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武装侦探社。


    “喂,你这家伙!”


    看到某个又在工作时间摸鱼,趴在桌子上的青年,国木田独步下意识就用出了这个语气。


    但他是很快就意识到什么,后半句话有些别扭地放低了声音,“……没事吧?”


    那位女性,早川小姐,虽然在侦探社呆的时间不长,但是已经赢得整个侦探社上下的好感,对于她的离开大家都有不舍,只是要说受到打击最大的,果然是眼前这个家伙吧。


    金发青年试图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一点,但是对上某个家伙就开始飙升的血压只让后半句本来是关心的询问变得无比僵硬。


    太宰治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下一秒,他单手抓住了心处口的衣服,脸上又露出了又痛苦又忍耐的表情,“我现在心痛得快要死掉了,所以今天的工作——”


    作为一个认真负责又颇具同理心的青年,国木田独步下意识地想要说出“接手”的话。但是那话出口之前,被对面这个混蛋无数次坑害的记忆复苏,他看向对面人眼中不由露出一点怀疑。


    太宰治脸上的神色更加痛苦。


    国木田独步在许久的迟疑之后,终于还是,“就暂时交给……”我吧。


    这话甚至还没有说完,他就目睹了对面人原地满血复活,甚至还拍了他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国木田君。”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混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侦探社大门的国木田独步:石化.jpg


    !!!


    三秒之后——


    足够掀翻侦探社屋顶的声音,“太宰——!!!”


    罪魁祸首这会儿已经悠闲地走在了横滨的街道上。


    这次的事件,最后以织田作之助接手了原本该属于太宰治的工作告终。


    只是等到织田作之助赶到任务地点的时候,浅色风衣的青年已经等在了那里,他好像一点也没有意外看到来人,站起身来,笑打了招呼,“任务已经结束了。时间还早,我们去喝一杯?”


    织田作之助稍微迟疑,“任务报告?”


    太宰治眨了眨眼:“交给国木田君就好。”


    织田作之助:“……”


    对于认真负责的国木田独步来说,在把“自己”的任务交给别人已经足够让他不安,当然不会再把任务报告再推给对方。


    太宰治晃了一下手机,“现场照片已经放到定时邮件里,再过一会儿国木田君就能收到了。”


    织田·意识到好友真正目的·作之助:……原来只是为了逃报告么?


    去p的路上。


    是太宰治先开的口,“织田作也觉得奇怪吗?”


    “嗯。”暗红色头发的青年以一个完全听不出来的疑惑的平板语气答应了一声,又接着,“太宰似乎很平静,对于早川小姐离开这件事。”


    太宰只为这个用词沉吟了一下,“平静吗?”


    但是他很快就点了下头,“也对。毕竟是‘等待期’。”


    织田作之助:“等待期?”


    “等待最后结果的时间。”


    太宰治轻轻笑了一下,“我觉得我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两人已经在吧台前坐下。


    老板已经对这两位客人非常熟悉,在短暂确认过点单的沟通后就离开了,太宰治则是露出了沉吟着像是在思索“要怎么说”的表情。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纱也是个很贪心的人。”


    第一句话就让织田作之助忍不住偏头看了过去。


    毕竟不管是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还是他的印象里,对早川小姐都是用“非常容易满足”这样词汇的形容才更为贴切。


    像是看出了朋友这无声的询问,太宰治笑了一下,反驳,“不,纱也很贪心啊。”


    “她喜欢的东西有很多,漂亮的景色、可爱的装饰物、好看的橱窗、毛绒绒的小动物幼崽,唔、就连大型犬也很喜欢……”


    说到这里,太宰治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点嫌弃的表情,小声地“切”了一声,对最后一点品味表示质疑。


    织田作之助评价:“听起来很不错。”


    太宰治一点点收起了刚才的表情,稍微扬了一下唇角,轻声反问:“不错吗?”


    这绝对不是一个赞同的语气,但是太宰治却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半垂了眼,继续说了下去,“在和人的关系上也是如此。她非常乐于认识新的、陌生的人,结交各式各样的朋友,而且也在努力维持着每一段旧的感情。”


    织田作之助神色仍旧迷惑,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太宰治显然读懂了朋友的表情,他弯着眼睛笑起来,“听起来很美好?”


    织田作之助迟疑着,但还是点了一下头:这听起来像是一种非常乐观的生活态度。


    太宰治的笑稍稍收起,但是唇边还是噙着一抹向上的弧度,他轻轻地:“但是这也意味着,没有人会成为她的唯一,即便是恋人也不可以。”


    “她像对这个世界有无尽的好奇心,热烈地探索着一切的可能性,那种可悲的异能力,居然成了这种热情的支撑。”


    他以一种像是感慨又像是叹息的语气,“她会为了自己在意的任何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其它,心甘情愿地、一次又一次地使用异能力。”


    织田作之助:“……”


    想到对方异能力发动的条件,他一下子沉默了。


    “那位彭格列该意识到这一点了吧?特别是在上一次之后。”


    “织田作会怎么做呢?如果是孩子们的话?”


    设想一下那样的情况,织田作之助的表情不由变得沉重了,他握着杯子的手收紧,好久才轻声,“我会阻止。”


    太宰治轻笑,“但是他没有成功。他阻止不了。”


    “所以他会选择另一种方法,更加温和、也更加残忍的方法——比如,让纱也在意的一切都消失。”


    织田作之助忍不住看了过来,太宰治弯起来眼,“嘛不要这种表情啊,不是你想的那个‘消失’,按照那位彭格列一贯作风,一定会选择最温和的那种手段吧。”


    他双手撑起抵住了下颌,“但是再怎么温和委婉的手段,也不能掩盖这件事残忍的本质。就像是把振翅的蝶一层层重新包裹到了茧里,他会一点点切断纱也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或许会后悔、或许会犹豫,但是随着那一次次见证的死亡,他只会清醒地、冷静地将这个茧越织越厚。”


    太宰治垂下了眼。


    等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所在意的一切都消失的时候,纱也还会觉得“有趣”吗?


    不,不会了。


    和世界的连结被切断,所有的“有趣”都会被那个人亲手毁掉,无尽的轮回只能成为桎梏。


    等到那时候,她所寻找的,最后的解脱、最终的归宿——


    只有他。


    唯一的、只有他能给予的“终结”。


    等到了那个时候,就会心甘情愿地和他殉情了吧。


    太宰治带着点轻笑抬头,注意到友人担忧的目光,“织田作在担心我吗?”


    织田作之助点了一下头,“训练。”


    虽然太宰治没有主动透露过,但是早川小姐那么快的进步速度,在曾经作为杀手的织田作之助看来过于不正常了。他猜到两人用过异能力,甚至不止一次。


    织田作之助也跟太宰提起过,或许不需要那么高强度又紧绷的训练办法,但是由于训练和被训练双方的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放在心上,这个建议最后也被不了了之。


    不过这种场景要是被那位彭格列看到,怎么都很不好吧。


    太宰治很是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在帮忙哦毕竟是纱也的请求。”


    在友人仍旧担忧的注视下,他半垂下眸子,轻轻笑了一声,“……纱也又是为了谁、才选择这么残忍的提高方法呢?”


    织田作之助瞳孔一缩。


    良久,他才终于视线移回到面前的酒杯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太宰治眨了眨眼,表情轻松,“织田作不用担心啊,那位彭格列不会对我出手的。该说他要确保我的存活才对。”


    那个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出怎样残忍又恶劣的事。


    也清楚地知道这种事有可能导致的后果。


    “我是最后的保险装置啊。”


    当纱也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兴趣,又发现了身边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的时候,她会怎么样?会痛恨?会报复?还是会崩溃?


    这也是她的异能力真正悲哀的地方。


    无论是哪一种,她最终只能无望地在一次又一次没有终结的轮回中自我折磨。


    ……所以才需要他这个“保险装置”啊。


    青年轻轻哼唱起了那首自创的“殉情之歌”的调子。


    自始至终,只有他才是那个唯一啊。


    你站在观光舱上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微风吹动水面带起了粼粼波光,还有海鸥时不时地落下,好像好久都没有出来看这种景色了,你出了下神。


    游轮的行驶并不总得那么平稳,你晃神间一个浪头发打过来,身体不由跟着摇晃了两下。


    身后的人适时扶住了你,轻声,“累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你下意识的放松靠了过去,“还好,就是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出来玩了。”


    身后人短暂又突兀地沉默了一下,你以靠在他怀里的姿势仰头看过去,笑:“阿纲不会又自责了吧?又不是阿纲的原因,该说这次阿纲特意休假陪我出来旅游才是我的任性,回去以后又要加班了吧?”


    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有点不确定自己这次出来的选择对不对。


    泽田纲吉去好像看出了你的迟疑,青年温柔地笑了一下,“本来也该休息一下了。纱也也是,一直呆在彭格列的总部也很闷吧?”


    你“唔”了一声,“倒也还好。”


    意大利地图的风险等级显然要更高一点,你去那里不久就遇到了好几次危险,不过却没有动用到异能力,因为每次阿纲都会及时赶到。


    虽然阿纲没说,但是很显然,但这些意外事故还是频频打断他的工作。


    男朋友本来都已经很忙了,你总不好再给他添麻烦,于是暂时放弃了探索地图的行为,转而呆在安全区(也就是彭格列总部)专心磨练技能水平。


    没有探索地图也没有自然也意味着没有解锁新的npc,而可能因为地图跨区的问题,之前在日本的朋友都是灰色的不可联系状态(在系统的标注中是[联系方式暂失])。


    不知不觉的,你把一个本来是综合类经营的游戏,玩成了纯恋爱游戏。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你松了力气又往后靠了靠,任由身体的重量压在了那只环过来的手臂上:恋爱游戏也没什么不好啊?毕竟你有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


    泽田纲吉:“要回去吗?”


    你本来打算答应,却突然看到下方甲板上走过去的人影,小小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


    你:“好像是小兰……之前在东京认识的朋友。”


    你这么解释了一句,语气忍不住有些雀跃起来,毕竟难得遇到以前的朋友。


    “阿纲,你先一个人回去吧。我下去找一下人。”


    腰间被一道十分温柔的力道带了一下,你一时没能走得成。


    你有点迷惑地看过去,“阿纲?”


    泽田纲吉:“快到午饭时间了,这个时间去打扰不太好吧?等会儿吃过午饭,我和你一起。”


    你想想觉得好像也不错,就没有继续坚持。


    “升、升舱?!!”


    对着对面服务人员友好的微笑,毛利有小五郎忍不住拔高了声调。


    “是的,恭喜您,毛利先生。辉煌号根据订单号码随机抽取的幸运游客,能请您出示一下您的订单票据吗?我们已经给您安排好了新的套间。”


    “哦……哦,好的。”


    毛利小五郎一边答应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在身上翻找票据,但是打开钱夹却翻了个空,“噫!?我记得明明放在这里的。”


    旁边本来也带着惊喜笑容的毛利兰见状,忍不住叹气,“爸爸,你真是——”


    西装革履的服务人员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请放心,票据只是作为留档证明,如果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只是可能需要您出示一下身份证明进行补办。不过房间已经为您预留好了,您可以带着家人先一步入住。”


    听到这话,已经在浑身上下翻找、就差把鞋子脱下来倒倒看的毛利小五郎才终于松了口气,他咳了一声,恢复了“毛利名侦探”的稳重表情:“那就补办一张吧。”


    对面人躬身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同时提醒:“如果您的行李还没有拆封,可以委托工作人员送到新的房间。这属于升舱服务内包含的内容,并不额外收费。”


    能够省下一份力气,毛利小五郎当然欣然答应。


    升舱后的房间离原本的位置有些远。


    一路上,毛利小五郎忍不住大声夸耀自己的功绩——


    “哈哈哈,这可是多年赌马买彩票选号码的经验啊!”


    “小兰还一直催着我,说是怕错过截止时间,真正的幸运号码往往都是最后放出的。”


    毛利兰:“……”


    可是爸爸你真的差点错过了啊,这次旅行差一点点就要泡汤了。


    不过她到底没有打断父亲正在兴头上的情绪,倒是毛利小五郎注意到了身边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鬼头。


    “喂!你这个小鬼不给我好好感激就算了,从刚才开始就苦着一张脸,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拎起来的江户川柯南:“……”


    当然是这件事很可疑啊!!


    被提起来的姿势正好能够和对方平视,江户川柯南也没有急着要被放下来,而是抬手展开比划着、说着疑点。


    “‘抽取幸运游客升舱’这件事,我们之前并没有在广告上看见吧?一般这种事都会放到最显眼的地方,就像是甜品店的打折啊、活动啊,就连楼下的波洛咖啡厅也会把当天的半价新品放在菜单的最上面。”


    毛利小五郎沉默。


    江户川柯南见状,以为自己说服了对方,再接再厉,“而且这个游轮的房间都要很早预定吧?连普通房间都是这一行,高级房间更是据网络上传言要提前半年以上。我之前稍微查了一下这一趟航线的资料,因为现在是最合适游览的季节,所以这一次的航行房间是被订满的。”


    “游轮中当然有不接受预定的房间,但是这种房间要么是默认为专人保留,要么是作为以防万一的备用房间,不会被轻易使用。”


    ——总之绝对不会因为“抽取幸运旅客”这种随随便便的理由送出去的。


    把最明显的几个疑点说了一遍,江户川柯南满脸严肃的和毛利小五郎对视。


    然而,三秒之后。


    毛利小五郎:“哈哈哈哈——我的运气果然很好!!”


    江户川柯南:“……”


    这个笨蛋大叔!!!


    等午饭午休的时间过去之后,阿纲陪着你去之前看到的位置找了人。


    虽然这个游轮确实很大,但是不同舱室房间的游客其实活动范围其实相对分离,轻易不会到别的区域去,所以你刚刚才没有急着立刻要下来找人。


    但是这时候,你几乎把那整个区域找了一遍,甚至连旁边的舱室也去看了一圈,却都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倒是看见了好几个发色发型和小兰有点像的女孩子。


    来来回回确认了一圈,你不得不叹着气承认,“可能认错了吧。”


    阿纲在旁边安慰着你,“我让人去调一下游客名单,一会儿让他们送到房间里。”


    你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也太麻烦了。刚才大概是我看错了,这么想想,那个背影好像也没有那么像……而且这次旅行本来就是和阿纲的二世界约会的,我去找朋友,反而把阿纲扔下一个人,怎么想都不对吧?”


    身边人的表情还是温和的表情,见你这种反应他也并没有再坚持调名单的事,而是温柔地,“我陪你再找找吧。”


    你们又找了一遍,这次的结果还是同样一无所获。


    大半个下午的时间不知不觉这么过去,等到回到房间的时候都已经有点疲劳了,阿纲也体贴地没有提原本的安排,让你就这么直接瘫到了套件的沙发上恢复体力。


    这么光是躺着也很无聊,你稍稍缓了一下精神,就翻着身手肘抵在沙发扶手撑起来脸,看着旁边正坐在椅子上男朋友。他正半侧着头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海面,夕阳染红了大半水面,海水和霞光融为一体——非常漂亮的景色。


    但是阿纲的表情去并不是欣赏到美景的舒展,而是眉头微微皱着,非常沉重的样子。


    你探着身扯了扯他肘侧挽上去的衬衫袖子,问:“阿纲在想什么?”


    在稍稍的沉默后,泽田纲吉轻声:“……我大概会下地狱吧。”


    这种事、像是今天这种事……


    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连“对不起”都不配说出口。


    这本来就是不能被原谅的,他也没有想过被原谅。


    衬衫的领带被扯住,泽田纲吉怔愣看过去,越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撑直了上半身跪了起来。只是那过于柔软的沙发在这种受力下有些支撑不稳,让身体危险地往前倾。泽田纲吉连忙想要伸手去护,但是肩膀先一步却被那条纤细手臂攀住,紧接着唇角被印上轻轻的一吻。


    泽田纲吉怔住。


    温热的呼吸从唇边沿着颊侧往上,轻轻喷洒在耳际,他听见那道带着温软笑意的声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地狱,我会陪阿纲一起去的。”


    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泽田纲吉原本虚护在另一个人身侧的那只手臂一点点收紧,另一只手则是往上、轻轻地落在了那深栗色的发间,固定用的发饰被碰掉,发丝散落间,他们交换了一个真正的吻。


图片    请收藏魔.蝎.小.说.网 WWW.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