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阿吱,阿吱 > 43、第43章
    周歆在?邻居家,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看一眼?,只?见家门大开着,“潼潼。”她去?季潼卧室看了一眼?,没有人?。


    周歆透过窗户往下看,就见季潼穿着睡衣拖鞋,径直往小区外走,“潼潼!你上哪去?!”


    季潼不?理她。


    “潼潼!”


    周歆心慌起来,快跑着冲下楼,等她跑到小区门口,已经见不?到季潼的身影了。


    路边的老太太说,往西边去?了。


    于是她慌忙跑过去?。


    等她追到的时候,季潼站在?桥栏里?面,周歆几近崩溃,“潼潼,你过来,你站那里?干什么!”


    路人?慢慢聚集,也纷纷相劝,“小闺女?,快下来!你要急死你妈吗?”


    “没什么过不?去?的,丫头,别想不?开啊!”


    周歆哄她不?动,歇斯底里?地喊了声:“季潼!你给?我过来!”


    季潼呆滞地看着河水。


    周歆泣不?成声,忽然给?她跪了下去?,“你放过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她还是个孩子,”


    旁人?听着疑惑,觉得这母亲脑子急坏了。


    “你到我身上来吧。”周歆咚咚咚头撞地,“不?要伤害她,我求你了。”


    季潼忽然撒了手,人?直直地坠落下去?。


    身后传来惊呼声,周歆跌跌爬爬地伸过手,“潼潼!”她趴在?栏杆上,被路人?拉住。


    “别冲动啊!”


    这个时候,母亲的力量是超乎想象的庞大,她看着泛起涟漪的河水,猛的甩开搂住自己?的男人?,利索地翻过围栏跟着跳了下去?。她不?会游泳。


    路人?有的报警,有的往桥下走,想要施救。


    落水的那一刻,季潼忽然清醒过来,她奋力往上游,可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一样,拽着她往下拉。


    她的耳朵里?灌满了水,却似乎隐隐听到一些不?清不?楚的声音。


    “晚之?。”


    “跟我走吧。”


    “晚之?。”


    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力挣扎。


    忽然,一团黑气出现,像条凶猛的鲨影,乘着漩涡直冲而来,一股巨力将那老鬼打开。


    是薛丁清。


    他在?人?间几十年,鬼友众多,算不?上孤


    魂野鬼,自在?到头了,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十一殿动不?动就派些虾兵蟹将来追他,恼人?得很?。该去?的地方总归是要去?的,他害鬼害人?,一遭苦刑逃不?掉。


    去?阴司前,他想再去?看看那个叫季潼的女?孩。谁知刚到就碰到她被恶鬼缠身,当着他的面从高桥上跳了下去?。


    薛丁清看着不?断下沉的季潼,上了她的身,他水性极好,很?快便到了水面,被岸上的人?救上去?。


    他从季潼的身体里?出来,立马有人?过来抢救。


    “晚之?。”


    “晚之?!”


    “季潼!”


    “醒过来!”


    季潼猛咳了几声,呛出水来。


    薛丁清定了心,转瞬怒气上头,循着刚才那恶鬼的阴气去?。老鬼速度很?快,且善于隐藏,总是莫名没了踪迹,带着他不?停兜圈。


    薛丁清急了,“躲什么?滚出来!”


    老鬼从他上方落下,手握住他的头,薛丁清反应极快,顿时拧住那手腕将他扯下来。不?想老鬼一掌下来,打得他飞落极远。


    薛丁清看清老鬼的面庞,登时凶气爆发,无法自控,凄厉的鬼声快要把他撕碎,“藤田!”


    老鬼哂笑,“你还记得我。”


    “化成灰老子都认得你!”


    ……


    何沣在?小地狱,被锁链锁住手脚。


    到处充斥着鬼嚎,执刑的鬼卒拿着鞭子不?敢动手,“何大人?,您受着点。”


    “少废话,快点。”


    鬼卒甩着鞭子慢悠悠打上去?,何沣狠狠看了他一眼?,“你平时就是这么执刑的?”


    鬼卒倏地跪下去?,“何大人?饶命。”


    何沣不?想和他废话,“起来。”


    鬼卒颤巍巍起身,弓着腰扬起鞭子,“那小的真打了。”


    “你再多说一句换我来打你。”


    鬼卒狠狠就是一鞭子。


    ……


    受刑半日,何沣越狱了。


    他手下来小地狱找他,告知一些消息。


    周歆死了。


    何沣翻过她的册子,周歆能活到八十九岁,万不?该这时候离世。


    她正被阴差带往阴司去?,何沣硬生生从阴差手里?抢了魂,“她未到死期,你乱带,我找白无常扒你的皮。”


    虽不?属同一单位,这办差的小无常也


    是惧怕巡使威名的,不?敢正面违背,乖乖放了她,回阴司报告去?了。


    周歆见这个凶神恶煞的鬼,更加畏惧,“我不?想死,我女?儿还这么小,我死了谁赚钱,一个老的一个小的,你放我回去?吧。”


    何沣见她哆嗦着跪下,赶紧扶起她,“你没死,你只?是做了个梦。”


    何沣将她送了回去?。周歆活过来,却迟迟未醒。奶奶坐在?客厅捶胸大哭。


    季潼躲在?被窝里?,脸对?着墙,一动不?动,何沣来到她身边。


    “阿吱。”


    床上的人?没反应。


    “我把你妈妈带回来了,你醒来去?看看。”


    还是没反应。


    何沣靠近些,“季潼?”


    他这才感觉到,她的魂魄没了。


    ……


    王李二巡使追查肇事?恶鬼两日未果,工作懈怠,不?知跑哪去?了,何沣发动全城鬼魂找她的踪迹。正找的焦头烂额,他派来保护季潼的小阴差气息奄奄地倒过来。


    “他食鬼……”


    藤田清野故意留这小阴差一口气,来给?何沣报信。


    另一边,他吩咐高田修一早已布好天罗地网,就等他中招。


    何沣太急了,怕这恶鬼对?季潼做出什么来,横冲直撞,来到一个要拆掉的废弃大楼。


    高田修一躲在?暗处,他早已在?地上用黑狗血画上了符咒,用长布盖住,遮住表面痕迹。起初他还害怕何沣发觉,没想到他被冲昏了头,像个傻大个,完美?地落入他的陷阱。


    若是从前,何沣未必怕这东西,可现在?体内有三根安魂钉压制着,又受了些鞭刑,魂体力量大大削弱。他手撑着地,使不?上劲,仅存的力量也渐渐散开一般。


    “何先生。”藤田清野腾空立在?不?远处,“好久不?见。”


    何沣看清他的那一刻,浑身充满了杀气,“是你!你把她带哪去?了!”


    “你是说晚之??”藤田清野微笑起来,“她跟我在?一起,很?好,不?用你操心。”


    “哥哥!”


    他突然听到了孟沅的声音。


    “哥哥!你快走。”


    “孟沅,你在?哪?”


    藤田清野放出孟沅来,她趴倒在?地,看上去?无外伤,却很?是虚弱的模样。


    “这是你我之?间


    的事?,跟她没关系。”何沣支撑着身体要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滚出血阵。


    孟沅在?一旁叫骂,“小日本,小鬼子!无耻下流!搞这种下三滥手段,不?愧是日本狗,呸。”


    “她说的对?,是该有个正面的较量。”藤田清野俯视着魂力散去?的何沣,“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和我打?”


    何沣恢复几分,勉强站了起来,使出白鞭打向?他,藤田清野轻松躲过去?。何沣力量不?足,被白鞭反噬,胸口散出汩汩黑气。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他反夺了何沣的白鞭,一鞭子甩在?他身上,他看着何沣趴在?地上伏首的模样,痛快到了极点,接连四?鞭,打的他无力起身。


    “你就这点能耐?”


    “哥!”孟沅爬到藤田清野腿边,掐捶他的脚,“狗日的!你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的。”


    “不?得好死?”藤田清野笑着看她,“你告诉我,还怎么不?得好死?”


    藤田清野忽然提起她,掐住她的脖子,“留了你这么久,本没打算为?难你,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那我就先吃了你。”


    孟沅无法挣扎,看向?地上的何沣,呜咽着叫“哥哥。”


    “这是你的荣幸。”音落,藤田清野将她吸入体内。


    何沣怒不?可遏,强撑着突然朝他飞去?,还未到跟前便被震开。


    “你是厉害,杀鬼无数。可我食鬼,食厉鬼,凶气越重我越喜欢,你说,你怎么和我斗?”藤田清野操纵白鞭,捆住何沣的手与脖子,“当年没让你死在?我手里?,真是一大憾事?,如今你在?我手里?魂飞魄散,也算圆满。”


    藤田清野在?灭他之?前放出季潼的魂魄,她立在?半空,木木地耷拉着眼?,没有意识。


    看到她的那一刻,何沣左眼?的东西又开始躁动起来。


    藤田清野看着那绿光,碎了他的眼?罩,“食情鬼蛛?你们的阴司真有意思,对?自己?部下都这样,你为?他们卖命,值得吗?”


    食情鬼蛛,名如其效,以?情为?食。被寄者不?能动情,爱、妒、恨……都属情之?范畴。若犯忌,鬼蛛立刻吸收情丝,蛛身便会发出绿色的光,情越盛


    ,光越强。有多疼呢?就像上千根带着毒的针去?扎你的眼?睛,然后毒液顺着所寄之?地往深处蔓延,疼至全身。以?此,只?要动感情,鬼蛛就会第一时间提醒他,要克制。何沣当年不?肯消除情感,十一殿便用了这个法子控制他。


    “把它喂得这么饱,果然是爱极了。”藤田清野搂季潼进怀里?,抚摸着季潼的下巴,挑衅地看着地上的何沣,故意刺激他,“可那又怎么样,你看,当年你得不?到,现在?你依旧得不?到。她是我的。”


    “晚之?,你看看,这就是你心爱之?人?。”


    季潼忽然觉醒,挣扎躲开他,“何沣!”


    藤田清野捞她回怀里?,“不?要任性。”


    季潼使足了力气朝他打,“放开我!”


    藤田清野没有一点反应,任她挠着自己?,宠溺地笑道:“晚之?,不?要闹。”


    何沣被白鞭控制,动弹不?得,“你放开她!”


    “小日本,小鬼子!你滚开!别碰我!”


    藤田清野皱起眉,“晚之?,别这么跟我说话。”


    季潼转身就要往何沣扑去?,又被拉了回来,她竭力挣扎着,藤田清野叹了口气,“晚之?还是不?肯接受我,跟从前一样,满眼?满心都是你,怎么办呢?”


    何沣忽然卸下斗篷,扯开衣服,拔出安魂钉,随着剧痛,他的力量也逐渐恢复。他猛的挣开白鞭,朝藤田清野扑了过去?,“你找死!”


    藤田清野没有防备,被他打至墙外,何沣跟着追了过去?,白鞭还在?他的手里?,何沣怒吼,“还不?滚过来!”


    白鞭像条灵活的蛇游回他身边,被何沣控制狠狠打向?藤田清野。


    藤田清野受伤,立马遁形藏于黑戒之?中,他一时恢复不?了,看着躲在?废弃箱子后的高田修一,忽然现身,将他提了起来,高田修一吓得瞪大眼?睛,“爷爷。”


    话音刚落,他被摔到楼下,魂魄升了上来,被藤田清也抓住。


    “爷爷!不?要,我是”


    藤田清野不?顾他的求饶,未待他说完,便将他生食。


    什么祖孙亲情?不?过是养的傀儡,他连自己?的姓都不?愿给?他。


    季潼被震的失去?意识,何沣抱着她想要送


    回到身体去?。藤田清野食了处鬼,很?快恢复力量,朝他们追去?,白鞭嗖的飞过来捆住他的手脚。


    何沣看向?他,“你残害多少生灵,今日我就将你就地正法!”


    白鞭越勒越紧,藤田清野挣扎不?得,痛骂,“连你们也要帮他!还想继续受他压制!”


    白鞭有意识,忽紧忽松。


    藤田清野趁机挑拨,“我可以?放你们出来!杀了他!你们就自由了!”


    白鞭忽然松开他。


    藤田清野使了全身力打向?白鞭,顿时缕缕恶灵争相飞出,狂乱地朝何沣冲去?。


    藤田清野趁他被缠住,抓住季潼,“你既然不?愿跟我走,那便和我永远融合在?一起吧!”


    何沣被恶灵缠身,挣脱不?开,看他吸着季潼的魂,忽然发狂起来,将余下两根安魂钉拔出。


    顿时,他七窍冒着浓浓的黑气,翻滚着,逐渐环绕周身,十个指甲全变成了黑色,再次化为?厉鬼,朝藤田清野扑了过去?。


    他的手伸进他的喉咙,把尚未融合的季潼掏了出来。


    藤田清野被他扼住,忽然发出尖厉刺耳的长笑,“你拔了安魂钉,你拔了安魂钉!哈哈哈哈哈哈,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哈哈哈哈哈!”


    何沣完全失去?控制,徒手生生将他撕碎。


    安魂钉是十一殿用来压制鬼魂最?厉害的魂器,比魂鼎威力更甚,不?可自行拔取。刚才似是回光返照,很?快,何沣魂力退散,奄奄一息。


    白鞭破损,不?断飞出恶灵。季潼飘在?半空,被凶气弥绕,他将她送远,用仅存的力量封住白鞭。


    起初,他便是用来炼魂鞭的厉鬼,熬过了魂鼎几十年,幸留得一命,多活了几十年。


    可终还是祭了魂鞭。


    ……


    季潼昏睡两天才醒过来,睁开眼?看着明亮的房间,被光刺得挡住眼?。


    周歆赶紧拉上窗帘。


    “你终于醒了。”周歆肿着眼?,“潼潼,潼潼。”


    季潼拿开手,看着上方发愣。


    周歆握起她的手,“潼潼,你说句话。”她拉她,晃她,可她却没一点反应,“潼潼,你跟妈妈说句话。”


    季潼看向?她,突然流下眼?泪来。


    周歆急忙帮她揩掉,“怎么哭了,孩子


    ,别哭。”


    季潼握紧她的手,“妈妈。”


    “妈妈在?,妈妈在?这。”


    “我好难受。”


    周歆摸着她的头,“妈妈去?找神婆,她就在?隔壁,你等着,一会就不?难受了。”


    周歆跑了出去?。


    季潼捶着胸口,泪流不?止。


    所有的感情、回忆塞满了她的大脑。


    快要炸开了。


    【找个机会杀了我】


    【何沣,你看,下雪了】


    【上过床,掀完盖头,我这一辈子就是你的人?了】


    【等战争胜利,如果你还没回来,那我就不?等你了】


    【不?怕我杀你?】


    【你让我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


    【你长高了】


    ……


    ……


    一九三六年,七月。


    南京的夏天热的像个蒸笼,也不?知哪里?的树上趴着知了,没完没了地叫了一早上。


    店里?的风扇坏了,昨个送去?修,到现在?还没有送回来。谢迟被屋外的嘶叫声吵得半睡半醒,迷迷糊糊拿着只?小团扇慢悠悠地扇着热风,额头上扑了层细碎的汗珠。


    因为?翻来覆去?,绾着的长发松散开,连木簪都竖戳戳地掉在?地毯上。


    她穿着黑色旗袍,不?管是什么时候,黑色总显得沉闷,这本就不?舒服的天,看上去?叫旁人?也跟着觉得捂得慌。


    谢迟喜欢穿黑色,从夏天旗袍到冬天大衣。头上要么插着发簪,要么绑着白布带、或者黑的,别人?奇怪,有时会问上两句。


    前些年,她答的是:守丧。


    可这一年两年三年过去?。


    还守着丧?


    她便又说:习惯了。


    远处的知了终于不?叫了。


    楼下的阿如又喊了起来,“老板!”


    “老板!”


    阿如穿了皮鞋,踩得楼梯咚咚响,“老板,有客人?。”阿如推开门,探进来半个头,“醒了吗?老板。”


    谢迟翻了个身,腹部的团扇掉在?地上,她慢悠悠坐起身,将它拾起来丢在?一旁,手撑着椅子站了起来,耷拉着眼?皮懒洋洋瞧着她,“叫魂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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