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这不是让我送死吗


    茶鸢将手下的人扔到地上, 没心情再吓他,这种人迟早会被打死,她不想脏了手。


    她将百鬼召回御鬼幡中, 没将储物袋挂在腰上, 直接收进储物戒中。


    经过这一茬,她心中的紧张早已消失殆尽,变得随意起来。她去小食摊位买了些吃的, 蹲在广场边上,无聊的等待预赛开始。


    这和她想象中血肉模糊的魔界大比很不一样, 倒有些像展销会,魔界各地的小摊位纷纷聚集在合欢派,搞得非常热闹。


    广场上设有许多擂台,每个擂台旁边都一个裁判席,每个裁判身后都安培了两个护卫。有些魔修打红了眼,连裁判都打, 所以在魔界没有一定修为还当不了裁判。


    最中央一座浮起的擂台上,此次大比的总负责人登场:“请参赛者在擂台下面集合, 马上开始抽签仪式。”


    她说话的声音用魔力扩大, 整个合欢派都能听得见, 传播甚广。


    擂台下面人潮涌动,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为了避免在人群中被踩死, 茶鸢特意等了很久才进场。


    没想到后面还有人,她依然躲不过左右夹击的命运,大约等了半炷香时间,负责人开始讲话:“还未来的参赛者当作弃赛,现在开始抽签。”


    她手一挥, 漫天光点落下来:“练气修士抽取黄色签,筑基修士抽取橙色签,金丹修士抽取红色签,元婴修士抽取紫色签,抽完后请看我身后天幕,按照顺序前去打擂。”


    空中无数光点,黄橙红紫,煞是好看,茶鸢没忙着抽,她看见旁边筑基魔修伸手拿了一个黄光。黄色光点穿过他手心,没有停留一秒,他又抓了其他颜色,只有橙色他才能拿到。


    光点到他手上后,变成了一只木简,上面写着八百三十五号,木简下方印着许多小字。茶鸢抬头看向天幕,在筑基那一栏后面找到了八百三十五号,他的对手是一千三百七十三号,没有规律,是随机的。


    茶鸢伸手抽签,红光变成一支玉简,上面写着三百七十号,原来不同修为连签都不一样。


    下方小字,是一些比赛规则和禁忌。


    禁忌只有三条,一、禁止袭击裁判,二、禁止袭击台下观众,三、禁止妨碍其他人比赛。


    若违背取消参赛资格,造成严重死伤,收押水牢中等大比结束后审判。


    禁忌中并没有禁止在擂台上杀人,在擂台上可以使用一切阴私方法,不论是暗器,还是用毒都可以。


    将对方击下擂台或者杀死,亦或者对方投降皆算做赢,两人上擂台前都会签下生死状,在擂台上生死全凭天意,若是一方不幸丧命,另一方无需承担责任。


    刀剑无眼,非常残酷。


    玉签背后本无字,在茶鸢触碰的那一瞬间,她的资料便自动显示在签背后。


    性名:茶鸢


    性别:女


    修为:金丹初期


    门派:合欢派


    招式:**


    武器:**


    获胜场次:


    失败场次:


    茶鸢怀疑招式和武器这两栏,在比赛过程中会更新,至于最后两栏因为还未开始比赛,所以没有数据。


    抽签完,负责人仔细讲解了一些比赛规则和禁忌,还有一些鼓励大家的话,就在茶鸢以为会散会时。


    负责人拿出一块缩小版的天幕:“这是一件中品记录魔器,记天录,能根据比赛进程,查看对手资料,以及热门夺冠选手资料,无需费心思打探消息,方便省时”


    她介绍完记天录,又介绍官方押注,不光可以押最终获胜者,还可以压名次。还向众人承诺,比赛结束会将一成利润分给被押之人,作为大比奖励之一。


    茶鸢听得一愣一愣的,魔界大比十年一次,上一次在血煞门,所以原主没有见过,所以不了解。


    茶鸢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来自男主的视角,对修仙界还算了解,对魔界所知甚少。


    修仙界大比也有押注,只不过,只能偷着来,若是被发现参与赌博还会受处罚。而魔界就无所禁忌,不光开设官方赌场,还趁机卖一次性魔器,赚魔石。


    在她呆愣时,巨大的擂台降了下来,分成两个区域,一边是赌坊,一边是记天录的售卖点。


    距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茶鸢觉得这肯定是故意将时间留给大家下注和购买记天录。她对下注没什么兴趣,因为她已经有很多魔石,也没有豪赌的心,等会人不多时,去给自己压一点就好。


    她对记天录感兴趣,若是能提前知道对手资料,会安心一点。


    此刻人太多,而且还未比赛,记天录上的资料怕是和玉简上一样,有许多留白之处。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主持人才提醒大家去擂台准备比试,茶鸢第一场比试在金丹区,第十五擂台的第二场次。


    第一场是黄泉剑宗对战控尸门,黄泉剑宗虽然是剑修,但是和修仙界的剑宗不一样。他们的剑上缠绕着死气,死气越浓,剑意越强,至于死气要怎么练,便是无休止的杀人。


    他们打擂台一直是冲着将对方杀死的目地,不肯放过一丝一毫汲取死气的机会,简直是人头收割机。


    茶鸢最怕对上他们。


    控尸门的魔修超控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尸和剑宗对抗,一人一尸打得正火热,黄泉剑宗的人突然剑尖一转,猛的袭向控尸门魔修。


    他一时不察,没有防备,直接被削去了脑袋,擂台上撒了一地血。


    茶鸢脖子一凉,莫名有些后怕,她也是超控类魔修,小身板脆得不堪一击。


    控尸门魔修穿的是法袍,有防御作用,但是剑修没有攻击他身上,砍的他毫无防备的脖子,所以才一招致命。


    茶鸢衣袍里穿了一件陨星罩,是一件类似马甲的衣服,具有很强的物理防性,能护住心脉。


    她怀揣着一只孔雀羽,能保护全身,这个她得留一手,不能太快使用,不然会被记在记天录上。


    所以,她不能大意,不能让人有近身的机会。


    轮到茶鸢上擂台,对方是巨魔山庄的魔修,他修炼的功法是献祭。便是将肉身和神魂献祭给极寒地狱的魔,召唤魔影为他们战斗。


    他们不能轮回,死后便会被魔影拖下极寒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是魔在人间活着的祭品。


    魔修打擂台从来不会打招呼,上台就开打,比谁出手快,占据上风,不会拖泥带水。


    茶鸢还未召唤出百鬼。


    他背后钻出一只巨大的黑影,猛的向茶鸢袭来,云亓从她袖中钻出来,挡在她身前,为她争取到一丝出招的机会。


    茶鸢挥动御鬼幡,召唤出百鬼,整个擂台都笼罩在黑气之下,数百只鬼物向他袭去,黑压压的一片几乎将他吞没。


    背后魔将他裹在中间,张开深渊巨口和鬼物战斗,等阶低的鬼物被它吞噬,它也被百鬼咬得残破不堪。


    茶鸢招出玉霞剑,强悍的剑意向他袭去,他被鬼物缠着根本不能动弹,生生吃了一剑,被逼下擂台。


    赢了一场,茶鸢小小的兴奋了一下。


    但是云亓被咬去半边身子,若不是他帮她挡这一下,她可能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她在天幕前等了一会,才看见她下一场比赛的资料,她去主擂台上买了一个记天录。


    上面详细的记录着她的资料。


    编号:三百七十号。


    性名:茶鸢


    性别:女


    修为:金丹初期


    门派:合欢派


    招式:袖间鬼、百鬼夜行,一剑击飞


    武器:剑、御鬼幡


    获胜场次:一次


    失败场次:零次


    她查看下一场对手资料。


    编号:一百六二号。


    性名:秋霓云


    性别:女


    修为:金丹中期


    门派:焚香谷


    招式:香销玉损,隐身术


    武器:**


    获胜场次:一次


    失败场次:零次


    茶鸢通过她的招式分析,她应该是在隐身时,释放毒气,悄无声息的将对方毒死。


    对方可能连她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第一天初赛的进程很快,歇息不到半个时辰就要进行下一场比赛。茶鸢找个僻静的地方,召来了几只厉鬼,喂给云亓,让他阴沉木中休养。


    这次比赛在二十一号擂台,她去的时候,上一场比赛刚好结束,马上就轮到她。


    秋霓云在上台后,就开始隐身,仿若整个擂台上只有茶鸢一人。茶鸢不敢呼吸,只能一直憋着气,这一场要速战速决。


    她这次动作很快,立刻召唤出百鬼,百鬼被上一擂台的背后魔吞噬了一些。这次虽然也出了百只,但是新补上的鬼物很弱,连身子都颤巍巍的。


    但是它们对食物的欲望更大,眼睛红得滴血,在擂台上疯狂的乱窜寻找敌人。


    人看不见,不代表鬼物看不见,不一会儿秋霓云就被鬼物逼出身形。她抽出腰间骨鞭,骨鞭子通体发白,上面布满倒勾,她出鞭极快,在周围形成保护圈。


    弱一点的鬼物撞上她手中鞭子,就被抽得烟消云散,只有鬼将能承受。茶鸢只有五只鬼将,不想帮它们折在这里,她命令其他鬼物一起缠上去。


    茶鸢拿起玉霞剑,隔空向她劈去,她有准备,全力挥出鞭子抵挡剑意,鬼将们趁机咬向她身上的结界。


    在鬼物快要咬破结界时,她射出几根淬了毒的银针,茶鸢与她僵持着不敢撤剑,只能暴露陨星罩挡下银针。


    秋霓云身上结界破,百鬼扑上去撕咬她的露在外面的皮肤,她吃痛只得撤开鞭子驱散鬼物。


    茶鸢趁机将她击下擂台。


    这一天茶鸢打了十几场,整个人都要废了,特别是最后一场遇见了个强大的体修。鬼物将他咬不穿,他是近战魔修也接近不了茶鸢,两人在擂台上磨一个时辰。


    两人的魔气都消耗殆尽,只能吸收魔石作战,茶鸢胜在魔石储备多,生生将他耗下了擂台。


    茶鸢下擂台后,身子酸痛得走都走不动,她召出一名鬼将,像软脚虾一样躺在它身上,让它将她送到天幕下。


    她累得的眼皮都在打架,强撑着一口气,看向天幕寻找明天的对手。


    “不用找了,你是对手是二百六十五号,是我哥哥,希望你明天能杀了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茶鸢机械般的回头,对上段洛灵充满恨意的眸子,她问:“为什么。”


    “因为他该死。”他一脸嫌弃的看着茶鸢,抬手招来一个黑袍人,“为她疗伤。”


    茶鸢让鬼将抱着她往后退了一步,拒绝道:“无功不受禄,我不会答应你,我与你哥哥并无私仇。”


    段洛灵冷笑道:“无功不受禄?连抢劫都敢做的人,还不敢杀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这两者间的差别很大,而且我之前没有抢劫,是他偷了我的储物袋,所以我才找他算账。”


    他脸上有些不耐烦:“你嘴里能不能有一点真话,他才筑基,你一个金丹被他偷?”


    “”茶鸢沉默,突然觉得被误会成坏人,要好一点。


    段洛灵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正准备说话,听见她问:“你身后的人修为都很高,为什么不让他们去。”


    “他身边也有人保护,实力不弱,只有在擂台上才有机会伤他。”


    茶鸢更是战战兢兢:“姐姐,先不说我绝对不会答应,就算我答应,这不是让我送死吗?我若是对他起了杀心,一下擂台就会被他的人弄死。”


    段洛灵唇角一弯,宛如山间妖精般美貌惑人,美得不可方物。


    茶鸢呼吸一窒,仿佛看见了在幻境中的他。


    他低笑,眸中艳色更盛:“你就不怕,我现在要你死?”


    第72章 阴差阳错


    “”茶鸢心里咯噔了一下, 幻境果然是骗人的,她的幻想破灭。


    她默不作声的看了段洛灵一眼,他的修为只有筑基, 但是他身后的护卫, 修为最高的是元婴,最差的也是金丹。


    茶鸢记得在销金窟,他并无修为, 才短短时间他就升到筑基了?这也太快了吧,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茶鸢知道, 他的威胁并不是开玩笑,绝对做得出杀她的事,她试探道:“我可以考虑帮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和他有何仇怨,我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段洛灵眼下闪过一丝阴狠, 咬牙切齿的说:“他毁了我一身修为,还有”


    剩下的他没说, 但是茶鸢能猜出来, 他被卖进销金窟, 可能也是他兄长所为:“我答应帮你,但是擂台上的变化瞬息万变,我不敢保证能杀了他, 只能尽力。”


    这话说得她有些汗颜,说不定是她输,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认为她能帮他杀人。


    段洛灵斜睨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说:“若是你不能,那你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茶鸢心里一堵, 她为何这么倒霉抽到他兄长,她一点也不想搅和他们的事。


    这次茶鸢到是没有排斥他让人替她疗伤,不知对方使的什么功法,她身上的虚脱感很快消失。


    她点开记天录,查看对手的资料:


    编号:二百六十五号


    性名:段耿凌


    性别:男


    修为:金丹后期


    门派:控尸门


    招式:玉尸,尸潮


    武器:赶尸铃,剑,护心镜


    获胜场次:十三次


    失败场次:零次


    茶鸢嗅了一下,空气中并无腐朽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你也是控尸门的?”


    段洛灵不屑道,眼中满是讥讽:“不要恶心人。”见她一脸不解,他解释道,“焚香谷。”


    茶鸢一下子屏住了鼻息,脑中游离,方才的香味不会是有毒吧,她闻了这么久


    段洛灵见状,樱唇暗勾一抹笑意,却隐生寒意如那盛开的曼陀罗,美中藏着剧毒。


    “你乖乖按我说的做,不然我有一百种手段让你死。”


    “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裙摆翩跹划开绝美的弧度,让人一眼难忘,带着一群护卫以最高傲的姿态离去。


    茶鸢在记天录上输入段洛灵的名字,上面除了名字,其他资料模糊不清,记天录竟然提示:“魔力不足,无法查看。”


    茶鸢一阵恶寒,竟然要她氪金,她投进去一颗下品魔石。


    编号:二百六十五号


    性名:段洛灵


    性别:女


    修为:筑基中期


    门派:焚香谷


    招式:毒,碧海潮生曲,忏魂曲


    武器:剑,箜篌,金绫衣


    获胜场次:十七次


    失败场次:零次


    茶鸢看见最下方还有一个详细资料,她点了一下,又提示:“魔力不足,无法查看。”


    她又投进去一块下品魔石,结果纹丝不动,她没法只能加大砝码,投进去一块中品魔石,资料才显示。


    段洛灵,焚香谷谷主之女,其父控尸门二长老,父母并未结成道侣。有一名大他二十岁的哥哥,名段耿凌,两人关系不合,经常发生争执


    焚香谷虽然会招收男弟子,但是历届谷主皆是女子,看来段洛灵的母亲是想以后将谷主之位传给他,才让他假扮女子。


    他被卖入销金窟,早就暴露了性别,这事没有收录在记天录中,说明焚香谷给合欢派打了招呼,有意隐瞒。


    茶鸢脸色凝重,若是她照段洛灵所说,在擂台上杀了段耿凌,不光段耿凌的护卫会杀她,他娘焚香谷谷主和他爹控尸门二长老都要杀她吧。


    若是不杀,段洛灵就要杀她,她打不过他的那群护卫,这事真难啊。


    她又划到段耿凌的资料上面,他如今金丹后期修为,实力很强悍。她就算全力以赴,也可能赢不了,更别说杀他。


    难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还不能逃离魔界,若是逃了,宣亦瑶也会抓她,她手中还有她的魂牌,一捏就会让她痛不欲生。


    一时间,她恨死段洛灵了,果然外表越艳丽,内心越狠毒,魔界没有一个好人。


    左思又想,她都找不到头绪,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


    魔界大比的效率非常高,一天的比赛排得非常满,若是不慎受伤,后果非常惨。受伤这场不败,基本就会败在下一场,因为,下一个对手很可能状态很好。


    在这样高频率的比赛下,败一次不算淘汰,有半个时辰恢复时间。半个时辰后,天幕会重新安排比赛,随机分配,若是再败,那就会被淘汰。


    茶鸢不知道有多少人参赛,连她金丹等级都比了十一次,筑基和练气的人更多,场次更加多。一直比到深夜才结束,到后面每人都很疲惫,也没人能讨到好。


    茶鸢捏了一个除尘诀,躺在床上,已是凌晨。她身上的伤虽然被段洛灵的护卫治好,但是心里还是很累,比赛节奏太快了。


    幻境中,修仙界大比,连预赛都进行了好几天,有大把时间休息。池暝和她玩到深夜,他日上三竿才去比赛都来得及,只要打够场次就能晋级,根本没有这么修罗。


    小说中,修仙界的大比,不是单纯的打擂台,还有秘境挑战之类的,考验的不光是武力,还有队友之间的协作,总共耗费的时间那就更多了。


    修仙界不光有广阔的陆地和海洋,连妖界都附属于修仙界,魔界比修仙界小太多,连百分之一的占地都没有。


    魔界的地势相对于修仙界来说,平坦很多,所以各大门派都不在山上,而在城镇附近。


    虽然占地少,但是魔界所有地方都可以供人类生存,动植物受魔气干扰,都长得十分巨大,味道寡淡却能养活很多人。


    再加上在仙魔大战后,魔界再无帝王,只有城主,便没有发生大战,人也愈发多了。


    这也是魔修到处作乱,魔界的人却没有灭绝的原因。


    茶鸢不由想,到底是魔修杀的人多,还是修仙界人族战争杀人多呢。


    她摇了摇头,心里一阵叹息,不管是哪一方都是普通百姓最惨。


    只有三个时辰可以休息,茶鸢没有修炼,躺在床上,任由睡意占领她整个大脑,身心进入自动修复状态。


    另一边,叶景酌昨晚回去后,熬了一个晚上重新布好大阵。他怕受到干扰,待魔界大比开始,才开启乾溟大阵将子盅引出,扼杀在阵法中。


    子盅清理干净,他休息了片刻,便去广场找茶鸢告别。他在合欢派逗留的时间太久,需去其他地方解除阴阳子母阵和探查他师兄的死因。


    叶景酌走到广场,没看见茶鸢,却看见了一幕让他永生难忘的画面。十几位同门从棺材中放出,动作迅速,招式敏捷的攻击对面魔修,若不是闭上双眸,就像活人一样灵动。


    他隐忍着站在台下,紧捏拳头,气得浑身发抖。他眸中卷起漩涡,滔天怒火在其中燃烧,差点将他理智烧没。


    叶景酌等他打完一场,短暂休息后,又去另一场,一直等到他离开合欢派,前往不远处的客栈。


    他隐藏着暗中,双目如沉潭寒星,深不见底暗。


    那人身边有六名护卫,两名元婴魔修,四名金丹魔修。六人一直守在他门外,直到深夜有一名元婴魔修安耐不住寂寞,去楼下找酒吃,叶景酌才等到机会。


    叶景酌猛的破开结界,还未靠近床边人,门外元婴魔修攻了上来。龙吟剑飞出去,和魔修缠斗在一起,他一掌拍开冲上来的金丹魔修。


    段耿凌释放尸潮挡在身前,一月前还活生生的同门,如今再见已经变成了冰冷的武器。


    这场面更加刺激到了叶景酌,他红了眼眸,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气势,神魔不可挡。叶景酌绕开同门的尸体,快速向段耿凌逼近,拍碎他身上的防御结界。


    叶景酌趁机将他拎起,踩上龙吟剑,飞速往外逃。


    叶景酌的御剑速度在修仙界就少有人比拟,更别说魔界,很快就将追兵甩在身后。


    他寻了个僻静的野巷,一剑将段耿凌的金丹刺破,废去他全身修为。


    叶景酌在幻境并不是一无所获,他在魔界丹田一直处于枯竭状态,在幻境中才将灵气补满。


    他全盛时期,自然不是一个普通元婴和几个金丹能抵挡。


    如今,经过这一场打斗,他灵力耗费了一大半,只能将段耿凌先废掉,以免再生事端。


    叶景酌将剑尖抵至段耿凌颈间,冷声问:“那些灵修都是你杀的?”


    段耿凌猜出来他是为了那几个灵修而来,自然不敢说真话:“我没杀他们,他们皆是我护卫寻来,带给我的时候已经死了。”


    “将灵修召出来。”


    段耿凌不敢违背,只好照做,将之前那几个灵修招出来。


    “少了。”叶景酌看他打了两场擂台,一共有八具灵修,他每一个都记得很清楚。


    段耿凌储物袋中,起码有三十几具灵修,他不敢全放出来,猜测他肯定是看过他打擂,将今日擂台上用过的都放出来,一共十三具。


    叶景酌脸色更沉了,他以为只有八具,没想到


    叶景酌用神识探查他们身前致命伤,尸体表面看起来并无伤,内里却并没有完全修复。大多数尸体的伤都不一样,唯有三具尸体的伤势一样,伤口在眉心皮下,是剑伤,但是很诡异,他们脑髓空了。


    “将你本命剑拿出来。”


    他清冷的声音,就像索命咒一样,段耿凌两腿发软,他不会连这个都能查出来吧。


    他颤着手,将本命剑递出去,叶景酌看了一眼,接过他手中的剑,插至他眉心。


    段耿凌的眉心没有渗出一丝血,却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片刻,他瞪着浑圆的眼睛,没了呼吸。


    脑中已空空如也。


    叶景酌拔出剑,几根像血管一样东西,钻入剑身,消失不见。


    地上十三具灵修尸体,只有五名是灵墟宗的修士,其中并无他师兄。


    叶景酌将尸体收敛进储物袋,若他师兄也遭遇了这番,尸首应该也在控尸门魔修手中,他要夺回来,一起带回去安葬。


    叶景酌准备离开时,发现储物袋中有灵气溢出,他打开储物袋,用神识一扫,灵气来源是一堆灵石。


    储物袋中不光有灵石,还有上百具棺材,魔修和灵修皆有,他将灵修和灵石拿出。


    将段耿凌尸体连同他的储物袋一起烧了。


    叶景酌站在熊熊大火前,火光映耀在他脸色,暖了一片夜色,却暖不了他。


    第二日清晨,茶鸢简单洗漱后,赶往广场,比赛还未开始,她站在台下发呆。


    得罪一个人,比得罪一群人要好,大不了她比赛完就躲进夕颜殿中。她就不信了,段洛灵还能在她师父的地盘杀她,她躲在合欢派,不到元婴她不出去,总可以了吧。


    即将比赛时,茶鸢看见段洛灵带着他的护卫,等在另一座擂台下,人虽然没过来,视线却落在她身上。


    这让她压力倍增。


    第73章 试探


    临近比赛, 对手还没来,更让茶鸢紧张了。一般来说,越重要, 越神秘的人物的出场时间总是最晚。


    她站上擂台, 一脸戒备,脑中弦绷得紧紧的,他不会想隐身上台给她来个出其不意吧。


    她没有干等着, 将百鬼放出来,围在身边, 防止有人偷袭她。


    越等她心里越焦急。


    因为,比赛的时间紧凑,允许特殊情况下迟到半刻钟,她搞不清对手是没来,还是埋伏在暗处伺意攻击。


    直到裁判敲响铜锣,宣告:“三百七十号, 茶鸢,赢。”


    巨大的惊喜突然砸到茶鸢脑袋上, 她有些恍惚,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对方竟然弃赛了。


    她不用杀人!也不用被追杀!这也太棒了吧。


    茶鸢飘飘然的下台, 腿步虚浮,心里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激动不已。


    段洛灵也没想到是这种结局, 他招呼手下人去查段耿凌的下落,段耿凌很看重这一届大比,绝对不可能无故缺赛,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再关注茶鸢,他也有很多场比赛要打, 一点也不比她轻松。


    只不过,他被废去修为,重修筑基,实力要比一般筑基强。


    第一场不战而胜,为茶鸢节约了很多体力,下一场轻松的打赢了对手。


    麻烦被解决,她心情甚好,整个比赛过程都有几分游刃有余的味道。


    她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竟然一路打到决赛,来看她比赛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些纯属凑热闹,有些人在她身上压着宝,希望她能取胜。


    施盈盈进入前五十,就被打了下来,对于这个成绩她很知足,因为已经够格进入秘境。


    她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师妹竟然能打入决赛,她很高兴,拉着一群被淘汰的小姐妹为她加油。


    茶鸢下台后,被一群人拥着坐在专门为她抬来的椅子上面,她一直默默无闻,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但是没享受多久,竟然有人偷偷她薅头发,摸她的剑,甚至将主意打在她腰间的储物袋上。


    她上了一次当,所以腰间挂着一个空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施盈盈将其他人挤开,冲到最前面,恶狠狠的将那群人赶走,像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护在她前面:“你们都给我走开,不要靠近我家小师妹,特别是有些人不要浑水摸鱼。”


    她的小姐妹也挤了挤进来,将那些人驱散:“快滚,不要将你们歪心思打在我们合欢派人身上。”


    茶鸢很感动,那些人像有病一样,偷储物袋和摸剑就算了,薅头发到底是为什么啊。


    施盈盈回头对她说:“你现在是夺冠的热门人物,你要小心一点,你的对手可能会派人来放冷箭,他们心脏得很。”


    “谢谢,师姐提醒,我会注意。”茶鸢进入前二十后,就有人凑到她身边想下毒,但是被她发现了。


    后来,她比试完,站在裁判席旁边,那些人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师姐,方才有人薅我头发,他们想干什么呀?”难道有什么秘术,将她的头发丝缠在稻草人身上,就可以诅咒她?


    “卖魔石啊,我方才看见有人在叫卖你的头发,一块下等魔石一根,若是你夺冠,你的头发肯定更值钱。”


    “”茶鸢有些无语。


    茶鸢服下几颗丹药,修复身上暗伤,孔雀羽至今还未暴露,陨星罩却已经被打废了。


    进入金丹决赛的有三人,合欢派茶鸢、血煞门羿宾白、无心阁殷芮。


    施盈盈等人将其他人都赶走后,没有打扰茶鸢疗伤,和小姐妹八卦起来。


    施盈盈感叹道:“今年控尸门好惨,连一个进决赛的都没有。”


    崔沛儿附和道:“控尸门的段耿凌挺厉害,可惜弃赛了,不然凭他的实力绝对能冲进决赛。”


    “我偷偷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听说他昨晚被人掳走,已经死了。”邱嫣看了下周围,神秘兮兮的说。


    施盈盈蹙眉道:“不会吧。”


    崔沛儿也质疑道:“怎么可能,不说光他的实力都那么强,他还有两个元婴护卫,怎么可能会被杀。”


    邱嫣非常笃定的说:“是真的,不然你怎么解释他平白无故弃赛。”


    施盈盈忽然想到什么,大为惊叹:“你不会听你控尸门的小情人说的吧,若是他透露的消息,此事很可能是真的。”


    邱嫣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这么肯定啊。”


    崔沛儿若有所思:“我说嘛,今天控尸门的人不在状态,难道是血煞门的人去寻仇了,他们杀不了控尸门二长老,就杀他儿子,父债子偿。”


    施盈盈不屑:“血煞门的人真是不地道,报仇还搞代偿。”


    邱嫣道:“凶手不是魔修,是个元婴灵修。我家相好就在客栈中,他听见响动远远看了一眼,凶手是个男人,他脸上施了障眼法,无法看清模样。”


    崔沛儿听了气不打一处:“太过分了,我们魔修都只龟缩在这一方寸地界,很少去修仙界,他们还不满足,还要来魔界祸害人。”


    施盈盈安慰道:“沛儿,你别生气,我们很快就会找回场子。灵修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我们魔界撒野,很快他们就会知道我们的厉害。”


    她心里憋得慌,好想告诉大家,大比结束后,大家就能去灵修的秘境狩猎。


    “嗯,总有一天我们会攻进修仙界,让他们尝尝姑奶奶们的厉害。”崔沛儿以为她说的攻打修仙界,也希望上面快点组织,她真的迫不急待想去修仙界。


    茶鸢看着她们一脸憧憬,心下直摇头。等男主角降世,连被封印在极寒之域的魔尊都会被吊打,魔修还会退至环境更恶劣的无人之地,更别说攻入修仙界。


    她只期待男主晚点降世,等她寿终正寝,或者等她洗去魔修身份,偷渡到安全的修仙界。


    很快,其他等阶的决赛名单也出来了,主持人将大家召唤到主擂台下面:“恭喜大家进入弑神大会的决赛,为了公平,决赛分配对手也采取抽签制度,请大家抽取面前的签条。”


    茶鸢随意抓了一个签条,打开却是空白签,她望向天幕,血煞门羿宾白对阵无心阁殷芮,合欢派茶鸢晋级。


    施盈盈在外围喊着:“小师妹恭喜你,进入前两,还有机会争第一,师父一定会很高兴。”


    外围人太多了,茶鸢没听见,她看着天幕惊讶得合不拢嘴,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直接晋级了。


    邱嫣瘪了瘪嘴:“你师妹运气真好,若是段耿凌没死,她肯定早上就被刷下去了。”


    施盈盈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呢,我师妹靠的是实力,不然她怎么能赢这么多场比赛。”


    “是是是,你师妹最厉害了,她肯定得第一。”邱嫣甩了个白眼,在她看来,茶鸢就是靠运气,她后面遇见过好几次受伤的对手,所以才稳赢。


    这次也是,血煞门和无心阁先打得两败俱伤,不管那方胜利,她都占据优势。


    邱嫣心中嫉妒,却没办法,谁让她不光技不如人,连运气也不如人。


    决赛在第二天,为了保证参赛者安全,所有进入决赛的魔修都统一入住穗安堂,有专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穗安堂就在广场不远处,魔气充裕,很适合修炼,茶鸢向施盈盈等人告别后,随着负责人前往穗安堂。


    院中有专门的魔医,为伤者疗伤,确保参赛者们明日以最佳的状态进行决赛。


    已是深夜,距离天明只有三四个时辰,每个人分得一间房间,每个房间都设有结界。


    茶鸢准备打坐,闻见空气中有一股血腥味,她仔细嗅了嗅,是从隔壁飘出来的。


    她右边住的是血煞门的羿宾白,他之前的对手是黄泉剑宗,身上被捅得跟筛子似的,浑身都是血。


    他没有找魔医疗伤,独自回到房间,不知道在搞什么。


    随着时间推移,血腥味越来越浓,浓到有点刺鼻,茶鸢实在忍不住了,将门推开,出去透风。


    房间里的结界能攻击,却挡不住味道,真是差劲。


    她余光中看见他门口有一滩血,这么大的血量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


    茶鸢背脊生寒,难道他在房间里吃人,所以才有这么浓的血腥味?


    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决定等气味消了在回去,她将手撑着下巴,望着夜幕中的星辰,黯然出神。


    忽然,一阵清香袭来,茶鸢下意识屏住呼吸。她在台上遇见过太多次毒,若不是她鲛人泪,早已被毒死了。


    鲛人泪每使用一次,就浑浊一点,直到从晶莹透亮的颜色完全变浓黑,就会彻底失去功效。


    茶鸢紧张的看着来人,他云鬓轻挽,裙裾飘飞,如月华倾泻于地,清丽似仙。


    他不请自来,坐在茶鸢对面,静静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茶鸢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我脸上可绣着花,你这样看我作甚。”


    他微微蹙眉,眸中映着檐角灯笼的微光:“我觉得,你有点像我一个讨厌的人。”


    “你直接说讨厌我好了,用不着说得这样委婉。”大晚上的,他来找她,就是为了埋汰她?


    他嫣然一笑,雪白的肌肤如蜜一样柔腻,神色却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你和她的背影很像,连走路姿势也如出一辙,只不过,你的性格比她坚韧,感觉又不太像。"


    “我以为你说脸呢,我们合欢派的人都长这样。我平时走路比较端庄,最近太累了,所以脚步有些疲乏。”


    “这样吗?”他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说道:“我哥死了,你知道吗?”


    “有所耳闻,您请节哀。”茶鸢对他拱手,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这仇算报了,心情舒畅,但是我心里还有一件事,每到夜里就辗转难眠,久久不能忘却。”


    “什么事?”茶鸢忐忑,不会他心里还有一个人想杀吧,还想让她杀人吧。


    她心里苦,就不能放过她,换一个人薅羊毛!


    “有一个人和我好了几天,在这期间她和前人不清不楚,我忍了,以为她会放下过去,选择和我好。她突然消失了两天,我以为她遇上危险,满世界寻她。结果,这两日她却在和其他人厮混,再次见到我时,她竟然一点也不虚心,笑得和以往一样甜。”他脸上笑容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浑身散发着死寂的寒意。


    “姐妹,天涯何处无芳草,不行咱就换一个,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呢。”茶鸢摇头叹息,为他感到不值。


    她温声安慰道:“你长得这么漂亮,随便招招手,就有无数人趋之如骛,何必将渣男放在心上。”


    “她不是男人。”


    茶鸢一脸惊愕:“不是男人啊,那就是渣女,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洛灵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渣女这个词倒有些趣,若是现在的我,我一定让她碎成渣。只可惜,那时的我竟然一个人暗自伤心,根本舍不得伤她。”


    她一脸义愤填鹰:“这是你大度,不跟小人计较,若是有人这样对我,我一定咔嚓了他。”


    段洛灵挑眉看她,那神情,似娇似嗔:“你们合欢派的人,不是直接将人采干?”


    "也对,那就榨干最后一滴剩余价值,再咔嚓,让他死无全尸,投入畜生道。"茶鸢恶狠狠的说。


    “听你这一番话,我心里倒是缓解了不少,今晚应该能睡个安稳脚。”


    就在茶鸢以为这事,就此翻篇时,他突然道:“我这两日都未见过你笑,你不喜欢笑?”


    茶鸢哑然,好半响才道:“我笑得出来吗?你都将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我能笑出来,那就怪了。”


    段洛灵默了默:“放心,我以后不杀你。”


    茶鸢红唇微扬,玉腮娇媚,一双眸子比桃花还要多情,勾人心弦,却带着一丝风尘的味道。


    空气中,升起一股甜腻的靡香,气温升高,让人热潮涌动,引人意乱情迷。


    段洛灵脸颊微红,颇有些不自在,将视线移向别处:“你确实不像她。”


    她眉眼如丝,语调轻柔:“我不喜欢笑,只在狩猎时才会笑,不然猎物怎么会上钩呢。”


    “那你方才笑什么。”


    “你不是想看吗?我就勉为其难笑给你看,你放心,虽然你喜欢女人,但是我对你可没兴趣,你身上又无二两肉,不能供我修炼。”


    段洛灵并不想和她谈论这种话题:“嗯,那我先告辞,你慢行赏月。”


    等他走远。


    茶鸢才捂住胸口,呼吸湍急,背后早已冷汗涔涔,微风掠过,寒意渐深。


    第74章 顷刻间变成废墟


    茶鸢无不庆幸, 她在幻境中对段洛灵是装的娇柔,不是以真性情见人,不然她肯定暴露。


    难怪, 他突然不理她, 原来是知道她和池暝的事,心有芥蒂,不是因为讨厌她。


    她稍微好受了一点。


    他在幻境中的脾气真好, 也是真善良,在魔界他经历了太多, 所以才被导致了这番阴晴不定的性格。


    生活环境对人的影响真大。


    茶鸢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往回走,隔壁门口的血迹已被清理,血腥味也消失殆尽。


    她推开房门,盘腿坐下,还剩几个时辰, 她得抓紧时间修炼。


    她之前根本没有想过能进入决赛,都到这一关头, 她也被激起了好胜心, 想为夺冠拼一把。


    段耿凌无故惨死, 在控尸门中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带队的负责人吩咐大家夜间不要乱走。


    所以,控尸门的参赛者都聚集在客栈中, 由元婴以上的魔修负责警戒,一夜平安无事。


    魔修都安耐不住寂寞,不可能对捕风捉影的事情,一直戒备着。大都认为是段耿凌的私人恩怨,不会再有人来寻仇, 所以白日里并未拘着。


    在金丹层虽然没有弟子进入决赛,但是筑基和元婴都有弟子进入决赛,闲来无事的控尸门弟子都涌入合欢派看决赛。


    翟永没发觉他早就被人盯上,一脸悠闲的和同门前往元婴场看决赛。


    叶景酌没有跟太紧,隐在暗处,盯着他腰间储物袋,眸中布满血丝,其中的哀色浓得抹不开的。


    叶景酌在擂台上看见师兄的第一眼,险些没将他认出来,他头发枯白,眼眶凹陷,如同枯槁。


    他不知道师兄生前遭受了什么,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连衣服都撑不起来。


    怒火再次袭上心头,他在爆发的边缘,但是他必须得忍,不能打草惊蛇,以免他们再次戒备。


    *


    茶鸢休养了一夜,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决赛,进入决赛的参赛者在院中集合,被分别带入各自赛场。


    她站在台下,观看控尸门和无心阁的比赛,两人的资料茶鸢都分析了一遍,实在拿不准谁会赢。


    这两日,她不是在比赛,就是在疗伤,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别人的比赛,这感觉倒是和幻境中重合。


    两人都是从成千上万名金丹魔修中,战胜出来的顶级高手,这一场打得激烈,让人眼花缭乱。


    茶鸢心里有点慌,她全靠运气打进决赛。她昨日对上了一个身坚志残的魔修,他被上一场的对手砍断一条手臂,最要命的是,他还是个剑修。


    但是,他没有认输,用左手和她打。茶鸢很敬重他,也用剑跟他打,结果,茶鸢被他的凌厉的左手剑吊打。


    黄泉剑宗的剑法是靠杀戮练出来,她那三脚猫的剑法,当然比不过。


    她没辙,只能用御鬼幡将他请下去。


    赛后,茶鸢认清现实,她是一个脆皮法师,不要妄想和近战魔修对打,就算是断臂也不行。


    但是,她手痒得很,觉得用剑打才有成就感,用媚意化形和御魂幡总觉得不得劲。


    许是,赢的场次太多,她有点飘了,想在擂台上证明自己是全能选手。


    控尸门和无心阁的两人打了许久,几乎算是两败俱伤,最后血煞门羿宾白险胜。他胸口被无心阁的傀儡打穿,腿被打断,浑身浴血,一瘸一拐的走下擂台。


    无心阁殷芮也没好到哪里去,傀儡全被打坏,散成一堆废铁。


    她瘦弱的身子,像断线风筝一样飞出擂台,撞到外围的栏杆上,全身骨骼碎裂。


    茶鸢看见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不由得有些庆幸羿宾白受了伤,等会应该没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羿宾白一脸阴鸷的坐在台下的凳子上,若无旁人的从储物袋拿出一个被迷晕的人。他将手当爪,一手捅入昏迷之人的胸膛,取出一颗冒着鲜血还在跳动的心脏。


    地上人抽搐几下,断了气。


    羿宾白用剑将心脏切成四瓣,直接塞入嘴中,连嚼都不嚼直接咽下,接着拿出下一个人。


    茶鸢被吓得够呛,其他血煞门的魔修也这样疗伤,好歹也知道遮掩,躲在暗处操作。就这样大大咧咧在擂台下杀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他杀的是修士,让人看着脸,不怕被寻仇?


    魔修手中基本都沾血,就像之前与他对战的无心阁,拘活人的生魂,炼制为傀儡当武器。她们炼制的傀儡,外表是坚硬的玄铁制作,内里镶嵌的是修士的生魂,生魂越强大,傀儡越强悍。


    所以,她们制作的傀儡不管是战斗力、还是防御、灵活性都很强。


    茶鸢别开眼,不忍在看,耳边不时传来胸腔被破开的声音,她难受却无能为力,心里的滋味无法言喻。


    比赛开始,羿宾白换了一身衣服,伤口恢复如初,只是眸中猩红,散发着暴戾之气。


    血煞门在血池中修炼,长年受煞气干扰,易怒、易爆。食用修士心脏能加快伤口愈合,当然也有副作用,会使他们身体中压抑的煞气爆涨,变得更加暴躁,冲动。


    若是平时,对生活影响很大,血煞门经常发生流血事件,屡教不止。


    但是在擂台上,这种副作用就好比吃了兴奋剂,会让人更加勇猛且无悍。


    羿宾白的攻击很快,茶鸢刚上擂台,一只巨大的鬼爪袭来。她别过身,巧妙的躲过,释放百鬼,鬼物遮天蔽日的涌向他。


    他身上的煞气分化成数个黑影,同鬼物缠斗在一起。


    他袖中鬼爪分化成数根,从四面八方向茶鸢袭来,茶鸢避无可避。她抬头,万千霜花在空气中凝结,在她身前形成保护罩,剩下的如锋利的刀片,向他袭去。


    霜花的攻击范围很大,几乎无孔不入,他身上的防御被击破,衣袍在寒风中被霜花割破。


    茶鸢这边也不好过,鬼爪刺穿霜花制成的结界,直逼向她,她举起剑,抵挡冲破防线的鬼爪。


    羿宾白身上血雾弥漫,魔气高涨,这是血煞门的绝技,燃烧身体中的血液,强行增加功力。


    他身体被加强,霜花割在他如同挠痒一样。


    茶鸢一边抵挡不断袭来的鬼爪,一起将霜花凝在一起,合成一把巨大的剑,用神识指挥攻击。


    她两边都极其耗神,一只鬼爪从背后袭来,她没察觉,被孔雀羽挡下,淡绿色的结界在空气中震了一下。


    茶鸢心下一惊,若是没有孔雀羽,她的心脏可能就被掏了。


    她不断使用祭鬼出,从外界招来鬼物,合欢派近日死了很多人,鬼气森森。有它们的加入,战况有所缓和,羿宾白不得不驱使更多煞气抵挡鬼物。


    茶鸢趁机从袖口放出捆仙绳,这是她从未暴露的武器,羿宾白不察被捆个正着,霜花剑猛的向他袭击去。


    他身体不能动弹,使出的魔气在不断捆仙绳吸收,只能将释放在外的煞气,凝结成实质挡在身前。


    茶鸢使出全力,将霜花剑逼向他,一步一步,非常艰难的将他往下推。


    突然,空气中炸开血雾,他竟然将身体和煞气互换,化作一团血色向茶鸢袭击来。


    他速度实在太快了,茶鸢急急往后退,举起剑抵在身前,漫天的霜花刺入血雾中。


    血雾中,飞出更多无数更细小的鬼爪,编织成一张巨网向茶鸢飞来。


    茶鸢瞳孔微张,孔雀羽释放的结界出现裂痕,带刺的巨网不断收缩,结界彻底报废。


    “啊——”茶鸢疼得尖叫,无数倒刺扎进她皮肤,一只手从血雾中袭向她胸膛,击穿她胸腔,如柱的血从胸腔喷涌而出。


    她疼得无法呼吸,神识却没放弃操控霜花,霜花没入血雾中,瞬间凝结在一起,与血雾冻在一起。


    她胸前的手也被冻结,连喷到他手上的血也与之冻在一起,时间仿佛都停顿了一瞬。


    茶鸢身形晃了一下,虚弱的将胸腔的手拔下,更多的鲜血从心脏破损的孔洞中冒出。


    她从储物戒拿出最后一颗枯木逢春,颤抖着手,将丹药喂进嘴中,用玉霞剑杵地才勉强站立。


    羿宾白坠落在地上,霜花消失,血雾融化血水在擂台上蔓延,他的身形渐渐显露出来,已是千疮百孔。


    裁判敲响铜锣,宣告:“三百七十号,茶鸢,赢。”


    施盈盈冲上擂台,接住摇摇欲坠的茶鸢:“小师妹,撑住啊,你赢了”


    枯木逢春见效速度极快,她皮肤上被倒刺抓伤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胸口的血也渐渐止住,只是伤口的疼和皮肤快速生长的疼,令人难以承受。


    她瘫在施盈盈柔软的身子上,痛苦的闭上眼,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弹。


    施盈盈将她抱离血气冲天的擂台,给她输送魔气,加快她伤口愈合,嘴里骂道:“血煞门那死东西,竟然想剜你心脏,真是恶毒,幸好你争气将他反杀,不然我要怄死了。”


    “咦,你方才吃的什么凡药,伤口怎么好得这么快,堪比吸干一个金丹修士的效果啊。”


    茶鸢缓了很久,才有力气道:“枯木逢春。”


    “小师妹,这是灵月地宫里得的吧,你运气太好了吧,相当于捡了一条命啊。”


    茶鸢有气无力的说:“是啊,可惜只有一颗,其他在幻境里用了。”


    “唉,真可惜。”


    羿宾白死了,第三名往前移一位,成为第二名。由他们三人淘汰的参赛者,重新对决,争夺第三名。


    这给了茶鸢很长一段时间恢复,等她伤好了,那边比赛也结束了。


    颁奖仪式在合欢派大殿举行,以往是掌门亲自颁发奖励,这次她有要事不在门派,所以由负责此次大比的执事主管代替。


    为了突出荣誉感,各等级的参赛者分别进殿领奖,先由元婴参赛者进殿,金丹随后,接着是筑基,最后才是练气。


    每个等级的前十名均有奖励,茶鸢和一行人安静的等在殿外的耳房里,大约等了小半个时辰,传音通知金丹入殿。


    茶鸢走出耳房,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合欢大殿处于合欢派最高处,是合欢派巍峨的象征。


    闲人不得进入,一般要事才在这里召开,茶鸢只在殿外远远看过,从未踏入。


    她踏进大门,被这一宏伟的大殿所震撼,宫殿金顶,红墙,一股庄重之感迎面而来。


    突然,一道淡金色的游龙从天而降,如骤降的天雷一般,直击宫殿。


    “轰隆”一声震天巨响,伴随着龙啸,宫殿轰然倒地,顷刻间变成废墟。


    废墟之上站着一人,手持长剑,衣炔翩跹,惊为天人,宛若神祇降临。


    第75章 直接偷桃


    翟永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却没看见人,邱嫣在一旁娇笑道:“傻子, 我在这边。”


    翟永一脸惊喜:“嫣儿,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邱嫣靠在他肩膀上,搂着他的腰,不安分的小手伸进他衣袍中。


    翟永按住她的手, 有些为难:“我最近修为提升得很慢,若是被你采了去, 我修为会跌。”


    邱嫣嗔怪道:“谁要你修为,我来找你前已经用鼎人将心经喂饱了,不会”


    翟永松开她的手,主动将她往怀中一搂,顿时有些心猿意马:“我们换个地方说,这里人太多, 会打扰到我们。”


    两人远离人群,寻了一处环境静谧的花园, 青草茂盛, 鸟语花香。


    翟永猴急的将邱嫣推在草丛中, 压在身下:“嫣儿妹妹,好几日不见,你比之前更美了。”


    邱嫣一脸娇羞, 正欲说什么,突然看见他身后的人,顿时眸子瞪圆,猛的将身上人推开,浑身戒备。


    一股强烈的威压袭来, 两人运起全身魔力抵抗,却根本抵挡不了,连身体都逐渐不能动弹。


    翟永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艰难道:“你是谁,为何要找我们控尸门的麻烦。”


    翟永认出他是前天晚上袭击段耿凌的灵修。


    叶景酌斩下他腰间储物袋,强行打开,将师兄的棺椁放出来,压抑着杀意:“他是谁杀的?”


    邱嫣眸中恐慌,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身体却抑制不住的发抖。


    翟永余光看了邱嫣一眼,故作镇定的说:“不是我杀的,是在失落大地捡的,他被吸干精气而亡,我自是没有这种能力。”


    叶景酌将剑尖抵在他颈间:“何人有。”


    颈间冰冷的触感,让翟永胆寒,他哆嗦道:“合合欢派。”


    叶景酌将目光移向邱嫣,如法炮制,破开她的储物袋。他神识一扫,在里面寻到一把刻有师兄名字的木剑,还有很多灵修之物。


    师尊喜欢雕刻,送给弟子的入门礼,便是各种雕刻之物。


    叶景酌面色一寒,拿起木剑,一双淡漠的眸子移向邱嫣,连剑尖也移了方向。


    邱嫣觉得这木剑雕刻得十分精致,所以才收藏在储物袋中,没想到这竟然成了她的催命剑。


    她吓得脸色苍白,不停的辩解:“不是我杀的人,这是我在尸体旁边捡的,别人扒了他的储物袋,这些东西不值钱所以没拿走。”


    叶景酌自然是不信,从一开始两人的微表情,他都尽收眼底,问话不过是为了确认。


    现在,他觉得没有必要,两人都不会承认,反而还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两道剑光落下,两人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眼中满是恐惧。


    叶景酌将魔修储物袋中,其他灵修的棺椁打开,还有两具是他同门,和师兄一样被吸干精气而亡。


    叶景酌将灵修和师兄的尸首,一起收入储物袋中,一点也没有报仇后的痛快,只有无尽悲哀。


    他不经意间看见手背的雪鸢花,出神了片刻。


    当时,茶鸢出现在失落大地,或许她知道失落大地有灵修出没,也想


    只是,她修为不高,有贼心却没贼胆,所以不敢对他干什么。


    叶景酌神色越发凉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毫不犹豫将手上印记抹去。


    突然,他感觉到一阵熟悉的魔气波动,他盘腿坐于地下,展开神识,心中不停演算。


    半响,他睁开眼,望向合欢派最高处的宫殿,天地之间骤然肃静。


    合欢大殿平时处于结界内,不对外开放,今日撤去结界,才露出了一丝上古魔阵的端倪。


    叶景酌在魔修的储物袋中寻了一会,找到朱砂和符纸,就地炼制符咒。阵眼在主殿下方,里面魔修众多,他贸然混进去破阵很容易被发现,只能在殿外一击击破。


    他将心头血滴入朱砂,用剑画符,此符名为“卫道”能暂时增强法术,是灵墟宗的禁术,使用后有很强的反噬。


    叶景酌将符咒贴于剑上,剑身铮铮作响,战意滔天,他御剑飞上合欢大殿。


    他神色肃穆,执剑而立,剑指空中灼灼烈日,龙魂缠绕他身上,仿若真神。


    随着他挥剑的动作,磅礴的剑气倾泻而下,如骤降的天雷一般,直击宫殿。


    “轰隆”一声震天巨响,伴随着龙啸,宫殿轰然倒地,顷刻间变成废墟。


    叶景酌站于废墟之上,手持长剑,衣炔翩跹,望着地上吓得一脸惨白的茶鸢。


    茶鸢心头一紧,她周围全是人,他像是认识她一样,一眼便看向她,这绝对是来找她寻仇的啊。


    茶鸢对上他凌厉的双眸,想起她和傀儡“修炼”的日夜,她完了


    她昨日分析对手,查过无心阁资料,对傀儡之术有一些了解。


    若要将傀儡制成和本人一模一样,傀儡里需放置一丝主人的生魂,才可制成。这样逼真的傀儡大多是充作主人的替身,保护主人安全,在受到致命一击时,还能使用金蝉脱壳之法。


    因为放置了生魂,所以不用阵法也能和傀儡有所感应,茶鸢以为傀儡的主人已经死了,所以才不能动弹,用得很放心。


    谁知


    谁知他不光还活着,竟然还打入魔界,一剑劈了合欢大殿,直接给劈没了!!!


    恐怖如斯。


    叶景酌向她走近,冷峻的神色看不出表情,带着一股他未察觉的盛气凌人,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他曾经在失落大地问过她,有没有看见其他灵修,她沉默了一瞬,若无其事的说“没有”。


    他心下怀疑,却未多问。


    他马上就要离开魔界,心中虽然已有答案,但是,他想最后问她一遍,她当时所说是否是真话。


    茶鸢吓得腿软,他不光看着她,还气势逼人的向她走来,难道是想活抓她,带回去慢慢折磨?


    已在死亡边缘的茶鸢求生欲炸裂,她掏出傀儡,直接偷桃,威胁道:“你别过来,不然我就在大庭广众之下”


    “作死。”叶景酌停下脚步,表情清冷,竭力忍耐,微红的眼尾却出卖了他。


    茶鸢欲哭无泪,这下她可以确定了,他是的真有感觉,完了,她绝对完了啊。


    叶景酌没想到,一直以来将他元婴当成玩物,折辱他的人竟然是茶鸢。


    他一直觉得她与其他魔修不同,生在泥潭却出淤泥而不染,现在才知,她内里和其他魔修无一丝差别。


    卑鄙、无耻、下流、变态、好色甚至比她们更有心机,善于伪装,玩弄人心。


    茶鸢保持着手上的动作,不断往后退,她焦急的望向周围,这么大动静,肯定有人来救她们。


    叶景酌羞愤不已,出声呵斥道:“放手。”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元婴的威压,茶鸢忍不住脚软,跌坐在地上,不能动弹。


    她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面色惨白,头皮阵阵发麻,全身冒着虚汗,仿佛大劫将至。


    叶景酌一脸难堪,眸中盛怒,他抬手,召回元婴,手中剑和主人一样杀气腾腾。


    傀儡脱离茶鸢的怀抱,她急得不行,若是没了这一筹码,她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她将全身魔气聚于手上,抵挡威压,手中用力紧紧的抓住,不让他离开。


    叶景酌脸色一白,嘴微张,疼得眼角发红,泛着生理的水光。


    茶鸢身上威压一轻,她急忙收回傀儡,召出御魂幡,顾不得许多,直接越阶使出第四重“鬼卷星云”。


    天地变色,呼啸的鬼气向叶景酌袭去,茶鸢身后的魔修,也纷纷祭出武器,向他攻去。


    茶鸢猛的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浑身抽搐,鬼气缠绕她身上,每一片血肉都在被凌迟。


    叶景酌挥剑,金光划破漫天的鬼气,无数只鬼物又向他扑去。剑中金色龙魂呼啸而出,所到之处,鬼物化作黑烟,消弭在天地之间。


    合欢派长老和执事们从四方赶来,化神威压袭来,叶景酌往最薄弱的一方,挥出一剑。


    他向地下憋了一眼,看向被鬼气缠身的茶鸢,眸中晦涩难懂。


    叶景酌在对方抵挡之时,御剑冲出包围,全力加速,逃离合欢派。他剑上贴有“卫道”,速度快得肉眼几乎看不见,片刻消失在天际。


    茶鸢疼得几乎晕厥,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挥动御鬼幡,将鬼物召回。


    她身上缠绕的黑气被御鬼幡吸收,身上每一块骨头和肌肉,好似被碾压过,疼到无法言语。


    茶鸢被人从地上抱起,她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艳丽的红色,她嗫喏道:“师父。”


    “张嘴。”一颗丹药被粗鲁的喂进嘴里,源源不断的魔气,从背后流入身体。魔气和体内残留的鬼气,相互抵抗,渐渐的魔气占领上方,将鬼气驱除身体。


    茶鸢喉间一痒,猛的一咳,咳出一滩黑色的血,黑血暴露在空气中,化作黑气散去。


    宣亦瑶踏上红菱,飞身将茶鸢送回小院,将她放于床上:“你且先歇息,大殿下的阵法被人破坏,为师先去补阵,回来再来看你。”


    茶鸢虚弱道:“师父,您先忙,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宣亦瑶走得匆忙,神色焦急,一眨眼功夫,她消失不见,只留空气中一股淡香。


    茶鸢眼神空洞的望着天,师父能将她从鬼门关中拖出来,却救不了她千疮百孔的金丹。


    她苦笑一声,修炼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如今她也体验到了废人是什么滋味。


    她现在的金丹,好比一个漏斗,心经转化的魔气大部分会漏掉,只有一小部分能留在丹田。


    若她以前的天赋是八分,她现在只剩两分,一辈子都可能停步在金丹,无法前进一步。


    难怪,她幻境中的身份,是三百岁还停留在金丹期的废柴,这是在预示她的未来啊。


    这还不算最惨。


    最惨的是,将合欢大殿一剑倾覆的人是书中男主,这个世界,只有他拥有真龙魂魄。


    她不光用他傀儡修炼,还抓他的桃子,等他再次闯入合欢派,就是她的死期。


    他毁了合欢派的主殿,现在戒备森严,他一时半会不敢再来。但是,她不能在合欢派多待,他迟早会来报仇。


    难怪她以前和傀儡修炼,他体内的灵气很少有损耗,原来是男主一直在修炼,填补了空缺。


    茶鸢眼神一暗,若是继续用他修炼,以她漏斗一般的体质,他的修为也许就此停滞不前,甚至倒退。


    她一直苟着,迟早有超过他的一天。


    她悟得真理,不是女主就不要手贱乱捡东西。


    因为,捡的很可能就是一个定时怦怦,在你喜上眉梢时,突然给你来一下,炸得一脸焦黑。


    第76章 怎么这么巧


    虽然想好对策, 但是她不待在合欢派,还能去哪里呢。


    她生是合欢派的人,死是合欢派的鬼。


    私自判逃合欢派是大罪, 被打上叛徒的烙印, 可不是简单被打一顿,就可以了事。


    会被抽筋扒皮,投进极寒之域喂上古魔兽, 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茶鸢浑身经脉寸断, 不能动弹,枯木逢春没有了,她的伤势恢复得很慢。


    房间中有结界,但是对于男主来说,一剑就能解决,茶鸢心中恐惧, 怕他会突然闯进来。


    如今她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她身体很疲乏, 却不敢睡去, 怕再也睁不开眼, 死在睡梦中,所以一直强撑着不敢闭眼。


    施盈盈得知她受伤的消息,赶来看望她, 却被结界挡着,不能进入。


    茶鸢身体虚弱,连打开结界的魔气都没有,只能隔着结界听她说话。


    “茶鸢,你比赛获胜的奖励, 在执事堂存着,你伤好了记得去拿,千万别忘了。”


    “唉,邱嫣死了。她和她砸控尸门的小情人一起,死在烟雨亭里的花园里,据说是被毁掉合欢大殿的灵修所杀。唉,简直是无妄之灾,那个灵修真是丧心病狂,无缘无故的杀人,还把她们的尸体烧了。”


    “不知道合欢大殿底下,是什么厉害的阵法,师父和长老们修复了三天,还未修复好。”


    “茶鸢,你还不能动弹吗?齐汌谷秘境明日就要开放,这可如何是好,听说里面很有灵修,个个天资不凡,采上一个”


    “茶鸢,我去秘境了,过几日再来同你说话。”


    茶鸢很喜欢施盈盈来找她说话,能暂时转移她的注意力。没人和她说话,她又沉浸在无边的恐惧中,不知道头上那把剑,什么时候落下来。


    房间里的光黑了,又亮,不断重复。


    终于有一天,茶鸢发现她能动了,她试着动了下手脚,骨骼太久没活动,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突然,结界消失,门被人推开。茶鸢吓得一抖,慌忙的想逃,却从床上摔了下去。


    还未落地,她被一根红菱缠住,又回到床上,闻见熟悉的香味,她心里踏实了。


    “师父。”她眼眶绯红,所有委屈和害怕都倾泻而出,汇聚成泪。


    “嗯。”宣亦瑶一向冷傲的神色,有一丝不忍,将手覆在她背上,帮她探查全身经脉。


    “你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只不过,你的金丹被反噬得太厉害,需要慢慢将养。”


    茶鸢垂下头,心中有一丝失落,果然没办法


    “也不是毫无办法,可用元婴修士的元阳之力修补,只不过,魔界修炼到元婴的修士,几乎都失了元阳。”


    茶鸢苦笑一声:“就算有,我也采不到。”


    宣亦瑶沉默了一会:“修仙界要好寻一些。”


    茶鸢抬起头,眼神突然亮了起来,难道师父愿意放她去修仙界。


    宣亦瑶不由得感叹,年轻弟子对修仙界总有莫大的向往:“近来灵修愈发猖狂,公然在魔界大比之时挑衅,毁我门派正殿,此仇不报吾辈难安。掌门紧急出关,让我们选派弟子蛰伏在修仙界,为日后攻打修仙界做内应。”


    茶鸢瞳孔微张,按捺下心惊,聚精会神的听她说。


    “我们会分批次,将弟子送入修仙界,第一批人不做安排,随机派送到各大仙门附近。等第一批稳住脚步,再派送第二批,此事艰辛,危险重重,你可愿意去。”


    茶鸢捂住心口,激动道:“我愿意,我不怕危险。”


    宣亦瑶继续道:“魔修和灵修终是不同,需要改变经脉,重塑内府,才能如灵修一般修炼。重塑的过程异常痛苦,死亡率很高,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茶鸢脸色白了白,是她想得太简单,世界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宣亦瑶之所以将危险说在后面,就是不容她拒绝。


    “这是洗髓丹,你先服下,我带你去药池更改体质。”宣亦瑶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小白瓶。


    茶鸢接下瓶子,面如死灰,她在宣亦瑶的注视下,颤着手,将洗髓丹服下。


    瞬间,茶鸢瘫倒在床上,浑身抽搐,脸上青筋鼓起,如受抽筋扒皮之刑。


    宣亦瑶将她抱入芥子世界,放在药池中,开启池底的混元乾坤大阵,为她逆天改命。


    此事本不必她亲自动手,执事堂有专人为前去修仙界卧底的弟子重塑内府和经脉。


    在宣亦瑶心里,她每一个弟子都很宝贵,不容有损,她不放心将此事交给其他人来做。


    茶鸢被泡在药池中,比方才吃下洗髓丹还要疼,她实在受不住,挣扎着的往上冒。刚冒出一个头,就被一股巨力压下去,几分钟才容许她将头冒出来呼吸一瞬。


    药汤像活物一样,不停的往她皮肤、口鼻、耳朵、嘴里钻,无孔不入,无处不痛。


    就像无数锋利的刀片将她的血肉生生剔下,再用棒槌使劲拍打,打成肉泥。连骨头上粘的血肉也不放过,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血肉没了,继续啃噬骨头,最后连渣子都不剩。


    她脑中清醒,清醒的承受这一切,整个芥子世界都回荡着她惨烈的叫声。


    渐渐的,她没力气挣扎,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只有喉间发出的嘶哑身音,证明她还活着。


    许久,茶鸢身上的疼痛逐渐减轻,集中在内府,如同火烧一般,令人痛不欲生。


    宣亦瑶时不时将她从药池中提出,防止她淹死。宣亦瑶往药池中加入最后一味药,墨绿色的药汤变得和血一样红。


    身处血红药汤的茶鸢,只觉寒意袭来,如坠寒潭,她牙齿冻得打颤,脑中刺疼,神识不断在缩减。


    内府滚烫,身子却冻得像根冰棍,浑身僵硬得不行,连发抖都不能。


    这种折磨不知承受了多久,久到她麻木,宣亦瑶才将她从药池中捞出,喂下几颗丹药,放入温泉中。


    茶鸢被冻僵的四肢,逐渐恢复,全身被温泉水包裹着,温热感袭卷全身。


    她舒服得发出小声的喟叹声。


    力气逐渐恢复,身上的异样逐渐消失,她运起魔气,和之前一样,毫无差别。


    她错愕道:“师父,难道失败了?”


    宣亦瑶道:“成功了,但是你还不会六道转换之术,所以无法调动灵体,你上岸,我教你。”


    茶鸢爬上岸,用法术将身体烘干,将散乱的头发挽成髻。


    “这是世间少有人仙魔双修,一是更改体质很危险,九死一生,二是修炼速度慢,得不偿失,三是此番作法有违天道,被天道所知,会降下重罚。若不是必须,你在修仙界尽量将灵体修为压制在筑基后期,不必突破金丹,引来雷劫。”


    茶鸢已经在魔界修成金丹,若在修仙界再修成金丹,将会引来天雷,很可能被天道当成异类劈死。


    这也算是天道维持仙魔两界和平的方法,让卧底不至于混到高层,茶鸢道:“我明白了。”


    “天道限制,你注定无法在修仙界有多高的修为,所以你有必要在前期,多铺路,结识几位大人物,以便仙魔之战时能探听到最新消息。当然,你在修仙界也莫要荒废修炼,需得谨慎些,莫要被人识破你的身份。”


    说完,她开始教茶鸢六道转换之术。


    六道转换之术是一句咒语,咒语很简单,学起来却很吃力。


    宣亦瑶念咒语时,茶鸢能听到,但是她念完后,茶鸢又忘记她念的是什么,整个人云里雾里的。


    茶鸢敲了敲脑袋,莫非是她脑子在药汤里泡坏了。


    宣亦瑶解释道:“这是一句梵语,带着些许规则之力,你需要凝神,将一切杂念排开,不用听,而是看,方才能有所感悟。”


    茶鸢更加迷惑,用眼睛看声音?


    虽然,不懂宣亦瑶此话的深意,但是最简单的凝神她会,她乖巧的按照宣亦瑶说的来。


    宣亦瑶的声音在她脑中掠过,却未停留一分一秒,静下心来,反复听她念。


    茶鸢目光放空,置身于黑暗中,突然前方有一丝光亮,她死命往前跑,光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突然,她看见一只绿色的眼出现在光点上,她只看了一眼,脑中刺痛,很快清醒过来。


    茶鸢抱着头,五官狰狞的扭曲,脑中仿佛有东西要炸开,又胀痛,又炸裂。


    一道柔和的魔气传入体内,帮她将纠在一起的神识解开,痛意渐渐消除。


    茶鸢心中激动,有些磕巴的说:“我看见一只”


    宣亦瑶阻止道:“不可说,说了祂会听见,我再念一次咒语,你应该就能听见。”


    “口口口口口口口”


    茶鸢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我听见了,难道这就是规则之力吗?”


    宣亦瑶道:“嗯,你现在对规则之力,了解甚少,你尝试在心中默念,默念的成功率要高很多。”


    茶鸢试了几次,每次念到一半,脑中就开始模糊不清,不知在做什么。


    她突然回忆起看见的画面,那句梵语在脑中一闪而过,她丹田消失,识海消失,五感退化


    身体的巨变变化,让茶鸢有些不习惯,也很没安全感,身体像瓷娃娃一样脆弱不堪。


    宣亦瑶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你这幅身体的资质不错,混进仙门应该不成问题。”


    茶鸢这才发现,她身上只有一身里衣,外袍、储物袋、储物戒统统不见了。


    “师父,我的东西都不见了。”她回头望向温泉池,莫非掉进池子里了?


    “都在你身上,只是你察觉不到,别人也看不到,那些身外之物都带着魔力,被规则之力隐藏了。”


    茶鸢变回魔体,果然她的东西都回来了。


    宣亦瑶拿出一个储物袋和一个包袱递给她:“储物袋中是你大比所获得的奖励,包袱里是些凡物,可供你在修仙界生活。”


    茶鸢将储物袋打开,看了一眼,上品魔石占了大半边天,还有一些魔器、秘籍、丹药等等。


    “谢谢师父,帮我奖励领回来。”她看了几眼,将储物袋收下,打开包袱,是一些衣物和金银、生活用具、还有一些能长期存放的食物。


    宣亦瑶眼神怜惜:“你伤势未好,齐汌谷秘境就已经开放,所以这项奖励你没有。”


    “没关系,我去不去都行。”茶鸢挂上浅笑,心里却发凉,笑不至眼底。


    她根本不想去秘境,也不想看见秘境中,魔修造成的残忍事端。


    “嗯。”宣亦瑶只当她是在逞强,柔声道,“你换成灵体,穿上凡服,随我去执事堂,我们在芥子世界里耽误太久,其他弟子已经传送去了修仙界,还差你一人。”


    茶鸢掐指一算,竟然过去了一个月,这让她有些不敢置信。


    宣亦瑶解释道:“这方小世界的时间流逝和外界不一样,你认为只过去一天,其实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茶鸢不禁想,若是在外界她岂不是要痛很多天,她心头一暖,感受到师父的良苦用心。


    她换回灵体,将包袱中的衣衫穿好,跟着宣亦瑶一起离开芥子世界,乘坐红菱来到执事堂门口。


    宣亦瑶亲自将她送到传送阵,目送她离开。


    一阵头晕目眩,茶鸢被随机送到一片海滩上,咸湿的海风吹来,热浪一层接着一层。


    正是响午,烈日当头,晒得茶鸢头更加晕了。


    她现在的这幅身体,十分脆弱,再搁在海滩上晒会儿,就该中暑了。


    茶鸢看了下,这片海滩十分辽阔,走出去还要废些力。她犹豫着要不要换成魔体,很快她打消主意,万一这附近有大能,神识一扫就能发现她。


    她还是少用魔体,多适应一下这具弱鸡身体。


    茶鸢躲在礁石下,换了一件轻薄的衣物,她隐约闻见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望向气味飘来的方向,浪花翻腾,一条绚丽的鱼尾冒出海面,接着被冲上岸。


    是一具伤痕累累的鲛人。


    茶鸢捂住嘴,压抑住喉间的惊呼,她赶紧换了一礁石,将身子藏在后面。


    艹,怎么这么巧。


    她慌乱不已,在幻境中,温柔可亲的段洛灵在现实都喜怒无常。


    心怀坏种的鲛人,肯定更加恶毒。


    第77章 他咽不下这口气


    茶鸢在礁石后面躲了一会, 发现他被冲上岸后一直没有动静,她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她现在是灵体, 无法这么远距离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没有修为实在太麻烦了。


    茶鸢犹豫了一会,变回魔体,小心翼翼的放出神识, 他的伤势很重,却没死, 只是昏迷过去了。


    妖的观察力比人类敏锐,连段洛灵都怀疑她,他肯定更加容易认出她。


    茶鸢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与他在相遇,还是有所伪装比较好,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魔器。


    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纱,名为千机, 是她在珍宝斋的拍卖场上所得。易容功能强大,不光能改变容貌, 还能改变身材和发色。


    茶鸢带上千机, 换了一张与她类型相反的脸, 将胸缩小了一点,身材也变得更娇弱。


    少女肤光如雪,长相乖怜, 神态天真,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


    茶鸢望着镜中人,陌生感迎面而来,连她都认不出来,她就不信别人能认出。


    她变回灵体, 模样也没变,这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千机是上品魔器,就算是化神修士,也无法看透千机下的真容。


    池暝身上的伤大多是海兽所伤,不是人为,茶鸢不明白,他在魔界好端端的,突然来修仙界干什么。


    他身上的伤虽然很严重,但不至死,鲛人的恢复能力强,躺几天就能好。


    茶鸢不愿趟这一滩浑水,趁着他还未醒来,她撑着油纸伞往沙滩外跑。


    跑了十几分,她实在跑不动了,又热又渴,她躲在树下,拧开水壶,猛灌了几大口。


    不远方处有一个码头,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不管是渔夫还是街上的小贩都躲在树下乘凉。


    茶鸢摸出一个馒头,用力啃,天气太热,馒头的表面都被烘干了,咬着有些硬。


    啃完馒头,她又喝了几口水,靠在树干上,望着碧蓝的大海,微微有些出神。


    太美了。


    这是她在魔界,永远也看不见的美景。


    半响,她从包袱中拿出地图,摊平放在地下,她被传送至仙门附近,而靠海、数得上号的仙门一共有两个。


    一是在群岛上的缥缈九天宗,二是古月门,她现在没得到其他有用的消息,不能确定这是哪里。


    茶鸢歇息够了,往码头走,街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周围店铺都卖的凡物。


    不像是仙门附近,只像个小鱼村而已。


    她找了家茶肆坐下,要上一碗凉茶,向小二打听道:“小二哥,这附近可有仙门。”


    小二哥热情道:“有啊,就在海上,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出海打鱼,曾经远远见过岛上仙宫,震撼得我都说不出话。”


    难怪这附近都是凡铺,缥缈九天宗在海上,与世隔绝,岛上修士一般只有在历练时才会出岛。


    没有请柬,连附近海域都不能靠近,极难混进去。每隔几年才会派人到凡世挑选弟子,可遇而不可求,是最不好混进去的门派。


    茶鸢再次将地图打开,各大门派中,她最熟悉的门派是灵墟宗,也就是男主的师门。


    她看见男主才意识到,失落大地那一批灵修,就是小说中,灵墟宗莫名失踪的那一批弟子。


    这事过去不久,前去秘境中历练的弟子,遇上魔修,损失惨重。


    这次去秘境的弟子,不光是灵墟宗的弟子,各大门派的弟子都有,都是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可谓顺势惨重。所以各大门派,在接下来的日子会大量召收弟子。


    茶鸢眼睛微眯,难怪会派她们来浑水摸鱼,现如今是最好混进仙门的时候,原来这一切都是策划好的。


    其他门派什么时候招收弟子,茶鸢不知道,灵墟宗却记得很清楚,就在九月中旬。


    还有十几天时间。


    茶鸢沉思,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受伤躺在床上的那段日子,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男主一剑劈死她。


    若是她混进灵墟宗,不仅可以完成任务,还可以躲过男主的追杀。他绝对想不到,她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


    打定主意,她心跳飞速,觉得刺激极了。甚至开始幻想她在灵墟宗用他的傀儡修炼,他在魔界到处找她,却始终寻不到的无力、挫败、怀疑人生。


    茶鸢一想到他清冷的脸上,会出现气急败坏之类的神情,她就觉得妙极了。


    这么一想,男主也不是那么可怕,当然,不可怕的前提是她不掉马。


    茶鸢抚上她嫩滑的小脸,在有能力与他抗衡之前,她一定会捂好小马甲,不让他发现。


    她研究去灵墟宗的路线,不禁有些期待,与他再次见面的那一天。


    这时,她突然愣住了,她好像很久都未感受到子盅的波动,她赶紧切换成魔体,发现与晏生的缔结之契也消失了。


    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些,她才发现与晏生的一切关联都消失了。


    茶鸢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他出事了,


    她顿时有些慌。


    随后,她想到晏生那么聪明,一定是想办法将子盅和缔结之契都解开了,说不定都已经离开魔界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她在心中祈祷。


    他以前说他是小门派的弟子,这话许是骗她的,他应该也是灵墟宗的人。若是能进入灵墟宗,也许还有机会见到他,更让她打定了去灵墟宗的主意。


    灵墟宗在内陆,离这里非常远,修仙界又少有传送阵,而且传送阵一般只供修仙者使用。


    茶鸢又喊来小二哥:“小二哥,若是我想去清怀县,走那条路比较近。”


    小二看了下地图,他从未见过制作得如此细致的地图,有些惊讶:“水路应该要近一些,码头上有客船,每逢初一和十五会去内陆,明日刚好有一班船。”


    茶鸢问道:“明日几时开船,需要提前买票,还是上船后再给钱。”


    “明日卯时,若是你要定房间,得提前去买票,客舱有限,若是不需要就直接去坐船,上船时再给钱。”


    “谢谢小二哥,我这就去问问还有没有客舱。”茶鸢结了茶钱,往码头走去。


    客船比一般出海打鱼的船要大,装修也繁华一些,一眼便能认出。船前面临时搭了一个简陋的棚子,有个书生模样的老头,正趴在桌上正在打盹。


    “老先生。“茶鸢将他叫醒,“请问还有客舱的票吗?我想买票。”


    老先生恍惚的抬起头,有些摇头晃脑的说:“有,现在还有三间中等客舱和一间上等客舱。”


    茶鸢问:“上等客舱多少钱?”


    “你要在哪里下船?”


    “我想去清怀县。”


    “十两银子,在滨乡码头下船。”


    茶鸢给了银子,老先生将票递给她,嘱咐道:“明日卯时开船,切莫来迟,若是迟到了银子概不退还。”


    “好,请问要多久才能到滨乡码头。”


    “风平浪静的话,一般十天就到了,若是海上浪大,会耽搁几天,一般不超过三天。”


    茶鸢有些惊讶,竟然要这么久,还是最快的水路,她缓了一会儿才道:“谢谢。”


    她将票揣进包袱里,寻思着,这也太慢了吧,但也没其他办法,她不会御剑。


    茶鸢回到街上,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吃食,足足有两大包,特备沉。


    她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吃完晚饭,早早洗漱完,睡下。


    许是,白日里活动量太大,她睡得很沉,直到清晨小二来敲门,她才醒来。


    为了防止睡过头,她特意定了早膳,让小二早点叫醒她。


    洗漱完,吃完早膳,茶鸢背着沉重的包袱,往码头走去。


    街上人很多,背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还有些货郎挑着货物满满的担子。


    茶鸢以为她带的东西多,没想到比起他们,她还算少的了。


    来坐船的人很多,排起了长龙,茶鸢本来老老实实的排着,结果听见有人喊:“买过票的贵宾,往这边来,走特殊通道。”


    茶鸢这才小跑过去,跟在一群衣着华贵的人身后,登上甲板。


    管事查验票后,将钥匙分给大家,让小厮带领大家去给自房间。接待茶鸢的小厮,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看起来很机灵,也很热情。


    看见她背上的包袱,主动问道:“小姐,我帮你拎包袱吧。”


    茶鸢见他的细胳膊细腿,婉拒道:“不用,我拎得动。”


    小厮以为是不信任他,也没再提起,转移话题道:“小姐,我叫费六,你若是有事吩咐,喊我一声便是。我们船上可以送餐,你有什么想吃的,吩咐我一声,我立刻让厨房做。”


    这项服务茶鸢倒是很喜欢,她之前还以为船上不能买吃的,带了许多干粮:“好,我有事会叫你的。”


    客舱不大,却处处透着精致,特别是床,非常软。茶鸢揉了揉肩膀,两大包东西,将她肩膀都压酸了。


    最开始,茶鸢还兴奋的站在甲板上,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惊叹涟涟。


    连续看了三天,不管什么稀奇美景都看腻了,她太无聊了,白天一不小心睡太久,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没办法,她只能点起蜡烛,坐在床头看话本子。


    这是她在货郎那里买零嘴时,偶然发现的,若是没有这些话本子她都不知道这漫漫长夜,她要如何度过。


    她看得入迷,没发现窗户被人撬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跳了进来,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


    茶鸢听见响动,被吓了一跳,她灵体的警觉性很查,竟然没注意到锁住的窗户都被撬开了。


    这让她后怕不已。


    对方威胁道:“别喊人,不然我会杀了你,也会杀了他们。”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瞳孔放大,表情愈发惊恐,嘴微张,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不会吧,不会吧,她都出海三天了,他还能出现在她面前。


    简直见鬼了。


    她这幅吓呆滞的表情,池暝很满意,他在架子上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拭头发。


    “有干净衣服?”


    还未等茶鸢回复,他打开柜子,找了件宽大的衣袍,将湿衣服脱下。正准备脱裤子时,他看向小脸微白的茶鸢:“闭上眼,转过身去。”


    茶鸢恍惚了一瞬,照做,耳边传来簌簌的穿衣服声,她心想,他身上有什么地方,她没看过?


    他身上的伤比她想象中还严重,这么久了,竟然还未痊愈。


    池暝穿好衣服,将桌子上的糕点拿来吃,吃了半碟,都未见她转过来。


    倒是听话的。


    “好了,你可以转身了。”


    茶鸢转过身,见他自来熟的吃了她半碟糕点,想着他不会就此赖上她了吧。


    救命。


    池暝本不是多话之人,见她一言不发,有些怀疑她是哑巴:“你是哑巴吗?”


    茶鸢想着他是妖,肯定异常敏锐,她换了一种符合她现在容貌的声线,软软的说:“不是哑巴。”


    还不太熟练,她说话有些磕绊。


    池暝了然:“原来是结巴。”


    茶鸢清了清嗓子:“不是结巴。”


    池暝没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纠结,隔空打碎一只杯子:“你听话,我便不杀你,我没钱买票,在你这里住几晚。”


    茶鸢指了指桌上包袱:“哪儿有钱,你自己拿,男女授受不亲。”


    池暝嗤笑一声:“我对你寡淡的模样没兴趣,我查过,已经没空房,若是你介意,可以抱着被子去外面睡。”


    白天虽然很热,但是海风却很凉,她可不想出去吹冷风:“好吧,但是床是我的。”


    “嗯。”他就坐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他如今还很虚弱,不想生事。


    所以,挑了人最少,也最弱的一间客舱下手。


    茶鸢,正是这个最弱的倒霉蛋。


    这一下子,茶鸢更加睡不着了,她没办法,只能继续看书。一直看到天微微亮,她才有困意,倒在床上睡着了。


    池暝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害怕,所以才坚持这么久不睡觉。


    确认她睡着后,他才运功,为自己疗伤。


    他在魔界,每当睡着,就会做一些离奇的梦,梦中有个女人,很恶劣,却让他又爱又恨。


    是个灵修,长得美艳,生性放浪。他始终记不得她的模样,若让他在看一眼,他绝对能认出她。


    虽然是梦,但是他相信,肯定会有这么一个人。他千里迢迢来到修仙界,就是为了将她找出来,将她对他做过的一切都回报到她身上。


    不然,他咽不下这口气。


    第78章 心性纯良


    茶鸢一直装得谨小慎微, 像个逆来顺受的弱女子,两人平安度过了几日。


    船上闷热,在他来之前, 茶鸢每日都会洗澡, 有他在一切都变得不方便起来。


    池暝倒是方便,每天都会去海里游泳,这就苦了茶鸢, 她觉得再不洗澡,就要变成一只咸鱼干。


    一日, 他从海里跳上来,在用床单搭建的帘子后面换衣服,等他出来后。


    茶鸢突然望着他,有些欲言又止,瓷白的小脸染上了一抹绯红。


    除了第一日两人有所交流外,再无话可说, 池暝瞥了她一眼:“你有话直说。”


    “我想洗澡。”


    “嗯?”


    “我大概需要半个时辰,你能暂时回避一下?”


    池暝推开窗户, 再一次跳进海里。


    茶鸢这才唤来费六, 让他找人拎些水来, 她泡进久违的浴桶中,整个人都活了。


    为了保持人设,她这几日就像个闷葫芦一样, 可把她憋坏了。


    接下来的日子,池暝去海里游泳前,都会告诉她什么时候回来,意识就是这段时间让她看着办。


    客船在海上行驶了八天,然后驶人内河, 又过了五天才到达滨乡码头。


    还未靠岸,池暝跳入湖中,不见了身影,这一次没说归期。


    茶鸢以为他是忘了,也没想太多。即将到达码头,她迫不及待的背着包袱,站在甲板上,等待靠岸。


    她和一群富商依然走的是特殊通道,没和其他人挤,下船后,脚踏实地的踩在地上,让她生出了一丝不真切感。


    她虽然不晕船,但是有时候河水湍急,船身晃动得厉害,整个人就像在坐摇椅一样。


    距离灵墟宗的收徒大会,还有两天时间,滨乡码头距离清怀县还有一段距离。她没有耽搁,去马车行租了一辆马车,赶往清怀县。


    修仙界地广物博,在地图上只有一点距离,实际却很远,茶鸢紧赶慢赶,最后一天才赶到清怀县。


    灵墟宗十五年才招收一次弟子,距离上一次才过去十年,所以这次传来灵墟宗要收徒,附近几个大县都沸腾了。


    灵墟宗收徒的要求和往年一样简单,十岁至二十岁均可报名,所以很多少男,少女来清怀县碰运气。


    茶鸢去报名时,领取的号码牌已经排到第八千六百名,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赶来。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她能选上吗?


    报完名,已是傍晚,斜阳似血,霞光满天。所有客栈全被住满,连柴都不剩下一间,茶鸢没法,只能背着两个大包袱在街上游荡,和她一样无落脚之处的人很多。


    走了许久,她肩上有些疼,找了个墙角坐下,她有些后悔应该将马车买下来,晚上还能睡马车。


    睡在街边算什么事。


    突然,一道阴影垂下来,挡住了前方的视线,他微蹙着眉:“你怎么在这里。”


    茶鸢抬起头,不禁愣住,这话她也想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报名,修仙”


    池暝嗤笑一声,眸中有一丝调侃:“你这样也能修仙?”


    “当然,我也想变强。”


    “你打算在这里过夜?”他看了眼四周,有些嫌弃道。


    茶鸢无奈的说:“没地方住,客栈都住满了。”


    池暝看了她一眼,将地下两个包袱背上:“我带你去找地方住。”


    茶鸢错愕道:“我就在这里待着,挺好的。”


    池暝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挺好?今晚会下雨,你确定你不会被淋到。”


    茶鸢抬头望天,一片乌云也没有,她有些怀疑,但是池暝已背着她的包袱走远了。


    她叹了一口气,小跑着跟上,抬眸看了他精致的侧脸一眼,咬着唇,心下忧虑,他不会也想进灵墟宗吧。


    她试探道:“你也想去修仙?”


    “嗯。”


    “为什么呀。”


    “想变强。”


    茶鸢心里一堵,脸有些红,嗔道:“你干嘛要学我说话。”


    “听说灵墟宗是第一仙门,我想来见识一下。”修仙界并没有一个叫星陨门的门派,而灵墟宗是仙门之首,和梦境中青云门在修仙界的地位一样。


    茶鸢抿了抿唇,看来无法与他避开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两人走至一个高墙下,池暝突然停下,他将包袱扔进去,翻上墙,站在墙头向茶鸢伸手:“把手给我,我拽你上来。”


    “你就是你找的地方?”


    “嗯,院中无人。”整座府只有一个管家和两个打扫丫鬟,这个院子中并没有人。


    茶鸢将手递给他,用力攀上去,院落有一些枯叶,不像荒废很久。


    屋内有些灰尘,两人简单的收拾一番,就此住下。


    夜里果然如他所说,下了雨,雨势还很大,屋外电闪雷鸣,一直到下半夜雨才渐停。


    雨声助眠,这一夜茶鸢睡得很好,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清晨,茶鸢醒来,她穿戴整齐推开门,池暝在客厅吃早餐,看见茶鸢他道:“院子中有水,快去洗漱,马上要开始入山考验。”


    “嗯。”茶鸢回到房间,拿起洗漱用品,去院子中洗漱,等她收拾好,池暝已经吃完了,坐在椅子上等她。


    她坐在餐桌前,小口喝着粥:“入山考验,要考验什么。”


    “不知道。”


    “噢。”


    她很快将粥喝完,池暝进屋将包袱背上,带着她翻墙出去。


    被雨水冲刷过的街道特别干净,空气中带着清新的香味,岁月静好。


    池暝走在前面,迎着朝阳的光辉,发梢轻盈而动,朝气蓬勃。


    茶鸢看得有些入迷,就连他身后两个包袱都压制不住,他通身的少年感。


    两人来到集合地点,等了一会儿,一位仙师从袖中拿出灵舟,抛至空中,瞬间变大。


    灵舟非常大,遮天蔽日般,凌驾在众人头上。


    仙师用灵力说道:“现在带大家去灵墟宗,请将写有数字的木牌拿出来,将木牌贴在额间,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在木牌上。”


    茶鸢照做,一股白光洒在她身上,她再次睁开眼,已在灵舟上面。


    片刻,一艘载着近万人的灵舟,开往灵墟宗,周围人都一脸兴奋。大胆点的跑到灵舟边缘,向下俯瞰,与送行的亲人道别。


    茶鸢在幻境中买过灵舟,和这艘简直是天差地别,两者对比起来,她那艘简直像玩具一样。


    她一脸新奇的四处看,一时竟然忘了,她的包袱还在池暝手上。


    等她想起时,已经找不到池暝,人太多了,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失了方向。


    大约一个时辰,灵舟抵达灵墟宗山下,众人再次被高耸入云的山峰所震撼。


    负责考核的仙师,从袖中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蝴蝶,翅膀像玻璃一样,只有身体和纹理线是半透明,有点偏白:“今年的第一场考核是抓蝴蝶,抓到蝴蝶之人,会被送到半山腰,我在那里恭候你们。”


    茶鸢听见旁边的小朋友们都欢呼了起来,以为考核很难,没想到是她们最喜欢玩的抓蝴蝶。


    小朋友们结伴跑进山中,笑声响彻整个山林。


    像茶鸢这般大的少年、少女则没这份天真,观望了一会儿才上山。这样的透明蝴蝶随处可见,却在人靠近时,都飞远了。


    有的人将衣服脱下来,用藤条和树枝,编制了一个网,他动作很灵敏,网住一个停歇在树叶上的蝴蝶。


    蝴蝶却直接穿过网,飞走了,将他气得够呛。


    难道只能用手抓?


    茶鸢轻手轻脚的靠近停在草叶上的蝴蝶,由于太紧张,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她伸出手,蝴蝶轻轻展翅,直接飞在她手上。


    茶鸢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周围人都看着她,露出羡慕的目光。


    她瞬间有种开挂的感觉。


    她用另一只手,将蝴蝶抓住,她身体也变得和蝴蝶一样晶莹透明,消失在原地。


    等她睁开眼,已经在一个类似广场的地方,周围还有很多人,大约有几百个。


    她听见有人兴奋说:“阿姐,我没有抓蝴蝶,蝴蝶自己就跑到我身上了,好神奇啊。”


    “好厉害,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抓到,衣服都被树枝刮破了。”


    “阿姐,不怕,等我学会仙法,我给你变很多漂亮裙子。”


    “哼,还用你变,到时候我自己都会变。”


    很多人和茶鸢一样,云里雾里,胆子大的主动问考核仙君,他解惑道:“第一关,考验的是心性,白晶蝶只与心性纯良的人主动接触。”


    听了解释,茶鸢望了一眼人群,并没有看见池暝,这一关对他的考验很大,他也许会被刷下去。


    考核仙君旁边有一个沙漏,沙子已经跑了三分之一,还有一大半的时间。


    茶鸢一直在关注广场中的人,一直不见池暝出现,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她对池暝的感官好了许多。


    又希望他通过,又不希望他通过。


    希望他通过,是因为包袱还在他哪里,不希望他通过,是为了避免露出马脚,搅乱她在灵墟宗的计划。


    沙漏还有最后一点,他出现在人群中,发丝和衣服有些凌乱,颇有些狼狈。


    茶鸢小跑过去,将他身上包袱接下:“对不起,许是我的东西太重,耽误你了。”


    “呵。”他轻笑一声,瞳仁漆黑,笑容光彩夺目,“你倒是很会安慰人。”


    茶鸢将包袱背在肩上,将她秀气的肩膀都往下压了一点,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份沉重压倒。


    池暝看不下去,将包袱拎回来:“你背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不嫌重吗?”


    “听说山里清苦,多备些东西总是好的,等我有了储物袋,就不重了。”刚入门的弟子,两个月不能下山,到时候想买都没地方买,所以她在山下买了很多东西。


    她笑容十分恬静,像碧空中的一朵白云,纯净而美好,一点心机也没有。


    池暝在她眸中看见了他的影子,突然问道:“你上来了很久?”


    “额,也不是很久。”


    “骗子。”他将头转向一边。


    时间到,考核仙师向众人解释这场考核的目地后,池暝才明白缘由。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抓不到白晶蝶,心中愈发暴戾,到后来周围几十米都见不着一只白晶蝶。


    他不得不冒险使用妖力,用妖界的血统压制,逼得一只白晶蝶动弹不得,才通过考验。


    她心性单纯,不似他这般阴暗,才这么容易通过,也许她比自己更适合修仙。


    也许,幻境中的那个女人,就是不喜欢他这点,才游离身外,不留一丝真情。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眸中狠厉,不过没关系,多情空余恨,唯有恨才会绵绵无绝期。


    他总有一天会找回场子,出这口恶气。


    茶鸢见他突然笑了,却笑得有些可怕:“你怎么了。”


    池暝随口道:“心情不好,想杀人。”


    茶鸢白了脸,往旁边站了一点,怯生生的看着他:“这里可是仙门,你不要乱来啊。”


    池暝别过脸,嘴角隐着笑,怎么会有这么好骗的人,说什么都会信。


    第79章 你很怕我


    很快开始第二轮考核, 考核仙师开口道:“接下来进行第二场考核,问心阵,人生中会遇见许多挫折和磨难, 只有意志坚定的人, 才能勇往直前。”


    他一挥衣袖,茶鸢眼前一黑,回到魔界小院, 她茫然的望着四周。


    隔壁房门被打开,施盈盈一脸红光, 精神饱满的探出身子:“小师妹,帮我一个忙。”


    茶鸢问道:“什么忙?”


    “你先进来嘛,帮我搬下东西,我一个人搬不动。”


    “好。”


    茶鸢跟着她进屋,她房间里布置得很温馨,淡香盈满, 处处皆是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


    雕花木床上,纱幔低垂, 一室朦胧缥缈如烟的轻晃着, 她掀开床幔:“又死了一个, 这些男人着实没用。”


    床上躺着一具浑身赤着的干尸,眼眶凹陷,充满血丝的双眼鼓得差点被挤出来。最令人胆颤的是, 他干裂的唇往上扬,拉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茶鸢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微张着嘴,差点尖叫出来。


    施盈盈将尸体扔在地上, 笑着说:“小师妹,帮我把尸体抬出去,我床下还有很多。”


    茶鸢避闪不及,尸体摔在她脚下,她惊恐的往后退:“师姐,我害怕,我先出去了。”


    哐当一声巨响,门突然被关住了,茶鸢使劲都打不开:“师姐,放我出去。”


    施盈盈又从床上扔出几具出来,扔到茶鸢脚下,她慌忙的往旁边躲,床上的尸体似乎扔不完一样。


    不管茶鸢躲在哪里,都被砸到,渐渐的,地上全是干尸,一处空余的地方都没有。


    茶鸢无处可躲,只能站在桌子上:“师姐,别扔了。”


    施盈盈这才收手:“行吧,差不多了,你先将这些尸体抬出去。”


    茶鸢拼命摇头,十分抗拒道:“我不抬,你快放我出去。”


    “那可不行。”她神色怪异的笑了一下,随后,消失不见。


    “师姐。”茶鸢惊恐喊着,整个屋子只有她一个活人,这让她更加恐惧。


    无数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她,她缩在桌子不敢动弹。突然,她看见有一具尸体突然动了,紧接着,所以尸体都爬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朝她爬来。


    她被吓得浑身颤栗,心提到嗓子眼,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一只枯瘦的手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拖下去,她失声尖叫:“啊,滚开,都给我滚开。”


    无数干尸张开獠牙,向她咬来,她被紧紧围住,根本没有一丝逃出去的缝隙。


    “啊—”獠牙戳穿她的皮肤,将她的血肉撕下,她被淹没在干尸堆里。


    她拼命的挣扎,浑身没一处好肉,血肉模糊,地上全是她的血,模糊了一片。


    她心中愤恨,为什么要咬她,又不是她杀的人,为什么要找她报复。


    她眼神一狠,抓住咬在她腿上的干尸,用拳头使劲的砸他脑袋,疯了一样拼命的砸。


    直到将它脑袋砸得稀巴烂。


    砸烂一只,她心中没那么恐惧了,如法炮制,将所有干尸都砸烂,让他们再也无法咬她。


    她力竭的躺在血泊中,一脸无畏,她为什么要怕,反击就行了。


    不要命的反击就行了。


    茶鸢又回到广场,脑中逐渐清明,原来方才是幻境,就像做梦一样,完全没有发现那一切都是假的。


    茶鸢没想到,她刚穿来时看见的那具干尸,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竟然如此之大。


    这一次池暝比她先清醒,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看见什么了,一直在鬼叫。”


    茶鸢看向周围的人,还有很多人沉浸在幻境中,有的在哭,有的在尖叫,有的在笑,有的在


    所有人经历的幻境都不同,茶鸢拍了拍胸脯,一阵后怕:“我方才看见鬼了,一群鬼在咬我,我怎么逃都逃不掉,吓死我了。”


    “那你怎么过的?”


    她当然不会说将它们全砸烂了,不符合她的人设:“我就一直念佛经,它们就不敢再来咬我了。”


    “你还会念佛经?”


    “当然,我念给你听,南无怛拉他拉雅雅,南无阿里雅佳呐,萨嘎拉贝勒佳纳”茶鸢直接给他整了一段大悲咒。


    寝室有个同学,失恋后就会放几天大悲咒,说是用来超度她男朋友,祭奠她逝去的爱情?


    搞得她都会唱几句。


    “行了,你别念了,难听死了。”池暝轻笑,她声音软软的,像哼歌一样,就是调子有点怪。


    茶鸢好奇的问:“你呢,看见了什么?”


    他冷笑了一声,脸上戾气横生:“我看见一个人,但是却看不清楚她的脸,我直接将她脖子拧断,就出来了。”


    茶鸢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竟然这么恨她,她好像也没做什么。


    就是绑了他,捅了他一剑,还欺负了他


    额,确实有点过分。


    池暝斜了她一眼,胆小得像只兔子一样:“你害怕什么,我又没拧你脖子。”


    “我不怕,就是风吹得有些冷。”茶鸢直起脖子,颇有气势的狡辩道。


    “呵。”谁信呢。


    时间到,又淘汰了一批心智不坚定的人,考核仙师挥了挥衣袖,考验通过的弟子到达灵墟宗山门。


    巍峨的山门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心有一块石头,里面流光闪烁,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第三场考核,验仙缘,请大家排成两列,将先前发放的木牌挂在腰上,十人一组进入验仙阵。”考验仙师说完,他身后几个弟子站在验仙阵前,维持秩序。


    经过两轮测验,剩下的人还有一小半,这一场考核大概就是验资质。


    茶鸢和池暝排在中间,等了许久,才轮到她们,茶鸢走进验仙阵,腰间木牌闪过一道金光。


    考验仙师道:“木牌上出现金光的弟子,被选入内门弟子,进入山门右侧等候。木牌上出现白光的弟子,选入外门弟子,进入山门右侧等候。”


    茶鸢看了池暝腰间一眼,他的木牌上也闪着金光。


    两人走近山门,腰间木牌变了样子,变成一块白玉牌子,上面还刻着字。


    茶鸢将白玉牌解下,上面刻着她报名时登记的名字,沈怜云,一股扶风弱柳的感觉,很符合她现在的气质。


    她和池暝住在一间房都住了十日,却没有交换过名字,生疏得很,她重新将白玉牌挂在腰上。


    此次,进入内门的一共三百六十五人,进入外门的有八百二十人,考核仙师带着三百多名内门弟子前往凌霄殿。


    三百多名新弟子,小的只有十岁,大的有二十,大一些的要收敛一些,小孩子们一脸雀跃的东张西望,和旁边人嘀嘀咕咕。


    灵墟宗比幻境中的青云门规模还要大,弟子众多,除了对外公开的选徒大会,许多仙师在外出游历时,看见适合的苗子也会带入山门。


    还未到凌霄殿门口,考验仙师嘱咐道:“等会进入凌霄殿,不要喧哗,各位仙长皆在殿中,若有幸被选上,便能成为亲传弟子。”


    庄严肃穆的大殿上,坐着数位仙长,气势非凡,茶鸢顶着一张假脸,根本不敢抬头。


    考核仙师上殿:“此次一共选入三百六十五名内门弟子,心性、胆识、资质均不错”


    殿上响起了讨论声,茶鸢感觉有几道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她更加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出。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各位仙长选好弟子,依次念名。周围人都走了,连池暝也被选走。


    “沈怜云,上前来。”茶鸢以为没人选她,却听见殿上有人喊她名字。


    她抬头望去,是一位威严十足的仙长,眼中深邃如井,她上前向他叩拜道:“仙师。”


    “我是六脊峰上,道弘真人,你可愿意拜我为师尊。”


    茶鸢一下愣住,道弘真人,这不就是男主的师尊吗?她压下心惊:“我愿意。”


    “嗯,跟我走。”


    “是,师尊。”


    出门后,道弘真人召来仙鹤,递给她一只灵哨:“六道峰离这里有些距离,在你学会御剑前,乘仙鹤出行。”


    茶鸢接过口哨:“谢谢师尊。”


    茶鸢摸了摸仙鹤的羽毛,它顺服的蹲下身子,茶鸢骑上去,抓住它背上的羽毛。


    六脊峰并不是一座峰,而是六座,道玄真人住在天脊峰,其他分给弟子居住。


    道弘真人没带她去天脊峰,降落在龙脊殿前:“这殿中住着你十四师兄,他犯了大错,我将他禁足在门派中。他天生仙骨,你天生灵体与他一样受天道眷顾,暂时由他来教你。”


    龙脊殿,男主住的地方。


    茶鸢有些凌乱,混进灵墟宗就已经够疯狂,还真混到了男主眼皮子底下,这不是在死亡的界限疯狂试探吗?


    早知道他被禁足了,她随便找个宗门呆着,岂不美哉:“师尊,师兄他犯了何错?”


    “他擅自使用禁术,违反门规。”道弘真人话一落音,叶景酌从殿中走出,一身白衣,气质冷冽,他行礼道,“师尊。”


    “嗯,这是我新收的徒儿,沈怜云,为师三日后便会去灵山闭关,归期不定。怜云就交给你来带,她什么时候成丹,你什么时候解禁。”


    成丹!这不是让她被天雷劈死吗?


    茶鸢和叶景酌同时看着他,一脸惊诧,叶景酌道:“师尊,徒儿伤势并无大碍,并不需要休养这么长时间。”


    道弘真人冷哼一声:“都快没命了,还不算重,若不是你有仙骨护体,你现在还能站着和我说话?”


    “师尊,我”


    “就这样定了,你莫要多说,好生辅导你师妹。你若想死,先替我教出一个能代替你的弟子,再出去作死。”


    叶景酌沉默了一瞬,他知师尊的固执,不再与他争论:“是。”


    道弘真人走后,茶鸢和叶景酌很尴尬的站在殿前,他叹了一口气,很快振作起来:“师妹,我教你引气入体。”


    茶鸢一点也不想这么快修炼,她如今的灵体,最多能修炼到筑基大圆满,再进一步,就会被天道发现。


    她嗫喏的说:“师兄,我听说刚入门的弟子,需要去领弟子用品,我还未领。”


    “我晚点去帮你领。”


    “我听说刚入门的弟子,是在新人堂听课。”


    “太浪费时间。”


    “师兄,我听说新人堂会讲门规,我不想和师兄一样”


    叶景酌看了她一眼,如月光般清冷,她被盯着有些腿软,眸中水光盈润。


    他那一剑给她的阴影实在太大。


    “你很怕我?”


    半响,茶鸢才怯懦的点头,垂着头不敢看他,白生生的手指不安的搅动衣角。


    叶景酌淡漠道:“你怕我什么?”


    茶鸢小声的说,带着一丝羞怯:“怕我太笨,学不会,会让师兄你失望。”


    “我不会失望。”


    “我还是怕。”


    “不用怕。”


    茶鸢垂下眼睫,一滴泪,从眸中滑落,她咬着唇,小声的抽泣着。


    “你”叶景酌一时语噻,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哭,顿时有点头疼,他从未处理过这样棘手的事情。


    他败下阵来:“行吧,你先去新人堂学习。”


    “谢谢师兄。”她擦干眼泪,看了下四周,“师兄,我晚上住哪里。”


    “除了这间,其他你随便挑。”


    “好。”茶鸢挑了离他最远的那一间,关上门,似乎在躲他。


    叶景酌回房,久违的照了一次镜子,他真有这么可怕,竟能将人吓到流泪的地步。


    茶鸢在他回房后,才出房间,召来仙鹤,飞向主峰,和男主待在一起压力太大了。


    经过这一次,希望男主少管她,最好将她当空气忽略掉。


    第80章 仙女怎么会臭


    茶鸢乘仙鹤离开龙脊峰, 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道弘真人收她为徒,就是为了给被禁足的叶景酌找点事做,让他安心在门派养伤。


    叶景酌毁了合欢大殿, 魔界派了许多人来暗杀他, 他有伤在身,出去很危险。


    道弘真人根本没想过亲自教她,只将她当成限制男主的工具人, 而且,茶鸢觉得男主不像是会乖乖听话之人, 他绝对会在道弘真人闭关后,偷溜出去。


    茶鸢来到内务堂,领取她的弟子用品,以及提前发放的月俸。


    她坐在仙鹤上看弟子手册,这些东西很基础,却是在灵墟宗游刃有余的关键。


    她看向门规那一页, 门规第十七条,禁止弟子使用禁术, 违者受雷刑, 关进九思堂禁闭十年。


    叶景酌显然没有被处罚, 只是被道弘真人禁足在门派内,灵墟宗的禁术有三条,其中反噬很大, 能使人重伤的那就是“卫道”。


    他现在才元婴修为,当时在合欢派使出的那一剑,堪比化神之威,应当就是用了卫道。


    他天生仙骨,命中有天道相助, 再怎么折腾都能化险为夷,与他为敌,就是找死。


    茶鸢回忆剧情,在书中,他接下来是去查先前秘境突然闯入魔修之事,然后查到修仙界大多数秘境,其真实地点均在失落大地之上。


    魔尊虽然被封印在极寒之域数万年,不能出来,却创造了许多秘境,吸引灵修入内,吸收生机。


    男主发现这些秘境的不对,将秘境搬空后,将其毁掉。毁坏的秘境被暴露在失落大地之上,地下的十二天都魔神阵也露出了端倪。


    十二天都魔神阵,是子母阵法,十二个子阵安插在魔界各处,子阵周围的魔修,均在为魔尊提供力量。


    合欢派也有子阵,在合欢大殿之下,当时男主出现在合欢派,应当是去破阵的。


    她好巧不巧,被男主看见,所以才察觉到她身上的傀儡?


    茶鸢到现在都不太明白,男主是怎么发现的,傀儡放在储物戒中,他连储物戒中的东西都能感受到?


    这也太逆天了吧。


    茶鸢不禁沉思,她变成灵体,储物戒被规则之力隐藏,所以他才没发现傀儡?


    应该是这样的吧。


    书中,男主并没有制作过傀儡,而且男主应该是发现秘境的诡异后,才发现十二天都魔神阵。


    茶鸢脑袋有些晕,根本没有按照剧情来,难道是因为她穿来,引起了蝴蝶效应?


    即使有一点蝴蝶效应,最终的走势应该不会变。


    男主破坏了十二天都魔神阵,魔尊逃出封印后,无法补充力量,魔神之力虚弱,所有被男主斩杀。


    魔尊被杀,引起了魔界震怒,祂麾下爪牙带领着魔界众人攻打修仙界。一开始修仙界节节败退,后来男主从魔界后方杀入,如同一把尖刀刺入敌人内部。


    修仙界的众人也加入战争,打了七天七夜,最终将魔修打退至蛮荒的无人之地。


    魔界的地盘再一次被缩小,像阴沟里的老鼠,再也不敢招摇过市,活得极憋屈。


    茶鸢心力憔悴,她无法选择立场,仙魔大战她不能独善其身,肯定会被宣亦瑶拉入战场。


    魔界的战斗力很强,除了他们内心好战之外,还绝对服从命令,因为大多数人的命都不在自己手上。


    魔修长老收徒,不是为了传道受业,是为了培养势力,徒弟的命都掌握在手中。


    茶鸢对宣亦瑶简直是又爱又恨,在她被鬼气缠身,危在旦夕时,是宣亦瑶将她从鬼门关拉出来。又在她心怀感激时,牺牲她去修仙界卧底,受尽洗髓和重塑内府之苦。


    不论怎样,她迟早会和男主对上,在这之前她得加紧时间修炼。在灵墟宗,她不敢用男主傀儡修炼,怕被男主察觉,她得找机会出山。


    但是,刚入门的弟子,两个月不能下山,这可愁死她了。


    第二日,她穿上崭新的弟子服,乘上仙鹤,赶往启学堂。


    等她走后,叶景酌从殿中出来,小师妹似乎对灵墟宗很熟悉,根本不用教,都知道去做什么。


    她既然想去学堂,那就等两个月,再教她,他御剑飞向竹林,闯入阵法中练剑。


    灵墟宗的召进的新弟子,均要在启学堂学习两个月,这两个月学习的术法很杂。


    在结束前,会进行弟子考核,根据考核成绩,师父们会考虑让徒弟以后修什么术法。


    座位是按照入门顺序排列,茶鸢和池暝的在相邻的位置,座位之间只隔着一条走廊。


    负责管理新弟子的是一名元婴修士,文柏道人,他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看着三十来岁,其实已经几百岁了。


    第一堂课,文柏道人介绍宗门和门规就讲了一节课,许多年龄小的弟子,都忍不住打瞌睡。


    第二堂课,也是文柏道人,给大家介绍修仙界,妖界,还有魔界,这些大家都未接触过,听得聚精会神。


    一节课一个时辰,两节课后,就到了午饭时间。茶鸢早上只吃了一些糕点,饥肠辘辘得不行,在文柏道人的带领下前往食堂。


    她身子弱,既挤得不过身强体壮的大同门,也挤不过精力旺盛的小同门。悲催的排在中间,轮到她时,馒头都凉了。


    最令人可悲的是,只有一个馒头,她端着可怜的馒头,看向食堂一排排的餐桌。就这,还用得着坐在桌子上吃,直接拿着就啃光了好吧。


    排在前面的人,早就把馒头啃光了,茶鸢感觉到几双如狼似虎的视线,赶紧将馒头噻进嘴里。


    她吃得很急,却因为量小,连噎着的风险都没有,她万般后悔没将糕点带上。


    “你很饿吗?”池暝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儿,忍不住问。


    茶鸢望着前面还未分完的馒头,眼巴巴的说:“饿死了,这么小的馒头,我觉得我还能吃十个。”


    池暝一脸怜悯:“我的给你吧。”


    “谢谢。”茶鸢端过盘子,开心的道谢,她一点也没客气的将馒头吃掉。


    他是妖,比她抗饿很多。


    池暝问:“你昨天的包袱里,装得有食物吗?”


    “有,里面有许多容易存放的糕点、干果、馒头、水果之类的,我知道会让我们少吃点,逐渐辟谷,但是没想到刚开始就这么惨,只给一个还没拳头大的馒头。”


    午饭后,只有一刻钟休息,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在启学堂附近逛。


    很快,钟声响起,外面的弟子纷纷走进学堂,文柏道人已在教案前盘腿坐着。


    人到齐后,他先开口说了一段文绉绉的话:“所谓修仙,不过是凡人与天道争这也讲究个仙缘。仙路漫漫,其道艰难,切莫走上歪门邪道,需得脚踏实地,谨慎为之”


    听到仙路漫漫这几个字,茶鸢才想起,在修仙界十年筑基,百年金丹的都算是资质不错。


    就算她资质很好,在修仙界修成金丹,怕也要几十年,那时候早就仙魔大战了。


    她怕个锤子啊。


    茶鸢望着台上的文柏道人,讲了半节课的大道理,还没进入教学状态。


    不对,他上午也讲了很久,她这才明白男主所说“太浪费时间”是什么意思。


    茶鸢悔不当初,她应该让男主教才对,起码他脸看起来赏心悦目,声音也好听。


    良久,文柏道人才说完,望着台下弟子:“你们都明白了?”


    “明白。”台下早就不耐烦的弟子,声嘶力竭的喊着,似乎在发泄不满。


    文柏道人摇了摇,现在的弟子太浮躁,看来是中午给他们吃太饱了,他暗下思虑,应该吩咐厨房将馒头做小一点。


    带新弟子是个苦差事,没人想来,他运气差,抽到下下签才当了这一届的弟子助教。


    “第一排弟子上前来。”文柏道人给他们每人分发了一个药瓶,“这是洗髓丹,你们替老夫分发下去,一人一颗,拿到洗髓丹的弟子,尽快服下。”


    洗髓丹?


    茶鸢应激的颤了一下,有些怕,她在魔界吃了后浑身抽搐,疼得不行,如受抽筋扒皮之刑。


    等洗髓丹发到她手上后,她才发现这颗洗髓丹和宣亦瑶给她的不一样,颜色,味道均不同,质量非常下乘。


    “人服用五谷杂粮会在体内堆积杂质,无法排除,洗髓丹不仅可以将体内杂质排出,还能清洗经脉。但是,洗髓丹并不是万能,服用几次能见效,再多服用便会失效。所以你们要逐渐辟谷,五谷杂粮会在身体内产生污秽,使人心生邪欲,难以成仙。”


    在文柏道人的注视下,茶鸢不敢不吃,横下心将洗髓丹服下,担心的疼痛并未降临,反而什么感觉都没有。


    看来这可洗髓丹,应该是下品,专给凡人服用。


    空气逐渐浑浊了起来,不多时,恶臭熏天,而文柏道人已经退至门外。


    茶鸢看见前面的同门,皮肤上冒出一层带着油光的黑泥,散发着恶臭。


    她向周围望去,小孩子身上要少一些,只有一层薄薄的污垢,也能搓出泥。


    池暝五感灵敏,被臭得险些昏厥,他向唯一带着香味的人靠近:“你身上怎么不臭。”


    茶鸢神色无辜,米糕般白嫩的小脸上,稚气中透着柔美:“仙女怎么会臭。”


    池暝眉间微蹙,似乎很难受,碎玉般璀璨的双眸,都被熏出了雾气。


    她见他难受,将小衣解开递给他:“这个熏了香,你拿着闻,就不臭了。”


    池暝以为是手帕,直接捂在口鼻上,馥郁的香味,拯救了他的惨遭折磨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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