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糖醋陷阱 > 60-70
    第 61 章


    但阮栖对人性乐观不起来, 尤其是?对自己。


    她最近把下班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跟中介看房,然后患上严重的?选择障碍症,太贵的?她心疼房租觉得不划算, 便宜一点的小区环境实在太差,安保又不齐全,显得她挑三拣四,作里作气?, 隐约觉得连中介都想跟她翻白眼。


    阮栖明白自己是?有奢入俭难的?娇气?作祟, 有天晚上甚至梦见自己哭唧唧的?抱着姜成大腿跟他求饶,希望姜成?让自己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直到她能凑够首付款为止。


    凌晨被梦境活生生吓醒, 看一眼床边手机,幸好是?周六, 阮栖马不停蹄地联系中介,在笔记本上重重地划下deadline, 今天一定要定下一套房。


    南初周六加班, 听她路上阐述那个梦境,笑了:“不用那么紧张,这年头骨气?算什么,实在不行跟你继父商量一下,撒撒娇,一年节约下来的?房租确实够你买一两个平方。”


    “你以为我?不想?”阮栖愤懑,撇撇嘴, 丧气?, “我?不是?正用尽洪荒之力克制自己别跪得那么快么。”


    微信那端, 南初就?笑得发抖。


    她明白阮栖的?坚持,也能理解她被许佳宁代?入娇奢环境后, 再想回归普通生活的?艰难,阮栖或许有些娇气?,在花钱方面某些不切实际地虚荣,但她至少对自己诚实,偶尔自我?纠结检讨的?样子,有种矛盾的?质朴可爱。


    出乎意料的?,这次中介介绍的?房屋十分令人满意,竟然就?是?阮栖上次带南初去的?嘉南公馆,一期内住房入住率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里面有套一的?精装修房,恰好房东因为投资款出问题,急需资金回笼,如果她能年付的?话,租金比市价便?宜百分之二十。


    是?阮栖逛了一个多星期后,最划算、地理位置最优越、环境也最适宜的?房子。


    她有些兴奋地跟那头的?南初说道?:“虽然我?跟秦羡川在这里买房共同还房贷的?梦想破灭了,但是?以另一种方式住进来,说明冥冥之中我?跟这个楼盘缘分匪浅,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在这一年里,忽然暴富什么的?,够我?买个两室一厅?”


    “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两室一厅?”


    “我?得想着许佳宁呀。”


    南初‘哦’了一声,心里滋味有些复杂,但很?快抓回重点:“你有没有看中介的?资质,比市价便?宜百分之二十,又是?年付,会不会上当受骗?”


    “我?连拼多多的?当都?没上过,会上这个?”


    “也是?。”


    阮栖玩拼多多十分有心得,每次一到?红包提现的?活动,她能在唐骁的?酒吧守株待兔,对每一个搭讪的?男士提出先扫她拼多多作为搭讪的?前?提条件,加完微信后,人家每次跟撩她,她的?回复都?是?拼多多链接:“麻烦你先帮我?助力一下,谢谢。”


    久而久之,任何男人都?会下头的?,自动将?她屏蔽了。


    但她确实凭实力,帮拼多多拉了一批僵尸粉。


    顺利完成?了周六签约订房的?deadline后,中介告知她可以随时搬家。


    房屋内家具一应俱全,虽然都?是?房东以前?家里的?老式家具,但是?品位不俗,全是?进口?,整个软装设计,很?有点法式复古风格,最重要的?是?,这样就?完全不用担心甲醛的?问题。


    阮栖立刻扬眉吐气?,觉得一个星期也算是?答应姜成?的?‘尽快’,第二天就?收拾好东西,请唐骁和南初帮她搬家。


    南初对房子爱不释手,大叹她水逆期已过,甩掉渣男后容光焕发、吉星高照,修到?一个难得的?好房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唐骁翘着腿坐在老式的?皮质沙发上,有些懒散地撑着下颌,若有所?思得欣赏旁边那盏古欧式的?紫藤琉璃台灯。


    阮栖也满意得不得了,尽管搬家累得气?喘吁吁,依旧难掩兴奋:“我?最喜欢这个小阳台了,可以收留我?这些花花草草。”


    南初抱着手臂看一眼她做菜的?调料,迷迭香、薄荷、紫苏、欧芹,竟然还有香菜,嗤笑一声:“就?差点葱了,草倒是?一大片,花呢?”


    被阮栖白了一眼:“我?不吃葱。”


    南初看她屁颠儿屁颠儿的?搬盆栽搬得汗涔涔,也懒得搭把手:“抠不死你,你干脆在这儿竖个木牌,就?叫实用主?义者?花园,不,草园。”


    “我?晚上就?请你吃草。”阮栖擦了擦汗,怼。


    回头又看一眼两个说好帮她搬家的?人,一个靠着推拉落地窗跟她闲聊,一个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欣赏台灯,她觉得好作孽,还不如自己搬。


    他俩就?是?来蹭饭的?,没跑了。


    唐骁却忽然开口?,幽幽道?:“这盏灯,我?几年前?在一场拍卖会看到?过,是?DFN1905年的?设计品,以青铜坐底,琉璃做灯罩,上面的?植物姿态栩栩如生,当初拍卖的?价格是?37万美元。”


    阳台上,阮栖手抖了一下,花盆差点儿掉下去。


    南初目瞪口?呆,立刻趴到?那盏灯前?,不太相信:“仿品吧,哪个房东傻到?拿拍卖品当家具出租。”


    阮栖也眼巴巴凑过来,绕着灯看,有点傻乎乎的?:“中介说我?房东资金链有问题,家具都?是?以前?老别墅搬过来的?二手货,我?看都?挺干净的?,就?没说什么,会不会房东也不知道?这是?拍卖品?”


    越想越兴奋,有些羞涩的?捂住脸,仿佛正在历经某种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连声音都?遏制不住财迷,“我?是?不是?要发财了?”


    说完有些期待地眨着眼睛等着唐骁这半个古董鉴赏家下结论。


    南初嘴角抽搐,一脸‘大白天的?,你这种梦也敢做’的?无语。


    两个人都?在等唐骁回答。


    唐骁环视了一圈室内装饰,明显有室内设计师精心搭配过的?痕迹,家具虽然古旧,却都?不是?什么便?宜货色,除开灯具,入目随处摆放的?几件展品也极具艺术气?息,大致估算了一下,竟然加起来接近八位数,比这套小房子的?价格还要高出数倍。


    看来有人费了不少心思。


    “是?仿品。”唐骁淡淡道?,顺手弹了一下阮栖额头,“你想得美!”


    阮栖:“.……”


    “不过仿得挺精致的?,你小心别打烂了。”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痛的?口?吻。


    阮栖一腔热血彻底凉透:“你们俩今晚都?跟我?啃草吧!”


    “但是?我?想吃糖醋小排诶。”南初撒娇。


    “我?来一个芝士焗龙虾就?行。”唐骁沉思后说道?。


    “吃吃吃,吃屁啊,快点收拾。”阮栖想骂人。


    “听……美少女的?粗口?。”南初帮她搬花。


    唐骁把她那堆书分门别类塞进书柜:“你不要侮辱美和少女,她一样不沾边。”


    阮栖:“.……”


    当晚,南初顺利迟到?她的?糖醋小排,至于唐骁,澳洲龙虾太贵,不在阮栖的?菜单列表,阮栖给了他一大盘芝士意面,让他仔细找,龙虾埋在意面里,找不到?就?是?他运气?不好。


    唐骁觉得她抠出魔怔了。


    阮栖刚付完一整年房租,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缩减开支,不抠点不行。


    但当晚,她睡在新房的?小床上,依然有点安心,又美滋滋,大约是?正在逐渐脱离姜成?掌控,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隐约的?,阮栖觉得自己高兴过头,可能忘记点儿什么。


    直到?接到?季时屹电话。


    季时屹这次国外出差半个月,他主?场地在国外,拿下季氏后,没有延续季恒保守作风,马不停蹄开拓海外市场,行程非常紧凑。


    期间底下秘书跟他汇报阮栖最新动向,连跟秦羡川分手的?录音都?有,阮栖那句‘饭量’掷地有声,戴着蓝牙耳机的?季时屹以为自己挺岔,等意识到?她确实是?那个意思,喝水都?呛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想象阮栖说那两个字的?样子,一定十分理直气?壮又委屈巴巴,光是?想一想,她小脸的?表情就?活灵活现。


    阮栖永远是?朝气?的?,瞪人的?时候漆黑的?眉毛上扬,眼睛黑白分明,白皙的?小脸皱巴巴,不管再凶,都?有种软濡的?可爱。


    秘书说阮小姐一下班就?跟中介看房。


    季时屹就?想起她包里那张楼盘宣传单,和她抠抠索索的?账本。


    姜成?对她不好,至少没有季时屹想象的?好。奇怪的?是?,以前?季时屹丝毫没有察觉,阮栖给他的?借口?是?想独立,后来她逐渐变得娇气?,花钱如流水,季时屹觉得没什么,小姑娘好哄,他不在乎她花钱。


    可季时屹从来没想过她会为钱发愁。


    他想了想,让秘书准备一套嘉南的?房子,小一点的?就?好,她那么省钱,不会租太大的?,又担心新家具的?甲醛问题,让人从季家老宅搬了一些东西过去,都?是?季奶奶留下的?,很?久没人动过,请了室内设计师设计。


    季时屹觉得她既然喜欢那里,就?住那里好了。


    季时屹给她发来航班落地信息,阮栖才想起自己还欠季时屹。


    她还有点抗拒,找借口?推脱:“可我?那天上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时屹却不容她推拒:“航班落地是?你下班时间,下飞机我?要看到?你。”


    阮栖想了想,乖巧妥协:“好吧。”


    季时屹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来接机的?阮栖明显刻意打扮过。


    立冬了,阮栖穿一件焦糖色羊绒大衣配同色系长筒靴,内里是?V领的?白色羊毛衫和一条A子冬裙,发丝蓬松卷翘,细细瞄过眉,唇色鲜亮,鼻梁挺俏,连睫毛都?刷得很?用心,看人的?时候,眨一下眼睛,卷翘又细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在坐在机场的?贵宾室里等她,正微微低头翻阅一本杂志,明明气?质不是?最出尘的?那一个,但踏进贵宾室的?季时屹一眼望见她。


    就?像很?多年后,在医院的?那次,季时屹想,其实隔了很?多人,但他依然认出阮栖的?背影,并?且一眼确定是?她。


    “阮小姐。”周齐见她无动于衷,似乎没有发现,忍不住开口?招呼了一声。


    阮栖抬头。


    季时屹依旧是?他惯穿的?西服,应该是?三件套的?样式,偏偏穿在他身上,不显繁琐,反而因为一丝不苟,显得气?质过分沉稳,在奢华的?贵宾室,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清冷、矜贵。


    她冲周齐微微一笑,算是?招呼,随意将?杂志放下来,站起来,乖乖走到?季时屹身边,非常温顺。


    “这样算是?一下飞机就?看到?我?吗?”她笑着问,有些俏皮,白皙的?脸颊有酒窝。


    季时屹顿时心生柔软,蜻蜓点水地碰了碰她嘴唇:“算。”


    连身上沾染的?那丝冷清似乎都?退却不少。


    阮栖就?觉得季时屹的?毛有时候也很?好顺,她不大想跟他撕破脸,因此极尽温柔,顺势楼主?他胳膊,撒娇:“我?饿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周齐都?看呆了。


    他怀疑阮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双胞胎,否则能变脸这么快,明明季总出差之前?,两个人还暗含着火药味,此刻居然仿佛相处已久的?恋人,亲昵又熟稔。


    劳斯莱斯内暖气?很?足。


    阮栖一上车就?忍不脱掉外套,季时屹也松了松领带。


    他抬手,忽然将?阮栖抱到?腿上。


    阮栖身体僵了一下,很?快软下来,乖乖坐在他腿上,近距离看了他一眼,忽然去摘他眼镜,仿佛嫌他眼镜碍事。


    季时屹任她摘下来,放到?一边。


    很?好,没有眼睛的?加持,季时屹就?不显得那么斯文败类,阮栖想,就?只剩败类了。


    汽车平稳发动。


    季时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窗外,记得非常清楚,那天秦羡川就?是?在那里吻她。


    她坐在行李箱上,抬头迎接陌生男人的?吻。


    一种暴戾的?情绪在身体里蔓延,季时屹忽然有些失控地吻她。


    阮栖本来看着他在发呆,忽然被他吻住,他扣着她脑袋,吻得很?深,不,也许都?不叫吻,近乎撕咬般的?掠夺,唇齿交缠,他有点疯似的?,像是?惩罚,又像是?覆盖她唇齿间的?某种气?味,汹涌又癫狂。


    阮栖挣扎了一下,被他咬得有点疼,又气?喘吁吁,被车内的?暖气?蒸腾,粉颊绯绯,额头竟然沁出汗,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又纯又欲。


    良久,季时屹安抚似的?舔了舔她唇,听见她心跳如鼓,终于问:“分了没?”


    其实已经知道?,但是?就?想听她回答。


    阮栖反应了一下,才想到?他问的?是?秦羡川,内心腹诽,但还是?乖乖地答:“嗯。”


    第 62 章


    她实在太乖, 身上带一丝淡淡香水味,干净清冽,五官妆容浓艳, 鼻梁挺俏,左眼下的一颗很小的痣显得眼睛水汪汪,刚被吻过的唇色娇艳,纤细的胳膊搭在他脖子上, 羊绒质地的毛衣带着一点撩拨人的痒意。


    季时屹的手指掠过她肩胛骨、脊椎, 不知?道怎么的戳到她痒痒肉,阮栖忍不住躲了一下, 埋在他脖子里嘻笑, 不一会儿,大约是车行沉闷, 竟然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季时屹偏头,略微带着一点冷意的唇忍不住吻了吻她鬓角。


    心里有种莫名熨帖, 仿佛一切尘埃落定, 她终于又乖顺的回到他身边。


    豪车开进熟悉的酒店,停在总统套房外的专用电梯。


    阮栖被季时屹抱下车,温度骤冷,她被冻醒,打了个呵欠,从他身上跳下来。


    服务生把?外套递过来,阮栖随意披着羊绒外套, 长靴踩在奢侈的地毯上, 跟着季时屹踏进电梯。


    远远望过去, 像极了身旁高贵男人养的金丝雀,乖顺、精致、又透着一股慵懒疏离的冷淡倦怠。


    “自?己点餐, 我先去洗澡。”随行的服务人员在身后安静又利索的收拾季时屹的几个行李箱,动作?悄无声息。


    “喔。”阮栖知?道他习惯,长途跋涉后第?一件事是洗澡。


    季时屹脚步偏移,又顿住,倏忽,冷白手指轻轻捏着她下颌,有些试探的提议:“要不要顺便?卸个妆?”


    阮栖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噘嘴:“不好看?我化了一个小时。”语气里有种难以置信的失望跟懊恼。


    大概是她今天太乖了,他还不想开罪她,轻轻一晒:“好看。”


    阮栖脸色稍霁。


    “你本来就好看,不化更?好看。”季时屹补充。


    合着就是嫌弃她化太浓了呗。


    阮栖想踢死这个狗男人,管个球啊,妆容他都要管。


    到底是有点不耐烦,忍不住从后面推他硬邦邦的腰肢:“快去洗你的澡。”别?瞎逼逼!


    再逼逼我都不想演了。


    两个放行李的服务生从衣帽间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用余光有些惊诧地瞄了一眼阮栖。


    季先生在这里住半年,向来清冷寡欲,不苟言笑,气质矜贵,他倒也对随行的服务人员不算苛刻,但是即使是举行小型鸡尾酒会时,季先生也很少有这么松弛的时候。


    更?别?说被哪个女?人推着有些无奈地走。


    阮栖还是卸了妆。


    站在镜子前,发?现确实有些过于浓艳,不太适合她,看得仔细一点的话,居然越看越陌生。


    但是由季时屹提出来,她就觉得他狗,挑剔,不知?好歹,吹毛求疵,且一度以自?我为中心,高高在上,让人生厌。


    可再厌也要忍着,谁叫她欠了他。


    欠了就要还,阮栖不是那?种赖账的,过河拆桥的个性。


    季时屹洗完澡,穿了一套舒适柔软休闲装,显得浑身肤色更?偏冷白,但气质柔和不少。到餐厅时发?现阮栖已经在吃东西了,可能真是饿极,都没等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她果真卸了妆,小脸干净透亮,补了一点水,是刚拨过鸡蛋壳的蛋白,让人想戳一下的软嫩。


    她贴心得递了一杯冰水给他,季时屹习惯喝冰的,阮栖还记得。


    季时屹接过,微微仰着脖颈,喉结滚动,喝了大半杯。


    垂眸时看见阮栖正在跟一块牛排叫劲儿,不知?道是她心不在焉,还是真的那?块牛排太老,她居然半天没切下来。


    季时屹就把?她餐盘接过来,不到两三?下,就把?一盘神户肋眼芝士切得很薄,沾一点奶酪和黑松露就非常美味了。


    他把?切好的牛排推给她,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她振聋发?聩的‘饭量’连个字:“这点够吗,要不要再点?”


    阮栖有些心虚的看一眼他的水杯,没细想季时屹的意思:“你饿了就再加,我够了。”说着,顺手拿过旁边的水晶杯,有点掩饰自?己心慌似的,抿了一口红酒。


    季时屹挑了一下眉,慢条斯理地晃了晃酒杯,品酒,面前上好的牛排跟小吃一口没动。


    阮栖想了想,催他:“你快吃饭。”


    季时屹偏头看她一眼,幽蓝的眸色清浅,有些莫名,但还是提议道:“你想看电影吗?吃完饭陪你看电影?”


    阮栖:“.……”


    她觉得古怪,狗男人叫她过来只是看电影吗,他是不是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那?她下的药够不够?


    季时屹还在等她回答,觑见阮栖的微表情,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


    阮栖把?嘴里的牛排咽下去,又下意识抿了口酒,不可思议:“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看电影?”


    季时屹薄唇微微上勾,像是终于知?道她脑袋在想什么,有些好笑,抬手碰到她手指,阮栖隔他很近,这次就乖乖自?觉坐到他腿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拨弄她发?丝,唇瓣擦过她侧脸细小绒毛,声音有些喑哑,仿佛故意撩拨:“你想做些别?的也可以,你愿意的话。”


    阮栖松一口气。


    他有那?个意思就好,不然老是这样纠缠下去,她跟头上有只靴子似的,不知?道那?只靴子什么时候掉下来。


    “那?你快点吃动西。”阮栖叉了一块薄嫩的牛排给他。


    季时屹轻笑,眸色溢出一点不怀好意的雅痞气:“你很急?”


    阮栖就说:“我怕你急。”


    季时屹:“.……”


    “你没感觉吗?”阮栖有些疑惑地微微仰头看他。


    季时屹似乎终于感到一丝燥热,隐约的,从下腹传来的,丝丝缕缕,起初她只以为是阮栖身上太香,他有些把?持不住。


    但阮栖这样问,季时屹又不是白痴,很快get到什么。


    “你给我下药!”他有些不可置信,不明白她是哪里来的胆子。


    阮栖就说:“别?那?么难听啊,就是正常的,听说可以一夜很多次的,对你身体绝对没有任何伤害。你上次不是说数量取胜吗,季时屹,我觉得一晚上也行的。”


    所?以她是一晚上很多次,把?债早点还了的意思是吗。


    因为药物,季时屹瞳孔微张,简直是怒不可遏,把?她推开:“你疯了?”


    阮栖腰背磕到桌角疼了一下,但很快站定,没一点不好意思:“我没疯,我按照你意思来的。”


    季时屹额头的青筋都绷起,药效缓慢,但一点点的席卷,他能感到身体的某种变化,但是比身体更?为强烈的,是理智上愤怒:“你跟我玩文字游戏?”


    阮栖跟他对视,坦然的,目光居然一如当年清澈,她说:“季时屹,我没有跟你玩文字游戏,可我不喜欢你了,也不想像以前那?样费尽心机讨好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帮助了我,好像又对我有那?么点意思,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那?点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也许你还喜欢我的身体。你觉得我值不了那?么多,也行,但是你都那?么有钱了,就当分?手费不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过了今晚,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也许你睡过了,就发?现我也没你想象那?么值得留恋,你自?己都腻歪了呢。”


    季时屹心脏一阵抽疼,他眼睛因为药物关系泛着一点殷红,抬手握住她细瘦的手腕,视线绞着她一张一合的粉唇,他想他那?么好看的唇,是怎么平静又坦荡地说出‘可我不喜欢你了”这种话的。


    明明,还是昨天,仿佛就是昨天,她搂着他脖子,笑着说‘季时屹,我喜欢你’的时候,眼睛那?么亮,目光赤忱。


    原来他说‘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眼睛也这么坦荡明亮。


    他喜欢她的诚实坦荡,但没想过,有一天,她的诚实坦荡也能这么伤人。


    阮栖被他抓得有点疼,又被他眼底的血丝吓到,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她试探着,有些安抚似的,吻了吻他喉结。


    ‘轰’地一下,仿佛点燃什么。


    季时屹把?她拉到胸口,他已经站起来,脸色其实是非常难看的,额头沁出一丝汗意,像是要掐死她,但是生生压抑着,咬牙切齿的:“不喜欢你也可以do?”


    阮栖就想,你以前不喜欢我的时候,身体不也很诚实么。


    于是坦白道:“你身材又没有走样,脸也没破相,还行吧。”


    季时屹被她气到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忍无可忍,冷白的手背,青筋一跳一跳,他拉着她大步就走,绕过豪奢客厅。


    阮栖被他拉得腕骨疼,知?道他是生了大气,但心里不怎么在意,仿佛无知?无觉。


    天色很暗,玻璃墙面外夜色稠浓,霓虹璀璨,城市灯火辉煌。


    阮栖偏头看了一眼,万家灯火。


    她心情奇迹般的很安静,又像因为成功捉弄到季时屹有种报复的快感。


    第 63 章


    阮栖最后都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 到第四次的时?候,她迷迷糊糊感觉季时?屹抱她去洗了个澡,但是?她太困了, 又?疼得?不行,又?倦又?累,连眼睛都睁不开。


    不知道睡了多久,季时?屹的手又?探过来, 阮栖条件反射得瑟缩了一下, 眉头都皱起来。哭唧唧的,早没有晚饭前的雄心壮志, 声音又?怂又?奶, 猫似的:“疼……”


    季时屹亲亲她小脸,把她搂过来一点儿, 抚平她眉心,没?碰她。


    第二天阮栖醒的时候, 床边空荡荡, 季时?屹不在。


    阮栖浑身?疼得?像是?被车轮碾压过,随手把底下?的枕头抽出来捂住自己的脸,想要自我了结,一了百了算了。


    她昨天真是?太没?出息了,后来疼得?什么求饶的话都跟季时?屹说,连‘爸爸’都叫了,反正?怎么怂怎么来。


    一点骨气都没?有。


    季时?屹这个禽!兽!


    她又?把枕头丢开, 一骨碌坐起来, 扯到下?半身?, 疼得?瑟缩了一下?,连走去盥洗室洗漱都一瘸一拐的酸疼。


    洗漱完, 阮栖准备去找自己的包,手机不在身?边,她很没?有安全感。


    却发现主卧室的地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新鲜的玫瑰花瓣铺出一条道路。


    阮栖踩着柔软的拖鞋,裹着白色浴袍,里面随意穿了一条放置在沙发上的墨绿色丝绸睡衣,有些好奇地一边系浴袍的腰带一边沿着花瓣路走。


    推开主卧的原木门,经过墙壁装饰着珍珠母、黄金和铂金机织面料的奢华走廊,大理石台阶上也铺就着花瓣,然后是?茶室、书房、桑拿房,最终抵达上次举行鸡尾酒会的宴客厅。


    阮栖眨了一下?眼睛,掐了掐自己的脸,对面前有些梦幻的场景还有些不适应。


    花瓣的尽头放着一只心形蛋糕,蛋糕做得?很简单,但奶油是?诱人的,上面也坠着玫瑰花瓣,旁边放着一张贺卡。


    但跟周围的人比起来,蛋糕就显得?太不起眼了。


    只有酒店管家她认识,恭敬的以领头羊的姿势站在那?里,像是?一直在等待她。


    “阮小姐,早安。”


    阮栖看?了一眼玻璃墙外的日头,估摸着现在估计也快中午了,不知道酒店管家是?怎么昧着良心说早安的。


    阮栖有些迟疑的:“……早。”


    再看?一眼被鲜花堆砌,布置得?梦幻宛如?求婚现场的宴会厅,以及站在管家身?后,穿着精致黑白制服,像极了几家奢牌柜姐的人,阮栖咽了咽口水,忽然有点摸不清楚状况。


    “阮小姐,这是?季先生一个星期前给您定?的珠宝。这几件是?现成的,还有一批季先生说您喜欢的话再订,这是?图册,您看?看?有没?有您中意的,如?果没?有,季先生的意思是?,您有灵感的话,也可以请喜欢的设计师先设计好,我们新到一批颗不错的宝石原石。”


    几只黑色天鹅绒托盘被戴着白手套的小心翼翼呈在阮栖面前,里面安静摆放着镶嵌着蓝宝石的精致手环,坠着大颗粉钻一看?就极为稀有的项链,偏简约风格的长款鎏金耳坠、复古白金钻石链式手环……


    突破了奢牌展柜玻璃高不可攀的距离感,价值不菲的品牌最新款被宛如?白菜般摆放在阮栖面前。


    她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忽然有点想做波比跳。


    还没?等阮栖呼吸放下?来,又?有柜姐过来:“阮小姐,季先生说您喜欢这几个品牌的包包。这些都是?目前国内最全的收藏款和新品,您不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从国外给您调货。”


    阮栖甚至看?见几只稀有皮birkin,囊括了全世界几乎都很难买到的natura系列、鸵鸟皮系列、幻影系列……


    她呼吸一窒,发现自己很没?骨气的有点站不稳。


    最后是?高定?礼服,管家吹牛说是?季时?屹国外受邀参加秀场时?帮她定?的,阮栖压根儿不信,估计是?他助理,季时?屹才没?有功夫参加什么秀场活动。


    但是?,阮栖深呼吸了好几次,没?等管家说完,冷静了问了他一句:“我自己的包呢?”


    酒店管家把她的包包递给她。


    她连季时?屹在哪儿都没?问,转身?,像是?遇到地震似的,马不停蹄、屁滚尿流地逃离了宴会厅。


    行云流水的换衣服,惊天大逃亡般地拧着包包滚出了那?层总统套房。


    留下?酒店管家连同几个柜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瞪口呆。


    她气喘吁吁地爬上酒店附近的出租车,发现南初给她发了个信息,问她周末怎么过,她这周不加班。


    阮栖立刻给她拨回一个电话,还没?等南初说话,阮栖说:“我们一起健身?吧。”


    南初:“.……”


    直到南初如?死狗一般陪着她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个小时?,又?跟着教练做了四十分钟的力?量训练,南初已经瘫软到完全不想动了,而阮栖依旧兴致勃勃,连下?身?隐约的疼痛都顾不得?,累到完全动弹不了,才冷静下?来。


    在健身?房冲完澡,阮栖接过南初递来的矿泉水,坐上南初大众车的副驾驶,她开启了对季时?屹行为的小嘴叭叭的吐槽:“我怀疑他昨晚连夜刷了一晚上韩剧,把脑子刷坏了。我前任从来没?这么骚包过,我跟他交往两年,别说什么浪漫了,连花都是?我要,他才让助理给我定?,连娃娃机里的娃娃都没?有给我抓一个。可你知道吗,他今天居然让人把玫瑰花瓣从卧室铺到了宴会厅……”


    “我当时?看?到那?些宝石、birkin包的时?候差点都发作?厥过去了,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意念才逃跑的,狗男人的糖衣炮弹简直就是?命中我死穴,我再多待一分钟说不定?就拜倒在他西装裤下?求饶了……”


    “他现在真的比以前有钱多了,我以前跟他要个包偶尔还要看?看?他脸色讨好一下?,现在直接捧到我面前,就为了再睡我,他脑子一定?是?出问题了……”


    南初抱着手臂,开着车,听她不停地用劫后余生般的口吻叭叭叭,一脸‘我怀疑你在炫富,但是?我没?有证据’。


    然后她腾出手,用手机搜到最新的一则财经新闻,把网页递到阮栖面前:“当你用前任两个字代替季氏ceo的时?候,我真的挺分裂的。你再确定?一下?,真的是?这个身?价三百多亿,凭一己之力?,目前把季时?股价拉到历史?新高,上个星期又?在华尔街大放异彩的金融大鳄?不然我怀疑你在编故事,你又?开始画少女漫了吗?”


    阮栖:“.……”


    但是?她顺着南初递来的屏幕看?了一眼,网页上面只有季时?屹的一张侧脸,他穿着定?制款的西服,漆黑的发丝清爽柔软,俊脸冷峭,眸色冷漠,给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跟昨晚跟她在夜里纠缠,浑身?上下?染着欲望的男人判若两人。


    阮栖收回视线,沉默。


    南初看?她一眼,取笑:“是?不是?挺后悔的?”


    “有点儿。”阮栖就抬起头,跟她哭唧唧。


    南初:“那?我们把时?间拨回去一点,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总裁的卧室?”


    阮栖咂了砸嘴:“.……那?个……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下?意识想逃跑。


    南初阴恻恻盯她一眼。


    阮栖就老老实实地把前因后果交代了。


    “我说热搜怎么一下?子全撤了,就知道有猫腻。”南初恍然大悟道,隔了会儿,有些下?流兮兮的八卦,“季总吃完药才一晚上四次啊?”


    阮栖扶额。


    她倒是?很会抓重点。


    才……


    南初跟阮栖吃完晚饭,一天就差不多结束了。


    她累得?趴在沙发上,对着那?盏‘仿品’紫藤灯发呆,一会儿开一会儿关的,脑子有些乱糟糟的,理不清楚思绪。


    想了半天,忽然想起那?会儿还有一只蛋糕来着,蛋糕旁边还放着一张贺卡,阮栖直觉季时?屹一定?在上面写了东西。


    可她心慌跑太快,根本来不及看?。


    那?个时?候的心情,仿佛真怕自己又?跌进被季时?屹豢养的深渊里。


    但是?用脚指头,她都猜得?到,季时?屹一定?写着:“没?腻,还没?睡够。”之类的。


    阮栖光是?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翻白眼,那?确实是?像季时?屹能干出来的事。


    但不管写什么,阮栖想,都不重要,她越发确定?季时?屹于他而言真的是?过去式,毕竟连他扔过来的糖衣炮弹诱惑,她都破天荒的忍住了,她可真是?太棒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栖自我肯定?,觉得?生活又?充满了力?量,拿出手机,给季时?屹发了一条信息:“我们两清了。”


    奢华的总统套房内。


    季时?屹双腿交叠,冷白的手指摆弄着那?张贺卡。


    明明是?恒温的室内,空气却分明有丝冷意,奶油上的花瓣有些焉哒哒的,仿佛在男人沉郁的俊脸前,瑟瑟发抖。


    私人手机微微震了一下?,显示有消息进来。


    季时?屹撩起眼皮,手指滑动屏幕。


    是?阮栖。


    “我们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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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脏瞬间抽疼了一下?。


    很细微的,毫无征兆的,但是?在静谧的空间内,他就是?捕捉到那?丝疼痛。


    然后,那?种疼痛逐渐放大,蔓延到四肢百骸,连骨指都微微泛白,把贺卡都捏得?皱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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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他撕碎那?张贺卡,把那?张用钢笔字写的,一笔一划都十分清晰的,季时?屹唯一一次的表白‘阮栖,我们复合吧’的碎片,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内。


    他想,哼,两清?


    他怎么可能跟她两清!


    偏偏有人不知死活的还来邀功,顾野的声音透着点兴奋:“怎么样?是?不是?把自己洗好了乖乖躺在床上等你呢?”“


    “我跟你说,就我经验之谈,没?有女人对包包首饰玫瑰花有免疫力?,你以前姿态就是?摆的太高了,事业搞的风生水起,不会恋爱有屁用!”


    “蛋糕才是?重点,关键的关键就是?你亲手做的,她是?不是?已经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了!


    “老子都没?给我妞做过蛋糕,这招是?必杀技,先传授给你了,谁叫你连个前任都搞不定?。”


    季时?屹瞟了一眼面前眼不拉几的奶油蛋糕。


    他觉得?自己可能吃了肿瘤药的后遗症,不然怎么会信顾野这厮的鬼话,一大早赶在开会前,给阮栖做她爱吃的奶油蛋糕。


    他挂断电话,再也懒得?听顾野的瞎逼逼。


    第 64 章


    许佳宁是一个月后才知道阮栖跟秦羡川分?手了。


    12月, 城市温度骤降,季节性流感肆虐,阮栖不幸传染, 披着羊绒毯,鼻子里塞着抽纸巾,跟许佳宁煲电话粥。


    许佳宁絮絮叨叨的说,你已经很久没回来吃饭, 一打电话就说?医院忙, 真的那么?忙,连回来看看妈妈的时间都没有?你弟弟下半年?中考, 我?也是很紧张, 比你当年?高考还紧张。今天过年?秦羡川有没有什么打算,提他父母没有?


    阮栖慢吞吞地说:“分手了。”


    许佳宁声音陡然拔高, 有些激动?:“分?手,怎么?突然就分?手?”


    “我?们俩性格不合。而且他妈妈上次来A城, 有中意的女?孩, 不太喜欢我?。”阮栖避重就轻,说?得言简意赅。


    许佳宁的话就憋了回去,叹口气,硬生生改成:“那也好,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她妈妈不好相处的话,你嫁过去也是受气。”


    “嗯。”阮栖就觉得许佳宁在这方面还算开明, 大概是年?轻的时候确实在第一段婚姻里受尽婆婆的气。


    “你嗯什?么?嗯, 声音怎么?那么?嗡, 是不是还在因为分?手难受,要不要妈妈去看看你?”


    “没, 我?感?冒了,季节性流感?,不严重,两三天就好。”阮栖赶紧解释。


    许佳宁还是揪着心:“那你回来,妈妈可以照顾你。”


    阮栖笑了一下:“妈,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别担心了,您最近还好吗,腰还疼不疼?”


    “不疼,老毛病,妈妈有定期做护理的。”许佳宁笑了笑。


    阮栖差不多要挂电话,许佳宁忽然有点紧张的问她:“西西,你是不是不太想回来?是不是上次你姜叔说?你了?”


    阮栖怔了一下,胸口有些泛酸,但是还是说?:“没有啊,就是上班太忙了,过一阵儿,等过一阵儿我?发?年?终奖,请您和弟弟吃饭好不好?”


    许佳宁就放松许多。


    挂完电话,阮栖大了个打喷嚏,鼻尖顿时通常许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微微有点发?烫,打开医药箱测量了一□□温,轻微的低烧,她浑身倦怠,倒在沙发?上晕乎乎的睡觉。


    睡到一半儿忽然有人咚咚咚敲门,又闻到呛人的烟雾。


    阮栖一睁眼,发?现厨房里烟雾缭绕,她想起跟许佳宁打电话之前正在熬小米粥,开的大火,本来想等粥开了再关小,谁知道接个电话转头就忘。


    忙不迭去厨房里关火,粥早煮成黑漆麻乌的碳,差点儿没烧起来。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持续。


    阮栖把火关掉,又急匆匆去开门,是物管,原来是楼下有人发?现她家厨房冒浓烟,提醒了物管,物管赶紧上来排查。


    阮栖解释了几句,说?自己感?冒睡糊涂了,抱歉。


    幸好发?现及时,物管工作人员提醒她一定要注意明火,就走?了。


    阮栖刷完黑漆漆的锅,收拾完厨房,头晕脑胀,昏昏欲睡,又饿又懒得煮饭吃,干脆又回卧室睡觉。


    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没睡多久,竟然又有人按门铃。


    阮栖就带了点儿起床气,以为又是物管来教育人,皱着眉头看门,发?现门外放着一份外卖吃食和感?冒药。


    阮栖环顾了几眼走?廊,也没人,顿时有些奇怪。


    但是外卖的小米粥里加了南瓜、胡萝卜、山药还有红枣,闻着就香,配上几道清淡的小菜,不要太诱人。


    傍晚一点,南初就吐槽她:“放你门口的你也敢吃,也不怕人下毒。”


    阮栖白天睡足了,再加上吃完感?冒药,病好得差不多,这会儿就精神奕奕:“太香了,我?当时又饿,就没忍住,而且我?觉得哪有人一边下毒一边买药的。”


    南初对她的警戒心简直无力吐槽:“你还是在家门口装个监控吧,万一是被变态尾随跟踪,哪天突然破门而入,哭你都没法哭。”


    阮栖心里就有点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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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在网上购买了一套监控系统,又请物管处帮她检查一下门窗锁有没有安全隐患。


    物管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小姐姐,和蔼可亲,对她独居能有这样的警戒心持赞同表扬态度,顺便又问她昨天的粥好喝吗。


    阮栖就知道是物管那边的爱心服务,原来是小姐姐昨天看她一个人生病,没人照顾,怪可怜的,所以帮她点了份外卖和粥。


    阮栖觉得有点窝心,小区的物业服务也太好了吧,更?加坚定了要努力在南嘉购房的决心。


    顾野听?说?他的怨种?兄弟连送个粥都不配有姓名,还差点儿被当做变态,搞的人家姑娘不得不安装监控时,简直笑疯了。


    “不行了,太TM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纯情?处男,这TM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暗戳戳对你好那套,哪个姑娘吃,噗哈哈哈……”


    顾少笑得肚子疼,扑克牌差点儿拿不住,指尖上的烟灰飘到季时屹的西装上,被季时屹有点洁癖地微微皱眉掸开,随即给了他一脚,让他滚远点抽。


    沈砚打出手上最后的对子,闻言瞅了对面季时屹一眼,有些戏谑:“还没追上?”


    “你也别笑话人家,你们家喻梨这个月让你看孩子了没?”顾野挑事儿似的转为奚落他。


    沈砚的俊脸顿时就黑了一半。


    季时屹吃了沈砚的对子,把最后落单的对子扔出去,打出最后的五张连牌,冷白的手指上顿时空空,所有牌走?完了。


    完美得跟沈砚靠着一把烂牌逆袭,剩顾野一个地主?拿着手上一把没出的顺子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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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没意思。”顾野知道这俩算牌算得门儿清,扔了懒得打。


    “我?可比他好点,我?还有我?们昕昕给我?搭线。”沈砚枕着手臂放松,颇有优越感?的腔调。


    季时屹随手从顾野那儿抽了一根烟,点燃,嗤笑:“是,借着你女?儿,偶尔能在喻梨那儿蹭蹭沙发?睡,喻梨家狗窝是不是就搭在沙发?旁边?”


    “噗哈哈哈……”顾少又笑得像个憨憨,生怕沈砚听?不懂似的翻译,“他笋你跟狗一个待遇。”


    沈砚另一半脸也黑了,但是拗着一口气:“我?好歹能睡睡沙发?,比你连门都不敢进要好。”


    季时屹眉心了轻褶了一下,长腿交叠,淡淡烟雾间?,俊脸冷峭,不语。


    “行了,也别互损了,聊回正题,沈希尧找我?合作燕北那块地的开发?项目,这个人我?不熟,能不能透点底?”顾野扯了一下领带,说?回正题。


    沈砚看一眼对面季时屹:“不是我?本家,隔了几辈的远房亲戚。见过一两面,人张狂了点儿,没合作过,不知道具体底细。”


    两个人都把目光投向季时屹,燕北的项目由沈砚牵头,顾野在中间?融资拉关系,总计划投资保守估计至少200多亿,季时屹投的比较少,季氏大方向还是医疗行业,他投房地产也就是试试水。


    季时屹吸了口烟,神情?很淡:“合作过,他性格比较乖张,手段比我?狠,出国前我?们就一拍两散了,但我?不算全身而退。”


    顾野眼角一抽,跟沈砚相互看了一眼,能让季时屹不能全身而退的人,估计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顾野心里顿时有底,站起来亲自收拢扑克牌:“现在都是文明社会,不都提倡扫黑除恶么?,赚钱是次要的,保持一个闪闪红心,为祖国四化建设添砖加瓦才是我?们这种?社会主?义接班人该干的正经事。”说?得有模有样,就差在胸口系上红领巾。


    沈砚嘴角一抽,到底忍不住,给了他一屁股兜。


    顾野顿时娇羞地捂住屁股:“你再袭击老子翘臀呢,找你们家喻梨告状了。”


    沈砚顿时有点受不了他。


    头顶有机翼盘旋声,是沈砚的私人飞机,他秘书敲门进来,提醒他可以登机了。


    沈砚打了个招呼就走?。


    顾野就叹口气:“一个坐着私人飞机却成天梦想着睡狗窝的男人,所以,谈什?么?恋爱,贼他妈伤钱。”


    季时屹扯了一下唇,仿佛被他逗乐。


    “你别笑了,你现在就是在步沈砚后尘,还TM连个狗窝都捞不着。”


    季时屹忽然站起来,顺手把烟头在旁边的水晶缸里摁灭,走?到顶层270玻璃夜景墙面,墙面外是城市灿烂辉煌的夜景。


    室内外交错的光线把他一张侧脸勾勒得清隽冷寂,他单手插兜,忽然说?:“等你有一天忽然被生命按下倒计时,有人给你一张遗愿清单,你发?现你除了有点钱以外,其实一无所有,连清单都不知道能写给谁,而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你而亮的时候,也许你就觉得,赚钱没有一些人重要了。”


    顾野起了一声鸡皮疙瘩:“等我?有一天忽然被生命按下倒计时,我?也不赚钱了,老子也赚够了。我?就写一本回忆录,名字就叫做《我?跟我?的两个怨种?兄弟》,开头一定是这样的,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没有好好珍惜……”


    季时屹:“.……”


    博雅医院今年?跟电视台签署了一档养生节目的合作,电视台帮医院宣传,医院派遣医生录制节目。


    前面去了几期心脏科跟皮肤科的医生,节目效果都不错,医院跟电视台双方都很满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电视台紧接着又推出牙齿护理的主?题,科室主?任直接填报的阮栖的名字。


    阮栖资历较浅,在博雅工作仅两年?,以自己经验不足为由,想要拒绝。


    主?任笑着说?:“又没叫你现场替人拔牙,紧张什?么?。院长说?了,录节目看的是人,人美就行,我?们科室就出你这么?一个美女?,你不去谁去?”


    阮栖还要挣扎,主?任补充:“有通告费,效果好,医院发?奖金。”


    阮栖到嘴边的话就拐弯了:“行吧。”


    第 65 章


    节目组提前一周给她发录制流程。


    除了棚内的录制, 棚外还有一次外景的拍摄,是博雅医院连同本市一家孤儿院做的一项“儿童口腔综合疾病干预”慈善活动。


    到时候就有很多可以取材的地方,用于棚内采访科普时的画外面。


    阮栖她们?整个科室都要?出动, 临时组成由十几个人构成的活动小组,帮助孩子们?做口腔检查的预防。


    周末,小组成员提前一小时到达‘太阳村’,把携带的器材放置好, 建成了一个临时看牙的站点?。


    阮栖是本次节目录制的重点?, 由她先集中跟小朋友们?做宣传科普。


    小教室内集中了大大小小的三四十个孩子们?,阮栖刚开始还有点?紧张, 但孩子们?非常听?话, 没有人调皮捣蛋,问让她没有准备的问题, 她语气?就渐渐放松,讲蚜虫的故事也逐渐变得有趣。


    当时, 季时屹受邀, 正与市内几位领导,考查调研市内几家福利院跟老人院。


    类似的受邀活动很多,季时屹手底下的秘书都是能推则推,毕竟最后需要?买单捐款的都是他这种企业家。


    搁以前,周齐也就找借口帮他推掉,但这次活动是市局组织,季时屹最近又大手笔的捐赠了几家肿瘤研究机构, 非常打?眼, 也就不大好推脱。


    季时屹兴致缺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到遇见阮栖。


    彼时, 他们?一行人由院长领着,被告知?今日恰好有今日医生组织帮孩子们?检查口腔的活动。


    季时屹在看到阮栖一刹那, 淡蓝的眸色逐渐亮起,变得饶有兴趣。


    一行人站在门外,透过教室窗户,看阮栖跟孩子们?做护牙的小科普。


    是冬日,阮栖似乎刻意?迎合小朋友,穿了一件鹅黄色羽绒外套,显出几分俏皮,扎简单的马尾,刘海蓬松,把一张脸显得更白皙,五官清秀明?艳,妆容淡雅,发音时带一点?哄小朋友的软糯,听?起来可可爱爱,整个人非常有亲和力。


    底下的小朋友不知?道是被她的亲和力吸引,还是真觉得她内容有趣生动,竟然都乖乖听?得很入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待会?儿阮老师就要?跟同事们?一起,帮大家检查看看有没有可怕的蚜虫,有的话也没有关系,这个不是拔牙,不会?流血,也一点?不疼的,大家要?乖乖的排队,好不好?”她讲结束语的时候,也很有感染力,竟然像极了幼儿园老师,微微弯着腰,一双眼睛温柔灵动。


    “好。”


    “阮老师我要?你给?我做检查。”


    “我也要?阮老师做。”有小朋友抢先举手,非常活泼。


    阮栖顿时被孩子们?团团围住,她心里也有点?美滋滋,觉得自己很讨小朋友喜欢,领着着孩子们?去外头临时搭建的诊疗台。


    就连电视台过来录制材料的摄影师也觉得她今天表现不错,比起几个心外科医生,阮小姐的漂亮跟亲和力显然更具优势,说不定节目收视率会?好一点?。


    “那位也是来做公益的医生?”有领导问。


    “是,博雅医院的牙科医生。”院长答到。


    “博雅啊,私立医院,倒是很有爱心的嘛。”


    “跟电视台有合作宣传,当然今天也带了不少物质过来捐赠,医生们?都很有爱心。”院长解释道,忍不住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季时屹。


    听?说这位才是真正能掏钱的,态度上不禁更殷勤了几分。


    院长那一眼让季时屹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


    院长领着他们?往后门继续参观,阮栖带着孩子从前门出去。


    季时屹走了几步,就没动了,站在太阳村操场那颗有些年?头的柿子树下,扭着瓶盖喝矿泉水。


    阮栖跟团队成员们?站在离他十多米远的地方,在那里认认真真地给?每个孩子做检查。


    这是季时屹第一次看阮栖工作,上次他装牙疼,阮栖带着点?儿赌气?口吻,直接判定她牙癌晚期,但是她当时垂下头,给?他检查牙齿的时候分明?是专业又细致的。


    隐约的,他记得他问过她为什么选择口腔学。


    阮栖说是被妈妈逼的,她其实更想学动漫制作。


    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后悔当一名?牙医?


    他正想着,忽然看见阮栖像是不大舒服,匆匆跟旁边的护士说了句什么,捂着唇,往这头的厕所走。


    她走得有些急,脚步虚浮,又大概胃里不舒服,没看见他。


    阮栖忽然有点?冒冷汗,犯恶心,这种感觉突如其来,立刻跟乾妙妙咋呼了一声?,往厕所走。


    一到厕所,她差点?晕倒,犯恶心地把早餐全都吐出来。


    有人给?她递了一瓶水。


    阮栖以为是乾妙妙,顺手接过来,发现瓶子是开过封的,有些奇怪,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


    居然是季时屹。


    她吓得差点?腿软,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这里是女厕。


    阮栖显得很惊讶。


    季时屹以为她嫌弃瓶子用过,解释说:“手里只?有这半瓶,又不是没一起喝过。”


    两个人都亲吻过,在一起时分享同一杯酒彤一瓶水更是家常便饭,确实不需要?矫情。


    阮栖需要?漱口,果真就着他递来的矿泉水,漱了漱口。


    “好点?儿了吗?”他语气?难得温柔。


    她点?头。


    季时屹就抬手抱起来。


    阮栖吓一跳,有些虚弱无?力的:“你干嘛?”


    “你脸色很苍白,有力气?走路?”季时屹淡淡道。


    阮栖确实有点?头晕,腿也有点?发软,但是她更在意?外面的同事,忍不住挣扎:“我同事还在外面,你放开我。”


    季时屹懒得搭理她。


    阮栖又气?又急,头又晕,弱弱的威胁道:“我想吐,季时屹,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吐在你身上。”


    这句话果然奏效,他把她放在那棵那棵柿子树下的木质长椅上。


    这里空气?比厕所里好一点?,阮栖又吐完了,状态比刚才眼前一黑差点?儿要?晕倒好得多。


    “你怎么会?在这里?”阮栖觉得奇怪。


    而季时屹长身玉立,正在给?秘书打?电话:“嗯,把车开过来,去趟医院。”


    阮栖:“.……”


    她缓了口气?,实在没力气?跟季时屹杠,只?好扯了一下他袖子:“我同事就是医生,不需要?去医院,可能就是贫血,你能给?我找点?糖和热水吗?”


    季时屹拧着眉,片刻后:“你等一下。”


    果真去给?他找热水和糖。


    阮栖还在出冷汗,她身体状态其实一直挺好的,突然这么一下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感拖沓着,没有好彻底的缘故。


    阮栖正想着,忽然脑袋被砸了一下,差点?儿没把她直接砸晕,直接眼前一黑,然后就是什么黏腻湿湿的东西顺着额头留下来。


    是柿子。


    熟透了的,甜腻的,汁水非常充足的柿子。


    季时屹把她放在一颗柿子树下,一颗其实空荡荡的,这个季节已经没剩几颗果实的柿子树下。


    然后她就被自然成熟的果实掉下来,给?砸了。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脑袋


    什么仇,什么怨?


    季时屹找人要?了葡萄糖过来,看见的就是阮栖顶着一颗红彤彤的柿子的傻样。


    一个连生病都生得挺有喜感的姑娘。


    季时屹忍不住牵了牵,隐隐憋着笑。


    她把兑好的葡萄糖水递给?她,又把那颗熟透的柿子从她脑袋上摘下来。


    阮栖捧着热葡萄糖水小口小口的喝。


    喝完了觉得舒服点?,才想起自己口袋里有湿纸巾,但自己又照不了镜子,只?能把湿纸巾递给?他。


    “你擦干净一点?儿。”她有点?憋屈的,又不大放心的说。


    “好。”季时屹这次倒是没有嘲笑她。


    阮栖就觉得季时屹今天有点?像个人。


    但是也忍不住怄气?,是他把她放在柿子树下的,所以归根结底,他才是罪魁祸首。


    乾妙妙忙着给?孩子们?涂氟,见阮栖一直没过来,跟同事聊了两句,也有点?担心,过来找阮栖。


    电视台摄像师取够了孩子们?的素材,一转眼,发现主角不见了,也一块儿找过来。


    乾妙妙看见一个男人在帮阮栖整理头发,又看见阮栖隐约有些苍白的脸颊,赶紧小跑上来,关心道:“阮医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才晕了一下,可能有点?低血糖,没什么大问题。”阮栖说。


    季时屹冷冷看她一眼,似乎对?她刚才对?阮栖不管不顾,任她一个人去厕所的行为颇为不满,口吻也很淡:“你来得正好,麻烦帮她请个假,她需要?去医院做检查。”


    阮栖:“.……”


    乾妙妙:“.……”


    正好领导们?也参观完了,院长带着领导折返,大家就撞到了一起。


    乾妙妙左右为难,一来,阮医生是今天的拍摄重点?,代表的是博雅,二来,呜呜呜,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是谁啊,虽然很帅,清冷贵气?那款,但是气?场好强,他一说话为什么我就是不敢反驳,像个小学鸡一样不敢吱声?了?


    “他胡说的,我不需要?去医院。”阮栖看乾妙妙不敢开腔,解围道,又暗暗给?了季时屹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阮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太阳村的院长十分关心,毕竟是在福利院出的事。


    阮栖就觉得自己一个低血糖,一下子被好多人围观,实在有点?儿隆重了。


    她坐了会?儿,喝了季时屹的糖水,其实已经好很多,赶紧站起来,想表示自己没问题。


    结果刚起来,腿又软了,季时屹赶紧捞住她。


    他这次把她打?横抱起来,也懒得废话,直接说:“周院长,我先送她去医院。捐款的事,你可以直接跟我秘书沟通,数字你们?自己填。”


    周院长:“.……”我填多少合适?


    几位领导:“.……”这就直接捐款了,不再走走过场,谈谈抵消税额的问题?


    乾妙妙:“.……”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公主抱我们?阮医生?


    台里摄像师:“.……”主角都走了,接下来我们?拍谁?


    阮栖恨不得原地去世。


    季时屹为什么要?小题大做,让大家都很难堪。


    但是她现在挣扎,就显得更矫情,只?好躺着装死?。


    季时屹把她送至就近的医院。


    医生的意?思是,是低血糖引发的眩晕,输点?液就好了。


    阮栖都懒得说话,她半个医生,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嘛。


    但是季时屹却像是不放心似的:“有没有可能是其他问题引起的,她有呕吐症状。”


    阮栖难得看他这副关心则乱的模样。


    弄得医生都很无?语:“不排除其他可能,先输点?葡萄糖,等患者身体缓过来点?,您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替您太太预约一个全身检查。”


    季时屹微微皱眉。


    阮栖简直想翻白眼,怎么就成了他太太了。


    “我不是他太太。”她强调说。


    医生显得挺诧异的。


    阮栖其实一点?都不想输液,她被季时屹抱着上车的时候,就好得差不多了,本来休息一下就能缓过来的,是季时屹这个傻叉非要?把她抱来医院。


    所以她拒绝输液,这次有力气?走了,直接到医院门口的小卖部?给?自己买了一只?巧克力棒和一袋面包。


    季时屹追上来,他脸色冷淡里显出一丝不同寻常关心,穿一件含着羊绒的蓝黑色西装,质地精良,站在有些灰扑扑的医院门口,因为过分英俊,显得极为扎眼。


    他拽着她纤细的手腕:“医生说了,让你做一个全身检查。”


    季时屹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阮栖咬着巧克力棒,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冬日阳光和煦,他今日跟几个领导出行,车子显得低调,只?是一辆黑色奔驰,这会?儿就停在小卖部?路口旁边。


    阮栖微微咬着巧克力棒,微微仰着头有些好奇地盯着他,盯了一会?儿,忽然悟了什么。


    她踮起脚尖跟他说:“季时屹,我想起来了,我头晕虚弱除开前几天生病外,可能还有一个原因。”说着,有点?小声?的附到他耳边,“我那个来了。”


    季时屹怔住,难得的,听?完,俊脸竟然有一丝窘迫。


    他肤色偏冷白,那丝窘迫表现在耳根微微的一点?红。


    眼底迅速地划过一抹失望,又很快镇定下来。


    但阮栖一直捕捉他表情,一瞬不瞬得看着他俊脸,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笑起来,像只?小狐狸,全然没有方才的晕倒的虚弱,杏眼顿时神采奕奕,仿佛能看他笑话,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因为笑得全身都有点?抖,不得不用手背掩着唇,怕嘴里的巧克力笑喷出来:“你该不会?以为我怀孕了吧,哈哈哈……”


    第 66 章


    人的联想是很奇妙的, 季时?屹在看到阮栖在台上教小朋友那一刻,忽然有种奇异的想法,他觉得阮栖会?是个好妈妈。


    那种温柔又活泼的, 偶尔犯糊涂的,跟孩子打成一片,说不定还要一起犯二的妈妈。


    季时屹光是产生这种联想,心里?就莫名变得柔软。


    沈砚说得很对, 他跟阮栖确实可以没有丝毫联系。


    某一方面来讲, 阮栖说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


    他以前不觉得她潇洒, 因为她总是气呼呼地说完‘分手就分手’以后, 又想尽办法,黏糊糊的缠上来。


    季时?屹那个时?候多多少?少?有点鄙夷她的反复无常, 觉得她性格上缺乏某种果?断。


    两个人的关系里?,他一直以为主动权在他手里?, 但是原来阮栖一旦放弃纠缠, 他毫无办法,两个人可以没有任何交集。


    他没有追过女孩子,仿佛也不知道可以怎么去追求她,因为他以为她会?喜欢的东西,她统统都可以摒弃。


    毕竟,她连他都不喜欢了。


    季时?屹只要想到这一点,会?隐隐有一种挨了拳头?般的闷疼, 起初并不觉得难受, 但后来一点一点的, 锥心刺骨。


    “你觉得这种事很好笑??”他这会?儿也像挨了一拳头?似的,仿佛只有他在自作多情, 而?她风轻云淡,笑?得没心没肺。


    阮栖果?断收敛,闭住嘴唇,季时?屹俊脸严肃起来,会?给人压迫感,让人发怵。


    季时?屹微微偏过视线,淡淡道:“我那天没做措施。”


    阮栖想,确实,那天他实在太生气了,简直气到爆炸,连前.戏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措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虽然因为能够气到他而?稍微得意?了那么一下,但很快就后悔自己的行为,因为最?后付出惨痛代价的人,明明是她。


    但是她是稍许是有些感激季时?屹的,因为虽然季时?屹第二?天很骚包地暗示他还想继续跟她睡觉的意?思,但是在她马不停蹄地逃跑后,他骄傲的自尊心并没有继续纠缠她,保持着一丝丝风度,也没有向她讨要那笔高?昂的,她根本无力承担的公关费,仿佛默认了她分手费的说法。


    作为一个前男友,应该算可以了吧。


    阮栖想了想,不再纠缠这个,反而?清咳嗽了一声:“算了,不说这个了。那我请你吃个午饭吧,就当是谢谢你。”


    阮栖没说是因为晕倒这个事谢谢他,还是因为她妈妈的事,总归都是谢谢,她觉得他诚意?很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反正刚好又是午饭时?间。


    季时?屹却幽幽看她一眼:“你谢我什么?”


    阮栖:“.……都有。”她卡了一下壳。


    季时?屹却像是一眼看穿她:“如?果?是谢我帮你热搜的事,那不用,你不是用你自己的方式单方面让我们两清了?”


    他说得讽刺意?味十足,让阮栖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但他并不在意?,顿了一下道:“如?果?是你晕倒的事,那更不用,我应该对你负责。”


    阮栖:“.……”


    为什么很多年后,跟前男友说话,依然会?有想要打死对方的冲动。


    “不吃算了,我又不会?求着你吃。”阮栖尽量忍住不要翻白眼,果?断转身,走人。


    被季时?屹拧着她帽檐拽回来,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那么理直气壮的,抬着下颌问她:“你就这么点诚意??”


    阮栖好想一拳打死他喔。


    为了给小朋友留下最?具亲和力的可爱形象,她今天穿的是鹅黄色的,背上还有迪士尼动画图案的羽绒服,羽绒服有个小帽子,季时?屹这会?儿就用手指拧她的帽檐,仿佛拧小鸡崽一样轻轻松松。


    阮栖不大高?兴地说:“你松开。”


    季时?屹就放开她。


    “你想吃什么么?”阮栖一边问,一边把手上的面包拆开。


    然后等季时?屹刚要说话,阮栖一把把那只肉松面包塞进他长开的嘴巴里?,恨恨:“你想个屁,你就只配吃点这个。”


    季时?屹:“.……”


    做完这个动作,阮栖就想逃跑,但是季时?屹眼疾手快,连嘴巴里?的面包都不管,拦腰举起她。


    真的是举,托着她屁股,跟抱小孩儿似的,毫无风度,阮栖挣扎着踢了他大腿几脚,她都不理,几步将她放进不远处的黑色奔驰车内。


    连司机看了,都目瞪口呆,但很快收敛情绪。


    阮栖被他放在座位上,大概是考虑到她贫血,动作比往轻柔了些。


    他把面包扔进车内垃圾桶,又抽出一张湿纸巾优雅擦拭嘴上和手指上沾到的肉松,语气听不出喜怒:“这就是你的诚意??”


    阮栖还是翻起白眼,不爽:“吃饭是开心的事,我才不想跟不开心的嘴巴吃饭。”


    季时?屹就被她噎了一下。


    他把随手扔掉纸巾,揉了揉眉心,似乎一时?拿她没办法,但又赞同她的观点,竟然难得妥协:“那我少?说话,你想吃什么?”仿佛刻意?控制着嗓音,语气柔软。


    阮栖就觉得,见鬼了,季时?屹这转化,也太快了点吧。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我只有四十分钟,下午同事肯定忙不过来,我要回去帮忙,简单一点吧。”


    季时?屹颔首。


    就近选在附近一家?商业大楼的粤菜馆。


    期间季时?屹接了三?通电话,他切换公式化的口吻,几句话指明要点,简明扼要,很快说完,且句式大多是命令式,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阮栖像是回到很久以前,跟季时?屹吃饭,他老是接很多电话,但那会?儿他还没这样的气势,有时?还需要跟人周旋,常常一个电话下来,十多二?十分钟,菜都冷了。


    果?然是位置不一样了,她想。


    季时?屹接电话的功夫看了她一眼,阮栖吃东西一般都很有胃口,以至于不难么赏心悦目,但是因为吃得很香,通常让对面的人似乎也觉得胃口不错,可以陪她多吃一些。


    今天大概却是不怎么舒服,明明时?间很赶,她戳着糯米藕,不大有胃口的模样。


    季时?屹腾出手,很自然的盛了一碗红枣乌鸡山药汤,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推到她面前。


    那个动作有点下意?识,季时?屹做完,保持着通话,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阮栖却愣了一下神,她埋着头?,盯着那碗汤,偷看了很久,也没喝,有些恍惚,仿佛记忆被拉得很远。


    等他挂完电话。


    阮栖忽然抬头?望向他说:“季时?屹,我们当年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分过手?”


    季时?屹神情微妙,手机还握在手心里?,一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阮栖就挺平静地说:“这顿饭,就当做分手饭。我那个时?候其实也不是很懂事,你已经够包容我的,也谢谢你在分手后,我无理取闹的索要帮助,你能继续包容我。”


    季时?屹喉头?坠了坠,掌心不自觉握着商务手机握得很紧,因为他听明白阮栖的意?思,她这么说,意?味着是真的放下。


    发一张好人卡,然后像推开秦羡川一样,毫不留情地把他也一并推出她的人生。


    季时?屹忽然没来由得有些心慌。


    他已经很少?这样心慌,于是为了掩饰,不得不拿起旁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阮栖果?然说:“这顿饭我请,算是感谢你的风度,我……”


    季时?屹忽然打断她,俊脸阴沉:“你不要说什么桥归桥,路归路的鬼话,也不要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给我戴顶高?帽子,就轻飘飘抹掉过去,你觉得我会?这么便宜你?”


    阮栖哑然,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怔怔地,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时?屹心脏抽搐,阮栖的神情太无辜了,无辜到他确定她是真的不喜欢他,否则不至于这么冠冕堂皇,坦然自若。


    “你上次不是问我是不是能把前任当朋友吗,那我告诉你,不能!我没你想象地有风度!你也不要把你的机灵劲儿用在怎么和气的甩掉我!”季时?屹背脊一改方才的松散,胸口被一种情绪控制,仿佛放出某种猛兽,他自己都不可控,有些刻薄的,犯浑的,冷冷得说。


    阮栖抿了一下唇,仿佛被她震慑,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好半天:“那你想怎么样?”


    季时?屹就扯了一下唇角,抬手抽出一支烟,点燃:“你以前不是挺会?的么?现?在也试试,用你聪明的脑袋想一想怎么回来,就像你自己说的,万一我就腻了呢,可我现?在不还新鲜着么?”


    阮栖顺手拿过他刚才盛的汤泼到他脸上。


    季时?屹却不慌不急,仿佛连洁癖都没有了,白玉般的抽出纸巾,就那么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汤汁。


    阮栖站起来往外走。


    季时?屹身边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保镖忽然站到她面前,拦住她。


    阮栖站着没动,身体有点发抖。


    不一会?儿,季时?屹慢腾腾地过来,松松搂着她腰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温和道:“哥哥先送你过去,不是说还要帮同事忙。”


    阮栖说不出话。


    下车的时?候,她抬脚就要走,他却忽然欺身过来,将她逼至车窗口,空间狭小,她退无可退,只好偏过脸不去看他。


    他却握着她下巴,呼吸拂到她脸上,连同他身上熟悉的冷杉气息,他嗓音低沉诱人,带了点儿撩拨人的意?味,又像是是哄她:“真的不喜欢哥哥了?”


    阮栖紧紧闭着嘴巴。


    季时?屹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下巴一下:“小骗子。”


    第 67 章


    季时屹似乎厌倦了?跟她玩love and peace 的游戏, 直截了?当的挑明。


    他对她还有那么点兴趣,所以她不能走,还要想好怎么圆润乖顺地滚回他身边。


    阮栖这才想起, 季时屹这个人不论表面多么斯文有风度,骨子里,他是精明的又利己主义的资本家,最擅长的是掠夺, 且不在乎手段。


    她一定?是昏了头才会在走投无路时铤而走险得?去招惹他, 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她有些心慌。


    以至于那天下午,阮栖连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要全力打起精神, 才不于在那群可爱的小朋友面?前出差错。


    她情绪紧绷,不大敢看同事们异样的眼色, 医院里女人多,八卦也最多, 她被季时屹高调抱走, 又?高调送回来,早就有人窃窃私语。


    偏偏活动?结束后季时屹还派车接她,依然是那辆低调的黑色奔驰,年迈的司机态度客气道?:“阮小姐,季先生吩咐过,您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负责接送您。“


    阮栖冷淡道?:“不用了?, 我们科室小组有专车。”


    说?罢, 单手插兜, 抬腿就走。


    对方追上她,跟她爸爸一样年纪的人, 赔着笑脸,低声下气:“季先生说?您一向不为难我们工作的人,阮小姐,您还是上车吧。”


    阮栖心里那根弦瞬间崩断,被气到心肌梗塞,季时屹仿佛清楚她软肋,知?道?怎么轻松拿捏她。


    再?看一眼同事们隐约投掷过来的目光,越想越气,忍不住走到角落拨通他电话,一接通噼里啪啦的:“季时屹,你已经油腻到仗着有钱为所欲为了?对吗?你养金丝雀就这么一丢丢排面?,你为什么不干脆当着我同事的面?直接派一辆加长林肯,顺便再?铺上红毯!或者?干脆直接把博雅买给我,那样我至少明天不用被别?人指指点点,闲言碎语。”


    那头愣了?一秒钟,季时屹嗤笑,嗓音却莫名带着一丝纵容的宠溺:“你想得?挺美,金丝雀?有你这么对金主?说?话的金丝雀?”


    他是听不懂反讽对吗。


    阮栖大姨妈被气到血崩。


    但季时屹并不住口,还笑话她:“你贫瘠的想象力就只能想到加长林肯跟一家博雅医院而已吗,格局可以大点儿?,西西。”


    阮栖:“.……”


    她气到当场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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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呼吸好几口气,在司机震惊的目光下,拉开奔驰车门,眼不见为净得?闭着眼睛在后排装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没有正式开始跟季时屹‘开战’,她已经有种筋疲力尽的倦怠感。


    可舒适的奔驰是没有错的,季时屹派人送来的红枣乌鸡汤也没有错。


    阮栖一直是个想得?挺开的人,想开了?,一连两三天,她就用有点傲娇的、鼻孔看人的态度对着季时屹派人送餐的工作人员,但是等门一关?,她又?该干嘛干嘛,吃得?还挺香的。


    她一直有点痛经的小毛病,找了?好多医生调理,似乎都不怎么管用,大姨妈那几天脸色总是很差,又?浑身犯懒,懒得?做饭。


    美食有什么错?季时屹那个想当然的,仗着有点钱就飘飘然的狗男人才有错。


    阮栖啃着小鸡腿,恨恨地想。


    一连几天,季时屹都只是派车接送她,以及派工作人员给她送餐而已,本人并不出现,仿佛知?道?她正在气头上,绝不出现拱火。


    阮栖就大大咧咧的,该干嘛干嘛,且被美食诱惑,逐渐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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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晚上7点,门铃又?响,阮栖其实早就有点饿,这会儿?穿一件白色加绒的连帽卫衣和柔软的拖鞋,有点雀跃,又?敛住嘴角,摆出七分嫌弃三分冷傲的态度,不耐烦地扭开门把。


    门口不是季时屹那位沉稳的女助理,竟然时提着餐盒的季时屹本人。


    阮栖愣了?一秒,二话不说?,脸色一冷,果断关?门。


    季时屹似乎料到她动?作,伸出长腿,挤进去,又?腾出宽大手掌撑住着门板,因为小腿被门板夹住,俊脸有一瞬间扭曲,但死撑着防盗门不放手,态度不容推拒。


    阮栖就恶狠狠得?说?:“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


    季时屹竟然还笑了?一下,唇角浅浅上扬:“那让哥哥进去再?报,总等人在里面?,才能坐实罪名。”


    阮栖的回答是用力夹阖紧门板,季时屹吃疼,抬手用力,阮栖到底力气不如他,被推得?趔趄了?一下,他已经闪身进门。


    他穿深色系羊绒大衣落括,内里是银灰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仿佛刚从一场商业会谈下来,气质清冷,身上还带着外头冬日的寒意,大概是给人的精英感很浓,跟手上那只食盒显得?过分格格不入。


    阮栖抿唇看他,像瞬间竖起刺的刺猬,黑溜溜的眼睛里带着警惕。


    季时屹姿态随意,宛如回家,环顾了?一圈被阮栖整理得?干净整洁的小房子,以及熟悉的家具,挑了?一下眉,随手把食盒搁在餐桌上。


    “不饿?”回眸问她。


    阮栖把门大打开,守在门口,神色冰冷:“看见你真是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季总,你还是走吧,我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季时屹却脱掉大衣,随手搁置在那张皮质沙发?上,又?慵懒地落座,长腿交叠,睨她一眼:“容不下也得?容。西西,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不识趣。”


    阮栖握紧手指,有些无力。


    她连一个姜书妍都得?罪不起,季时屹要跟她玩,她就更玩不起。


    阮栖咬了?一下粉唇,忽然几步过去,跨坐季时屹腿上,嘴巴凑过去,要咬他的唇。


    季时屹抬手推开她脸颊,眯了?眯眼,觑她,黑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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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栖就说?:“你想要这个是吗?可以,我随时奉陪。季时屹,做完你能走吗?”


    就像他能精准的用不相干的工作人员拿捏她,阮栖也精准地踩中季时屹易爆点,他捏着她下颌,眸色冷了?冷,嗤笑:“你觉得?我会喜欢一只死鱼?”


    阮栖下巴被她捏得?有些疼,神色倔强:“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季时屹放开她,她肤色太白,轻轻一掐就是红印,季时屹看了?一眼,暗恨自己手重,有心想安抚她,又?仿佛并不知?道?该如何降低姿态,于是只是搂住她,到底叹口气,声音柔软了?一点:“西西,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阮栖个子小巧,被他轻松圈在怀内,姿态亲昵,鼻尖全是他身上熟悉又?好闻的冷杉气息,但她早就厌倦,心里只有密密麻麻的不耐烦:“是你先提的分手。”


    季时屹心里一软,忍不住啄她一口,姿态放低:“哥哥错了?,我们重新开始?”


    阮栖觉得?他很可笑,撩起眼皮平静地看着他:“你喜欢当接盘侠?还是专给人头上带点绿,刺激,我跟秦羡川刚分手。其实上次我就想说?了?,季时屹,就算我忽然怀孕,你凭什么确定?是你的,我跟秦羡川……”


    她还没说?完,忽然被季时屹暴怒地推开,他俊脸很冷,幽蓝瞳孔瞬间席卷风暴,像是恨不得?掐死她。


    阮栖被他推倒,背部撞击到茶几,疼得?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季时屹眼神闪了?一下,伸手想拉她,但在半空又?生生止住,站起身,冷眼看着她:“阮栖,我说?过,别?用你的小聪明挑战我的耐性,你这样过嘴瘾刺激我,能捞到什么好?”


    阮栖保持着那个姿势,心里忽然有点难过,但嘴巴上还是很刀的:“我觉得?与其跟你装喜欢,装顺从,这样挺好的。”


    “时屹哥,我喜欢你的时候,是真心的,不喜欢你了?,也是真心的,就像你当初分手没想过要回头,我有我自己的人生,也没想过要吃回头草。”


    “凭你的现在财富、地位,大把大把的姑娘想当你的金丝雀,你其实有很多选择,不一定?要执着一个我。”


    “如果你觉得?上次我很没骨气的找你帮忙,确实没有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你可以提出让我还,怎么样都按你的标准,钱和人都可以,就是别?谈感情,我会有点恶心,真的。”


    季时屹被她刀傻了?!


    有一瞬间,就那么目光有些虚浮地望着她,仿佛忽然觉得?她陌生。


    他清晰的感觉胸口被她刺了?一刀,然后冒出潺潺的血水,他甚至仿佛能听见那股血水的声音,咕噜咕噜地,把他整个胸腔都塞满了?……


    季时屹白着脸,扭头走了?。


    阮栖站起来,反手摸了?摸被茶几磕到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疼的,她却像是麻木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半响,看见餐桌上季时屹带来的食盒,她觉得?怪浪费的,平静又?淡然的打开食盒,一点点吃起来。


    吃着吃着,有冰凉的液体掉进食盒里,她觉得?自己忒没出息,拢共就谈了?两段,结果都挺失败的,而且两个都似乎有渣男倾向。


    一个不动?声色地缓缓pua她,一个仗着有钱,老是自以为是。


    真下头!


    “到底还有没有点正常的男人了??”


    阮栖这么问的时候,趴在吧台,喝得?半醉不醉的,嘴巴里吧台里的唐骁咕哝道?。


    唐骁看她眼神都有点迷离恍惚,阮栖喝醉时也是可爱的,白皙的脸颊绯红,嘴唇半翘着,露出她的招牌兔牙,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的问题刚好跟我一样,到底还有没有点正常的女的了??”


    南初坐在旁边,看一眼他俩,觉得?自己真是瞎了?,怎么交这么两个损友,对她脱单一点好处都没有!


    光是看他俩一个不断换女友,渣得?理直气壮,一个傻乎乎的,永远识人不清!


    她就觉得?:“谈什么恋爱,恋爱有加班费香吗?”


    “香!”唐骁第一个回应她。


    阮栖迷迷糊糊的扬起脑袋:“甜的时候还是怪甜的,所以香!”


    南初:“……”


    “所以渣男还是给了?你甜蜜时光是吧?”南初冷笑。


    阮栖用晕乎乎的脑袋想了?想:“他的钱还是很香的。”


    南初:“”


    第 68 章


    季时屹似乎终于?被她激怒, 不再派车再来接送她上下班。


    博雅医院的食堂里,却依然是牙科部的阮医生攀上更高?的枝头,连年薪百万的秦经理都看不上, 跟更有钱的男人暧昧的小道消息。


    “阮医生漂亮嘛,追求者当然多,就是不知道男方是真?心的,还是只是玩玩而已。”妇产科的几个医护坐在食堂的餐桌上, 调笑道。


    “有那个资本当然时要玩玩的, 但是你们年纪还小,千万不要跟着学, 女孩子?还是爱惜点自己的羽毛比较好。”周清渝是妇产科最年轻的医师, 早在阮栖跟秦羡川交往之前,就对英俊绅士的秦羡川很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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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母住院, 周清渝似乎发现周母不大待见阮栖,主动到秦母病房献过几次殷勤, 秦母很喜欢她, 明里暗里撮合她跟秦羡川。


    “我们怎么?会跟着学,周医生,我们拧得清的,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


    “所以?有健全的家庭很重要,我要是生女儿,一定给她最好的教育,教会她独立自爱, 别总觉得拧几个名?牌包开着二手车就想往更高?的圈子?里挤, 到时候被人甩掉摔下来, 场面得多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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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妙妙跟简霜拿着餐盘站在阮栖旁边,脸色气?得有些发抖。


    医院这种地方, 虽然八卦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女同事,和谐第?一位。


    阮医生为人低调,脾气?又好,在医院里风评其实是很好的,所以?即使出?了太阳村的事,科室部门还是没人会往阮医生钓凯子?攀龙附凤的方面想,要不是妇产科的周医生到处嚼舌根,看到接送阮医生的豪车,根本不会传得这么?难听。


    两个人有些忐忑得看一眼?阮栖。


    却发现阮医生面上淡淡的,甚至不怎么?生气?的模样,拿着餐盘居然径直坐到了妇产科那桌。


    阮栖抽出?一次性餐快,唇角翘了翘,玻璃窗户的阳光透进来,把她一张脸照得明亮生动,无论是身上淡雅的气?质,还是漂亮的脸颊,都比对面周清渝亮眼?。


    她一边拆筷子?一边附和道:“我要是生女儿,也要教会她独立自爱,不要整天想着倒贴男人,贴到对方妈妈身上去,别人都还没分手呢,就想着上位插足,吃相?未免有点难看了。”


    周清渝本来也就偷偷说点小话,压根儿没想到阮栖会听见,也压根没想到听见了,好脾气?的阮栖会正面刚她,一张脸顿时青白交加,嘴唇蠕动,像是想怼回去,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旁边两个小护士见状,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我们吃好了,阮医生,周医生,你们慢慢吃。”


    周清渝咬了咬唇,看见阮栖那副清高?的女神范儿就来气?,也怕闹得难看,一句话不说,端着餐盘黑着脸就走。


    乾妙妙跟简霜立刻挪过来。


    “就是要这样怼她,明明一家医院的,干嘛弄得跟竞雌似得,简直是哄台猪价! ”乾妙妙愤愤不平,好像当初吹秦羡川是支潜力?股的人不是她。


    “哄台猪价,噗嗤!”简霜笑了,米饭差点没喷出?来,“有道理。我交男朋友还要判断一下对方跟前女友断多久,断干净没有呢,没这样直接上赶着人家还没分手,就去男方妈妈那里刷存在感的。”


    阮栖也被逗笑:“虽然你们俩无条件、没原则的站我这边我挺开心的,但是其实我分手也跟周医生关系不大,你们俩记得嘴巴紧一点,别瞎传。”


    被乾妙妙翻了个白眼?:“阮医生,你这个在小说里就叫圣母白莲花,别人都踩你头上了,你还不晓地反击,不讨喜的。现在就是你跟周医生的舆论战,周医生已?经先下手为强,造谣你出?轨攀龙附凤了。”


    “对,气?氛焦灼,简直就是白热化?阶段,阮医生,你要抢回舆论的主导权,不能分手了还被渣男跟小三?扣出?轨的帽子?。”


    阮栖有些哭笑不得,她跟秦羡川分手,跟周清渝的确没什么?关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电视台棚内录制的节目终于?播出?,效果不错,阮栖那天衣着妥帖,气?质沉稳,小脸成功抗住电视台的高?清滤镜,没半点瑕疵。


    据说还上了本地的一次小热搜,惹得脊椎科的老教授在食堂吃饭时玩笑般酸溜溜的说,看来节目类容不重要,这年头,大家还是更看脸。


    底下网友留言说,要是养生节目以?后都是这种天然系美女做科普,他们愿意陪奶奶一块儿守着电视台。


    节目里,阮栖看上去不是那种一眼?就令人惊艳浓妆系美人,但是她说话时嗓音干净剔透,笑起来唇角有米粒大小的酒窝,亲和力?十足,有种自然又妥帖的美,看起来居然比旁边的漂亮女主持人还要突出?,非常给人好感


    播出?效果不错,电视台那边立刻有意向再多做一期,主任立刻找阮栖谈话。


    阮栖挣了一笔小外快,这回没上次抗拒,挺爽快地答应了。


    但是几天后,舆论迅速翻转。


    有网友将节目热搜跟前段时间博雅医院女患者跳楼的热搜挂到一起。


    阮栖当时做笔录的视频被泄露。


    三?十多秒的视频里,民警最后问?她:“阮小姐,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赶时间吗?”


    视频里,阮栖沉默片刻:“我想……买双鞋。”


    结合上下文,这位看起来天使一样的阮医生是患者死前唯一接触过的人,而当时她仅仅为了买一双鞋,压根儿没有理会患者的精神状况,自己就走了。


    走了……


    “这位医生但凡负责任一丢丢,过问?一两句,患者说不定就不会跳楼了。”


    “我以?为她赶什么?时间呢,赶着去买鞋,真?TM服气?,正常人那种情况下,至少过问?一两句吧。”


    “一双鞋跟一条人命哪个更重要?”


    “楼上也不要道德绑架,人家当时下班了,下班了做什么?不可?以??”


    “草,最烦你们这种看脸说话的。关键这里时医院,她是医生,医生难道不该对病人有基础的判断吗,最后接触一个要跳楼的病人,还跟对方有肢体接触,她心得多大,才会判断不出?一个跳楼者的精神状态?”


    “说白了就是没有作为医者的责任心,也难怪,博雅是私立,指望这群私立医生讲什么?责任心?”


    “幸好从?来不被割韭菜,老子?去医院都是公立医院。”


    “这算不算间接杀人?这女的这么?久,不会做噩梦?”


    “做什么?噩梦,还不是过段时间就高?高?兴兴录节目,还上热搜,心理素质真?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种人也能代替医院做宣传?”


    起初,只是小部分网友在讨论这条视频。


    连院方都没有重视。


    但是很快的,视频成为导火索,越来越多的当地网友开始加入对博雅医院的讨伐。


    收费高?昂!医院动不动开出?天价药费!服务态度奇差无比,明明有预约排号,依然被人轻易插队!护士输液时永远搬着一张脸,好似欠她五百万!XX医生开药,药效一样的,却总是开最贵的。


    有大v发表了一篇名?为‘私立医院的医生是否就不需要医德’的文章登上热搜。


    内容从?视频里这位姓阮的医生的着装开始扒皮,四位数的丝绸衬衫,脖颈间的项链是蒂凡尼的经典款,价值不菲,由此可?见这位阮医生收入不错,否则不足以?支撑她如此高?昂的着装开销。


    但是拿着私立医院这么?高?昂的薪水,在面对患者精神状态崩溃的情况下,居然仅仅只是为了买双鞋,错失了对有自杀患者最后的营救,跟一条鲜活的生命擦肩而过,究竟是不是私立医院的医生真?的就不需基本的责任感?


    文章措辞犀利,比喻辛辣,最后结尾更是讽刺意味十足:谁都有人生低谷的时候,真?有一天走投无路,有抑郁倾向的时候,也许遇见路边一条治愈系的小狗也比遇上博雅的医生要好。


    底下有网友留言:博雅医生,狗都不如。


    像是滚雪球。


    讨论事件的网友越来越多。


    渐渐的,阮栖被人肉。


    有人扒她的学历,她考研毕业的院校不是重点大学,明显不符合博雅招聘资格,肯定是走后门。


    日常代步车居然是宝马某系列,而本人工作仅两年,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哪家富二代或大佬背后的小蜜出?来祸害苍生。


    真?真?假假,消息乱飞,全是匿名?爆料,大都是说她为人拜金、又时常有豪车接送,医院工作只是混日子?,这就能很好解释她能为了一双鞋而弃想要自杀的患者不顾……


    一时间,她仿佛成了杀人凶手,罪魁祸首。


    好像那个女人自杀,跟她老公的出?轨没关系,全是她这个无情冷漠的医生造成。


    阮栖起初心态很稳,仿佛并未受到舆论影响。


    工作时除了比往日更严肃外,看起来与平日没什么?差别。


    但牙科是预约制,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预约阮医生的病人却越来越少。


    甚至有几次,患者来做牙齿初检,见到阮栖,礼貌地询问?可?否换一位医生。


    也有患者要求取消她做主治医师的牙科手术。


    每每此时,护士简霜跟乾妙妙表情微妙,讷讷不做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阮医生。


    电视台节目的后续自然早就取消,换成了牙科部的另一位男同事。


    而阮栖的视频只是个引子?,原本平息的事件,当时医院为了息事宁人,适当性地给予了自杀患者家属一些赔偿,如今看到热搜视频,重新控告医院监管不力?,要求巨额赔偿。


    阮栖被请到院长办公室。


    方院长平时笑眯眯,气?质同姜成很像,斯文温和,这次脸色却奇差无比,斥责她:“你就算随便找个借口,也比想去买鞋好,你让医院现在怎么?收场!”


    阮栖没办法辩驳,垂下眼?帘,显得有些沉默。


    方院长揉揉眉心:“你休息一段时间,工作交接一下,这件事总要给公众一个交代。”


    阮栖喉头滚动了一下,抬眼?望向院长,嗓音有些沙哑:“这算是停职吗?我不认为我在这次事件里需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方院长叹口气?,安抚她:“阮栖,我跟你姜叔也算有些交情,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很难跟你姜叔交代,但是医院目前也很难办,公众的愤怒需要平息,你最近精神状态也不好,还是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阮栖再多委屈都只能咽下。


    但是她到底是不服气?,第?二天收拾东西走之前闹出?动静。


    带着方院长和一个技术部同事去妇产科办公室。


    周清渝似乎对恢复数据查IP地址什么?的一窍不通,也是傻,大大咧咧用医院的电脑在网上匿名?留言。


    电脑上查出?的留言内容不堪入目,所有关于?阮栖被富二代包养、为人贪慕虚荣、又擅长钓男人的消息全是出?自于?她之手。


    好歹一个医院的同事,闹到这个地步,场面到底十分修罗。


    当着办公室那么?多护士医生,周清渝面色惨白。


    方院长脸色也很难看,博雅正遭受巨大的信誉危机,正想着积极回应大众,公关处理,没想到给自己人给自己人抹黑。


    阮栖刻薄又漠然地说:“周医生,我以?为的妇产科,每天迎接新生命,看一张张纯洁无瑕的小脸,最净化?心灵,但人心丑恶,看起来也不是小天使可?以?治愈的。”


    周清渝咬着唇,死死盯着她,无力?反驳。


    因此,跟阮栖一同停职的,还有一个周清渝。


    这件事又成了博雅医院食堂谈资。


    有人说:“阮医生看起来温柔和气?,没想到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也是个狠人了。”


    “什么?狠不狠的,谁要敢那样造谣我,撕烂她的嘴。”


    还有人长吁短叹:“就为了同一个男人,值吗,真?是男色害人,啧啧……”


    隔壁,简霜跟乾妙妙不停翻白眼?:是姓周的不停加戏,自己作死,阮医生才真?是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第 69 章


    阮栖意气风发的拖周清渝下水, 傲然?地走出医院大门后,当晚在唐骁的酒吧喝醉。


    醉到什么?地步呢,把一名正在说脱口秀演员的话筒抢了?, 摇摇摆摆地站在舞台上,图囵道:“我……嗝……今天想跟大家说?的题目是‘论一个私立医院的医生究竟需不需要医德’?”


    被惊呆的服务生慌慌张张捞下台。


    唐老板那天晚上不在酒吧,跟新女友约会,气氛到位, 眼看着?要这样那样的时候, 接到酒吧电话,认命地赶到现场。


    最终跟新女友浓情蜜意的浪漫夜晚变成了?送醉鬼回家。


    阮栖坐在副驾驶, 被唐骁强制系着?安全带, 时不时抽风打隔:“医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医德是什么??”


    “嗝……我……我没有医德!”


    “我是杀人凶手?,哈哈!呕……”


    唐骁知道她心里难受, 也知道跟一个醉鬼搭腔没有意义,没有理会她, 等快到公寓, 阮栖大概受足颠簸,眼看着?就要吐,下意识去?推车门透气。


    唐骁手?忙脚乱递腾手?递给她垃圾袋,方向盘打错,差点儿跟前面?汽车追尾,最终不得不靠边停车,解锁。


    阮栖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 哗啦啦吐在旁边绿化带。


    唐骁掩鼻, 露出一丝嫌弃, 先是递给她湿纸巾,而?后又强制给她灌漱口水。


    阮栖却再次呕吐, 这回直接连累唐老板为了?约会新买的高级刺绣羊毛外套,唐骁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顺手?用手?上的湿纸巾整理,再抬眼,阮栖已经沿着?花坛跌跌撞撞走远了?。


    好在这妮子还记得回家的路,醉醺醺地,哆哆嗦嗦在寒风中?搂着?细瘦胳膊,方向却是自家公寓的方向。


    唐骁哭笑不得,抬步就要追上阮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人却比他快一步。


    隔了?两三?米距离时,夜里忽然?出现一个高挑男人,公寓两旁路灯昏黄,唐骁只看到他颀长背影,连同陷进暗夜里的下颌线分明的侧颜,他皱了?皱眉,正?要开腔警告,却见对方只是脱下长款羊绒大衣披在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的阮栖身上。


    下一秒,季时屹连人带大衣将阮栖抱起,回头淡淡睨他一眼。


    街灯幽暗,季时屹一张俊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光线将他高挑黑影拉得格外长,他眸色清浅,周身气势却十分惊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唐骁差点儿被气笑,瞄了?一眼静默停在公寓对面?的豪车,也不知道停了?多久。吊儿郎当地走近几?步,开腔道:“姓季的,我们家西西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有点自知之明啊你。”


    说?着?,伸手?就想把阮栖捞过?来,谁知道这小妮子大概真是醉得不轻,又大约刚才被夜风冻着?了?,这会儿找到热源,大胆得往人怀里拱了?拱,搂住对方腰肢,舒舒服服得闭上眼,睡得正?酣。


    唐骁的手?顿时尬在半空。


    季时屹便看一眼怀里的阮栖,扯一下嘴角,又隐约皱眉,大约也是有点嫌弃醉酒的女人,嘴巴上还是坚定:“我会送她回去?。”


    唐骁还要说?话,兜里手?机忽然?响,是女友。


    他不得不接起来,敷衍了?几?句,再抬眼,男人已经抱着?酣睡的阮栖进公寓大门了?。


    唐骁想起阮栖公寓里那盏琉璃古灯,嗤笑一声,晾有洁癖的某人也不会对一个酒鬼多做什么?,随手?将外套搭在肩头,迎着?冷风,施施然?回自己大奔。


    阮栖并不安分,季时屹腾手?按电梯时,她滚动了?一下,差点儿掉下来,幸好季时屹及时捞住她,饶是如?此,她依旧作死地头部?撞击到冰冷的电梯,疼得小脸皱眉抽搐,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娇,竟是呜咽了?几?声,发出细细的,宛如?小兽般的抽噎声。


    起初哭得很小声,季时屹以为她只是撞疼了?,难得拉下身段哄她,嗓音低沉轻柔:“快到了?,忍一下好不好?”


    大概是越哄越来劲儿,阮栖抓住他胸口薄衫,图囵不清呢喃着?什么?。


    季时屹用她细白的手?指解开密码锁,又抱她到客厅沙发上,才终于?听清楚,她黏糊的又委屈巴巴地重复着?:“我不是杀人凶手?!”


    “我没那么?坏!”


    “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粉颊不知道是因为酒气还是哭得,彤彤红红,又皱皱巴巴,从未有过?的难看。


    胸口白衬衫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崩掉两颗,露出诱人风光,可惜季时屹此刻看她,半丝旖旎情绪也无,俊脸只沉默看她片刻,抬手?将毛毯往她胸口拉了?拉,转身进了?盥洗室。


    不是没有伺候过?酒醉的阮栖。


    有一阵子,她像是故意气他,跟着?沈希尧在外头疯玩。


    也是醉醺醺的回公寓。


    季时屹那时态度很冷淡,这方面?从不纵容,直接把人丢进浴缸,阮栖在他扭开的冰冷花洒下清醒。


    然?后,彼此在黑夜里冷冷对视。


    少?女浑身湿透,跪在浴缸里看他眼神像猫,天真中?透着?一丝警惕,又仿佛充满厌恶与憎恨,两个人疯狂争吵、甚至撕咬,最后做.爱,沉沦于?身体的本能。


    季时屹逐渐厌倦这种无休止的争吵与叛逆,提出分手?,阮栖总是黏糊糊地求复合,两个人很快又和好,然?后重复,继续,没完没了?……


    直到最后一次,她赌气地说?:“分手?就分手?,这次我再也不会找你复合。”


    季时屹当时嗤之以鼻,以为她过?两天又会黏上来。


    其实他都没想过?那会是最后一次分手?。


    很久以后,季时屹回忆这段恋爱,他从未细究阮栖为什么?要喝酒,只以为她作,被他宠坏,他那时太忙,没有时间深究乖巧小姑娘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叛逆,又或者他其实隐约知道一点,但彼时不在乎,也就不去?关心。


    多年后,季时屹想,这实在时新奇的体验,下飞机听到阮栖的事,他沉吟片刻,到底是忍不住跟她打电话,阮栖这次没有拉黑他,但是不肯接电话。


    他深夜从机场过?来,拖着?满身疲惫,看见踩着?高跟鞋在公寓外脚步凌乱的女人,一时茫然?,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心疼抱起阮栖。


    季时屹拿着?湿润的毛巾折返时,阮栖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


    她浑身脏兮兮,小脸哭得褶皱,睡觉时秀气的眉毛也微微蹙起,看起来伤心难过?,却竟也不影响她酣睡。


    季时屹轻轻帮她擦拭脸颊,大约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难免生涩,力道稍微重了?些,阮栖就不满,忽然?抬手?抓住他手?指。


    季时屹怔了?一下。


    阮栖已经拉过?他手?掌,像是随意拿来的抱枕,垫在小脸下舒舒服服睡了?,连眉间褶皱都趋于?平缓。


    季时屹心下蓦得一软,重逢后,阮栖第一次如?此乖顺不设防。


    他唇角上勾,往她额头啄了?一口,清冷眸色间难得温柔满溢。


    那个睡着?的女人显然?神志不清,又开始哭唧唧:“唐……唐老大,我好倒霉啊呜呜呜……”


    显然?以为他是唐骁。


    季时屹俊脸一黑,手?掌抽出,把她连毯子一块儿推到沙发内侧,眼不见为净。


    温柔不过?三?秒!


    阮栖这一夜折腾得够呛,半夜又闹着?找水喝。


    季时屹不知道哪儿来的耐心,仔细帮她擦拭一遍身体,又真的给她兑蜂蜜水,喝到一半,虎口轻轻掐着?她脸颊,非要她认人:“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阮栖被他掐得图囵喷他一脸水,迷迷糊糊看他一眼,又黏糊着?抬手?搂住他脖颈,整个人贴向他胸口,又娇又糯:“哥哥。”


    季时屹终于?满意,把人抱进卧室,几?近凌晨,才走。


    阮栖这一觉睡到午时。


    头晕脑胀的去?到盥洗室,发现自己脸部?浮肿,印堂发黑,镜子里活脱脱是个衰神附体的惨女人。


    失恋又失业,且还挂在热搜上,遭到一大群键盘侠的讨伐,她不衰谁衰?


    她自嘲得笑了?一下,准备倒水喝,发现桌上还剩了?半杯水,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昨晚大约又是被唐骁送回来,索性拿起剩下的半杯水,一边喝一边给唐骁发信息:“昨晚谢了?,你还给我冲蜂蜜水,感动。”


    唐骁正?准备跟新女友吃饭,昨晚上放对方鸽子,今早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女友哄好,这会儿听阮栖提起什么?蜂蜜水,隐约猜到她是误会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懒得解释,舔了?舔腮帮,回复道:“顺手?的事儿。出来一起吃饭,别把自己憋着?,散散心,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阮栖躺在沙发上:“不了?,你们吃吧,我想静静。”


    跟唐骁聊完,阮栖又翻了?一遍自己的微信信息。


    南初升职后比以前更忙,在隔壁城市出差,知道她上热搜外加失业,发消息安慰她,这种事情等公众的愤怒过?去?就好,千万别上当,真把自己往千古罪人的人设套,谁TM能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掐指一算,知道那女的真要跳楼啊。


    简霜跟乾妙妙跟她发医院的八卦,说?周清渝今日也灰溜溜地特别尴尬地去?妇产科收拾东西走人了?,也是停职。


    还有好多未接电话,阮栖翻了?翻,懒得回复,其中?有一个号码最显眼,拨了?数十次,都是在她在酒吧喝酒时,估计是她调成静音,没有听见。


    难怪她昨晚梦见季时屹,阮栖有些羞耻得想。


    但这次,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因为一个热搜去?求助季时屹。


    第 70 章


    季氏总部。


    持续了三个小时?的董事会议在几位高层领导堪比撕逼的混战中逐渐接近尾声, 周齐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后排,对这种场面似乎早已司空见惯,甚至微微有些走神?。


    谁TM能想到这么大一个集团的高层会议, 能跟老太太逛的菜市场般热闹呢?


    没办法?,高层动荡,新旧交替,老板接收季恒留下的烂摊子半年, 当然不可能事事顺遂, 再加上老板当初确实?急着?上位,自然不容易干净利落, 给了不少人可乘之机, 不然轮得着这几个仗着‘有功’的老家伙得瑟?


    想到这里,周齐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主席位的自家老板, 发现季时?屹坐姿松散,对黄总跟刘总的争吵居然充耳不闻, 很明显地跟他一样?, 在……开小差?


    季时?屹白皙的手指有些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机。


    半个小时?前,他给阮栖发了两条信息。


    分别?是“醒了吗?”


    “一起吃午饭?”


    很明显,短信像昨晚的十几通电话那样?,石城大海,无人回应。


    这就是多年后,阮栖对他的态度,不回应、不搭理、不在乎, 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想到这里, 季时?屹微微有些燥意, 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忽然抬头道:“够了!”


    接下来他用两分钟的时?间, 简明扼要的指出两位老总争论的核心?问题,又几句话将问题的解决方向抛出,吩咐相?应的部门做好计划,最后一锤定音的散会。


    黄总似乎还?有话想说,但?看季时?屹不耐烦的态度,最终敢怒不敢言。


    周齐跟几位高层随着?老板一起走出会议室,发现老板颀长的身体难得透出几分疲惫,他坤了坤脖颈,手指却灵活地按下一串号码拨出。


    然后一直走到总裁办,老板的电话似乎都没有拨通过。


    脸色慢慢地,也就变得不那么好看。


    周齐想起老板昨夜下飞机,得知阮小姐热搜的事,当时?也是这样?脸色。


    他只得了老板的一个眼神?,立刻心?领神?会地开始联系季氏公关?部处理热搜的事,马不停蹄、脚不沾地,连夜撤销热搜。


    “接电话!”季时?屹耐心?耗尽,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回应。


    ‘她什么时?候能改掉不接电话的毛病!’季时?屹捏了捏眉骨,有些咬牙切齿的想,然而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性,半个小时?后,忍不住又拨了一通。


    这次听筒里传来明显的忙音,显示对方关?机了。


    隔了一会儿,有人随手甩给他阮栖朋友圈的截图,阮栖发了一条出门旅游的动态。


    季时?屹居然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了,想起她昨晚伤心?欲绝的样?子?,又觉得出去散散心?倒也不错。


    阮栖当然没有出门散心?,她没那么大的心?。


    她发了一条出门旅游更新状态,设置成仅部分好友可见后,就关?闭手机,不刷任何信息。


    事实?上她在家宅了三天。


    用ipad疯狂刷剧,饿了吃冰箱里剩余的食物,也不打?扫卫生,门窗紧闭,仿佛与世隔绝。


    三天时?间,她用1.5倍的速度看完两部仙侠剧跟三部网剧,刷到凌晨三四点,抵挡不住困意睡去,梦里都是男女主虐心?虐肺的情感纠葛,第二天刷到大结局,又觉得结尾又臭又长,烂尾了。


    但?她并不弃磊,沉溺于各种无脑小甜剧,磕年轻男女主的盛世美颜,看到狗血又肉麻的情节,唇角不时?露出姨母笑,非常上头。


    到第三天,冰箱里的食物所剩无几,速冻水饺跟螺蛳粉都吃完,就连冰箱里的水果跟酸奶也都不知不觉全?部消失,冷冻抽屉里只剩半桶南初留在她这儿的冰淇淋。


    阮栖果断抱着?剩余的冰淇淋窝在沙发上看ipad。


    门铃响第一遍的时?候她都没有理会,直到对方不依不饶,足足按了三四分钟,阮栖抱着?冰淇淋从猫眼里瞅了一眼,季时?屹的样?子?看起来风尘仆仆、灰黑色质地的羊绒大衣将他的身形拉得很长,而他身后,站着?他助理以及公关?物管部的工作人员。


    阮栖愣了一秒。


    助理紧张的又按了一次门铃,显然再不开门,就准备连同物管一起破门而入。


    阮栖这才小心?翼翼打?开门缝,露出因?为三天不见光略显浮肿的脸颊和有些散乱的头发,一点儿没然大家要进来的意思,反而非常警惕:“你们怎么来了?”


    有一瞬间,季时?屹差点儿没认出面前女人。


    他把醉酒的阮栖送回家,第二天通过某种渠道得知,阮栖最后一条社交消息显示,她已?经?独自出门旅游,并且显然不想任何人打?扰,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季时?屹换过助理的号码打?过去,阮栖确实?始终关?机。


    网络上的声音逐渐沉寂,季时?屹却并不关?心?,让人查阮栖的旅游方向,一反常态的,底下人效率缓慢,没有阮栖的任何踪迹。


    直到嘉南公馆的物管部反应说,近期有人在小区门口恶意放置花圈,明显针对的是阮小姐,通过监控查到肇事人,目前已?经?交由警方处理,可惜联系不上阮小姐,也不知道阮小姐有没有受到骚扰?


    季时?屹不知道想到什么,让人查监控,果然从把阮栖送回家开始,阮栖再没有出过小区,不像是出门旅游。


    他眉头紧锁,匆忙带着?助理上门。


    这会儿看到安然无恙的阮栖,物管部的工作人员都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经?理说:“阮小姐,您没事就太好了。”


    阮栖还?不知道有人在门口放置花圈诅咒她的事,她最近受到的最大伤害,就是被停职前去超市会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因?此没有出门的勇气。


    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小甜剧,阮栖歪着?脑袋看了对方一眼,有些迟钝的:“我没事。”


    气氛顿时?有点小尴尬,谁都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一阵兵荒马乱的过来,当事人却无知无觉,大家只能面面相?觑。


    阮栖也觉得气氛诡异,就小心?翼翼的:“那我关?门了?”


    说完不顾某人死死盯住的目光,刨着?爪子?准备关?门,却在最后一丝缝隙阖上之前,被人大力推开,季时?屹一个人进来了。


    屋内空气混沌,半下午,遮光窗帘隔绝了外头的所有光线,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狭小的空间内里充斥着?螺蛳粉以及水果发酵的味道,小茶几上面立着?一只13寸的iPad,正?小声地播放着?电视剧,而旁边的垃圾筐里,摆满了杂乱的零食袋跟果皮。


    季时?屹额头青筋都跳动了一下。


    再回头看因?为他的闯入显得气急败坏的阮栖,她穿着?毛绒绒的珊瑚绒睡衣,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乱糟糟的绑在后面,整个人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偏偏手上还?不知死活得抱着?一大桶冷冰冰的冰淇淋。


    “这就是你的晚餐?”季时?屹冷冷地盯着?她,显然是压抑着?怒气道。


    阮栖宅了三天,也不管这会儿自己形象有多糟糕,脑子?还?有些懵懵的,跟他顶嘴:“关?你屁事,你给我出去!”说着?腾出手去推他腰肢,要把人赶出去。


    被季时?屹反手抢过那桶冰淇淋,随手隔在旁边柜台上,又制住她忽然推搡的爪子?,而阮栖还?在跟他咆哮:“季时?屹,你有病吧,随随便?便?闯人家家里,你给我出去!”


    季时?屹为了制住她,用她睡衣的两颗小毛球把她爪子?绑起来,无意间闻到她发丝的味道,简直不可思议又十分嫌弃:“你是不是都臭了,你有多久没洗澡?”


    阮栖瞬间安静下来,小脸隐隐有些发红,而后破罐子?破摔般更加剧烈挣扎:“关?你屁事,就臭死你!你给我放开!”


    季时?屹懒得跟她废话,把她推进浴缸里,放热水,又随手脱掉自己大衣仍在外头,再进来时?只穿了一件雾霾色的绒衫,袖口处上挽,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手腕。


    阮栖整个人连同珊瑚绒的睡衣泡在浴缸里,宛如一只被人丢弃在垃圾堆里玩偶,目光空洞,整个人萎靡颓丧,闭着?嘴巴不吭气。


    季时?屹脱她衣服的时?候她不吭气。


    季时?屹把浴缸放满沐浴露的时?候她也没吭气。


    最后季时?屹给她头发打?泡沫,因?为因?为没有做惯这种事,抓得她头皮生疼时?,她终于用沾着?泡泡的脸颊回头瞪他一眼,明显是被他抓得有点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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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盥洗室的光线明亮,整个室内热气蒸腾,气氛竟然莫名有些静谧又柔和的缱绻。


    阮栖苍白的小脸因?为热气的蒸腾多少有了些血色,显得粉粉嫩嫩,于是瞪这一眼,多少无意识地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重了?”季时?屹顿住手,口吻犹疑,手上力道不自觉轻了一点。


    阮栖没吭声,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


    灯光下季时?屹一张脸显得英俊极了,眉目竟然难得温和,阮栖极少看他这般好脾气的时?候,因?为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皱着?眉头,两个人后期总是吵架,阮栖很少有看到季时?屹这样?耐心?十足的模样?。


    “你以前会说‘活该’。”阮栖忽然说,嗓音有些沙哑,有点委屈似的,“然后再重一点。”


    季时?屹便?挑了一下眉,想了想:“我以前这么幼稚?”


    阮栖被他逗得无意识扯了一下唇角,难得高高在上的季少能亲口承认自己幼稚。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她情绪又低落下来。


    季时?屹没再说话,帮她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有那么片刻,阮栖有点恍然的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捡回家的流浪小猫之类的,竟然会莫名对他生出一丝依赖感。


    空气静谧,阮栖这种情绪突如其来,她把自己放逐三日,什么都不去想,用逃避的姿态面对所有的狂风暴雨,直到季时?屹忽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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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强势的闯进来,像某种无声的安慰,又仿佛某种救赎。


    季时?屹拿来白色浴巾,擦了了擦她头发,要把她从浴缸里裹出来的时?候,阮栖忽然伸出手搂住脖子?,湿哒哒的脑袋枕在他肩膀上,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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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姿势很亲昵,透着?全?然的信任,她埋在他脖颈哭,也不说话,只是哭,像个小孩儿。


    起初,季时?屹分不清楚是她刚从浴缸里出来的手臂滑腻湿润,直到脖子?泪水越来越多,他才确定她是真的在哭,叹口气,难得十分有耐心?的哄她:“不哭了,有没有想吃的,带你吃点东西,嗯?”


    良久,阮栖才停止抽噎,大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吸着?鼻尖反驳他:“我又不是猪,干什么老是喂我吃东西。”


    季时?屹淡淡笑了一下,随手拿起干燥的毛巾揉她的头发:“是谁说的,心?情难受的时?候,食物最治愈,因?为食物,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


    阮栖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季时?屹还?记得这些。


    而她这样?跟季时?屹□□相?见,竟然全?无半点别?扭,大概是因?为对方目光坦然,没半点杂念的关?系吧。


    乘她愣神?的功夫,季时?屹抱她进卧室,她裹着?浴巾趴在季时?屹怀里,季时?屹找来吹风,有些不熟练地替她吹头发。


    他动作温柔,以至于阮栖出现幻觉,有种自己是不是看多了甜宠剧,隐约的生出了点正?在被对方耐心?伺候的感觉。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季时?屹这个狗男人跟她最浓情蜜意的时?候也没这么贴心?过。


    “季时?屹。“


    “嗯?“他在吹风的杂音里回应她。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阮栖小声地说,下意识搂着?他腰肢,也不管他衬衫有没有被她打?湿,在他的温柔里,迷迷糊糊的阖上眼帘。


    这一觉睡得意外安稳且香甜。


    阮栖再醒来,看见卧室窗户半打?开,有夜风吹拂进来,墙角里窗帘隐约晃动。


    浑浊的空气终于透出几分清新,而窗外,夜色浓稠。


    她穿着?毛绒绒的拖鞋出去,发现家里已?然焕然一新,某个有洁癖的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摆弄她的iPad,大约怕吵醒她,声音开得很小。


    室内温度足,季时?屹的外套整整齐齐地搁置在他沙发的旁边,只穿一件薄款的圆领绒衫,把他脖颈的线条拉得很长,隐约的,露出一点手臂和胸口肌肉的线条感。


    沙发旁边的垃圾桶已?经?完全?没有垃圾的痕迹,茶几跟桌子?显然被擦拭过,就是不知道这样?一层不染的赶紧是季少爷亲自动手,还?是请的家政。


    但?依照她沉睡的状态,请家政她不可能听不到一丁点儿动静。


    阮栖光是想到这里,神?色便?有几分微妙,莫名其妙的,竟然有种自己可能还?没睡醒的不真实?感。


    季时?屹看她傻愣愣的站着?,随手搁置ipad,拍了拍沙发:“过来。”


    阮栖这次很听话,依言坐过去,但?令人尴尬的是,iPad正?在正?在播放某部网剧,仙气飘飘的仙侠男主眼尾泛红,暗道一句疯了,陪着?女主跳下诛仙台。


    阮栖顿时?不可思议,指着?视频画面:“你……看了一下午网剧?”


    “看看让你羞耻逃避又很有用的东西。”季时?屹挑了一下眉。


    阮栖默了默:“那你有什么感想?”


    “的确是浪费时?间!”季时?屹不假思索的下了结论。


    这样?的答案很季时?屹,一点儿不让人意外,莫名其妙的,阮栖就被他逗笑了。


    “笑什么?”季时?屹很是莫名。


    阮栖顺手关?掉iPad,站起来:“没什么,季时?屹,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感谢你今天当了一回田螺公子?。”


    也感谢你在我失落的时?候,可以陪我一起浪费时?间。


    季时?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出去吃吧。”


    “嗯。”阮栖点头。


    季时?屹就笑了一下:“去拿件外套,外面冷。”


    “喔。”阮栖折返回卧室拿外套。


    很随意地裹了一件短款羽绒服,走时?想起抽屉里已?经?关?机三天的手机,阮栖想了想又把手机拿上。


    她按下开机的时?候,季时?屹已?经?穿好大衣,阮栖不化妆,从玄关?的抽屉里拿了一只口罩戴上。


    季时?屹看她一眼。


    阮栖就解释:“我现在名声不大好。”


    季时?屹想起物管提到的花圈,眉头皱了皱,抬手将她陷进白皙脖颈间的发丝整理出来:“跟着?我不需要,别?担心?,嗯?”


    阮栖心?下忽然有点软乎乎的。


    两个人一块儿进电梯,阮栖背了一个挺日常的黑色名牌包,手里拿着?手机。


    刚开机,无数信息蜂拥而来。


    她扫了两眼,抓熟悉的那几个看。


    直到刷到南初的微信信息。


    前天,南初就给她发了一条财经?新闻链接。


    “气死了,西西,你根本就是炮灰,我说自杀的新闻为什么过去这么久,还?要被炒起来,这根本就是资本的游戏,麒麟机构有意收购一家本土医院,博雅医院首当其中,为了压低价格,当然先拿医院的丑闻开刀,拿你做引子?,怪不得舆论后期全?是冲着?医院来的,死者家属目前也跟医院死磕,背后明显就是有资本操作……”


    阮栖脚步顿了一下,点开新闻链接。


    于此同时?,通往底下停车场的电梯叮得一声打?开。


    季时?屹率先踏出去。


    阮栖快速扫了一眼新闻,里面是业内关?于这场收购战的推测,虽然半点没有提及季氏,但?是阮栖怎么说也算圈内人,麒麟机构背后是谁,她心?里还?是有底的。


    阮栖抬头,看了一眼季时?屹的高大清隽的背影。


    她手指抓着?手机,抓得指骨微微泛白,不经?有些自嘲得想,有一类人,大概永远都不会改变骨子?里资本家的天性吧。


    季时?屹为了收购博雅,拿她开刀,把她捶进土里,事后又假惺惺地来安慰她,是真的把她当一窍不通的白痴笨蛋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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