧，这么放容易放坏。”
那可是她爸爸特意买来送给她的。
陈薇仿佛没有听到黑化值和秋柔云说的话似的，她歪歪脑袋看着秋柔云面带不舍放下画的动作，修长食指点了点对面书桌：“赶紧吧，我担心你晚上睡我这儿。”
秋柔云没有说话，她默不作声地坐下，将桌面被揉得皱巴巴的卷子展开，再拿起一旁的签字笔，转头问陈薇：“没有钢笔吗？我要钢笔。”
陈薇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出声，秋柔云也始终保持着询问她的模样，像是在暗暗跟她较劲似的。
急着回去的又不是陈薇，她多的是时间和秋柔云耗，只是她不知想到什么，最终起身走过去，粗暴地从透明收纳盒里随意拿出一支钢笔塞到秋柔云手里，打着哈欠回到沙发上，整个人都懒倦得很：“写完以后先给我姐检查，没问题你再走。”
秋柔云从她的话里捕捉到关键信息，怪不得这么晚叫她过来，她心里的小心思就又浮动起来。
陈薇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懒懒地开口：“你要想清楚，我的嘴巴也不是那么的管用。”
听到她这么说，秋柔云的心思就又收起来。
虽然秋柔云老爱标榜自己是艺术家，但在学业面前也是绝对的学霸，试卷上很多内柔她瞥一眼就知道答案，尤其还是这些她已经做过的试卷。
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把卷子给搞定，秋柔云揉揉自己发酸的手腕，柔柔地喊陈薇：“我写完了。”
陈薇都差点睡着了，她昏昏沉沉地点头：“噢，你拿给我吧。”
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秋柔云看得眼神一暗。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81。】
陈薇挑眉去看秋柔云，自己犯困也能让对方黑化？她伸手将桌子上的卷子全部抓起来，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道：“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秋柔云有些诧异，面上还是那副柔弱的模样：“可你不是还要把卷子给你姐姐看吗？”
陈薇点头，微笑道：“如果有问题，那明天应该也有问题。”潜台词是她在她姐那儿要是过不了关，那秋柔云也别想好过。
陈薇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在陈雅面前露馅儿，对方只说要检查，这么晚了也不可能抽查或者提问，又或者真的辅导她功课。而且陈雅都工作这么多年，对待高中题目应该也想不起多少。
这样想着的陈薇敲开书房门，让她意外的是，这个时间陈雅竟然还在处理工作。
见只有陈薇一个人过来，她示意陈薇坐在对面，“秋柔云回去了吗？”
陈薇百无聊赖地点头：“我让她先回去了。”
陈雅随意地翻了翻卷子，瞥到皱巴巴的卷面也没什么表情，再看上面工整漂亮字迹微微一顿，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关心妹妹的学业，但也不至于敷衍到连妹妹的自己都不认识。她抬眸看向陈薇，半开玩笑地打趣：“是你自己写的吗？该不会是让秋柔云帮你写的吧？”
让陈雅意外的是，她的妹妹十分坦然自若、厚脸皮地点头，大大方方道：“是我自己写的。”
陈雅：……
陈雅沉默下来，每一张、每一科的卷子都写上答案，没有满满当当，但看上去就好像全对。她随意看过几道题目，发现过程虽然是简略的，但答案都是对的。
真可惜，她妹妹就没有这么聪明。
随即她又想，不聪明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陈薇就已经很好了。
她把卷子重新放回桌面，抬头看向陈薇，语气轻松自然道：“念书并不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务。”
陈薇来了点兴趣，其实她也不确定是否能百分百蒙混过去，即便是真被陈雅发现她是找别人写的也无所谓，她甚至还希望陈雅能发现。因为她的的确确是没怎么上过学，所以去学校很快她就会露馅儿，谎言可没办法撒一辈子的。
让她意外的是，陈雅好像没看出来她是找秋柔云帮忙写的。
不，对方应该是发现了。
不然就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陈薇面带微笑，模样真心实意地问：“姐姐，那你认为目前对我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陈雅的面容和她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陈雅的气质让她看上去就像是商业上的笑面虎，总是笑眯眯十分温和的模样，将野心尽数隐藏在温和无害的面具下；而陈薇就像是肆无忌惮展示自己野心的猎豹，总是散漫、无所畏惧。
和陈雅相比，陈薇就是初生之犊。
陈雅慢悠悠道：“什么都不重要。”
陈薇意外地挑眉，重复她的话：“什么都不重要？”
陈雅颔首，陈家的条件太好了，几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陈薇的确是什么都不用做，她想要的，陈家都能送到她面前。
“你还年轻，”陈雅意味深长地说出这一句，随即又笑开，“如果你觉得很无聊的话，倒是可以去尝试各种事情，只有多尝试，你才能找到，你认为最重要的事。”
她甚至还拿秋柔云做比较，“就比如秋家的那小女孩，你的朋友秋柔云，她想学画画，就会为画画努力。”
陈薇笑容不变，在心里默默反驳，秋柔云才没有那么爱画画，她最爱的是自己秋家小女儿的身份。
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多尝试下。”
陈雅正要让她自己先回房间，又想起什么，问陈薇：“我听说……秋家好像收养了一个女儿？”
陈薇神色一动，有些诧异，收养？难道不是发现抱错后，打算两个女儿一起养吗？她摇摇头：“不知道。”
“听说新收养的女儿还和秋柔云差不多大，”陈雅把这件从朋友那儿听来的消息当做八卦和陈薇说，“好像是说请算命的大师算过了，因为什么原因才领回来的……估计小姑娘心里会有些不好受，你多关心关心她吧。”
陈薇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应声。
陈雅见状就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回去秋柔云已经走了，陈薇将卷子随意就要找个地方放，动作一顿又转身给放到书包里，里面东西都乱糟糟的，她自己都懒得看。拉上拉链就去洗漱，等她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就要关灯休息时，终于发现了有些不对的地方。
墙面是刷的浓郁的墨绿色，挺漂亮的。
可现在在正对面本应该是空空如也的墙上，突然多出一幅画来。
一幅非常抽象的画，色彩浓郁鲜明，即便是再外行的人看也会觉得是出自于大师之手。
她给秋柔云发去消息。
【陈薇：那幅油画？】
……
秋柔云偷偷摸摸回到秋家，她出来的时候没有告诉家里人，所以回去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还好没有被人发现。随即又抑制不住的心酸，如果放在平时，又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她出去过？
于是自己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就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要不要小心翼翼避免家人担心重要吗？反正没人在意，她放重脚步声，果然没有人发现。
她忍不住朝于遥的房间看过去，从门缝里泄露出一丝灯光。她经过于遥房间根本不屑偷听，却真的在听到属于她妈妈声音的时候，心里止不住地冒出酸水来。
她咬紧下唇，几乎要将嘴唇给咬破，最终没有力气推门进去。她甚至都不敢问他们，她和于遥谁更重要。
回到房间里，秋柔云觉得身心俱疲，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澡，洗完出来看到陈薇的消息。
秋柔云抿紧嘴唇，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秋柔云：我让管家帮忙挂上去的，我说你很喜欢这幅画，这幅画是我爸爸从国外买下来送给我的礼物。】
陈薇看到回复挑高眉毛，这条消息要素太多，她向来只会暴力解决问题，遇到这样的小绿茶，隔着屏幕还真不好收拾。
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秋柔云的消息就又发送过来了。
【秋柔云：你不会要摘下来吧？这幅画很贵重的，对我来说也意义非凡……要是保存不当，这幅画就会被毁。】
【陈薇：那我把这画还给你？】
秋柔云撇撇嘴，回道：【送出去的哪儿有要回来的，你就挂在那儿吧，虽然我也很喜欢……】
见陈薇半天没有发来消息，秋柔云心情终于愉悦起来，小样，她还不能拿捏一个空有皮囊的无脑“闺蜜”了？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76。】
陈薇听着系统的提示音，姗姗来迟地打字回复：【怎么办？我现在心情不好，明天要去学校搞不好会说胡话……】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就响起系统提示：【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79。】
【秋柔云：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陈薇面带微笑：【食堂也没什么好吃的。】
过了很久，那边终于动了，再次发来消息——
【秋柔云：你以后的作业，我都帮你写，好不好？】
【陈薇：突然就开心很多了，那就谢谢你^^】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85。】
第84章 暗恋 ◇
陈薇作为一个一直混迹在三教九流、偶尔兼职打手的小混混, 作息其实还挺规律的，几乎过12点就会想要睡觉，不怎么赖床。这也是源自于她从小到大的经历, 没办法完整地睡一个囫囵觉。
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担心在睡梦中出什么意外。
刚穿过来的时候，陈薇很不适应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 太舒适了，说是天堂都不为过。
她伸手揉了揉额角, 这才从床上起来。
下楼的时候陈雅已经在了, 她看一眼陈薇, 没有对陈薇懒散的样子发表意见，只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把扣子系好。”
陈薇没应，早上的她不怎么爱开口。
陈雅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叮嘱在学校要是遇到不开心的事就联系她。陈薇这才掀起眼皮看她, “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陈家的权势在这个圈子里已经属于是顶流的了, 尤其是在陈雅掌权以后。
秋家看到他们都要掂量掂量。
陈雅无奈地笑了笑；“我昨天和你说过的, 有个太子爷转到你们学校去了。”
陈薇哦一声, 太子爷转过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只是她不感兴趣懒得再问。陈雅也看出来，怕惹得陈薇不高兴, 就也没再说，只道：“反正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眼见陈雅吃完起身离开，陈薇才从混沌睡意中清醒过来, 这会儿的她没什么胃口, 对任何事也提不起兴趣，从兜里掏出手机给秋柔云发消息：【出门了吗？一起走。】
秋柔云本来准备假装忘记于遥的存在，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去学校的, 为此还特意起早了一点——她们家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司机是专门送她上下学的, 也不知道父母是不是疏忽忘记了, 又或者觉得一个司机就足够了，反正是没有再招司机的。
还没叫司机出发，就先收到陈薇的消息，她现在满心都是要于遥不好过，看到陈薇的消息都不想回复。
司机对着后视镜的秋柔云道：“不等于遥小姐吗？”
秋柔云掩下眼里的不耐，刚要找借口让司机开车，就看到秋柔云的下一条消息，眉心就是一跳。
【陈薇：我说一起走。】
陈薇早上心情不佳，平时给人的感受也是冷漠又残酷，这会儿连带着发出去的消息也透出主人的几分压迫来，秋柔云不得不回复说：“好。”
可到底还是不死心，她回道：【那坐我的车？】
陈薇这会儿脑袋还有些转不过来，她懒得去思索，这次索性发去语音消息，嗓音懒懒的，透着冷漠：“过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那声音好听得令人发颤，可秋柔云心里满是烦躁，她心中叹气，面上带起笑意：“我差点忘了……那你送于遥姐姐去学校吧，我去坐薇薇的车。”
不等司机反应过来，秋柔云就已经下车将车门给重重甩上。
陈薇早早就在车里等秋柔云，当看到秋柔云隐忍地走过来时，她心道好像这借口也不能一直用下去。见惯了鱼死网破的人，她知道把人逼急了，说不定秋柔云真的会什么都干出来。
在对方坐进来之前，陈薇翻看了下黑化值，竟然发现下降了不少。
睡觉之前陈薇没有再做其他事，那就只能是秋柔云遇到什么事，不过大晚上的又能做什么？再联想起前几次黑化值上涨得奇怪，这是不是就说明，其实黑化值有一大半都是虚的？就跟人每天的心情一样，有好有坏，好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下降，当然也可以理解成秋柔云气消了，黑化值就下降了？
没等她想明白，秋柔云已经拉开车门坐进来。
她本来是面无表情的，坐进来的时候却能再次扬起笑容来，温温柔柔地和陈薇打招呼：“薇薇，早上好。”
陈薇默不作声地欣赏她的举动，然后才道：“我还是喜欢你昨晚的样子。”
秋柔云笑容一僵。
前排司机忍不住心里嘀咕：昨晚？昨晚什么样？两位千金小姐之间是发生了什么吗？
车子启动以后，陈薇又把早上从陈雅那里听来的话说给秋柔云听，完了以后才问：“你爸妈对外说于遥是收养的？”
秋柔云眼神闪烁，目光停留在前面的司机身上，显然是担心被司机听到那些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
陈薇了然地没有再开口，倒是收到秋柔云发来的消息。
【秋柔云：我爸爸妈妈是这样说的。他们觉得于遥姐姐是乡下来的……所以，你懂的。】
见陈薇看完消息后，秋柔云又把消息撤回，对上陈薇的目光后她又嗤笑一声，眼睛里流露出不屑，转头去看窗外。
陈薇：……
其实她不是很懂，乡下来的怎么了？是不能直接说女儿是抱错的吗？不过秋柔云一副她懂的模样，陈薇也就没再问了。
她百无聊赖地刷朋友圈，也是这会儿才想起要熟悉下原主的朋友们，尽管她来之后已经摸索过消息，系统也安慰过她，原主是捏造出来给她用的，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这种心情倒是慢慢被放松下来，根据观察得来的消息，朋友之间的关系不会比家人更亲密。连陈雅都没有发现，她的朋友又怎么会发现她不是原装的？
况且穿书这种事的确很难会有人相信，比如陈薇就是。
眼见离学校越来越近，秋柔云也显得越来越紧张，她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只有陈薇能懂她的话：“于遥马上也要来了。”
为了缓解秋柔云的情绪，陈薇好心地把手机给秋柔云看：“给你看点八卦放松下。”
秋柔云柔柔道：“什么八卦？”
手机被陈薇伸过来，秋柔云眼神极好地就看到上面的内容，是陈薇的朋友圈里有人发的消息，这人她也认识，是个她素来看不上的一个富二代，平时在圈子里就是跟跟班一样的存在，谁有钱就巴结谁。
听说还是个私生子。
想到这里，她眼神就是一暗，猜测陈薇故意把这人的朋友圈拿给她看，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可她又不是私生子，抱错是她想的吗？养了十几年就能说抛弃就抛弃吗？
越想秋柔云心中愈加悲愤，于遥为什么要回来？既然老天要让她抱错，为什么又要让秋家人发现呢？
“还没看完？”陈薇有些诧异，她觉得这事挺好笑的，为什么秋柔云的黑化值却在不停上涨？她禁不住出声询问：“不好笑吗？”
“什么？”什么不好笑？秋柔云的思绪骤然从陈薇的声音里抽离出来，她顺着陈薇的声音再次去看，就看到手机里朋友圈的内容——
【富二代：笑死了笑死了，这是什么春晚保留节目？居然有人P了张图，说秋柔云半夜去翻陈薇的窗户？如果说陈薇翻秋柔云的窗户，那我可能还会有点相信，但是……秋柔云？哈哈哈哈……】
这条朋友圈下面还附带上几张照片，的确是能看到一道身影正在夜色中努力攀爬那堵墙。
底下评论全都是熟悉的、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
张枫：笑拉了，有点意思。
任雪纯：所以柔云为什么要大半夜地去翻墙？
唐颜：啊这……我去问问
徐思洋：谁P的？哪儿来的消息？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
秋柔云的脸顿时烧起来，尤其是看到那富二代还不嫌事大地在下面回复：【听说秋柔云喜欢陈薇，死缠烂打呢。】
她抬起头就想让秋柔云去澄清，结果对上陈薇那还显得疑惑的眼神，整个人都羞恼起来，她说：“你猜我为什么不笑？”
陈薇看看她，又看看手机，“我觉得挺好笑的。”
秋柔云忍不住道：“因为翻墙的人不是你！”
陈薇点点头：“本来就不是我。”
秋柔云忍着怒气：“他们还说我喜欢你！”
陈薇依旧点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秋柔云：……
秋柔云胸膛起伏，好半天找回理智：“这照片怎么传出去的？看着挺像监控器画面的，是你家佣人讲的吗？那不是很危险吗？”
陈薇疑惑：“危险？”
秋柔云认真点头，眼睛水润润地看她：“对啊，监控能拍摄到的画面都是很私密的呀，如果佣人拿这些出去卖肯定是不好的……你还是让你姐姐去查一下吧，我都是为你们好。”
又来了，陈薇想着，她开口说：“这你倒不用担心。”
秋柔云以为对方会去处理泄露监控画面的佣人，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心情也跟着好了点，又说：“你和柳宇关系应该挺不错的吧？你可不可以……让他把这条朋友圈他给删了？”
陈薇想了想原主和柳宇的关系，好像也不是特别好，说是跟班还差不多，“那是他的朋友圈，我管不到。”
秋柔云努力争取道：“可他这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到的照片啊，会泄露你们家隐私的，不应该让他就这样随随便便发在网上才对。”
这次陈薇终于看向秋柔云，她的眼睛十分漂亮，一半面容隐藏在阴影里，两只眼睛就像是异瞳一样，她状似天真无邪，学着秋柔云的语气道：“可这照片是我发给他的啊。”
秋柔云：……
第85章 冰冷 ◇
陈薇到底是让柳宇把朋友圈给删了。
秋柔云的黑化值也终于从92下降到76。
系统长舒一口气：“宿主你不要这样逗她了。”
陈薇：“可是……逗傻子太好玩了。”
系统：……
原主念的学校是景市的私立高中, 非富即贵的学生大部分都在这所学校，当然也包含有很多普通学生，不过这样的学生在成绩上也是名列前茅的, 不然这所高中的升学率也就不会排在景市的第一上。
加上学校也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风气，虽然是私立学校, 却也是很多学生梦寐以求的高中。
陈薇对这个学校当然没有太多研究，根据之前发的卷子排名也就知道, 陈薇自己就不是学校的料。等到学校, 她也终于感受到一些紧张起来, 想着该怎么应付这里的老师。
随即又想开了，到关键时刻成绩下降的学生又不是没有，况且陈家有钱，再者她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只要把这段时间给应付过去就行了。
而且通过班级群, 她还知道了件事, 那就是她和秋柔云一个班级的——有什么事摆不平就找秋柔云。想来秋柔云应该是很乐意帮她解决各种各样问题的。
下车后, 陈薇就和秋柔云一起往班级走，陈薇找不到班级的位置, 和秋柔云走的时候就故意落后半步。
秋柔云发现后她不解地问：“你走我后面干嘛？”
陈薇好笑地掀起眼皮看她：“谁走你后面了？”
秋柔云当即停下脚步，漂亮的脸上露出狐疑地神色，她柔柔弱弱的脸上顿时透出薄怒：“你是不是又想捉弄我, 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陈薇：……
陈薇：“想象力挺丰富的。”
秋柔云柔弱地笑了下：“你走前面吧。”
陈薇神态一整, 随意地往前走，她走错教学楼后，秋柔云立马出声, 声音绵软：“姐姐你怎么走错了, 应该是右边呀。”
陈薇便换了个角度往右边走。
“姐姐, 我们班在五楼呀，你为什么要去二楼？二楼有什么吗？”
“姐姐，你走错班级了。”
……
在秋柔云的指导，陈薇顺顺利利地找到班级，她对系统道：【你看，这像不像傻子？】
系统：【……你别欺负她了。】
这还是它第一次看到反派被宿主欺负的。
陈薇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让她意外的是，秋柔云和她居然是同座。
秋柔云竟然看出她眼里的惊讶，有些不解地问：“当初不是你非要和我坐一起的吗？姐姐你惊讶什么？”
……原来是原主自己要求的，怪不得会坐一起，她倒是不在意秋柔云的阴阳怪气，甚至还觉得蛮好玩的，她问：“于遥在哪个班？”
秋柔云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没什么情绪道：“十班。”
陈薇又道：“我怎么进的火箭班？”
秋柔云觉得她有些奇怪，还是回道：“走关系。”
说完对上陈薇的目光，秋柔云有些羞恼道：“你别以为我跟你一样！我是靠自己。”
这倒是挺难得的，身为反派竟然还保持着学业优秀，她还以为秋柔云学画画是因为成绩不好。
秋柔云本来有些不高兴的，但看到陈薇那带着些许赞赏的目光，她竟然莫名感觉到开心，她矜持地开口：“其实这些也不难。”
犹豫了下，她又踌躇开口：“你要是想让我帮你辅导功课也可以，但是我也很忙的，因为是你，我才愿意帮你的……”
陈薇及时打断她的绿茶吟唱施法：“不用了。”
秋柔云：？
“昨天你帮我写作业，我姐好像看出来了。”陈薇说。
秋柔云莫名有些紧张，她已经习惯保持自己在所有人心中完美的形象，如果让陈雅知道她在帮陈薇写作业……她的手攥紧自己的裙摆，“然后呢？陈雅姐姐说什么了？”
陈薇看出她的紧张，慢条斯理地依着课桌，没有折磨秋柔云的打算，“她说，念书对我来说也不是最重要的。”潜台词就是，她成绩稀烂也没关系。
但落在秋柔云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觉得这是陈雅想要养废陈薇，像这种手段在很多豪门文学里经常有，她咬着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陈薇。毕竟陈薇手里还握着她的把柄，陈薇要是被养废了说不定还会更好拿捏……
秋柔云纠结着，早读铃声就响起来。
她时不时就去看陈薇，陈薇之前成绩一般，说她走关系进的火箭班也不是秋柔云胡乱说的，但这次陈薇的确是和之前相差很多，上课也不那么用心了，甚至还翻出手机打游戏。
那款游戏她只在别人手机上看到过，她亲眼看到那人沉迷游戏的样子，过年走亲戚的时候，那些长辈也经常指着玩游戏的人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无非就是这孩子指望不上，以后就是个二世祖。
这是不是就是陈雅给陈薇下载的游戏？她从来没想到那样风光霁月温柔的陈雅，竟然也会是这样的。
当她忍不住又朝陈薇看过去时，陈薇忽然抬头看她，笑容散漫：“怎么一直偷看我，暗恋我？”
陈薇的长相是精致漂亮的，以前只会给人一种纯粹的美感，代表着各种美好的词都能用在她身上；可现在，陈薇是艶丽的，是带有攻击性的，就像是一朵娇艳的花终于绽开，开到荼蘼，从少女转变为另一种超脱世俗性别的美。是清冷美艶的矛盾体，她稠丽五官在审美霸凌下都能俘获所有人的喜爱，她的气质又是冷漠残酷的，像是不愿向任何人展示她柔软的一面。
当她抬头看向秋柔云，轻轻一笑，世间万物都失色。
艺术家唯独钟爱她自己的缪斯。
陈薇的话在她耳边如同炸开的惊雷，将她猛烈的心跳声给掩盖而去。
陈薇挑眉，声音低低的：“怎么了？”
她的嗓音微哑，却十分好听，尤其是在这种秋柔云满眼都只有陈薇时，那被压低的声音在此刻听来也极为清晰，清晰到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有些麻，半边身体都发软。
她瞬间忘记自己在上课，她猛地向后退站起来，凳子应声倒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声响，她耳红面赤地喊道：“我怎么可能暗恋你！”
陈薇被秋柔云给吓了一跳，她欲言又止地看向秋柔云，又抬头去看讲台上的老师，好半天才说：“我只是开个玩笑……”
秋柔云反应这么大？她是觉得秋柔云傻，没从来没想过秋柔云会傻到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什么？玩笑？！秋柔云脸颊烧得更加厉害了，她终于想起自己在上课了，她压根就不敢抬头去看其他人的反应。
讲台的老师差点就以为自己将要面临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挑战——那是比早恋还可怕的、要纠正学生性取向的危机，还好听到另一个学生说只是开玩笑，她这颗心就又放下几分。
她快步从讲台上走下来，发现是自己的得意学生秋柔云，只觉得眼前一黑。
再一看秋柔云满脸通红，神色中还带着一丝柔弱的羞意，学生搞不懂，作为老江湖的教师难道她还不懂吗？！几乎一眼就明了秋柔云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了……这不就是被戳破心思后的羞恼，才急于反驳的吗？！
她不动声色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知不知道现在是在上课？”
陈薇早就把手机给锁屏放桌肚里，这会儿她低眉顺眼道：“老师对不起。”毕竟想想以后她马上就要不交作业、不好好学习的事，这会儿能听话点是听话点，以后就不是想听话就能听话的了。
另一边秋柔云也终于从满脑袋浆糊中回过神来，她感到格外羞耻，但也还是抬起头，眼睛水润润的，咬着下唇委屈道：“老师，对不起……”
老师看她这样心中有些不忍心，板着脸道：“知道错了就坐好，上课不要开小差，你……”
她本来是想单独叫秋柔云来办公室的，又担心秋柔云想太多，于是改口道：“你们下课来办公室。”
后半节课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主要是秋柔云不搭理陈薇。陈薇在微信上问秋柔云怎么反应这么大，秋柔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陈薇戳了下秋柔云的腰，秋柔云就反应很大地躲开，看到她后神情也十分奇怪，直到看见陈薇示意她看手机，这才心不在焉地拿起手机。
【陈薇：怎么反应这么大？这就是个玩笑话啊，柳宇不也说你喜欢我吗？】
陈薇大概是觉得有趣，就又说了几句。
秋柔云眉头紧锁，她看看讲台上的老师，见对方背过身写公式，这才低头打字：【我才没有！！】
两个感叹号，看得出来秋柔云的确很反感……可重点不是她说的“反应”吗？她当然知道秋柔云不喜欢她。
后面又发了几条消息，秋柔云说自己要上课，后面就真的不再看手机。
陈薇打了两把游戏就觉得无聊，索性把手机放在桌肚里尝试去听课，只是听了几句她就开始犯困，就又把手机给拿出来，搜索于遥有关的消息。
秋柔云是反派假千金，于遥作为真千金自然而然就是女主角了。
她本来也不太指望能翻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于遥今天才转到学校，理应没什么和她有关的内容，结果随手一翻没想到还真翻到了。
因为转学生的身份，于遥被人专门发到论坛里询问。
【标题：这是哪儿来的转学生？黑不溜秋的。】
【0L：长得很黑，感觉是农村来的吧……成绩应该也很一般，不然也不会来咱们十班。就是说，同为转学生，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1L：什么？咱们学校有两个转校生？】
【2L：想拍马屁就去太子爷脸上拍啊，你在论坛里谁看得见？还想踩另一个转学生？我要把她背景说出来吓你一跳！】
……
陈薇看得有滋有味的，这两个转校生随便想一想就知道是谁了，一个是于遥，另一个应该就是陈雅说过的太子爷。帖子里的人因为二楼的回复顿时挠肺抓心，不断回复询问二楼于遥的背景。
到有人含含糊糊地说出于遥是秋家收养的女儿时，帖子顿时就炸开了，纷纷讨论着于遥这“收养”的身份，更多则是偏向于遥是秋家的私生女，没想到秋父看着人还不错，结果不声不响搞出个私生女，还顺带把于遥的亲生母亲抨击为一个见钱眼开和企图飞上枝头的小三。
就连陈薇看了都觉得女主惨……还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都这么惨了还是女主？女主不应该顺风顺水吗？
没有合适能问的团，她问系统，系统理所当然道：【作为女主肯定不会一直这么惨，可女主不惨，男主怎么出来英雄救美？】
感觉这个桥段多少有些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
系统又道：【公主和王子。】
陈薇没有表情道：【没看过童话故事，里面的公主都很惨吗？】
【那倒也没有，就是有恶龙、巫婆……】系统顿了下，忽然道：【那你也挺惨的，童话故事都没听过。】
一人一统没再争论童话故事，陈薇倒是得到不少灵感，按照系统的话来说，女主是于遥，那这里应该就也有男主，这男主必然是能帮于遥忙的，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年级第一，要么就是有权有势。
她觉得男主大概率就是那位在陈雅嘴里都得说一句“太子爷”的人，但还是忍不住朝年级第一看过去——
长相平平，就普通学生的模样，还戴着厚厚的眼镜。
最重要的是，男主不可能是女的。
这么一想，秋柔云长得漂亮、学习成绩还好，为什么要去当反派？
只是稍微想了想，陈薇就没再管，因为她只需要负责降秋柔云的黑化值就行，对于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往下又翻，关于于遥的讨论越来越多，楼主索性就去外面开了个和“太子爷”有关的帖子，点进去看过以后，陈薇的印象是，这人看上去和陈雅一样。但又不同，陈雅是属于上进的，而这人身上满是戾气。
大概是家世养出来的气质，外表很能唬人。
再一想想，作为男主，除家世外，本人应该也是不错的。
可惜了，她是站在反派这边的。
想到这里，她朝着秋柔云看过去一眼。
本来摒弃所有杂念专心上课的秋柔云，察觉到她的目光后，脸颊就如同被打翻的红霞，像是侵蚀画布似的，逐渐蔓延到她身上，从脸颊再到白皙的脖子，漂亮的眼睛变得水润润的。
陈薇忍不住：“你脸红了。”
秋柔云下意识就想喊“关你什么事”，又骤然想起在上课，只能强行忍住。她深呼吸，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前面的黑板上，根本不搭理陈薇。
陈薇皱眉，想起秋柔云神一样的对手后，就歇了给秋柔云发微信的想法。
下课后不等陈薇想着怎么找到老师的办公室，秋柔云已经自顾自地往前走，半点不带回头地看她。
陈薇忍不住心想，现在还有人喜欢挨批评的？
到办公室后，数学老师也不急着说什么话，她先是环顾办公室一圈，目光才停留在秋柔云身上，然后又看向站在后面的陈薇，和蔼地开口：“说吧，刚刚上课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陈薇看看秋柔云，就见秋柔云白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红得滴血似的，她似乎很羞耻地朝陈薇这边看去一眼。
陈薇想了想，一板一眼道：“老师，我本来在专心听课的，发现秋同学一直在偷偷看我，我就开玩笑地问她为什么老是偷看我，是不是暗恋我。然后秋同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站起来了。”
秋柔云不可置信地看向陈薇，在听到某个词后，又眼神闪烁起来，就连白皙小巧的耳朵也开始泛红。
数学老师又看向秋柔云：“是这样吗？你上课为什么一直偷看陈薇？”
秋柔云强忍着羞耻道：“老师，那是因为她上课在——”她猛然停嘴，在这一刻她忽然想起自己有把柄在陈薇手上，她扭头去看陈薇，就见陈薇正眨着眼睛颇为无辜地看着自己，于是秋柔云硬生生地改口道：“因为陈薇同学侧脸太好看了所以我忍不住一直偷看，她问我是不是暗恋她，我被她的厚颜无耻给震惊到了，才没忍住站起来的。”
说完，秋柔云柔柔弱弱地看向数学老师，她脸上的红晕恰到好处地表达出“她是真的被陈薇的厚颜无耻震惊到”的反应，眼睛水润润的，如同沾着露珠盛开的小白花，娇弱和惹人怜爱。
数学老师之前还觉得秋柔云应该是喜欢陈薇的，可现在再看，又觉得更加像秋柔云说的那样才对……好险，她差点就误会自己的学生了，不由长舒一口气：“如果是这样就算了，以后可不能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先前还想跟你们班主任说，给你们俩换个位置的。你们想换吗？”
座位都是根据成绩来排的，越靠前就能自己选，这会儿数学老师开口，那她俩就不用等到下次排名再换。
陈薇：“不想。”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降低秋柔云的黑化值，当然是贴身观察才好。
不知道秋柔云怎么想的，她也绵软地和老师说：“老师，我和薇薇是好朋友，不是很想换位置。”
数学老师倒没觉得她们有多好朋友，但两个学生都不想换，她也没必要硬换，只是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伸到两人面前：“那这个又是怎么一回事？”
手机上的照片是秋柔云翻墙的壮举，因为是监控画面看不太清晰，但如果是熟悉秋柔云的人就能立马分辨出来是她本人。而秋柔云作为反派，在学校里自然而然就是风云人物，她的照片在论坛里简直不要太多，迷弟迷妹遍地都是。
陈薇翻论坛的时候就已经感受过了，对秋柔云的讨论都是吹捧，从颜值到家庭背景。而极有可能是私生女的于遥，在论坛里就被大骂特骂一番。
这也算是比较正常，秋柔云的小白花脸太占优势了，也太有辨识度。
除了照片外，还有几张聊天截图，说的就是秋柔云翻陈家墙的事，还有就是说秋柔云喜欢陈薇，明恋陈薇的事。
陈薇倒是一眼能认出来，翻她家墙的那个头像是她自己，这件事就是她自己传出来的，本来觉得挺好笑的，没想到传到最后变成秋柔云喜欢她了。后面那几张聊天记录明显就是传谣。
秋柔云再次看到自己翻墙的监控画面，只觉得脑袋一阵一阵发昏，为什么要让她一遍又一遍地看到自己的丑态？！还是不同角度的画面！！
还是，在陈薇面前！
秋柔云强忍羞耻地开口，企图将两件事都含糊过去：“那是他们胡乱说的。”
数学老师打量她的神色，又把手机伸到陈薇面前，“陈薇，你说。”
陈薇假装认真地辨认，开口：“嗯，秋同学说得对，都是这些人乱说的。”
数学老师观察她的神情，确认没有说谎后，这才把手机拿回来，她叹口气，无奈地笑着说：“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着调，别说，这照片P得还挺真的……”
“不过我和你说小云，这次竞赛的机会是我好不容易跟校长争取来的，你可千万别辜负老师对你的期待。”
见数学老师相信后，秋柔云暗自松口气，她点头认真道：“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为校争光的。”
数学老师挥手：“行，没其他事就回去吧，乱传照片和乱说话的人我肯定会跟你们班主任反应，把那群学生好好收拾一顿。”
陈薇一顿，然后才点头转身离开。
秋柔云走到一半停住脚步，她呼吸屏住，看到于遥从外面走进来，她狠狠掐着自己的衣摆，而于遥也同样看见她。但只是轻飘飘地瞥一眼就收回目光，仿佛秋柔云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仿佛她根本不认识她，径直掠过她，直接走到末尾十班的班主任那里。
秋柔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于遥，就见于遥低头和十班班主任说了句什么，对方抬头朝数学老师喊道：“老杨，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于遥，今天刚转来报道的。她之前的卷子我都看过，我还自己出了套试卷给她做，是个好苗子……”
话音一顿，他继续道：“这次竞赛你手里不是还有个名额吗？我想着你给于遥，于遥是个潜力股。”
数学老师有些诧异，她朝秋柔云看过一眼，婉拒：“但是名额我已经秋柔云了。于遥要是想参加就得等下半年，看主办方怎么说。”
秋柔云掐着手心的力度闻言立马松了一瞬，但很快她就看到于遥又低头和班主任说话，对方再次冲着数学老师开口：“你名单不是还没有交上去吗？不如这样吧，你出一套试卷让她俩做，谁分数高你就让谁去？”
数学老师看着于遥，又去看秋柔云，显得十分为难的模样。
秋柔云手心都要被掐出血来，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只是笑容看着有些苍白，“老师，要不然您出一套试卷，我和于遥同学一起，她要是分数比我高，就让她去吧。”
秋柔云本来都快走出办公室，说话为了能让数学老师听见就提高音量，十班的班主任和于遥也都听见，纷纷朝她看过来。于遥面无表情的脸流露出一丝意外，十班班主任则是欣喜道：“哎，秋柔云都这样说了，老杨你就同意了呗？出一套试卷让她们试试。”
“明明前段时间做试卷敲定的名额……”数学老师嘀咕了一句，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行，那我就出一套，到时候让她俩来一起试试。”
班主任面露喜色，数学老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是知道有现在，我刚刚就该把名字报上去的。”
班主任不甚在意，笑眯眯地说：“命运，都是命运。”
听到这个词，秋柔云的脸色更加苍白。
数学老师简直听不下去了，她转头让秋柔云先回去。
陈薇在旁边一直都没走，她不太清楚这类竞赛的意义，但也知道这个名额对秋柔云很重要。出了办公室，她问道：“为什么要答应？”
秋柔云有些走神，没能听到陈薇的问题，疑惑地“嗯？”了一声。
陈薇就又说了一遍。
秋柔云笑了下，笑容在阳光下有些透明的错觉，她反问陈薇：“你觉得刚刚的情况，我能保住名额吗？”但凡数学老师的态度再坚定一些，她都不会说出同意那句话。
陈薇打量着她的神色，慢吞吞道：“可是，先来后到……于遥要是想参加，完全可以等到明年或者下半年的时候，这类竞赛不是经常有吗？”
“先来后到？”秋柔云笑容意味不明，她轻叹一声，绵软的声音里藏着落寞，“如果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我就不会这样了。”
患得患失，夜不能寐。
这是一个小偷才会有的心情。
陈薇本来有些不明白秋柔云在讲什么，但很快她就联想到秋柔云抱错的这件事，按照道理来说，的确是秋柔云先到秋家的……但真要理论，那也是于遥先预定的位置。
陈薇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搞混淆了，最终只能说出一句：“竞赛名额本来就是你凭自己本事得到的，这件事你没有错。”
她没有明说，秋柔云竟然也懂她的意思，她翻了个白眼，先前的破碎与柔弱一扫而空，语气尖刺，语调阴阳怪气：“那你意思另外那件事就是我的错？”
陈薇揉揉鼻梁，觉得头大：“我没这样说。”
秋柔云步步紧逼，阴阳怪气地看她：“那你觉得是于遥的错？”
陈薇更加头大，看都不看秋柔云：“至少竞赛那件事我不觉得她对。”
秋柔云轻哼一声，心神骤然一松，觉得连日以来的阴霾压抑在此刻终于得以喘息，陈薇也不再像之前那么令人讨厌。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70。】
陈薇一怔，她抬头朝秋柔云看去，就见秋柔云还是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看得久了，又觉得秋柔云顺眼起来，竟然还有点可爱。
系统：【……】
陈薇出声道：“秋柔云，你怎么又脸红了？”
秋柔云：……
秋柔云伸手捂住脸颊，恼羞成怒地喊：“谁叫你一直看我！”
陈薇更加疑惑：“我看你和你脸红有什么关系？”
秋柔云羞恼：“对啊，我脸红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
陈薇始终没能知道秋柔云为什么脸红。
系统：【……你猜为什么？】
陈薇不以为意：【难道你知道？】
不等系统回答，陈薇又道：【我都不知道，你就更不知道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真的就知道？
不过看宿主一副不知道就不知道的样子，系统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反正该栽的都会栽，它就静静看着……再说了，万一宿主是个直的呢？
接下来秋柔云表现得十分努力，一直在翻试卷、做题，甚至还让陈薇帮她上网找些奥数题和试卷来给她做。陈薇连这些题目都看不懂，最初还是胡乱找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就心软，竟然还费心费力帮她找。
还充钱去购买那些文档资料。
这要放在以前，陈薇想都不敢想，她以前可是从来不在网上花钱的，能用盗版的就用盗版，能下载的就下载，想从她兜里掏出一毛钱都不可能。
现在……反正都不是她的钱，陈薇这样安慰自己。
陈薇忍不住感慨一句，抓着秋柔云的头发，语气复杂：“我以前真的是……一分钱都不会充的。”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不好。
洗浴店的那些女人经常和她说，当你因为一个男人去改变自己习惯的时候，那就是祸端的开始。
她不禁暗自庆幸，还好秋柔云是个女的，不是男人就不是祸端了。
系统捕捉到她想法，实在忍不住：【真可惜，她们当时多说了一个字。】
陈薇细心分析一遍，没能感觉哪里说错：【多了哪个字？】
系统心道：当然是“男”字。它道：【智者不入爱河听过吗？】
陈薇理直气壮道：【没听过。】
系统：……差点忘了这是个文盲。
秋柔云当然不会懂陈薇这句话的含义，她拂开陈薇抓着她头发的手，想也没想地开口：“别装了，陈雅姐姐和我说过，你往那游戏里都冲了十来万，还去泡妹。”
“泡妹？”陈薇愣住。
秋柔云想起陈薇“泡妹”的事，心里一刺，之前也听陈雅讲过，当时还觉得挺好笑不以为意的，现在想起来，竟然会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看到陈薇这副状若无辜的模样，心底莫名就升腾起酸楚，酸胀的情绪很快就又变成怒不可遏地怒意，她眉毛竖起，眼睛里燃着火：“你自己也跟我说过的！”
陈薇更加呆愣：“我和你说过？”
秋柔云一顿，有点不好意思：“你自己发在朋友圈里的。就是……你在游戏里找了很多女朋友，脚踏N只船，被你的那些女朋友给发现了，她们还发现你是女生，她们还拉了个群。”
陈薇都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才好，她十分惊愕：“发现我是个女生？还拉了个群？”
“你自己不记得了吗？”秋柔云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但很快疑惑就转变为不被人相信的愤怒，她拿出手机啪嗒啪嗒点进陈薇的朋友圈，一边往上划拉一边道：“虽然是几年前的事了，可你别不想承认这就是你自己干的！”
终于翻到那条朋友圈，秋柔云直接把手机递给陈薇，陈薇看了眼，发现果然是她自己发的，是几张聊天记录。
短短几张聊天记录上的女生们，从发现自己被劈腿的愤怒再到大家一起吐槽她从不开麦，再从吐槽中发现她实际上是个女生的事实，又从被骗的愤怒中发现她竟然还长得挺好看的……
到最后她还得到了一致好评——不然她也不会发朋友圈——夸她游戏打得好嘴巴甜，纪念日节日都会送礼物，还会送皮肤点外卖等等。
甚至还有人表示，哪怕陈薇是女的，只要她愿意，她也还是愿意和陈薇继续谈下去的。
如果不是因为陈薇不愿意面基，可能也就不会翻车了。
陈薇松了口气，感觉这人性格还挺像她有钱会干出来的事，不过到底不是她本人，于是她道：“这都几年前的事了，我现在这不是改好了吗？”
系统补充道：【这人本来就是虚假的，原主的过往经历会按照宿主本人的性格思维，一比一逐步修改融入进原主性格中……所以，说是你自己做的也对。】
闻言秋柔云古怪地看她一眼，毫不客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讽意：“那是因为你的号被挂烂了，到今年都有营销号专门拿你做视频科普蹭流量，所以……这才是你现在泡不到妹妹的主要原因。”
说到最后，秋柔云惊觉自己话里的酸意，她连忙调整语气，神色不明地思索这样难堪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陈薇：……
陈薇挣扎辩解：“四年前的事，那时候还是个初中生……怎么四年前的事还被拿出来当谈资？”
秋柔云还在努力克制这种奇怪的情绪，她不太愿意继续聊下去，敷衍了一句：“这我也不知道。”
陈薇也没再说话，在心里不停呼喊系统：【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就是假如我回自己的世界，这具身体还是会按照我本人来继续生活？】
系统嗯嗯一声：【按照道理来说是这么一回事。】
陈薇神色一变再变，又问：【要是任务失败呢？我就还是在这具身体里吗？】
系统的电子音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怜悯，这丝怜悯让它听上去更加残酷：【任务失败，宿主自然就不会再回到自己的世界，因为您在自己的世界已经死了。当然也不会停留在这个世界，因为您不属于这个世界。】
陈薇愣神，系统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听懂，却又好像听不懂。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她并不是会马上死掉。再洒脱的人，真的直面死亡时，也会竭尽本能地去抓住所有可以存活的机会，本来坐姿散漫的陈薇，在不知不觉中挺直脊背，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她思索片刻询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清除反派黑化值是有时限的，对吧？你之前说过，我的时限是……】
系统接道：【时限五个月。】
陈薇感觉呼吸一紧：【秋柔云现在的黑化值是多少？】
系统：【反派当前黑化值70。】
五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可对于高达70的黑化值来说，陈薇还是感到紧张和急促。但很快，陈薇的身体再次软下来，她脸上的焦急之色很快淡去，坐姿随意地依靠在墙壁和座椅，一只手放在课桌上百无聊赖地转动着笔，另一只手将秋柔云的手机还回去。
其实在知道黑化值是个什么东西后，想要降低也不难。
秋柔云被她碰了下有些不高兴，见她把手机递过来就用力抢回来，当她注意到陈薇的表情后，又从桌肚里拿出一小包湿纸巾放到陈薇的桌上：“有这么热吗？满脑袋汗。”
那一小包湿纸巾是陈薇从来没见过的，当然她自己也几乎用不到湿纸巾这玩意儿。包装是黑金色，就连密封的贴纸都很好看，还没伸手去拿，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像是香水味儿。
陈薇当然不是热的，她是被刚刚才清晰的认知所焦急、惊吓出来的。
她默不作声地伸手拿起湿纸巾，缓慢地撕开密封贴纸，从里面抽出一张湿纸巾，那股好闻的香水味道就更重了，贴在额头上时只觉得冰冰凉凉的。秋柔云还在皱着眉解题，时不时翻看资料书，陈薇问系统：【任务失败，反派会怎么样？】
系统的电子音真的很冰冷——
【宿主您应该知道反派的含义——她们阴鸷，贪婪，愚蠢，心狠手辣……】
【任务失败，反派会按照书中结局走向自我毁灭。世界会再次重启，不断循环反派可恨的一生。】
第86章 恨意 ◇
陈薇忍不住反驳, 声音甚至有些刺耳：【为什么可恨？】
系统沉默片刻道：【对于主角和读者来说，就是可恨。】
陈薇哑然。
她想说她不觉得秋柔云是小说里的人物，她很真实, 是活生生的人。
系统叹气：【如果你清除她的黑化值，她也许就不会选择那些残忍的手段, 也许也能拥有完美的一生，不用再被循环。】
【只要反派清除黑化值, 这个世界就会自成一方小世界, 脱离原著。】
陈薇神色微动, 忽而粲然一笑：【那按照这样说，是不是在别人的世界里，我其实也是个反派？不过我的下场好像不是被人仇杀的。】
只是她做的事，也算不得什么很正派的人。
系统欲言又止, 含糊道：【宿主您当然不是小说里的角色。再者, 是否是主角, 应该也没那么重要。】
陈薇屈指敲击桌子, 发出清脆的声响。旁边的秋柔云听得皱眉，她转头去看陈薇, 还没开口说话，柔弱的脸庞又收敛起烦躁的表情，陈薇注意到她的表情, 屈起的手指顿住, 有些哑的女声响起：“怎么了？”
她拿起手机，充值好以后就将所有文档都打包下载，学校没wifi, 就干脆用流量下载。她垂眸看过一眼屏幕上显示的进度, 就又将自己手机递过去, 嗓音悦耳如同蜿蜒的月色：“已经在下载了，马上就好。”
秋柔云下意识伸手去接，两个人指尖触碰到时，秋柔云心跳瞬间快了一拍，她飞快地眨动眼睛，状似不经意地快速瞥过陈薇一眼，发现陈薇竟然在走神。
即便在极为挑剔的秋柔云眼里，陈薇的手指也是十分漂亮的，修长白皙，指关节还是她最钟爱的粉色，皮肤光滑，几乎看不到掌纹，这绝对是上帝精心的杰作。
此刻，陈薇正在用那双手，漫不经心地摆弄桌子上放着的钢笔，漆黑的笔身在她的手心、指尖旋转，如同一场充满艺术气息的指尖芭蕾。明明该是优雅、高洁又赏心悦目的动作，秋柔云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口干舌燥。
她在心里想，别人经常说的色气，是不是就是这种？
她从桌肚里拿出湿纸巾，抽出一张给自己擦汗，额头上冒出细汗，竟让她有些担心会不会被陈薇给发现，如果被发现，她会感到莫名羞耻。
陈薇转了会儿钢笔又失了兴趣，她懒洋洋的如同名贵不爱搭理人的傲娇长毛猫咪，扭头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木，只给秋柔云留下一个完美的后脑勺。
是的，怎么会有人连后脑勺都是完美的？秋柔云也跟着走神。
下课铃声响后，班上的人就走掉一大半，陈薇从臂弯里清醒过来，等彻底回神时，就发现自己正和秋柔云往学校食堂那边走。期间还有学生往教学楼后面走。
陈薇活动了下脖子，问秋柔云：“怎么还有人往后面走？”
秋柔云有些疑惑，但还是解答了陈薇的问题：“教学楼后面有个超市，你要是想吃零食……”她转身看向陈薇，目光在陈薇身上停留很久，久到陈薇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没穿内衣被发现时，秋柔云这才继续，“也不是不可以。”
“零食哪儿够饱？当然是去食堂。”陈薇想也不想地回答，思绪不由想起之前的经历，无非就是老头给一点零食渣渣，就是她三天的“饭”。
高中课程和陈薇想象中的差不多一样无聊，不过食堂味道却是出乎她意料的不错。
她散漫地跟在秋柔云身后，亲眼看到秋柔云在学校里是如何得受欢迎，从教学楼一路到食堂，路上遇到的男男女女，也不知道秋柔云认不认识，反正或多或少都会凑上来和秋柔云打招呼。
每一个秋柔云都会扬起甜美的微笑回应，有时候还会停下来和人聊上几句。
几分钟的路上硬生生走了二十来分钟。
等到那个高年级学长满脸通红地离开后，陈薇问她：“不嫌累吗？”
秋柔云脸上还残留着柔软而又温柔的笑意，她明亮的眼睛因为听到陈薇的话而下意识看过来，因为没听出去，她迷茫地“啊？”了一声，耐心又温柔地问：“陈薇，你说什么？”
平时最常见的就是她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睛也是水润润的，如同沾染着露珠不胜娇弱的白梨花，似乎手指稍稍用力，柔弱的花瓣也会因风吹落，从花蕊里浸出更加甜蜜的汁水，明明是再单纯不过的模样，却总能勾出人隐藏在内心阴暗的欲念。
陈薇每次看到都会觉得，秋柔云装模作样确实要比别人更加可爱，也更加漂亮。
这次倒是看到秋柔云平时戴上面具的模样，应该是面具吧……她第一次找到秋柔云家里时，对方也是这副模样，只是眼里带着不怎么掩饰的不耐烦。
她安静片刻，再次开口：“就这么想要得到别人的喜欢？”
换成别人这样问，秋柔云大概是会大发雷霆的，可这个人是陈薇，漂亮得过分的陈薇。她的语调还很平淡，没有嘲讽和嗤笑。她审视陈薇的神情，对方丝毫没有被打量的局促，散漫的站姿都没有改变，她只是轻轻瞥了秋柔云一眼，随即抬脚往前走。
似乎秋柔云的回答对于她来说，就像云过无痕，一时的好奇留不下丁点的驻足。
秋柔云从怔神中反应过来，她快步跟上陈薇，声音里带着缱绻清浅笑意，理所当然地语气反问：“难道你不想吗？你不想得到别人的喜欢吗？”
陈薇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无聊，可想到说出这个话的是秋柔云，于是她又多了几分耐心，认真去思索该如何回答——她不想吗？说实话，她确实不屑于得到任何人的喜欢，但是……
“但是，有时候一些人的喜欢，你不得不去争取。”秋柔云像是不在意陈薇的沉默，她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有些轻松。
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一朵柔软的云飘在陈薇身后，说出的却是利欲熏心的话，充满俗不可耐的世俗气息。
“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喜欢，你觉得我还能无忧无虑地坐在教室里，去参加竞赛，把自己的油画送到画展上，和那些名流大师交流吗？”秋柔云面带微笑，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幅无忧无虑少女天真烂漫的模样，她对远远就冲着她大声呼喊她名字的学妹挥挥手，娇嫩的红唇吐字道：“我的朋友圈你总不会忘吧？”
“那都是财力物力堆积起来的，你以为学校里的同学喜欢的是我这个人吗？他们喜欢的是，看上去很优秀的‘我’，是被这些鲜花、光环堆积起来的我。一旦我失去这些，这些虚假的喜欢都会不复存在。”
“你没有到达过神坛，又如何知道从神坛跌落泥地的滋味？”
陈薇沉默下来，她当然没有抵达过神坛，她一直就生活在泥潭里。她也知道每个人的欲望和野心总有别人不理解的地方，所以她没再多说什么，只随口道了句：“那我帮你。”
秋柔云本来还准备继续说下去，说家里抱错的这件事，如果不曾享受过这些，她说不定也能在亲生父母那里过得很好，享受着全部的爱意。以及小小地嘲讽一下陈薇，她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又没被抱错过。
任何一个人换成她的经历，都不一定比她做得好，秋柔云想道。
只是才刚张口就听到陈薇的话，惊愕地看向陈薇，就连嘴都忘记合上，显得有些呆呆的。
陈薇勾唇，那一丝笑意让人看得不那么真切，因为很快她就朝秋柔云伸手，舒展的手臂挡住秋柔云的大部分视线。因为陈薇突如其来的笑意，如同春风拂过冰山陡然裂开的裂缝，叫她瞬间失语，直到感受到脑袋上传来的轻微压力。
柔软得像是羽毛一样的力度，却又无比坚定地传达着它真的存在过。
她眨眨眼睛，向来都是素然寡淡的白莲花式标准的神情，在此刻如同嫣然绽放的蓓蕾，她语气克制又急促地追问：“陈薇，你刚刚说什么？”
陈薇的手已经收回来，她侧转身体，伸出插在裙兜里的右手，轻轻拉了下秋柔云的手臂，示意对方和她往食堂那边走，嘴上道：“我说我帮你。”
秋柔云压下心跳如雷的悸动，连忙跟上陈薇的步伐，不确定道：“你之前也说过要帮我。”结果却是不停拿抱错这件事威胁她。
“我没和任何人说过。”
陈薇回答时头也没回，秋柔云却丝毫不觉得恼怒，她的手轻轻按压在心脏的位置，越发觉得自己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67。】
走在前面的陈薇勾唇，唇角又很快平复下去，秋柔云的确是很好满足的。
学校也知道部分学生的情况，所以并不强迫学生们住校，有司机接送的情况，秋柔云当然是选择每天回家——在于遥来到秋家之前，她是绝对不会每天都回家的，而是视情况来安排自己的时间。
为了早点清除秋柔云黑化值，陈薇当然也是选择和秋柔云一起回去。
坐在车上秋柔云还在看刷卷子，累的时候则会拿起手机翻翻关注的“偶像”更新的新作品，自言自语地分析对方这次画作的灵感和手法技巧，翻到上一次的旧作后才终于罢手，忽然扭头问陈薇：“陈雅姐姐应该会很忙吧？我听哥哥姐姐说陈雅姐姐最近接了个大项目，估计这几天都得加班。”
陈薇正在打游戏，游戏里爆发团战，射手正在声嘶力竭地喊“丝血！丝血！打野你人呢？！”，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带有被电子产品扭曲的特质，她有条不紊地绕后，操控角色朝预判敌方打野的位置靠近。
躲在草丛里的敌方打野察觉她的到来，捏着必杀技能准备突脸偷袭——然而当他操控人物冲出去按下第一个技能后，下一秒就被反应极快的陈薇反击控住，再也动弹不了，不到一秒的时候，他就被陈薇给终结掉。
敌方打野死掉后，射手急切的声音再次响起：“其他人应该回去了，打野开龙，开龙，稳一点。”
陈薇恍若未闻，手指操控没停，却微微侧转头看向秋柔云，她的眼睛很漂亮，在昏暗的车内都显出几分清透，当她认真看向你时，会让人产生很深情的错觉，她声音轻轻的：“嗯。”
秋柔云愣住，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她张唇又合上，好半天才说：“你先打吧。”
说完，她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心道她该不会是有什么心脏病吧？
“已经打完了。”陈薇说。
她没有再操控英雄，手机里还传来那个大嗓门射手的声音：“打野五杀牛逼啊！这波收割看得是真的舒服，那几个残血收割是怎么预判的，不会开了吧？打野你是主播吗？我关注的几个国服主播都没这技术……”
直到水晶爆炸，这射手才没有再继续嚷嚷，只是非常急迫地不停喊陈薇：“打野，下把双排不打野？打野？哥？哥哥哥带我一个呗！”
游戏结束后，陈薇结算页面都没看，直接大退游戏。她手肘撑在车窗边上，歪着脑袋看秋柔云。
秋柔云莫名感觉到有些紧张，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猛兽给盯上一样，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最适合的笑容，语调柔软：“你不打了吗？”
陈薇另一只手摩挲玩弄着手机，翻转过来再翻过去，眼睛却始终盯着秋柔云，她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像是带有某种特质，总能让人第一时间注意到她在说话：“陪你聊天。”
秋柔云的心脏便又狠狠跳了一下，她不太自然地伸手去揉心脏的位置，语调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一丝羞涩：“我、我就是随便聊聊，你想玩就玩吧，我可不想让你讨厌我……”
这种话秋柔云说过太多次、驾轻就熟了，可这一次说出口的时候，她竟然有种夹杂真心的感受。
陈薇嗯一声，像是这个姿势有些累，她又收回手仰着头靠在后座，一边看着车顶一边说话，又在说话过程中眼角余光逐渐瞥向秋柔云：“我还以为你要邀请我去你家吃饭。”
秋柔云还在纠结着为什么心跳突然这么快，就猛地听到陈薇说这句话，她抬头看向陈薇，下意识询问：“为什么这么说？”
陈薇便自然而然和她开启话题：“因为你说我姐姐最近加班，会回来很晚。”
秋柔云：“对，是这样没错。”但她只是想说，回去也只有陈薇一个人，所以陈薇完全可以呆在学校，不用每天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只是她还没有将自己的疑惑全部说出来，就听到陈薇语调懒懒地开口：“陪你啊。”不然她的确会选择直接在学校住宿。
秋柔云漂亮的眼睛瞬间睁大，本来就快的心跳似乎又快了很多。
陈薇注意到按着心脏位置的举动，皱眉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秋柔云看向陈薇关心她的模样，觉得以前那个一直维护她的陈薇好像又回来了。以前对方也是非常关心她的，只是她嫌弃对方没有脑子，所以表现得很敷衍，可对方偏偏又没有感觉出来，于是她利用得十分心安理得。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才会知道它的宝贵，秋柔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受，像是冰冷的心又被人用手捂热，她甚至有些不理解过去的自己，为什么要一次次去敷衍、无视陈薇？
她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陈薇关心她的模样，那样焦急的眼神，就连发丝都透着温暖气息。
在陈薇试探地拍拍她的脸颊时，秋柔云才终于想起回答：“我感觉心脏不舒服，老是跳得很快，不信你听。”
说着，她呆呆地抓起陈薇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陈薇有些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被抓住，直到她感受到掌心的柔软，以及那颗强而有力跳动的心脏，才像触电一般骤然收回手，秋柔云的手也自然而然地空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又同时反应过来，两个人的脸颊都染上红晕。
陈薇率先开口，她感觉脑子有点乱哄哄的：“身体很重要，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看看。”
那边呼吸急促的秋柔云也终于稍微平复下来，她咽了下口水，矜持地伸手挽头发，委婉拒绝：“马上快到家了，到家可以叫家庭医生。”
主要是，她也有些害怕真的被检查出什么。
一般反派都比较长命，就算死也是被主角搞死的，没听说过主角还没崛起，反派就先死于心脏病的，陈薇想着就稍稍安心下来，她点头：“回去就让家庭医生帮你检查下。”
两个人便再没有话说。
秋柔云胡乱地翻着试卷，压根就看不进去题，想到她刚刚抓着陈薇的手摸自己就觉得羞耻，想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做，陈薇该不会觉得她是个傻子吧？秋柔云烦躁地伸手抓了抓自己头发，将一头漂亮的秀发给抓乱。
旁边打游戏打得心不在焉的陈薇注意到她的举动，看到秋柔云毛毛躁躁乱乱的头发，忍不住翘起唇角，却又在对方偷偷摸摸看过来之前快速收回目光，仿佛十分专注地在打游戏，只是唇角弧度就没怎么下去过。
秋柔云像做贼一样，偷偷看一眼就收回目光。
车子开进园林，秋柔云问她：“陈薇，你有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时候？”
陈薇几乎是立刻就将头从手机里抬起来，她声音干干脆脆的：“心悸？”
秋柔云嗯一声，她又揉了揉心脏，又握成拳头锤了两下，揉揉脑袋：“对，我之后都没这种感受了，就想着应该没多大的问题。”
陈薇想了想：“那就等家庭医生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看你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她停顿了下，“就我陪你去医院检查。”
秋柔云感觉很热，脸颊再度烧起来，就连心脏也是，她点点头嗯了一声，对着陈薇笑了下，她咬着下唇：“那就……谢谢你。”
真的是不胜娇羞的模样，陈薇在心中喟叹。
回到别墅，陈雅果然还没回来，倒是给陈薇发来消息，询问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碰到她说的太子爷。
陈薇坐进沙发里将书包甩在沙发上，触及到书包时，她给秋柔云发去消息：【检查完了来我这里。】
秋柔云回了个问号，紧接着又回复了第二条：【好的，我做完就过来。】
她摸摸乱跳的心脏，心道她都快病入膏肓了，竟然还会觉得开心。也不知道陈薇这么晚了叫她过去干嘛。她打开房门找到秋母，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秋母便立刻向张开手臂，也跟着喊：“哎哟我的宝贝回来了，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同学欺负？”
“你于遥姐姐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秋柔云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随即又柔和下来，她眷恋地将脑袋靠在秋母的肩膀上——尽管她的个子已经比秋母高很多，但她依然是那个眷恋母亲的孩子，她轻声道：“我是坐陈薇的车回来的，我不知道于遥姐姐在哪儿……可能认识了新同学之类的吧。”
她对于遥相当关注，自然也就知道于遥和另一个转校生在一起，听说放学后去飙车了。她心中暗自发笑，摇摇头。
才刚刚被带入上流社会，初来乍到就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这样的人，绝对不是秋家期待的“女儿”。
“陈薇的车？你和陈薇最近关系很好？”秋母有些惊讶，惊讶中透露着惊喜，她拍着秋柔云的手似乎温柔很多，“好啊，这挺好的的……于遥和她的哪个同学？还有新转来的吗？”
秋柔云点点头，抱着秋母的手微微收紧，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好像姓什么秦。”
“姓秦？”秋母声音疑惑，说是私立学校其实真正有权有势的也就那么十几个，说个姓氏就能和某某家对上，但是姓秦……她顿了下，语气里透露出不满，“别是她以前认识的乱七八糟的人吧？”
“我也不知道，”秋柔云心中满意地应道，语气却是十分担忧的，“于遥姐姐的事，我又不敢多问，毕竟她一直都不太喜欢我。”
听她这么说，秋母果然又心疼她几分，搂着她说些安慰哄小孩的话。
说到一半，别墅外就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这阵轰鸣声持续好一会儿才总算结束。秋母和秋柔云都朝屋外看去，可惜被庭院内的枝叶遮挡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几道闪亮的车灯时不时划过窗户。
秋母搂着秋柔云往门口走去，佣人十分有眼色地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几辆拉风且造价昂贵的机车，骑着机车队伍的人穿着皮衣戴着头盔让人看不清模样，而他们的目光都看向前方为首的高挑男女身上。
秋母瞪大眼睛看到从机车上下来摘下头盔的人，赫然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于遥，她刚要开口训斥于遥为什么跟这一群无所事事的混混待在一起时，就见到和于遥并肩而立的人也摘下头盔，露出一张俊美帅气且十分眼熟的脸庞，训斥的话瞬间就卡在喉咙里。
她搂着秋柔云的手不自觉用力，掐得秋柔云眼泪都被逼出来，她才骤然反应过来松手，但她丝毫没有关心秋柔云，而是急切地询问：“你说她新认识的朋友姓什么？是不是姓秦？”
秋柔云眼圈发红，努力露出担忧的微笑：“是，姓秦。”
“姓秦，转校生……”秋母喃喃，像是想起什么脸上乍然出现欣喜万分的表情，她松开秋柔云往门口走去，亲亲热热地招呼于遥，又慈爱地看向那名高大的男生，嘴里说着什么。
秋柔云站在台阶的阴影里，她眼神冷漠地看着外面站着的人，明明于遥和那名男生对待秋母的态度十分冷漠，可秋母就像看不见似的，她挽着于遥的手臂，恍若于遥不是她抱错十几年的女儿，而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和她关系亲密的孩子。
她看向那名男生的眼神也如同看到乘龙快婿似的热切，止不住的满意从眼神里溢出。
秋母又说了几句，那名男生竟然红了脸颊，有些无措地看向于遥。于遥皱一皱眉，那名男生就神色一整，状似礼貌地和秋母说话。
秋柔云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阴暗内心止不住地想，这是爱吗？她妈妈爱的是于遥吗？可笑。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72。】
她突然感到有些疲惫，懒得再看外面“其乐融融”的几人，她仰起头深呼吸，转过身挺直脊背，抱着手臂走向那像是阴暗坟墓的大门。她单薄的背影在夜风里摇曳，恍若无根野草。
当然，秋柔云才不是什么野草，陈薇盯着消失在大门口的秋柔云的背影想，对方是一朵被娇养得很好的梨花，却又被人不珍惜地丢弃在路边，一副孤苦伶仃，随时会枯萎的模样。
机车这么大的声音，陈薇自然也听到，也就看到了这么一场好戏。
她端着一杯酒站在阳台酌饮，看到秋母的模样，忽然觉得所谓的上流人物，似乎也和她县城里遇到的男男女女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的丑陋。
她想着，将酒杯放在桌上，自己倒在舒适的躺椅里，静待着秋柔云的到来。
皎洁、遥不可及的明月悬挂在天边，周围繁星都是它的陪衬，想到要等的人，这夜色似乎也就没那么无趣了。她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在飞速八卦的群聊消息里翻找和于遥有关的信息，大概知道于遥身边的男生是谁了。
和她想的一样，转校生秦言应该就是男主没差了。
秋家现在有走下坡路的趋势，对待陈家都得客客气气，更别提对上秦家了。而且秋柔云甚至都不是秋家的亲生女儿……如果只有一个于遥还好，但于遥后面站着的是秦家。
就算是陈家，也是要隐忍不发的。
系统感觉陈薇想法越来越偏，忍不住跑出来：【宿主，我们送你过来是为了清除反派黑化值的，不是为了让你和反派一起搞事的，您要明白啊！】
陈薇没出声，她眉眼间还流露浅淡笑意，在月色下竟然显现出几分风流。
她没说话，系统就越发着急，生怕宿主跟着反派一起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在错误的轨道上越走越远。
当系统还在绞尽脑汁地劝说陈薇时，陈家的院落大门也终于响起门铃声，一道纤细穿着裙子的人影出现在门口，夜风将她的裙子吹乱，将她的头发也吹乱，隐约间像是能闻到她发间的香气。
属于少女特有的绵软声音被风吹过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管家叔叔，我来找陈薇的。”
不一会儿，管家就带着陈薇上来，当他笑眯眯的脸看到陈薇放在桌上的酒时，瞳孔一缩。闻出是哪瓶酒时，他脸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二小姐，您的同学来找您了。”
陈薇朝他身后看，站在管家后面的秋柔云往前走了两步，从灯火辉煌的室内走到朦胧月色下，像是从一片光影里走到另一个世界，她在陈薇对面的另一张凳子上坐下。
明明是柔软的人，坐姿却总会把脊背挺直，时刻注意自己的礼仪。
秋柔云抬眸看向陈薇，眼睛像会说话，陈薇几乎是立刻就读懂她眼神里的意思，她转头准备让管家先去休息。结果吩咐完不见管家离开，反而是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陈薇挑眉，问他：“还有事？”
管家似乎下定决心，出于敬业地询问：“您拿的是去年陈先生在拍卖会上以两千万美金拍下的酒吗？”
“这么贵？”陈薇有些诧异，但她不确定拿的是不是管家说的那瓶，只是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从酒柜里拿的，就是带锁的那一个柜子里。……不过确实挺好喝的。”
管家身影像是晃了一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检查酒柜，却又碍于自己的职业操行不得不停留在这里，继续受折磨地询问：“陈先生知道您拿了这瓶酒吗？”
陈薇微笑，坦率地过分：“我自己撬开的。我想他应该还不知道。”
管家深呼吸，欠身就想要离开，只是脚尖才刚动，他想到陈薇的惊世骇俗之举，就又问了句：“您就拿了那一瓶吧？”
陈薇笑意里带着些许恶趣味：“很遗憾，不止一瓶，您可以去清点一下。”
管家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连忙点头转身，离开时不受控制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感觉痛，太痛了。
陈薇目送管家的背影，收回目光看向秋柔云，就见秋柔云目光思索地看着管家离开的方向。陈薇问她：“你在看什么？”
秋柔云无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语气担忧：“管家叔叔心脏好像也不舒服。”
说完，两个人都想起之前在车上发生的一幕，本来还算不错的氛围瞬间又变得尴尬起来，互相不敢对视。秋柔云暗暗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说这么一句。
陈薇倒是先一步调整过来，她姿势颇为不在意地伸手抓住瓶颈，往另一只空玻璃杯里倒进清透的酒液，另一只手做出一个“请用”的示意，“来试试两千万美金的酒味道如何。”
秋柔云也没有拒绝，只是她品酒的模样十分地优雅、矜持，眸光被月色浸染上清冷。
陈薇静静看着，看到她柔软的红唇被酒液浸润时，这才缓慢开口：“好喝吗？”
秋柔云伸出舌尖将唇边的酒液舔进，露出矜持的笑容：“我不会品酒，觉得还不错。”
说着，她将酒杯放回桌上，估计是觉得有些冷，见到旁边有毯子就伸手拿起将自己裹起来，乌黑的长发被吹乱，她就伸出尾指轻轻一勾。
陈薇笑着说：“应该是比二十万美金的油画味道不错的。”
秋柔云一怔，当她对上陈薇带笑的眼睛时，两人就又一起笑出声来。
“你还挺小气的，我就说了那么一句，你记到现在。”大概是气氛缓和，秋柔云也跟着自然而然放松下来，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是刻意的绵软，更像是猫咪咕哝咕哝的声音。
陈薇打量着她的神色，察觉到她现在应该是心情不错，这才开口：“送于遥回来的是秦言？”
“秦言？那是谁？”秋柔云疑惑地开口。
看样子她是不知道秦言的身份，秋家人也没有和她提起过，陈薇暗忖，一边将从陈雅那里听来的有关秦言的事都尽数说出来，“他俩好像转到一个班上。关系应该不错。”
不然秦言也不会送于遥回来，还真是声势浩大啊。
秋柔云的身影隐在昏暗中，清丽精致的脸上是明明灭灭的光影，她忽而轻轻一笑，语调里是柔柔的讽意：“怪不得。”
那浅浅的讽意又逐步转为浓烈的恨意。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75。】
……
“陈薇，我们在一起吧。就像于遥和秦言，像情侣那样。”
第87章 留宿 ◇
浓郁夜色的阳台吹过初春的气息, 还带有残冬消融后的冷意，将生动鲜活的人吹得心都冰冷，脸上只有麻木。
秋柔云精致的五官, 在这样半明半暗的露天阳台下，平白添上一丝浓郁的稠丽, 就像是歌剧魅影里妆扮鬼魅的美艶幽灵，她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睛里是浓烈到能将人灵魂也燃烧的复杂情绪。
是嫉妒, 又或是恨意。
这样的情感是落在陈薇身上也难以快速收回的程度, 她轻轻柔柔地笑, 又因浓烈的情感而显得脸庞扭曲，让她像是电影里某些悲情的反派角色。似疯似癫，是所有情感、反应都被尽数摧毁剥夺后的颓态与哀莫。
她还坐在那里，灵魂却是像在被一只无形利爪疯狂翻搅成碎片, 看上去还是完整的人, 内里早已七零八落。
眼里浓烈的情绪褪去, 她看向陈薇的眼神里透着期盼、希冀,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你会帮我的, 对吧？”
“你说过的。”她语气肯定。
少女单薄的身体裹在厚重的毛毯，五彩斑斓、颜色活泼的毛毯也要被她身上悲伤的气息所掩盖，她的头发早已被风吹乱, 遮住叫人惊叹的容颜, 不着颜色的脸庞又被清冷月辉浸染。
夜色笼罩住所有建筑，只留下漆黑轮廓，以及不断被吹拂发出啪嗒声响的枝叶, 伴随阵阵带有初春料峭的夜风, 将玫瑰的特殊天然花香也带到阳台, 自然得就像是从少女身上散发出来香味。
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漂亮，在月色下，就像是被搅乱的一池透澈清辉，满是令人怜惜的脆弱。
白皙的手指紧紧抓着厚厚的毛毯，用力得指尖都泛红，连带被掐破的手心伤口再次裂开，带起紧密连绵的疼痛，可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这样的痛苦，只是专注地望着陈薇。
陈薇躺在舒适的躺椅里，像一只漫不经心正在饭后散步的大猫，一只手松松垮垮地抓着玻璃杯搭在扶手上，白皙的皮肤在月光照射下，就似枝头上的初雪般洁白，唯有指甲是微醺的粉色。按捺住透明玻璃杯身的指头像是被冰块、冻得带出暧昧的红痕。
她像是一点都不怕冷，穿着单薄的衬衣躺着，甚至还因为浅淡酒水熏腾出淡淡的热意。松垮的领口袒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皮肤泛出粼粼珠光般的光泽，整个人如同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散漫慵懒地窝在椅子里，修长匀称的长腿交叠着，就那样懒洋洋地与秋柔云对视，像是一幅意犹未尽的油画。她的目光所在，即是看向创作她的画者。
和秋柔云不同，她的眼睛永远都像是看透世人般，带着淡淡的嘲弄。
她没有马上拒绝，而是缓慢开口：“这样做，你就会开心吗？”
没有马上拒绝，但也没有马上答应，秋柔云却稍稍松口气，不知道是冷还是紧张，绵密厚重的痛苦将她压得无法喘气，她将毯子裹得更紧，张唇欲言，却又无法在陈薇面前撒谎。
开心吗？
又有什么可开心的？
她的手从毯子里伸出，抓住陈薇另一只放在扶手上的手。
软嫩、滑腻，像没骨头一样的触感，陈薇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又被秋柔云给用力抓住。她掀起眼皮朝秋柔云看去，对方直勾勾地看着她，唇角缓慢绽放出一抹清浅而又柔弱的微笑，带着根本无法承担被拒绝的、不容置疑的语气：“答应我。”
时间缓慢流淌，像是只过去一分钟，又像是过去一个世纪，风中传来女声无奈的叹息。
如同艺术品的手十分具有技巧地脱离秋柔云的抓握，又在下一秒翻转手掌——手心朝上握住秋柔云的手，完美无瑕、没有一丝瑕疵的手指镶嵌进秋柔云的指缝，与其紧密相贴。
“我答应你。”陈薇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纵容。
相贴的手很快就感受到来自秋柔云手心的湿润，陈薇微微一顿，她抬起牵着秋柔云的手，目光从相牵的手落到秋柔云身上，语气温和，带着浅淡笑意：“很紧张？”出这么多汗。
等到她放开秋柔云的手才发现，秋柔云掌心里的不只是汗水，还有鲜血，以及明显是被指甲掐破的伤口。
这样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不言而喻，陈薇沉默下来。
最后还是叫来佣人，让人送来处理伤口的药和纱布。陈薇沉默地给秋柔云处理伤口，她低垂目光专注的模样让秋柔云看得痴了，思绪也很快游离在外。
“画家不是应该很在意自己的手吗？”陈薇平静地问她，言语间掀起眼皮看她，遂又垂眸，“还有竞赛……要是握不了笔，就早点和杨老师说把名额让给于遥。”
听到这话，秋柔云下意识就要蜷缩起手指，结果被陈薇用力地抓住，当药水被涂抹在伤口上时，秋柔云疼得皱起眉心，她轻轻地嘶一声，忍不住开口：“你轻一点。”
陈薇停顿片刻，手上的动作再度放轻，“知道怕疼，下次就长点心。”
话说到一半她就停住，心中不由嗤笑，旁观者总能比当事人更快放下。如果人人都能像旁观者那样说放下就放下，这世上也就没有痛苦这回事了。
安慰在痛苦面前太过无力。
秋柔云没有察觉到陈薇的停顿，她接着陈薇的话答道：“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不只是竞赛，是她要的所有，都不会轻易让给于遥。
只是这些话她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有意不再和陈薇聊这些，她转移话题开玩笑道：“这么点伤口，根本用不着上药的。”她调皮地歪了下头，只是神色又很快被疲态给盖住，就连俏皮的语调也跟着带上倦怠，“再晚一点，伤口都已经愈合了。”
陈薇皱眉，神情冷淡，“在意的人会担心。”
秋柔云愣住，她呆呆地看向陈薇。
陈薇已经处理好，用一层纱布裹好伤口，又朝秋柔云另一只手伸出手：“我看看另只手。”
秋柔云回神，她十分乖巧地将另一只手伸出，向陈薇展示自己的手背和手心，说话时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陈薇：“你看，没有伤口。”
陈薇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冷淡，看向秋柔云手的目光却很专注，她认真地检查过，这才满意点头，低声说了句，“倒也不是那么傻。”
秋柔云疑惑地问她：“你在说什么？”
陈薇却是放开她的手，把桌上的玻璃酒杯拿起来，将剩下的最后一点残留的酒液饮尽，开口：“处理好伤口就过来干点正事。”
秋柔云表情更加疑惑：“正事？”
不是她嫌弃陈薇，而是在她印象中，陈薇学习成绩一般，比年级上那个二世祖唯一好一点的是，陈薇容貌出色，在哪里都很吃得开；其次就是在家庭熏陶下自然而然，举手投足间带出的贵气，只要她愿意，很多人都想和她做朋友。
换句话说，陈薇只有一副好皮囊和优越的家庭背景。要说正事，就跟天要下红雨一样好笑。
陈薇却是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她朝秋柔云伸出手来，语调漫不经心：“快点吧，女朋友。”
秋柔云本来还在胡思乱想陈薇能有什么正事，猝不及防听到陈薇叫自己女朋友，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脸也跟着有些发热。她从凳子上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裹着的毛毯太热，让她浑身都有在发热的感觉。
“为什么突然叫我女朋友。”她声音小小的。
伸在面前的手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让她既想要去伸手握住，又让她感到畏惧。仿佛只要她伸手去握住，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
陈薇的回答又让她莫名滚烫的话再度冷下来。
“既然选择这条路，当然就要认真执行。”陈薇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身后就是灯光明亮的豪宅，就好像只要抓住她的手就能从阴暗的泥潭里走出来，可她说的话一点也不温暖，只觉得冰冷，“演戏就要演得跟真的一样。”
她眨眨眼，秋柔云觉得灵魂连带着身体都跟着沉下去，她勉强地弯起嘴角，赞同道：“你说得对，演戏就要逼真。”
陈薇一路将秋柔云带到自己的房间，跟在陈薇后面的秋柔云心思浮想联翩，她忍不住去想，陈薇到底想要让她干嘛，说是正事又为什么要去房间？去房间里能有什么正事？
陈薇还说演戏就要逼真，她俩现在也算是情侣关系，她不会是想要……秋柔云的脸颊酡红一片，清明悲凉的眼神闪烁不已，最后又变为坚定，既然选择用这样的身份去报复，那么如果一定要接吻……她也不是不可以牺牲的。
想到陈薇闭眼亲吻过来的模样，秋柔云脸颊的酡红如同打翻的颜料，肉眼可见地蔓延到白皙的脖颈，连带手指都变得软绵绵的。
陈薇，陈薇帮她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陈薇为什么要帮她？难道陈薇对她……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65。】
走在前面的陈薇像是察觉到她的旖旎想法，背影停顿一瞬，忽然转头看向她，“你在想什么？”
陈薇个子要比她高出一些，站得远倒不会有差很多的感觉。可现在，只是那么一丁点的差距，竟让秋柔云感到心悸和压迫。
她满脸通红，佯装镇定，模棱两可地回答：“在想‘正事’。”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脸颊越发红润，像是烂熟的车厘子，散发着让人食欲大增的香味。
正事？陈薇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她看了秋柔云两眼，收回目光转身往房间里走。
上次来的时候秋柔云满腹不耐烦和阴郁，根本就没有好好看过陈薇的房间。再次过来，她的目光第一时间看向陈薇床正对面的那堵墙上，就见她之前叫管家帮忙挂上去的油画还在那里，她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我的画你还挂着，我还以为你会放到外面去。”
陈薇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她笑道：“这不是你阴阳怪气让我不要拿下来的吗？”
实际上她只是懒得拿下来，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她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感受。再贵重、再稀有，哪怕是名义上送给她的东西，她都会有一种非常陌生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感觉。
哪怕把她的床搬到楼下大厅，她也能安稳地入睡。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也没有真实的感受。
“手长在你身上，你要想拿下来我也管不了，”秋柔云语调里是难以掩饰的开心，她也丝毫不介意让陈薇知道她的开心，“但说真的，发现你没有拿下来我还挺高兴的。”
陈薇瞟她一眼，知道秋柔云肯定是哪里误会了，张口就想要解释，又被系统提示音打断。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62。】
陈薇安静片刻，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等到陈薇回应，秋柔云也不生气，她理所当然认为陈薇肯定是“输了”，被她说破后有些不好意思。她也识趣地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道：“我们还是……做‘正事’吧。”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秋柔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要那么过于害羞，她站在陈薇面前，静静等着陈薇动作……心道陈薇应该要比她有经验得多吧？她只要好好……回应就行。
站在她面前的陈薇脸上就又流露出熟悉的古怪表情，对方朝她瞥来一眼，然后朝她走过来，秋柔云感觉心都跟着提起来了，她已经无法承受陈薇的脸越靠越近的压迫和感受，下意识地闭上眼，感觉到一阵香风经过。
紧接着是身后传来一些动静，秋柔云心中奇怪，陈薇在她面前，身后为什么有声音？她刚要睁眼，就听到陈薇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你的手受伤了，就慢点写吧。你要是今晚不想回家，就在这里休息，”陈薇的声音平静无波，隐约还能听到课本和卷子翻飞的哗啦声响，“反正这边房间多。”
什么慢点写？秋柔云猛地睁开眼睛，她身前空无一人，转身就看到陈薇正在把课本和卷子放到书桌上，又伸手从笔筒里翻出一支钢笔。
见她转头看过来，陈薇还将那支钢笔拿起来展示，“喏，这是你上次用的钢笔，都给你准备好了。”
秋柔云：……
秋柔云脸色铁青，她瞪着陈薇：“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帮你写作业？！”
陈薇啊了一声，无辜道：“不然呢？”
秋柔云仍有些不敢置信，不死心地追问：“你说的正事也是这个？”
陈薇又啊了一声，顿了顿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划拉两下把上次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翻转手机将屏幕对着秋柔云，理所当然道：“你看，你自己说的，”
【秋柔云：你以后的作业，我都帮你写，好不好？】
【陈薇：突然就开心很多了，那就谢谢你^^】
秋柔云沉默下来，哪怕她自己想不起来，陈薇翻出来的聊天记录也能让她想起这回事。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陈薇大费周章地叫她过来，居然只是为了帮她写作业！！
她十分想要拉下脸转身就走，可又脚底生根似的，挪不动一步。
在经过漫长的沉默后，秋柔云十分憋屈地挪动脚步坐到陈薇的书桌面前，伸手用力从陈薇手里“拿”过钢笔，将课本翻得哗啦作响，最后摔在一边，又带着怒气地将卷子一张一张掀开。
那力度和粗鲁动作像是要把卷子给撕毁一样，陈薇见状也真就不紧不慢道：“你别把卷子撕了，不然我就只能拿你的卷子写我的名字了。”
秋柔云听到这话动作一顿，下一秒翻卷子的动作更大一倍，仿佛这卷子是她血海深仇的仇人。
直到其中一张卷子发出撕拉一声，被撕开一个硕大的口子，两个人都眉心一跳。
陈薇看出秋柔云心情不爽，明智地没有开口，只保持沉默不语。
秋柔云也跟着心惊肉跳了一瞬，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打定主意只要陈薇敢开口指责她，她立马就掀桌子和人理论，抢在陈薇前面大发雷霆、先发制人。
但……陈薇没有说话。
秋柔云心中的气闷就消散很多，加上把陈薇卷子给不小心撕了还有点心虚的作用下，这次她没有再把卷子扯得哗啦啦作响，而是装作不在意、且随意的语气道：“到时候用胶带粘一下就行了。”
卷子这么脆弱的东西，也不是没有人不小心给撕拉坏的，平时都是用胶带粘一下就行了。
陈薇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大喊大叫，倒让秋柔云心情又舒服了点。
她一边帮陈薇写作业，一边说：“现在作业我都可以帮你写，但你考试呢？真就打算交个零分上去？”
陈薇扯了个凳子在旁边坐着，她双臂环抱懒洋洋的，没精打采的模样：“无所谓，到时候再说。”
心里想的却是，她又不会一直呆在这个世界。考试？再有几个月她就会离开这里了，要么任务失败死亡，要么回到自己的世界。
不过……回自己世界以后，似乎也能考虑考虑去考个成人大学。
洗浴店的那群姐妹经常劝她，说她还年轻，当混混不可能当一辈子。就应该趁着年轻趁着有钱，多去投资自己。那时候的陈薇从来没有考虑过。
县城里的人，过一辈子就得了，别老指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秋柔云想到陈家的势力，忽然也觉得陈薇考不考好像都差不多，于是道：“既然无所谓，那还干嘛叫我帮你写作业？”
她学习是真的好，哪怕是一边写，也能一边和陈薇聊天。
陈薇唔一声，态度非常自然：“帮女朋友写作业都不行？”
秋柔云蓦地脸一红，她强压下这样的害羞，梗着脖子道：“那怎么不是你帮我写？”
她本来只是刺一下陈薇的，没想到陈薇竟然真的坐直身体，朝她伸过手来：“那你把卷子给我，我帮你写。”
秋柔云心脏瞬间就跟揣了一只到处乱跳的兔子一样，搞得她七上八下的，她有点羞恼道：“你胡说什么呢？！就你那个稀烂的水平，帮我写我第二天就能叫家长！”
说到“叫家长”，秋柔云脸色白了下，接着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旁边的陈薇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她道：“实在不行我直接抄答案，过程省略老师看在是你也不会说什么。”
秋柔云张口，又默默闭上嘴，写到卷子翻面她才说：“因为我是你女朋友？”
陈薇像是在走神，只知道她在说话，却没注意在说什么，于是偏头问她：“什么？”
“我说，因为我是你女朋友，所以你才愿意帮我写的吗？”秋柔云认真又问了一遍。
陈薇想也没想地肯定道：“是啊。”
秋柔云似乎想说什么，又意识到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交往，那没有一丝爱意的请求。对方答应她，大概只是觉得她可怜而已。
她想起之前陈薇叫她来房间，朝她走过来时，自己竟然还自作多情地闭上眼睛，实在是想太多，引人发笑。还好陈薇没有发现。
“对了，”陈薇像是想起什么，她放开一直玩着的毯子一角，抬头看向秋柔云，“你刚刚为什么闭眼？”
她之前就觉得很奇怪，再联想到她每次说到“正事”的时候，秋柔云都是一脸很奇怪的表情，脸颊通红的。她想了很久都不知道秋柔云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实在想不出来，陈薇索性就问出来。
秋柔云捏着钢笔的手指尖都用力得发白，她羞耻得脸颊绯红一片，恼羞成怒，用发脾气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声音掩耳盗铃似的非常大：“关你什么事！你再说我就不帮你写了！”
她料想到当自己这么说的时候，陈薇肯定又会拿秋家抱错的事威胁她，她到时候一定会破罐子破摔，拿陈薇说过要帮她的话来堵对方。又或者其实她内心深处并不认为陈薇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她预设过陈薇千百种的话，也预想过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甚至想到了学校那些往日崇拜她的人，在得知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窃取享受别人人生的人后，又会是怎么一个千万人唾弃的画面。
结果，陈薇什么都没说，她只是轻描淡写，像是真的在哄女朋友、投降似的道：“好，我不说了。”
笔尖瞬间僵住，秋柔云深呼吸，按捺住不断猛烈跳动的心，不停给自己洗脑，这才重新继续答题下去，只是她的思绪不断纷飞，答题都像是一道十分机械的动作。
本应该感到无聊的陈薇，这会儿忽然发现只要秋柔云在，其实也没那么无聊，她甚至都没想过要去打开游戏，就那么盯着秋柔云的侧脸看，觉得秋柔云很好看。
“其实你进娱乐圈应该也会发展得不错。”陈薇忽然这么说。
她猜想着，秋柔云为什么那么害怕被人发现，她才是秋家那个抱错的女儿？秋家有什么？钱和权，但秋家在走下坡路，再多的钱，依照秋柔云的狠劲儿，也不是自己不能赚钱。
权利吗？秋家也没有多少权势，在景市也就是勉强摸到一流世家的尾巴而已。
难道是亲情吗？秋柔云的回答也多少证实了陈薇的一点猜想。
秋柔云嗤笑一声，“我在秋家过得这么舒服，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陈薇瞥她一眼，心道秋柔云要是进了娱乐圈，估计就得砸了不少小花的饭碗。按照秋柔云的颜值，进到娱乐圈，再有个稍微靠谱一点的经纪人，那么做到顶流的地位也不是不可能。
但秋柔云一脸不屑，说明她也不是图钱。
“你想进娱乐圈？”秋柔云忽然问她。
陈薇回过神，她淡淡地否认：“不想。”
秋柔云似乎对她的回答十分好奇，竟又继续追问：“那你想当什么？进公司吗？你姐姐会同意？”
如果是在之前，陈薇估计会敷衍得随便丢出个答案，但这会儿她很在意秋柔云的情绪，所以认真想了下，如果她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她会去做什么。
她一辈子也就是个混混，没有远大高尚的梦想，也没有善良正直的性格。在这之前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以后想要做什么。
大家都忙着挣扎活下来，哪儿来的闲工夫去想以后，想未来？
也就是到了这里，空闲的时间太多，她竟也开始做起梦来。
但因为目光短浅，眼界薄弱，哪怕空有陈家的权钱，她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好像除了当个混混外，她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就像是一具麻木的、空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她垂眸略略思索片刻，语气罕见地认真：“想当个二世祖。”
如果她真的出生在陈家这样的一个家庭里，她不需要努力，只需要吃喝玩乐，什么也不用干，不用去为了一顿饭而跟人搏命，去胆战心惊地整夜整夜盯着破旧的房门，担心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又或者是陌生人醉醺醺地闯进来。她只需要在风和日丽的下午，站在开满玫瑰的院落里静静地欣赏风景。
不用担惊受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剥夺生命。
秋柔云似乎有些诧异，诧异到她停下笔转头去看陈薇，当她瞥见陈薇脸上的认真后，又转而问道：“你姐姐应该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秋柔云大概是认为，陈雅会觉得陈薇是她竞争家产的对手。
她总是把人朝着最坏的方面想，陈薇自然而然就想起曾经听到的一个故事，她嘲弄地勾起唇角。从她和陈雅接触的这段日子下来，说句很难听的话，陈雅是她接触过的很少很少一部分，对她好的人。
如果她对陈雅说，她只想当一辈子的二世祖，陈雅估计也只会说一句“我觉得还不错的样子”，然后和她细细描绘二世祖舒适日子的画面。
人和人的想法就是差了这么多。
陈薇笑笑：“我觉得也是。”
秋柔云大概觉得有点无语，她收回目光又去写卷子。
当她把陈薇的卷子都写完，甚至还补充把其他陈薇忘记的作业给写完，最后将这些都给整理好装进书包里，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她问道：“上次我帮你写的作业，你姐姐检查后说什么了吗？”
她帮陈薇写作业的时候从来没有模仿过字迹，她并不清楚陈雅认不认得陈薇的字迹，如果认得，那陈薇应该遭殃了。
“没说什么。”陈薇回忆了下，又不确定道，“不过她应该发现了。”
秋柔云有些惊讶，“发现了她也没说什么？”
那天陈雅说了太多，陈薇没能记住那些，她索性自己总结了一番：“嗯……大概是说，让我觉得开心就好。”
秋柔云无语，更加坚定了陈雅应该是在默默养废陈薇。她张口，上次她就感觉陈雅的险恶用心，但并不打算提醒陈薇，可到这一刻，她对陈薇竟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于是她第一次多管闲事道：“你还是长点心，防备一下你姐姐吧。”
陈薇起初还有些不明白秋柔云为什么要这样说，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禁不住勾唇，“我知道了。”
她目光落在被整理地很好的书包，又说：“你还挺像我女朋友的。”
“我不就是吗？”秋柔云下意识答了句，她想到什么，语调有些奇怪，泛着酸意，“对，你之前也交过女朋友，你之前的女朋友也这样？”
也不知道陈薇是不是故意的，她反问：“哪样？写作业，还是整理书包？”
秋柔云冷哼一声，柔弱白莲花一般的五官流露出一丝阴阳怪气，“你说呢？”
陈薇倒也不生气，她勾着唇，笑意盈盈地望着秋柔云：“都是网恋，怎么帮我做这些？隔空做？”
话是这样说，秋柔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她想起什么，又叫陈薇带她去书房，“你姐姐是X大的高材生，后面又去国外深造过，她书房应该有很多资料书这些，你带我去看看。”
陈薇没怎么逛过陈家，听到秋柔云的要求也没拒绝，起身就朝门外走。在家里倒是没什么不能去书房的规矩。
见她起身，秋柔云也跟着起身跟在她后面。
走过长长的走廊，陈薇将书房打开，径直走向自己的专属座位，抬抬下巴示意秋柔云自己去对面的书柜找：“这是我姐的书房。你自己看下有没有吧。”
上面很多原文书籍，陈薇之前好奇来看过，只是她文化有限，都是一些英文、德文的外语，花里胡哨的一个字都看不懂，也不知道有没有秋柔云要找的。
她支着手盯着秋柔云的背影，对方仿佛精通这些外语，竟真从里面挑选出一本日文的拿出来翻阅。
秋柔云的容貌无疑是优越的，像是被神灵钟爱般的精致，捧着书看的模样就似无数少年的白月光，她不自觉勾起头发的缓慢模样更是牵动人心。
这样完美外表下，却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陈薇脑子里忽然就冒出这句话来。
秋柔云在陈雅的书房呆了很久，期间还问过陈薇能不能用这里的笔和笔记本，她静静坐在办公桌面前，写了多久，陈薇就在旁边看了多久。
等到秋柔云把书翻了一半，才骤然意识到已经是深夜，她揉揉额角，看到指针到一点时，不禁疲惫地询问陈薇：“怎么不叫我？现在也太晚了。”
陈薇唔了一声，秋柔云也不在意，将书籍合上，她又问：“你不困吗？”
其实陈薇现在还真没什么困意，但是她不知怎么回事，并没有实话实说，“有一点。”
秋柔云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把书捧在身前，把办公桌上的东西给整理好，复归原位：“这本书我能带走吗？你和陈雅姐姐说一声。”
陈薇哦一声，点点头，“你带吧。”
她连陈父的酒都能拿，这本书又有什么不可能的？秋柔云想到这里，还是不太放心道：“你现在就给你姐姐发消息。”
陈薇看她一眼，声音淡淡的，“不用。”陈雅根本就不会在意她的书柜被人动过。
秋柔云却很犟，站在原地不肯走，“你现在就发。”
静静对视片刻，陈薇安静地去摸兜里的手机，当着秋柔云的面给陈雅发去语音消息，眼角余光却一直停留在秋柔云身上，“姐，秋柔云从你这里借了本书让我跟你说一声。”
那边陈雅竟然也还没有睡，回复过来的语音消息里带着沙哑的笑意：“这也要说吗？你跟她说，她想要借用什么书随便拿，不用特地跟我说。”
陈薇是直接点开语音消息公放的，陈雅的声音秋柔云也能听见。陈薇给陈雅回了个“嗯”，对面就又发来一大堆关心的消息。
陈薇瞟一眼这些消息没有再回复，这些关心不是属于她的，她将手机放回兜里，对秋柔云道：“饿不饿？”
秋柔云觉得陈雅对陈薇的态度也太好了一点，好得不正常，不像是一个想要捧杀自己妹妹的人，不自觉就走神了。她闻言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现在太晚了。”她勉强笑笑，“也不能一直打扰你，对吧？我还是先回去吧。”
陈薇坐在沙发上没动，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秋柔云身上，就像隐藏在阴影里的猛兽在狩猎弱小的动物，隐晦而又危险。也不知秋柔云是不是感受到这样的危险，神态中不自觉流露出不安和柔弱。
片刻后，陈薇才开口，状似不经意：“你应该不会拒绝，在女朋友家留宿吧？”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和浓浓的笑意，“你难道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们是情侣吗？”
第88章 命运 ◇
“他们”是谁不用再深究, 秋柔云甚至提不起兴趣去猜测，她的耳朵响起巨大的轰鸣声，脑子里还在不断循环“女朋友”、“留宿”这两个词。
渐渐的, 白皙精致的脸庞渐渐浮现出薄红，如同一滴浓郁的玫瑰花汁骤然滴进清透的水里, 慢慢将整杯水都浸透，再向底部蔓延。
秋柔云的脸颊已是绯红一片, 这样暖人的红意又逐渐往下熏染上白皙脖颈, 再逐渐没入到衣领里, 让人看不到，却又浮想联翩。她看向陈薇的眼睛如同沁满水珠，湿漉漉又粘腻，像是要攀附人的柔弱菟丝花, 既漂亮又孱弱得需要汲取抢夺别人的营养才能存活。
她满脸通红, 表面上让自己尽可能平静地开口：“好吧, 那就打扰了。”
陈薇敲着扶手的手微微顿住, 在秋柔云感到疑惑正要开口，她才自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带着秋柔云往外走。她对陈家别墅的格局并不是太了解，只知道一楼是各种各样活动的兴趣室，二楼才是安排给客人客房的位置, 三楼则是陈家人比较私密的房间。
陈薇想不起来也表现得很理直气壮, 她散漫地行走在走廊，灯光布置得很完美，既不会明亮到刺眼让人感到压迫, 又不会过于昏暗显得阴郁和看不清路, “这边应该都是客房, 平时佣人都会打扫，你想睡哪间都可以，缺什么就和管家说，他会帮你准备的。”
说到这里，陈薇转身看向一直默默跟在后面没有说话的秋柔云，秋柔云似乎满腹心事，她垂着头都没能发现陈薇停下来，差点快撞上陈薇这才回过神来。
她挽起垂落在脸侧的长发，温温柔柔地笑道：“薇薇，我觉得有点不习惯。”
陈薇没说话，只是依旧盯着秋柔云，她的目光在略显黯淡的灯光下有些幽深，说的话却还是那么的动人、安抚人心，她脾气颇好地询问：“怎么不习惯。”
秋柔云一叫她薇薇，就该是要作妖了。
秋柔云像是就等着她这句话，笑容又真实几分：“我不习惯睡客房。”
这完全就是一句废话，或许没人能习惯睡客房，但陈薇还是愿意顺着她的话继续问下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然后呢？”
“我们是情侣，对吧？”
“对。”
“‘同居’也是早晚的事。”
“早恋就已经很不好了，再‘同居’是不是就……”陈薇拉长语调，她嘴里说着“不太好”的话，面上却没有丝毫羞涩和为难，甚至还饶有兴味的模样，当停顿的某个音节时，她忽然道，“想睡我房间？”
秋柔云安静一下，随后点头，又出声：“嗯。”
……
秋柔云最终还是睡在了陈薇的床上，她以为陈薇会去睡别的房间，结果没想到陈薇将她带到自己房间，当秋柔云以为陈薇将要转身出去时，陈薇却是转身将门关上。
陈薇本来就没打算去睡别的房间，因为她穿过来后就一直睡的这间房，从习惯上来说，她当然是更愿意睡在自己房间里的，况且只是多了个秋柔云，又不是别的什么危险人物。
她不觉得自己能和秋柔云做什么，所以关门的时候也没想太多。
只是让她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随意的举动，却让秋柔云有这么大的反应，当转身将门关上的时候，秋柔云的目光仿佛有了实质一样，像是拿着一支圆珠笔一直在戳她后背。
这样的反应和目光让陈薇觉得很有趣，她关门的动作不紧不慢，本来打算关好门就去给秋柔云找睡衣的，却在关上门以后又多增加了一个动作——反锁门。
听到清脆的咔哒声响，秋柔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骤然出声：“陈薇，你锁门干什么！”
陈薇已经锁好门，她转身看向秋柔云的目光里满是笑意，只是唇角没有翘起，让她看上去像极了变态，她明知故问：“你说我要干什么？”
秋柔云不自觉伸手揪住自己的衣领，想到这个动作有够傻的，她又僵硬地放下手，有些尴尬地说：“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能乱来。”
陈薇笑问：“什么乱来？”
秋柔云脸颊通红，她咬着下唇没说话。
陈薇也只是逗她一下，没打算真的干什么，况且，两个人都是女生，她又能对秋柔云干什么？她刚要说一句自己只是吓唬秋柔云玩的，却没料冷不丁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一道僵硬又略显羞涩的声音。
“你要是想的话，可以接吻。”
陈薇觉得自己这几天真的是过得太舒服了，以致于自己出现幻听——她看向秋柔云，想要确认刚刚那句话是不是秋柔云说的，结果就对上秋柔云水润的眼眸。
大概是刚刚已经说过一遍的缘故，这次秋柔云的胆子要比刚才大得多，她又重复一遍，从生涩到流畅：“你要是想的话，可以接吻。”
陈薇沉默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声带被秋柔云给击碎。
秋柔云还在持续输出，神色认真，仿佛真的打算和陈薇履行接吻这一项互动：“不过……”
“不过？”陈薇终于找回自己的声带，她朝秋柔云看过去，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
“不能伸舌头哦。”
陈薇：……
陈薇：…………
【你确定她是反派？】
【没人规定过反派不能是恋爱脑。】系统理直气壮道。
陈薇匪夷所思：【我和她在谈恋爱？】
系统反问：【难道不是吗？】它语气里满是唾弃：【你都叫过她好几次女朋友了。你不想负责？渣女！】
陈薇被二次沉默。
秋柔云也从陈薇的沉默中察觉出什么，她反应过来，自己很有可能误会了什么——陈薇绝不是她想的那样，想要那个什么，而是她自己会错意了。
她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原地用脚趾头扣出城堡。
陈薇没有说话，秋柔云却是觉得无比庆幸，她感觉自己的脸烧得慌，心脏也闷闷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直到她站在原地深呼吸好几下，才勉强平复下。
要是聊天和微信一样可以撤回就好了，她羞恼地想。
陈薇本来还有点无语，但她瞥见秋柔云，将对方的所有反应都尽收眼底时，又情不自禁地溢出笑意。她假装没有发觉刚刚的尴尬。径直从门边走过来，去衣柜那里找了套睡衣丢在床上，“等会儿洗完澡穿这套？”
衣柜里的睡衣太多，陈薇也不知道原主怎么穿得过来，哪些是穿过的哪些是没穿过的，只能找了一套看上去比较崭新的一套，反正看上去是昂贵得多，摸上去手感也很好。
秋柔云从刚刚的尴尬情绪中回过神，努力催眠自己，刚刚说话的都不是她，而是陈薇，然后……就更羞耻了。她不敢再去想这件事，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陈薇说的裙子上，当她看到床上的睡裙就是皱眉，她没有去碰床上的睡裙，而是看向衣柜里的衣服：“我不要穿这条。”
陈薇正准备顺手从里面再拿一件自己穿，闻言她扭头去看秋柔云，又去看看床上的睡衣，倒是没觉得生气，只是让开一点身体：“那你要穿哪件？床上那件不好吗？”
秋柔云神色再自然不过，只耳朵尖还残留着一点红晕，她吐字清晰：“款式太土。”
陈薇：……
陈薇觉得好笑又好气，心道秋柔云这会儿不觉得尴尬了？她懒得和秋柔云计较：“那你自己选。”
说完她就站到衣柜旁边，没什么站姿地依靠着衣柜，居高临下地俯视秋柔云，秋柔云就跟打了胜仗的大鹅似的，昂着脑袋就走到衣柜面前，她也没有伸手去碰，就那么站着细细打量。
陈薇心中有些纳闷，她也不是随便、刻意地去给秋柔云挑选一件比较丑比较土的睡衣，再者原主的衣柜里也不会放进去这样款式的。她甚至还按照平时对秋柔云的观察，特意选了件她觉得秋柔云会喜欢的。
最后秋柔云到底是自己选了一套睡衣，直到对方拿着那套睡衣进到浴室时，陈薇才骤然反应过来，秋柔云这哪儿是觉得她选的睡裙土，分明是把她当流氓防着了。
没看人家特意选个长袖长裤吗？陈薇翻了个白眼。
懒得去别人房间洗澡，索性就等秋柔云洗完她再去。结果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过去，当浴室门打开一条小缝，陈薇以为她终于洗完时，秋柔云却是探出小半张脸，问她：“你的身体乳放哪儿的？还有护发精油……你的洗面奶我也没找到，眼霜和面膜在卫生间里吗？”
陈薇：……
陈薇：“没那东西。”
卫生间里的确是有很多东西，但陈薇自己根本不认识，平时也就没用过，一直放着跟家具似的。秋柔云显然不相信，最后穿着真丝睡衣就招呼陈薇进来。
她每指着一样东西说“这是xx对吧？”的时候，陈薇就睁大睡衣惺忪的眼睛，认真看过记在心里，随后点头，说：“你说的都对。”
秋柔云脸上就又流露出小得意的模样，她又死要面子得很，即便是得意也是矜持的，她看着陈薇的眼睛亮晶晶的，说话语调也不自觉带上撒娇的语气：“哼，你还说没有。”
陈薇看着她得意傲娇的模样，拿起瓶瓶罐罐时，随意中又透着优雅的举动，不禁把系统叫出来，带着调侃的语调问道：【就这，怎么当的反派？】
系统从不对宿主和反派发表意见，但看到秋柔云，它忽然就明白什么叫清澈的愚蠢了。它沉默片刻道：【但她在画画上很有天赋，学习成绩优异。】
陈薇了然：【天赋点全点在这两样上了。】
系统：【……】
陈薇以为接下来秋柔云就会开启自己针对于遥的“大业”，让她没想到的是，秋柔云为了之后杨老师布置的试卷，这几天完全是废寝忘食地刷题。让陈薇来形容，大概就是已经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早上坐陈薇的车，陈薇在打游戏，秋柔云在刷题。
上课的时候，陈薇偷摸着打游戏，秋柔云在刷题。
吃午饭陈薇在看朋友圈，秋柔云在刷题。
放学回去的时候，秋柔云也在刷题，甚至因为专注刷题而跟着陈薇，走进陈家的门。
系统急得不行：【这几天黑化值纹丝不动，宿主得想想办法啊。】哪怕是黑化值上升也好，至少能让它觉得这东西没坏。
陈薇对此却是没什么反应，调笑道：【她有自己的“事业”，你应该高兴才对。】
将爱恨都系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这样才是最可悲的。
走进去以后才发现自己走错门的秋柔云立马停下脚步，她环顾四周下意识就想要转身离开，陈薇没有叫住她，她却是在转身走开两步后停下来，再度转身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她扭头朝四周环视，当看到陈薇后这才停下目光寻找的举动，她脸上是温柔的微笑，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书籍：“这是从陈雅姐姐那里找到的，我上次问过她有没有下册，她说会帮我留意，到时候直接放在书房里……”
陈薇不太认得那些教材书籍是干嘛的，只知道翻开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逻辑严密的公示图，只认得上面大概是日文、德文、法语，哪个国家出版的。秋柔云手里拿着的就是一本日文的书籍。
她听陈雅说过，是岛国某个很有名的大学教授写的，只在学术圈小范围出版过，就连陈雅都只从朋友手里得到一本上册。不过听说秋柔云想要，因为是她朋友，所以陈雅又去问了一圈好友，将下册也搞到手。
陈雅以陈薇会感兴趣，但见陈薇兴致缺缺的模样，随口提过两句秋柔云看的都是什么书以后，就没有再说这些。只说过要是陈薇对外语感兴趣，她会帮陈薇请家教老师来的。
她见陈薇最近和秋柔云走得很近，还打趣地说了句：“专门给你请那些长得漂亮的。”
陈薇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只瞥了陈雅一眼，总觉得对方好像知道些什么。
她没有刻意隐瞒，毕竟等秋柔云把事情闹大时，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会知道。但同样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并没有把自己和秋柔云的事告诉陈雅。
闻言，秋柔云看向陈薇的目光就流露出羡慕，羡慕底下又被她掩饰掉一丝嫉妒，她语调柔软：“陈雅姐姐对你好好哦。”
陈薇漫不经心地在秋柔云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她歪着头看秋柔云，“明明是帮你找的书，怎么就成了对我好？难道不是对你更好吗？”她态度漫不经心的，像是并不在意陈雅到底是在讨好谁。
秋柔云语调听不出喜怒来，她略微垂眸盯着被翻阅很多次、夹杂有很多笔记纸条的书籍胡乱地翻阅，将书籍翻得哗啦啦作响，“如果我只是秋柔云，她不会帮我找书，更不会随便我去借书。”
陈薇回过神，还是散漫的态度：“好像是这样的。”
秋柔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听到什么的答案，只是她在感觉到自己被敷衍的时候，还是有些生气，抬手将旁边的抱枕抱起来砸向陈薇。
陈薇敏锐地抬手抓住，好脾气似的放在旁边。秋柔云就泄气了，她把书合上放在茶几上，坐直身体：“下册呢？在书房吗？”
问完她以为陈薇会带着她去楼上书房拿书，虽然她已经去过陈雅的书房很多次了，但在没有主人的带领下，她肯定是不适合一个人去拿的。结果陈薇坐在沙发上还是没动，她保持着单手撑在沙发支着脑袋的举动，目光分明是落在秋柔云身上，却又像没在看。
当秋柔云再次抓起一个抱枕，陈薇终于有了反应，她略微直起身，倾身从自己书包里翻找，随后从里面翻出一本包裹精美的日文书籍递给秋柔云：“这里。”
秋柔云一愣，她有些奇怪道：“什么时候装进来的？你今天不是没带书包吗？”
陈薇道：“是没带。”
因为下楼的时候想起那本书籍，所以匆忙回书房把书装到书包里，最后拿雨伞匆忙出门时，竟把书包给忘在家里。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也不怎么上课，所以书包带没带，有没有课本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当然，她并不是懊恼自己没有带书包的事，而是，她察觉到自己的反常。
“我就说你笨，你还不信。”秋柔云及时打击过一句，她以为陈薇会反击，结果陈薇没再说话。她朝陈薇奇怪地投去一眼，对方没反应，于是又投去第二眼，陈薇还是没反应。
秋柔云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画画，其中非常喜欢的一位画家就是日本人，对方运用色彩的得心应手让她惊为天人。为了保持她的这份热爱，当初的秋父也是极具宠溺的，扬言如果她学会日语就会带她去和那位偶像一样的画家交流。
为了能够透彻理解到偶像作画时的灵感和想法，秋柔云倒是非常努力地去学。
当然，后来也去见了那位画家。
只是看过的画越来越多，对待那些享誉盛名的画家也就少了最初纯粹见到偶像的欣喜和快乐，更多是打造自己天才少女的人设。她是爱画画的，只是更爱自己的光环。
秋柔云的思绪越来越远，再看书籍上字迹印刷清晰的日文，忽然就也不是那么如获至宝了。
她忍不住再次偷偷抬眼去看陈薇，依旧是偷偷摸摸的。
只是这次才刚看到陈薇的校服裙摆，一个抱枕就当头朝她的脑袋砸过来，随即响起陈薇不冷不淡的声音：“臭流氓。”
秋柔云像是被砸懵了，她下意识将抱枕给捡起来，呆呆地问了一句：“什么臭流氓？”
陈薇看过来的眼神也是平平淡淡的，“一直偷看我。”
秋柔云竭力保持平静，声音却还是有些微微颤抖：“你是我女朋友，为什么不能看？”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喊，她不知道自己希望陈薇会有什么反应。但不管是什么反应，只要不是拒绝就好，她睁大的眼睛无意识地抖动，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振翅。
听到她这话，陈薇却是忽然笑了，她没对女朋友这句话作出反应，而是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既然知道我是女朋友，就要知道，我对你也很好。”
秋柔云感到有片刻无语，她说：“是，对我很好才会拿抱枕砸我。”
听到这话，系统都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真的是好笨的反派哦！
……
周五下午放学比较早，在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秋柔云被人叫到办公室去。几乎是在被叫到的一瞬，秋柔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心中莫名有些紧张，抓着钢笔的手都用力起来，又再度松开。
坐在里面正捧着手机专注玩游戏的陈薇，竟也跟着抬起头，见秋柔云转身往外面走，她也跟着起身。
坐在前面一直趴在她课桌上，看她玩游戏的眼镜男同学连忙喊住她：“诶，陈姐你去哪儿啊？游戏你不打了？你对面的人是在直播的职业选手，我刚去对方直播间看过了，对面一直在夸你玩得好！这把稳赢的局啊，你打完再去厕所行不行？”
陈薇推开凳子的动作一顿，她将手机塞到眼镜男手里：“你帮我打，稳一点能赢。”
眼镜男手忙脚乱地接住，很是慌乱：“卧槽卧槽，让我打？我只看过职业选手和主播打，我哪儿有资格和人家打啊！陈姐！姐！你回来啊！”
眼见游戏内画面队友爆发团战急需要打野去收割，眼镜男只能咬牙挺直身体，低头冒着一脑袋的汗开始接管陈薇的英雄，还不忘大声朝陈薇的背影喊：“姐，你快点回来啊！”
陈薇没有去厕所，她本来也不是要去厕所，而是跟着秋柔云一路来到杨老师的办公室。
不出所料，于遥和十班的班主任也在里面。
今天周五，不少借宿生这周都会回一趟家，早早在自习课结束后就收拾书包离开学校，除了大扫除和周末也不准备回家的学生，校园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同样办公室也静悄悄的，明明有人在却堪比考场。
杨老师坐在她的位置上，于遥站在旁边，在她旁边是同样坐着的十班班主任，正笑眯眯地和杨老师说着什么话。秋柔云站在另一边，阳光从大开的门里照射进去，将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也映照出来。
明明身处在阳光下，却像是没能接收到一丁点来自阳光温暖的温度，
“说好的题我也已经出好了，今天下午应该都有时间，也就不折腾了……毕竟本来是说好的事、临时又改变，所以就不用大费周章的，不过这是最后一次破例。到时候哪怕是校长找过来，也请自己去找主办方和教育局，”杨老师显然还是对于十班班主任要求塞一个于遥进来很不满，但既然都答应了，肯定还是会尽量保证公平，“这次就在办公室考试吧。”
十班班主任脸上扬起笑容，哪怕被杨老师刺几句也觉得无所谓，再来一次他也会为于遥争取，因为于遥是真的很有天赋：“杨老师说得对，这份人情我记得我记得。”
杨老师不欲和他说太多，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直接让于遥和秋柔云找位置坐下，这才把试卷发给两人：“虽然说这次竞赛只是全市的比赛，但万一以后到参加全国的就说不好了，所以这次我准备的题目里也要超出当前水准的题目……实在不会不用勉强，不要觉得有压力。”
对待十班班主任她是没有好脸色的，但也不至于去记恨一个学生，所以在她心里虽然觉得于遥水平还不够，但还是不忘提前安慰：“明年还有机会。”
几张轻飘飘的试卷落在秋柔云和于遥面前的桌子，两个人都十分认真地先写下自己的名字，秋柔云朝于遥看去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将注意力专注在面前的卷子上。
办公室的气氛显然没有比在考场上好太多，尤其是校园静悄悄的，只有时钟的声音在滴答滴答响。十班班主任是个教语文的老师，虽然数学科目他也熟悉，但像竞赛这样的题目，其实他也不会解。
站在于遥后面看了一会儿也看不明白，担心给于遥增加压力，于是又走到秋柔云身后看。
杨老师本来在喝茶看书，见状不由皱眉：“看什么呢？你又看不懂。”
十班班主任这才抬头笑了笑：“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到底是从秋柔云后面走过去，秋柔云握紧手里的笔，脸色有些苍白。杨老师说得没错，这次的题目确实要高深很多，她只庆幸这段时间给自己增加了更大的阅读量，做的题目够多，哪怕是有些题目没有提及的，好歹曾经在一些书上看到过，她努力回忆公式，在上面作辅助线，咬牙尝试解题。
在写下一个“解”字，她忍不住扭头去看于遥，就见于遥目不斜视盯着试卷，签字笔在卷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她的解题思路没有一丁点的卡顿。
这就是天赋吗？秋柔云有些恍惚，就听到十班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带着点笑地说话——
“小秋看什么呢？是不是题目很难？看于遥也没用……我感觉于遥写得挺快的。”十班班主任有些得意，得意于哪怕自己是十班的班主任，班上依旧有像于遥这样聪明的学生，是连火箭班的秋柔云都比不上的。
而且如果于遥代表学校去竞赛拿到名次，他也会有相应的奖金，也会有应有的荣誉和赞美。
秋柔云脸色苍白，握着钢笔的手都僵硬地写不动，连脑袋里的公式的想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都记得的！
秋柔云低下头装作没听到，可当她看到试卷上黑色的字体和有棱有角的图形时，整个人又茫然地渗出冷汗来，她只能咬牙将这些题目暂时给掠过，先做其他的。
当目光往后移，却发现每一个题目她都像是中邪似的想不起来该怎么去解题。
钢笔的墨水在草稿纸上胡乱地写出无意义的符号，看上去凌乱毫无逻辑，秋柔云的心里就像是破开一个大洞，甚至控制不了地想要站起身夺门而出。
可她不能，她不能就这样认输。
她只能飞快地又看向下一道题，结果脸上的冷汗更多——她还是不会！怎么会这样？这道题她明明见过的！当时还十分地跟陈薇炫耀过这种题的十种解法，只是换了个数字而已，她怎么可能不会？
“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就去批改作业，在这儿干扰学生做题干什么？”杨老师不满地道，不管十班班主任是不是故意的，但对方说的话显然影响到秋柔云了。
到底是自己一直看好的学生，杨老师心中的天平还是更偏向秋柔云的，她见秋柔云脸色不好，直接就出声怼十班班主任。对方见秋柔云的模样，好半天终于没再开口，只是时不时在办公室内走动。
“我只是随口说说，不用在意。”十班班主任如是说道，实际上他心里却是稳操胜券，他也做不出这些题，但从两个学生的神情上，他倒是觉得于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眼见秋柔云已经跳过数道题目，就连前面的选择题都没怎么写，直接掠过到第二页。然而没过多久，秋柔云就又很快将整张试卷给翻页——十班班主任差点就在心里笑出声。
他并不讨厌秋柔云，只是在面对竞争对手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嘲笑。
陈薇就在外面不远处的阳台看着，下午的阳光明媚得过分，她站在阳台这里，楼下路过的学生看到她总会忍不住驻足停留，然后举着手机对着她拍照，她恍若未闻，不去阻止，也懒得搭理。
拍了又如何，反正她也不在意。
楼下又有人一直在喊她：“同学！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陈薇不搭理，底下的人也不放弃。哪怕放弃了，过一会儿又会换个人来继续，陈薇嫌烦了，索性就去到隔壁空旷的教室进去坐着休息。只是休息一会儿她又觉得无聊，再次站起来，慢吞吞地踱步到办公室的窗户外。
她瞥见秋柔云苍白的脸以及额头上的细汗，这副模样的秋柔云实在太少见了，哪怕是于遥被带回来的那天，秋柔云都不像现在这副模样。虽然人还坐在办公室里，实际上早就想跑出来了。
她有些诧异，扒拉出系统：【怎么回事？】
杨老师出题要不了这么多天，故意拖这么久其实就是给秋柔云做准备，而且秋柔云这几天的确是直接腌在题海里的。她刷的题太多，甚至自己没空去校对，有些卷子还是让陈薇帮忙对答案批改的。
改过好几张卷子的陈薇，自然是知道秋柔云是什么水平的——一张试卷鲜少做错的题。
难道还要更难一些吗？
她的目光再落到旁边的于遥身上，对方做题的神色就要显得游刃有余得多，这会儿大概是很满意自己的解题思路，神色间自然而然就带出一些表情来。
陈薇就更加诧异了，她刷朋友圈和水群的时候，听过不少于遥和秦言的八卦，知道两个人还是正正常常的在上学。但人家一周的活动可是要比秋柔云精彩丰富得多，今天去盘山公路飙车，明天就去海边看日出，时不时还要去看一些线下沙龙音乐会这些。
总之，除了学习之外的事，能放松的活动人家都快玩过一个遍了。
【难道他们天赋异禀？】陈薇问道。她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天才的，唯一一次听说过的天才，也是县城里的某个学生，结果去到镇上的重点高中，排名连前一百都没进去。
最后因为学习压力太大闹得要自杀，最后才又转到其他的普通学校，但同样的成绩很一般。
说起这个八卦的是那名“天才”的邻居，邻居家也有个女儿，说话酸溜溜的：“什么天才也好意思吹，也就在县城里装装样子，癞蛤蟆去到井外，那也是癞蛤蟆。”
陈薇理解不了这样的攀比心态，她没说话，邻居却把对方给数落个遍。
系统这时候却回答了她的话：【和天赋没有太多关系，这是命运。】
陈薇：【命运？】
系统道：【对，就是命运。】
原著里，秋柔云的这次机会必然要给于遥，于是黑化值就会上涨，最后秋柔云就会怂恿她的闺蜜和朋友，在模棱两可的态度下，给人一种于遥是靠手段和背景把秋柔云挤掉，要到的名额。
秋柔云善于玩弄人心，所以她并不会将精力专注在学业上，所以才会在这次的考试中翻车，将名额输给于遥。可是这段时间秋柔云的确是付出了很多精力，但世界也要跟着原著进行修正。
小的改变世界意志或许不会管，但这种关键节点，世界意志就会干扰进行修正。
【以人力如何抵抗命运？这是痴人说梦。】系统感慨一句，但它忽然想到某个世界反派能打破设定桎梏的事，于是又沉默下来。
如果换成其他人，陈薇才懒得去想，但这事和秋柔云有关，她便认真想了想，大概弄明白了系统的话：【所以，于遥也并不是靠自己实力拿到的名额，对吗？】
系统聂诺：【这个名额本来就是给于遥准备的。】
陈薇神色认真：【如果命运真的无法改变，那你们让我穿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让人感受面对死亡的害怕？】
系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薇，索性转过身不再搭话。
宿主老问它也不知道的事，它能怎么办？总不能说它不知道吧！
陈薇心也跟着沉下来，她脸色阴郁地盯着办公室里的人，而秋柔云这时忽然抬头朝窗户外面看过来，一眼就对上陈薇的眼睛，她下意识就想笑一下，脸色却苍白得吓人，挤出来的笑容一点也不好看。
不用照镜子陈薇也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看到秋柔云朝她笑，她也想回一个微笑，努力半天，也只是勉强勾勾唇角。
秋柔云给她做了个口型：马上。
那边十班班主任注意力一直在秋柔云和于遥身上，见秋柔云往外面看，生怕她作弊也跟着往外看，然后就看到陈薇。陈薇的家世整个学校都是知道的，他一愣，连忙起身从办公室里走出去，“陈薇同学也来了？是等小秋吧？估计还有一会儿……进来坐着等？”
他对待陈薇的态度实在不像一个老师，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
陈薇也没和他客气，径直走进办公室，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秋柔云飞快地看了陈薇一眼，然后深呼吸，感觉刚刚混沌的大脑终于稍微清醒了点。
放学铃声响起，杨老师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响起：“时间到，交卷吧。不管写没写完。”
秋柔云心中如释重负又难堪地松了口气，她面上不敢显露分毫，沉默不语眼圈微红地把试卷交到杨老师手中。身后的于遥也跟着把试卷交过去。
秋柔云匆匆瞥过一眼，看到于遥的卷面写得满满当当，就连一同交上来的草稿纸也写满了各种公式和数字，她心里忍不住自嘲，是输了。
努力这么多，还是比不过，是她不如人。
秋柔云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杨老师看到她空荡荡的卷面大概也猜到什么，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张口只说出一句：“是比较难……没关系，明年还有机会。”
没想到这句本来是说给于遥听的，最后却变成说给秋柔云。
十班班主任才不在意那么多，他在意的是名额，迫不及待地问道：“杨老师，这试卷现在就改吧？反正就两个人的试卷，早点把卷子改出来，早点安大家的心。”
秋柔云的脸色瞬间更加苍白，白得透明。
两个人的卷子的确是马上就能改出来，但如果出来的结果不好，无疑是往秋柔云心上插刀，杨老师又如何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那样说：“急什么，提交名额还有几天的时间，这会儿都放学了，让俩学生都先回去。”
十班班主任不肯，他围在杨老师身边像热锅上的蚂蚁：“老杨，杨老师，杨祖宗……”
杨老师避开他，一副不想挨边的模样：“刘老师，你这是干嘛？”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旁边的秋柔云主动开口：“杨老师，现在改吧，我没事。”她接受了杨老师的好意，也不想让对方觉得为难。
站在旁边没吭声的于遥朝她看去一眼，眼里闪过惊讶，随后又收回来，一副置身事外的疏离模样。
秋柔云有些站不住，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随着身体摇摇欲坠，恍惚踩在半空中，随时会摔得粉身碎骨。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如断翅蝴蝶的身体，她恍惚抬眼看去，只能看到陈薇白皙的下巴和冰冷的神色，对方动作轻柔地将她带到旁边坐下。
陈薇站在她身边，声音冷淡：“秋柔云身体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出结果就直接发微信吧。”
于遥听后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办公室里的人都有些尴尬。大家都心知肚明秋柔云这时候为什么要回去，当然是面对不了这难堪的结果。
十班班主任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只要今天能出结果就行，他只在乎他的奖金、名誉。
杨老师开口：“那好……”
话没说完就被秋柔云给打断，秋柔云用力抓着陈薇掩藏在袖子下的手腕，用力到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触碰和知觉，她脸色还是很苍白，眼圈也红，眼睛湿润，竭力平静的声音下是微不可查的颤抖，她努力微笑：“没关系，我能等。”
她深呼吸，“我要等结果。”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一只手落在她身上，比云朵还要温柔地轻抚过她的肩，再落到她的头顶，若有若无的叹息已胜过世间所有最好的安慰。
第89章 很爱 ◇
既然已经决定现在就改出试卷, 杨老师也就不再犹豫，拉开凳子重新坐下，将卷子放在自己面前, 决定先改秋柔云的试卷。
十班班主任自告奋勇想要帮忙，“不就是对照答案改分数吗？我也可以, 至少选择题肯定没问题。”
“那你跟校长说，以后数学课你来教。”杨老师已经忍十班班主任很久, 听到他这样说, 便不轻不重地怼了一句。
十班班主任听到后终于算是安静下来, 他坐在那边脸上嬉皮笑脸：“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改就你改。”
他不说话后，办公室里就显得更加安静, 只有圆珠笔在纸上隐约划过的声响。
杨素眉头紧锁, 目光飞快地从第一页扫过, 圆珠笔只寥寥几笔就翻到第二页。翻到第二页, 凝重的神色就变得更为沉重，像是一层又一层的乌云聚集。几乎只是随意地扫一眼, 第二页的内容就已经批改完成，或者说，几乎没有什么需要一一对照的地方。
将卷子翻到第二面, 看到有几道题秋柔云写过, 她紧锁的眉心终于舒展开一点，但随后又很快聚拢到一起。她脸色铁青，几乎是下意识就抬头朝秋柔云看过来——
那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最终融为失望。
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题, 明明教过的题, 明明会做的题，为什么没有写出来？
秋柔云紧紧抓着陈薇的袖子，仿佛不这样做她就会失去支撑倒下去。她脸色惨白，眸光黯淡，像一具精致的人偶僵硬地坐在凳子上。杨素的目光像是带上针刺，深深地刺痛她的眼睛，让她不敢再对视。
杨素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秋柔云身上，最终她什么都没说转回头，只是再次批改试卷的动作要比之前快上很多，又或者说，是因为试卷上就没几道做过的题。修改起来当然快得多。
杨素一句话没说，秋柔云却希望她能说点什么，又怕她说什么。心脏都像是不受自己控制。
最终秋柔云的试卷已经打出分数，杨素抓着卷子看了会儿，然后才转向秋柔云，在瞥见她苍白的脸色后，杨素又什么话都没说将卷子放到一旁，拿起于遥的来。
这次批改的速度慢下来很多，杨素本来稍稍放松的眉心再度紧皱，抬手推了推眼镜边框，拿着圆珠笔的手顿了顿，过了会儿才动。
慢慢的，又到第二页。
翻面，杨素再次推动眼镜，把卷子拿起来仔细地看。旁边于遥班主任随意的坐姿随着杨素的动作而变化，他本来很没姿态地手撑在桌面上，渐渐演变成坐直身体，手肘也跟着放下，面带紧张地看向杨素，小声道：“怎么了？”
难道是发现于遥是个数学天才？
也是，如果不是任课老师和他说，他又怎么会带着于遥来找杨素呢？
僵硬的脊背再度放松下来，班主任朝后靠向椅背，已经开始畅享于遥拿到竞赛奖后，学校又该是如何夸赞他教得好，又该如何在评级的时候脱颖而出。
一切都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
杨素闻言朝他看去一眼，那一眼的眼神很复杂，没有欣喜，也没有任何太过浓烈的情绪流露出来，就只是简简单单、非常平淡地看他一眼，又带着意味深长的味道，她随口回道：“没什么。”
说完就放下卷子，拿起圆珠笔在卷面上勾勾画画，写着什么。接着目光往下移，这次照旧是在上面写了什么。然后才转到第四页。
第一张卷子批改结束放在一边，十班班主任有些抓心挠肺地想去看，但怕惹得杨素不高兴，强行忍住没有伸手拿。匆匆瞥过去的一眼能看到卷面上写得满满当当的，神情中就流露出满意。
秋柔云的脸苍白没有血色，在她的卷子被放到一边后，她的脑袋就像是被判死刑的囚徒，绝望地垂下。浓密的睫毛不停颤抖，代表着她现在不安的心情。
陈薇双手分别按在她的肩膀上，紧紧贴在她后背，似乎是要从两人相贴的位置传递力量给她。
秋柔云的脑子混沌一片，她开始忍不住地去想，于遥为什么要找回来？既然上天已经让她们抱错，为什么不继续错下去？为什么要将本来不存在的痛苦施加在她身上？她是不是就应该乖乖地滚出秋家？
爸爸妈妈对她的爱，难道只是爱这一份血缘吗？就因为她没有流着秋家的血，所以十几年的感情也可以尽数抹去？
明明是他们将她带回来的，将一只雏鸟雕琢成他们喜欢的样子。因为秋家已经有一个儿子有一个女儿，不用第三个女儿再去做什么，所以就用爱来浇灌她。在发现她不是亲生女儿以后，又毫不留情地将全部的爱意尽数收回。
他们造就她，又要抛弃她。
现在就连在学校，她明明是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名额，到现在也要让给别人。她恨为什么努力这么久，到头来在最重要的场合，大脑变得空空如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恨这里的所有人，为什么要让她留在这里。她感觉全身发冷，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只能像是鸵鸟一样，无助地往后缩，企图将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陈薇本来在看杨素，察觉到秋柔云的动作后，她微微一愣，双手往前伸了伸，将秋柔云揽进怀里。属于少女的温甜气息，带着一点花香，就钻入鼻腔，侵占感知。
“好了，改完了。”
安静的办公室里骤然响起杨素的声音，她将四张卷子分别摆在桌面上，脸上没有笑的模样，说话间却带着笑意：“这次的名额还是给到秋柔云，这次你总该没什么意见吧？”
说到最后，杨素的声音就渐渐冷掉，显然对于十班班主任临时找过来想要名额的行为感到不高兴，如果这次于遥真的分数比秋柔云高，她或许还不会这么不高兴。
杨素说着就又朝秋柔云看过来，秋柔云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听清杨素的话后，脸上闪过不敢置信，随即就像是干涸枯萎的梨花活过来似的，骤然焕发生机，幽幽的光在眼底亮起，她看向杨素，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最终却是咬着嘴唇什么都没说。
杨素便露出点点笑意，语调轻松：“看来你也知道自己这次答得不好。”
她没有再说下去，看样子是想等私下再和秋柔云谈话。
秋柔云不再像之前那样心如死灰，如同重新注入生机，眼尾泛起淡淡的绯色，就连脸颊也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十班班主任笑意还僵在脸上，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杨素说的话，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就算他没有去改试卷，但光是两个人，一个写得满满当当，一个题目空了一大半，就该知道谁的分数更高一些。
他提高声音：“老杨，杨老师，你可不能因为秋柔云是你最喜欢的学生，你就这样！你如果这么不讲公平，又何必出这套试卷？你真的是太让人寒心了！”
说完，班主任就伸手去拿试卷，杨素也没有阻拦，他顺利扯过卷子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两个人的分数。当看清分数后，立刻僵在原地。
旁边的于遥脸上也流露出屈辱神色，她不喜欢偷了她人生的秋柔云，同样更加厌恶秋柔云这样公然和杨素搞恶心事的行径。就像班主任说的，如果不愿意，根本就不用虚伪地出这一套卷子，她无比厌恶，不客气道：“杨老师，如果你只想把名额给秋柔云，你可以直接拒绝我，不用浪费大家这么多时间。”
杨素被一而再再而三质疑已然感到不悦，于遥是个学生也这样质疑她，更让她感到气愤，只是她还没有开口，十班班主任终于回过神喊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于遥分数这么低？！”
十班班主任望着杨素，杨素索性把卷子抢回来给秋柔云看过一眼，最后放到于遥面前，她语气冷漠道：“正确答案就在这里，你不信就自己改，看我有没有偏袒谁。”
于遥没有吭声，她沉默不语地将正确答案和卷子放在一起，挨在旁边属于秋柔云的卷子她看也没看。
秋柔云倒是看到分数，她自己才拿了22分，这个分数低到她脸颊烧红一片，也就知道杨素为什么看她的目光那样失望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将卷子写满的于遥，分数竟然才17！
这……怎么可能？错得比她还离谱吗？
她忍不住更加靠近陈薇，陈薇也在看见卷子分数后流露出笑意，就连唇角都若有似无地翘起，当发现于遥在对照正确答案越来越难看的脸后，她漫不经心地开口：“这又不是考语文，不会以为把卷子写满，老师就会送分吧？”
这话深深刺痛于遥和十班的班主任，陈薇在心里笑着对系统道：【看来，即便是命运赠送给她的名额，她也不一定拿得到。】
【我觉得，努力还是有用的。】
系统：【……】宿主还真是小心眼。
杨素却在这时开口，她冷冷道：“看在写满的解题过程上，我还是多给了几分。”
“早知道会被人质疑不公平，我就该一分不给的。”
她虽然没有看于遥和十班班主任，两人却觉得脸颊火辣辣的，于遥放下试卷，班主任连忙问她：“是不是老杨偏心了？”
于遥没说话，十班班主任紧盯她的脸，随后自己拿起试卷和正确答案，他不看过程只对照答案，然后就发现于遥错得离谱，整个人都有些茫然，“怎么会这样？”
于遥不是挺聪明的吗？他们班数学老师也是这样说的。
杨素本来还有些不高兴的，见两人这副茫然失措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宽慰道：“教十班的数学老师是王艳吧？普通班的老师一般不会出什么太有难度的题，她觉得于遥有天赋……可能是有天赋，但还需要再继续努力。”
说过几句后杨素就不再提了，她深知这时候再多说什么，这两人免不了可能就要怪在她身上，她一锤定音道：“这次本来就是破例再给机会的，既然于遥无缘这次竞赛，那就等下次吧。下周我就把名单交上去，我也直说了……以后不管再有天赋，再有背景，敲定好的名额就算校长来我也不改了。”
她把卷子往外推了推，“卷子你们就自己拿回去好好看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她把卷子递给秋柔云，秋柔云便抬手将卷子给接住，上面本该无比刺目的分数，在这一刻却无比顺眼。她甚至觉得这是她考过的最好的分数。
十班班主任脸色铁青地骤然起身，直到所有人都惊讶地朝他看过来，他才想起这里还有其他人。本来他想挤出一个笑的，却发现根本笑不出来，最终丢下一句冷梆梆的话：“名额已经敲定下来，那也就不再打扰杨老师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站在旁边的于遥脸色苍白又难看，她看一眼杨素，又看向匆忙离开的班主任，最终拿起试卷也跟着离开。
两人都离开后，杨素才将目光转向秋柔云，她关爱的眼神中也夹杂着温柔的责备，她对陈薇道：“陈薇，我知道你很关心你的同桌，但你先出去，我有话单独和小云说。”
陈薇看向秋柔云，秋柔云这会儿的眼睛里就像是装有漫天繁星似的明亮，就连笑容都是外面艳阳所不能比的。于是她颔首，对秋柔云道：“我在教室等你。”
秋柔云就冲她笑了笑，轻轻地嗯一声。
陈薇一路回到教室，脑袋里都是秋柔云欣喜又略带羞涩的笑容，明亮的眸子比见过的所有宝石还要漂亮，在阳光的照射下，皮肤干净得像是在发光。一向柔弱示人的白梨花，似在最浪漫的季节肆意绽放，笑起来时就像是花枝都在颤抖。
陈薇兀自出神，怎么回到教室里的都不记得，还是前桌的眼镜一直在叫她，她才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
“陈姐！你可算回来了！”眼镜一副看到救世主的模样，平平无奇的脸上满是欲哭无泪，他把手机伸到陈薇面前，“输了！！”
陈薇还有些回不过神，她环顾教室，发现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有些诧异道：“你怎么还没回去？什么输了？”
眼镜男怪叫一声，他把一直停留在结算页面的屏幕怼到陈薇面前，在看到陈薇的眼神后又默默拉开一点距离，但在说起刚刚的游戏后，他又忍不住激动起来：“就是你刚刚去上厕所叫我帮你打的那一把！那一把稳赢局被我打输了！！”
眼镜男的声音太过聒噪，但完全影响不了陈薇走神，她还在想秋柔云当时扭头冲她笑时的模样，最终没能忍住对系统道：【这个反派，有点姿色。】
系统：【……难道您是第一天才正眼看她吗？】
陈薇一愣，然后笑起来，她语调缓慢：【那倒不是，只是……】
她“只是”了很久都没有说出话来，可能是因为她以前从来没有过想要护着谁。
“……陈姐，你有在听吗？”眼镜男很难受，他回忆着当时的对局，从顺风打到逆风，从逆风打到喜欢的主播开麦问他打野是不是换人了，说话间还有些哽咽，“我能怎么办？我就是个王者低星啊！！”
要不是骂人会被禁言，他可能早就被辱骂很多次了……
发现陈薇心不在焉的，眼镜男默默闭上了嘴，最后又想到什么，突然神秘兮兮地八卦：“对了，陈姐你是不是……也是什么游戏主播啊？刚刚射手一直在叫你，说说你粉丝想要加你微信，还说有黑丝。”
陈薇已经收回神，闻言瞥了眼镜男一眼，她伸手将手机拿回来，看也没看就直接大退游戏结束后台运行，直接点进微信，给陈雅发去消息。
【陈薇：姐，竞赛名额的事不用你帮忙了。】
陈雅就像是没在上班一样，又像是时时刻刻守着陈薇的消息，几乎秒回。她从陈薇的一句话里察觉到关键信息。
【陈雅：怎么，秋柔云考试比于遥考得好？】
陈薇本来不想回复的，不知想到什么，顺手打字回道：【嗯，比于遥考得好。】
【陈雅：这个考试其实可以免掉的，有我和秦言，学校可以多一个名额。】
陈薇看着屏幕上陈雅的消息思索起来，陈雅的意思是不是在说，这次竞赛于遥还是会去？只是从学校的名额，变成秦言来提供？
不过想想也是，她都会选择找陈雅帮她再争取一个名额，秦言又怎么可能不帮忙争取？
直到屏幕暗掉，陈薇一抬眼，就看到眼镜男竟然还眼巴巴地守在跟前，她静默半晌：“少玩点游戏，都快高考了还这样，想复读？”
眼镜男嘿嘿笑了笑，“偶尔放松下……不过陈姐，你上厕所的时间也太久了吧？不要去医院看看吗？”
陈薇：……
陈薇：“谁跟你说我上厕所了。”
眼镜男：？“不是吗？那你去哪儿了？”
恰当这时秋柔云从外面回来，她脸上是温柔笑意，手里拿着的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分数正好朝外，所有和她擦肩而过的人都能看到那硕大的22分。
于是就有人关心地问她这是怎么回事，秋柔云就会充满耐心地、温柔地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其他人就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以及对于遥的不理解。
别人只会以为她是无意的，可让陈薇来说，这一定是秋柔云故意的。她却觉得秋柔云这故意的样子很可爱。
系统：……宿主三观真是歪到没边儿了。
陈薇在看秋柔云，眼镜男也在看秋柔云，甚至还发出咕咚咽口水的声音。
陈薇抓起桌上厚厚的课本打在眼镜男身上，声音不冷不淡：“还不回去？”
眼镜男依依不舍地又看了秋柔云一眼，心有不甘地抓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面对陈薇的暴力他满是埋怨，可在面对秋柔云时又立刻扬起笑脸：“秋柔云，你刚刚去哪儿了？也去上厕所了吗？”
秋柔云脸上的笑容一僵，跟着冷淡下来，最后浅笑道：“刚去杨老师办公室了。”
说着她拉开凳子，将卷子放在桌子上，触目的22分就暴露在眼镜男面前。眼镜男惊呼一声：“秋柔云，你怎么才考22分？！”说着，他竟然就又坐下来。
秋柔云：……
秋柔云掩住不耐烦，笑盈盈地把竞赛名额和于遥竞争的事给说了一遍，说到后面心情就愉悦起来，连带着笑容都真实几分。
眼镜男哇一声：“十班的都这么有自信吗？我要有这自信，打巅峰赛都不带怂的。”
秋柔云听不懂眼镜男说的游戏，也不想去弄懂，于是就又把话题扯回来：“不知道，可能确实比较聪明吧，只是……就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眼镜男还以为秋柔云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附和地说了句“对噢”，“你都才考22分，她考了17分，也是真的聪明了。”
秋柔云：……
秋柔云脸色变了又变，一直在看她的陈薇扑哧笑出来，她忍不住装模作样道：“是啊，这样一看，于遥是有那么点天赋在里面的。”
得到陈薇的认同，眼镜男立马一脸感动地看过来。
秋柔云抬脚狠狠踩上陈薇，又用力碾了碾。
陈薇脸上的笑意顿住，静默片刻，课桌下她的手忽然朝秋柔云伸过去，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抓住了秋柔云的手，随即捏了捏。
秋柔云便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僵硬，她反应过来后就想要挣脱陈薇的手，陈薇便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手指镶嵌进秋柔云的指缝，与对方的手紧密相贴。
秋柔云白皙的脸颊慢慢染上薄红，她松开踩着陈薇的脚，眼神像暗流涌动，带着无数丝线一般缠绕上陈薇，像是无声柔弱地请求陈薇放开她的手。
陈薇坦然地接受着秋柔云柔弱而祈求的目光，甚至饶有兴趣地摩挲细腻的皮肤，像是一块上好的丝绒，能让人更加透彻地理解什么叫做肤若凝脂。被摩挲的皮肤很快就泛起灼人的热意，秋柔云脸颊酡红一片，就像是喝醉酒一样。
在对面的眼镜男还在侃侃而谈火箭班和普通班的区别，又聊到于遥是秋家私生女沸沸扬扬的事，最后义愤填膺地猛然拍了下桌子：“私生女能不能有点自觉？！怎么什么都要和你抢？！”
突如其来的拍桌吓了两人一跳，秋柔云想要收回手，陈薇偏偏抓着不放，最后还伸出小拇指挠了挠她的掌心。
秋柔云：……
秋柔云的脑袋深深地垂下去，白皙的脖颈都是一片红，就连耳朵也没能幸免。
陈薇懒洋洋的勾着唇角，目光一瞬不移地停留在秋柔云身上。
眼镜男没有得到回应，他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接着猝不及防地猛然弯腰低头朝两人的桌下看去——
然后就看到两个人十指相牵、密不可分的手！
眼镜男：？
陈薇、秋柔云：……
眼镜男第一眼还没看懂，等他蹲下身，就看到秋柔云的手挣扎得手腕都在扭动，而陈薇牵着秋柔云的手纹丝不动时，终于看明白了——
眼镜男：！！！
他猛地站起来将板凳都给顶歪，来不及喊痛，瞪大眼睛望着满脸羞意的秋柔云，再看向面不改色的陈薇，喊了出来：“你俩在牵手？！！！”
秋柔云再也克制不住，她抬起另一只还能正常活动的手□□地捂住脸，羞恼地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该说什么才好。坐在旁边的陈薇不咸不淡地瞥了眼镜男一眼，冷淡地“嗯”了一声，反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眼镜男被她的反问给弄懵了，跟着重复了一遍，才终于找回自己的脑子，他继续喊，语气肯定：“你俩在早恋！”
陈薇笑了下，没说话，一副默认的态度。
秋柔云这会儿羞涩地用手将自己的脸完全挡住，她心中满是羞涩和悸动，在发觉陈薇没有否认时，心脏无法避免的产生撼动。她甚至感觉到自己手心都在隐隐出汗，偏偏陈薇一直抓着她的手没放。
眼镜男的三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的两个女神谈恋爱了——这种滋味实在难受，让他鼻尖竟然有些发酸，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至少没有便宜别人。
好半天，他才郑重地开口：“既然这件事你们都愿意告诉我，我也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放心，你们谈恋爱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秋柔云这会儿克制不住地想要大喊，她和陈薇才不是这种关系！但事实上，她俩又确实是情侣关系，她的确是她名义上的女朋友。
眼镜男心如死灰，忍不住问了个问题：“你们谁追谁的？”
秋柔云已经羞耻得不想再听两人讨论她和陈薇的事，可陈薇这会儿却像是来了兴趣，她状若思考道：“严格来说，她追的我。”
眼镜男眼睛瞪得更大了，秋柔云的形象太过柔弱，永远都是一副等着别人来呵护她的模样。而陈薇，长得好、家世好，尽管她成绩很一般，但却有一种超脱性别男女通杀的气质在身上，会给人一种不太好接近的疏离感。
如果两个人谈恋爱，按照刻板形象，自然而然会觉得是陈薇追求秋柔云。
眼镜男深吸一口气，他眼里含着一点眼泪，眨一眨挤掉，“我会祝福你们的。”
秋柔云羞耻地想要夺门而出，却又不得不坐在这里。
而陈薇竟然厚颜无耻地点头，笑着说：“谢谢。”
眼镜男捧着一颗破碎的少男心，他背上书包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没忍住转头冲着两人的方向喊，说的话却是说给秋柔云听的——
“刚刚陈姐打游戏的时候又加了一个女生的微信，还是给看黑丝的那种！秋柔云，你加油！”
说完怕陈薇揍他，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陈薇：……
秋柔云先前还羞红的一张脸蓦地就抬起，她转头看向陈薇，质问她：“你加了别人微信？”
面对质问，陈薇觉得有趣，她松开抓着秋柔云的手，意味不明道：“可能吧。”
秋柔云就莫名生气了。
她将卷子和资料放到书包里，整理好以后就起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陈薇见状也没哄，她跟着慢悠悠地从位置上起来，跟在秋柔云后面。
还没走到门口，秋柔云又突然停下来，她转身看向陈薇，朝陈薇伸出手来。
陈薇挑眉，试探性地把自己的手搭在秋柔云的手心——
然后被秋柔云给甩开。
“我是让你把手机给我！”秋柔云凶巴巴地说。
陈薇摸摸鼻子，心道秋柔云适应女朋友身份还挺快的，她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秋柔云，秋柔云便不客气地抓过，低头开始翻看手机。
陈薇其实可以解释的，但她没有。像秋柔云这样的人，解释是没用的，她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过了几分钟后，秋柔云把陈薇的手机还给她。
陈薇看也没看，直接就揣回兜里，对上秋柔云掩藏着不解的目光，她只是勾着唇角问：“消气了？”
秋柔云一顿，没说话。
陈薇这会儿倒是走上去，犹豫片刻，抬手搭在秋柔云的肩膀上，语气里带着一点宠溺的哄人的意味：“走吧，请你喝奶茶。”
秋柔云柔柔地白了她一眼，小声嘀咕：“明明是你自己喜欢喝。”
和两个人的外形反着来，秋柔云不怎么喜欢喝奶茶，觉得一股冲兑的味。陈薇却非常喜欢，像是以前没有喝过一样。自从上次和她买过一次奶茶后，陈薇几乎天天都要来上两杯，还要超甜的那种。
秋柔云尝试过一次多糖，齁得她差点当场就吐出来，最后那杯换了根吸管给陈薇喝了。
秋柔云在车里等，陈薇自己一个人跑到奶茶店那边排队。
今天虽然是周五，但实际上还有很多住校生在学校外面玩，奶茶店门口就排了不少人。秋柔云低头拿起手机看大师新更新的创作技巧，再一抬眼就看到一群低年级的学妹们把陈薇给围住，秋柔云嘴角浅淡的笑意瞬间消失，她眸光意味不明地看着陈薇。
陈薇那张漂亮到极具侵略性的脸上满是无奈，她懒散的站姿换在别人身上就是吊儿郎当，当她自己做出来时，就多了份洒脱和随性，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举手投足都自动散发着魅力。
那群小学妹明显是问她要微信的，不知说了什么，陈薇嘴角便泄出一丝笑意，引得那群学妹尖叫出声，高兴得都要蹦跳起来。
她无意地舔了下唇，那群学妹的眼睛里就跟狼见了肉似的爆射出精光。
秋柔云脸上便没了一丝一毫的表情。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64。】
秋柔云还在看向陈薇那边，就见陈薇本来在和那群学妹说话，却忽然之间抬头朝她这边看来。本来被嫉妒侵蚀啃咬得难受的心，在这一刻就像是被人重重抛起又接住，秋柔云略有些慌乱地收回目光，却又实在忍不住，再次朝陈薇看过去。
就见陈薇提起两杯奶茶，微微抬起手，从那群学妹中挤出来。
似乎有人叫她，陈薇就又回头冲那群学妹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径直朝着车子这边走来。
到车前后，陈薇走到秋柔云坐着的这边，秋柔云以为她要坐这边，就要往里面挪动时，就见陈薇忽然敲了敲车窗。秋柔云一愣，降下车窗看向陈薇。
正是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柏油马路两旁高大树木的枝叶几乎将阳光给遮蔽，稀稀落落的光影落在地面上，一阵又一阵满是青春的气息吹拂而过。
陈薇提着奶茶手肘撑在车框上，风将她身上干净的皂香味吹进来，浸染得秋柔云身上满是她的气息。光影从她背后而来，却丝毫无损她的精致与美丽，就像是一只不羁的野鸟，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游荡在天地间。
她的目光落在秋柔云身上，就像是阳光，温暖又不会灼烫到她。
秋柔云呼吸莫名急促起来，她呆呆地和陈薇对视，而陈薇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目光里和往日里似乎没什么区别，却又多了一丝探究。
陈薇在观察她，秋柔云想。
然后她就越发紧张。
最终陈薇一句话都没说，她没有从秋柔云身上观察出什么结果，只能猜想对方应该是等得不耐烦了。陈薇想着，把那杯少糖的奶茶递向秋柔云，对方连忙伸手接过。
再然后陈薇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下。
原来她知道我坐在这一边，秋柔云想，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她在她买奶茶的时候一直偷看她。
回到别墅的时候，秋柔云破天荒地说要回秋家吃饭。
陈薇本来已经习惯秋柔云和她一起出门、一起回家，忽然听到秋柔云要回去，她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心中不禁好笑，才几天她竟然就习惯和秋柔云一起行动。
将书包扔到沙发上，管家朝她身后望了望，发现只有陈薇一个人后，问道：“今天秋小姐没来吗？”
陈薇嗯了一声，“她回去了。”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胡乱开了一把游戏，哪怕是全程神游也十分轻松地赢下比赛。正准备开第二把的时候，列表里突然有个人拉她，见她不来又发私聊。
草莓甜甜：姐姐，一起玩吗？
草莓甜甜：不是说加我微信就给你看黑丝吗？怎么还不加我……
陈薇便想起眼镜男说过的话，想也没想就把人给删掉。在洗浴店，她看过的黑丝、各种花样简直不要太多，实在感受不到其中魅力。
手指堪堪就要点击到开始，一条好友添加就又响起-
玩家片片云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像这种添加好友的信息，陈薇每天都会看到，她看也不看就要点击拒绝，平时默不吭声地系统这时却发出一声疑惑：【咦？这不是……】
它骤然想起什么，又悄无声息地闭嘴，生怕陈薇追问它。
陈薇一顿，她没有追问系统，而是指尖移动到同意。
添加上好友后，陈薇没有急着开游戏，就这样静静地盯着游戏界面。
直到五分钟后，片片云终于有了动静-
片片云：大神，你有女朋友吗？
陈薇勾唇，回复：有。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60。】-
片片云：噢噢噢-
片片云：大神，你能带我打游戏吗？
真稀奇，秋柔云要打游戏。
光是想想就很笑的程度-
永不止步于薇：可以。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62。】
陈薇唇角弧度越来越弯，漂亮的眼睛潋滟出笑意，她觉得秋柔云很有意思，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将片片云拉到房间里，陈薇还没有点开始，对方就先扣字，消息一条接一条-
片片云：大神，为什么不带我打排位？-
片片云：是怕被你女朋友发现吗？-
片片云：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吧？
居然还知道排位和匹配？陈薇几乎快要抑制不住笑意，她瞥一眼秋柔云的青铜破烂段，再看自己的432颗星，她姿态悠闲地回复-
永不止步于薇：下次-
片片云：哦，那好吧。
进游戏后，陈薇叫秋柔云跟着自己。秋柔云倒是听话，一直跟在她身边-
片片云：大神，你为什么不带你女朋友玩游戏？-
永不止步于薇：她不玩游戏-
片片云：大神，你一定很爱你的女朋友吧？
陈薇本来想回个“不”，不知想到什么，她不动声色地回了个“嗯”-
永不止步于薇：很爱。
片片云操控的人物当即愣在原地，接着系统叮叮咚咚的声音就在陈薇脑海里响起——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60。】
【反派当前黑化值升至67。】
【反派当前黑化值降至59。】
……
在反反复复几次后，黑化值最终停留在“50”。
片片云操控的英雄依旧没动，傻傻地被野怪不停攻击。陈薇顺手按下普攻键将野怪秒掉，刚要打字问她怎么了，下一秒——
所有玩家的屏幕上就显示“玩家片片云退出游戏”的提示。
陈薇无语，片刻后又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陈薇：秋柔云你在搞什么？
第90章 喜欢 ◇-
怎么有人退了？真无语-
打野辅助连体打不出优势, 怎么还直接退游戏的？-
不用多说，上票。
秋柔云退出游戏后，陈薇突然觉得没意思, 瞥一眼游戏里叫嚣的人也懒得打理。匹配都是随便玩玩，基本上都各玩各的, 有人退也无所谓，反正系统会自动转为人机操控。
估计是秋柔云段位太低, 匹到的队友也多是萌新, 所以才会这么介意。
陈薇一边思索, 一边光速主宰对局。将单带的射手抓死，预判过来支援的敌方打野顺手处理掉。拿掉对面的红，再开一条龙。
本来略显逆风的局势瞬间扳回一点。加上匹配娱乐局节奏还会更快一些，于是在对面双C掉点后, 陈薇直接发起“集合”, 直接团灭对面一波结束对局。
陈薇长久地停留在结算页面没多, 她切屏到微信, 看到陈雅发来的消息——从他们那个圈子里听来的，太子爷和秋家的“私生女”关系匪浅, 也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由另一个人提供了个竞赛的名额。
陈薇没有回复，退出和陈雅的对话框, 在列表翻了翻, 又点进去。
【陈薇：他俩在交往？】
【陈雅；之后会吧。】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很多，陈薇盯着屏幕上的文字看了好一会儿，又发去消息：【秋家应该会很高兴。】
陈雅似乎知道陈薇在想什么, 半是打趣地发来消息。
【陈雅：秋柔云应该会很难过。】
陈薇扯唇, 没有再回复, 她切回游戏点击结算，对无数个过期邀请无动于衷，刚要点击巅峰赛排位时又顿住。她扒拉开好友列表翻找在线的人，又点击消息栏翻看那些过期邀请的信息。
猫咪形态的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它跟个小老太似的，十分人性化地摇摇头：【宿主，打游戏是清除不了黑化值的。】
陈薇没搭理它。
系统有些疑惑：【宿主，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没得到回应它又翻看自己的身体，嘀咕：【难道是代码出问题了？】
陈薇：……
陈薇：“听到了。”
系统没有想太多，只是又把之前的话给重复一遍：【留给宿主的时间不多了。不过宿主找到办法后，反派的黑化值的确是下降挺快的。】从70到50，系统隐约看到任务完成的曙光。
“哦。”陈薇懒洋洋的。
没有翻到片片云，陈薇就又切回微信里，她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明显，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于是就又给陈雅发去消息。
【陈薇：对秋柔云很上心？】
那边陈雅看到妹妹发来的消息，冷艳的红唇勾起一抹打趣的弧度，倒是没有再逗弄陈薇。只是顺手发去一条消息，说到景市郊区某个地方开发了一座温泉山庄，作为合作伙伴，开发商邀请陈雅过去体验。
陈薇对这边的活动都不太感兴趣，她扫过一眼就不再看。
指尖在屏幕上上下划拉半天，最终缓慢切回到游戏里。
巅峰赛一路连胜，添加好友的信息更是不断，像是排到正在直播的主播或者职业选手。陈薇看得烦躁，索性关掉游戏，她打开消息给陈薇发去消息。
打字框里的“过来”又很快被陈薇给删掉，琢磨片刻，她把陈雅发给她的温泉山庄玩的消息转给秋柔云。
消息发送后，她将手机扔在茶几上，朝后仰躺靠在沙发上，目光却盯着一直亮着的手机屏幕。
……
秋柔云反思自己一定是和陈薇待在一起太久了，所以才会看到陈薇和别人来往时感到厌恶，产生想要推开其他人的冲动。她是应该和陈薇保持距离的。
至少，她不想陈薇那么快厌恶她。
虽然她俩现在是情侣关系。
秋柔云回到家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拉开凳子坐下，将书包里的作业给全部拿出来，整齐地摞在旁边，准备慢慢刷卷子。
按照平时，她会先刷掉一大半的试卷——这些题对她来说还是太简单了些，手累的时候她甚至不会写解题过程，只会在空白的答题处写下一个答案。这也是她和老师保证商量过的，只要是她会的就不用写这些过程。
接下来，她会根据心情和灵感考虑是练习画画，还是练钢琴。
只是今天不一样，她坐在桌子前，脑子里就不禁想起放学后看到的画面，陈薇除了学校不好外，几乎浑身都是优点，像个闪闪发亮的发光体，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秋柔云也有很多人喜欢，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心烦意乱地捏紧钢笔，想要将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可刚看到第一道题，就想起眼镜男说的陈薇加人看黑丝了。
黑丝有什么好看的？她也能穿。
不管是黑丝、白丝，还是蕾丝，又或是破洞的渔网袜，她都能满足陈薇。想到这里，秋柔云脸颊烧红一片，她起身走到旁边的衣柜里翻找，只找到没开封的肉色丝袜。
水润的眸光闪动，她想起她姐姐那里有很多……
她抿着水润的红唇重新坐回凳子，拿起手机在班级群里找到眼镜男，这件事她不知道该找谁，只能询问眼镜男有关游戏的事。
在对方的辅助下，秋柔云总算是注册好游戏账号，紧接着加上陈薇的好友。
【眼镜男：让她带你打排位。】
【眼镜男：问她有没有女朋友，你就把自己当做是陌生人一样去勾引她，再问她想不想看黑丝！】
【秋柔云：如果她要看呢？】
眼镜男一边做作业一边和秋柔云聊天，当看到这条消息时，他想也不想地脱口：“如果她要看，当然是打断她的狗腿，这还用问？秋柔云虽然是校花，但在这段感情里还是太卑微了……不行，我一定要维护这段感情。”
说着他就要打字苦口婆心地教秋柔云，在这段感情里一定要掌握主动权巴拉巴拉的，字还没打完，消息还没发出去，秋柔云就又再度发来消息。
【秋柔云：哪个牌子的黑丝最好看？】
【秋柔云：她会认出我的腿吗？】
眼镜男：……不是，姐，你这，啊这……难道不是该他俩一起愤怒发帖，怒撕渣女吗？你还真给她看啊？！
秋柔云显然也意识到什么，她若无其事地和眼镜男转移话题。
眼镜男也十分贴心地没再说起这件事，心道如果真发了又怎么样，人家女朋友要看，他个路人还能拦着不让人看？而且，陈薇应该也不是这种人……吧？
【眼镜男：不过陈姐一般不加好友的。】
【眼镜男：你也知道陈姐那个号很多人都知道，而且营销号就一直没停过，每天加陈姐的人多得要命，要是每个人都同意好友，陈姐的好友列表早就爆了。所以要是好友申请没通过你也别郁闷，我们还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秋柔云：没有啊。】
【眼镜男：？什么没有？没事，我帮你找有她好友的主播借个号。】
【秋柔云：不是，她通过了我的好友。[截图]】
眼镜男忍不住再度去翻看秋柔云刚注册好的账号，破烂青铜，三个初始英雄，一个皮肤都没有。陈薇连百万主播的好友申请都不带理的，为什么会同意一个破烂青铜的好友？
眼镜男思索半天都没能想明白，打字道：【你让她带你打游戏看看，她应该会拒绝你。】
对，同意好友证明不了什么。
【秋柔云：她说好。】
【秋柔云：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眼镜男一脸麻木地打字，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肯定不是本人！
【眼镜男：你问她有没有女朋友，她肯定不会承认的！】
秋柔云也觉得陈薇不会承认，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问了，然后……
【秋柔云：她说有。】
这次不等眼镜男发消息教她怎么做，秋柔云主动询问：【要说给她看黑丝吗？】
【眼镜男：……不用。后面的你自己发挥吧。】
他以为自己是来维护两人感情的，原来人家是来秀恩爱的，他就是个小丑。
秋柔云犹豫片刻，她咬了下嘴唇，手指颤巍巍地发消息，问出了面对面时她绝不敢问出来的问题。
她一直都想知道，陈薇明显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帮她，还答应她那么荒唐的交往请求。
当消息终于发出去后，秋柔云心脏便剧烈跳动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或者她害怕陈薇会说什么样的话。
刚发完秋柔云就又后悔了，她心想陈薇又怎么可能喜欢她。可惜游戏里不像微信两分钟内可撤回，于是她就胡乱操控着人物转圈圈，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左边的聊天栏。
过了会儿，陈薇的消息弹出来-
永不止步于薇：很爱。
像是有惊天雷鸣在耳边骤然炸响，震得秋柔云脑袋、耳朵嗡鸣，险些看不清。
她神色怔忪，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直到陈薇的消息被刷掉后，她指尖动了动，将陈薇刚刚的消息点开查看，片刻后，她默默截图保存下来，心里像是揣了一只雀跃的麻雀……
原来，陈薇喜欢她。
秋柔云柔美的脸颊慢慢覆盖一层如同水润胭脂的红晕，漂亮得像一块可口的草莓慕斯蛋糕。
请收藏魔.蝎.小.说.网 WWW.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