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相信科学31


    “哥哥?”姜诩重复了一句。


    极度紧张中的章懋没听出其中的笑意反问,心直直坠向深谷,只是心底的不甘心依旧让他紧紧盯着姜诩的脸,奢望这句话并不算数,她会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章懋苦笑,承认吧章懋,不管如何唾弃自己竟然对妹妹似的姜诩动心,你的内心却非常诚实地希望获得姜诩的回应。


    在感情面前,你也是自私的。


    姜诩伸出一根手指,慢慢伸过去,轻轻在他握紧了的拳头上曲起手指挠了挠,然后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下,一拱一拱地戳进他死死捏着的手心。


    “出汗咯,警察叔叔。”她弯起眼睛笑。


    章懋立刻松开无意识用力的拳头。


    姜诩的手指轻松地钻进了汗湿的手心,又做坏挠了几下,另一只手托着头看着他:“谁要你做我的哥哥,我才不需要哥哥。”


    章懋的眼睛刷地亮了,脸上的神情变化,就好像黑夜中无数灯光猛地亮起,那只松开的手掌激动得再次紧紧握住,裹住了姜诩的食指。


    姜诩轻笑。


    章懋握了握她的手指,非常认真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姜诩继续笑:“不要这么紧张嘛,章叔叔,不合适还可以换。”


    章懋耳边就想起了当年姜诩的狂言:“……谈三四次恋爱……及时行乐……”


    脸微微黑了:“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姜诩低下头笑得更加厉害,反握住他的手:“逗你的,我可是十八岁就认准了你,要赖着你到八十岁。”


    章懋感觉耳边炸开了烟花,再没有比听到这句话更让他雀跃欢喜的了。


    原来不是我心思卑劣,原来那时候她也喜欢我。


    两人是牵着手进医院复查的,姜诩脸上的伤已经结痂,都是细细的,医生说,等到脱落后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章懋和姜诩都放下了心。


    反倒是章懋的膝盖几天之后越发可怖,上面全是青青黄黄的淤青,还有之前擦拭的红药水,看着就疼得不行。


    医生很是淡定,看了几眼就说没问题,担心留疤的话注意饮食,不要用手撕伤痂。


    姜诩特别小心地扶着走路微微有些跛的章懋走出去,惹得章懋心里软乎乎的像被温泉水泡着,反手将那只小手握进了掌心。


    一对刚热气腾腾出炉的情侣就牵着手对着对方傻笑。


    天气炎热,章懋又腿脚不利索,两人出了医院就直接回家。


    家里芳姨出门去了,姜诩切了半个西瓜,和章懋一边吹空调,一边聊聊这两年的近况。


    重逢至今,别看他们好像熟得不得了,其实都不知道对方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但是聊着聊着,姜诩发现,似乎不知道的人只有她。


    章懋好像对她的生活知之甚多?总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她从没说过的消息。


    比如,他知道她大三的年段排名,知道她那年代表学院参加比赛获得了第一,中途还生病差点退赛,知道她大三下班学期搬寝室,知道她保研被几位老师抢着要,甚至知道她的毕业论文写了什么……


    姜诩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无意中暴露太多的章懋尴尬地摸摸寸头:“我不是有朋友在你们学校吗?聊起来就知道了。”


    姜诩指着他不信:“不――对――你是不是偷偷在关注我的生活?恩?老实交代――”为了表示威慑力,她直接跪在沙发上,直起身子企图以高度压迫他。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重新做人。”


    章懋往后躲,笑着不肯承认。


    姜诩斜眼看他,鼓着嘴不和他说话,必须要一个真实的答案。


    章懋只笑,趁她不注意,长臂一伸,圈着她的腿弯将人猛地抱起。


    姜诩吓得叫了一声,抱住他的脖子跪坐在他的膝盖上不敢松手,用力打他的肩头。


    章懋闷闷地笑,在她耳边低语:“给我个面子,跳过这个话题好不好?”


    姜诩会意,这是变相承认了,在他肩头笑了开来。


    这个傻子。


    章懋感受到了她的笑,抱紧了她,只觉得这两年无所适从的心这一刻彻底圆满了。


    两人聊了一下午的天,说不尽的话,直到芳姨回家。


    刚确定关系,他们不打算告知周围的人,主要是章懋不愿意,他虽然嘴上说得坚定,但还是怕万一两人关系出现变故,会让姜诩承受压力。


    所以,芳姨进门只看到章懋在家,完全没多想,还把人留下来吃饭。


    章懋依旧忙,这天回去后又开启了上班加班模式,两人的交流再次回到线上。


    不过和以前肯定不一样了,现在章懋一下班就会和姜诩视频,有时候专注地和对方聊天,有时候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但一直连着线,就仿佛对方就在身边陪着。


    姜诩也忙,她要写她的历史小说,要看导师列的书单,还要帮积分满十分的鬼完成心愿。


    章院士和启文大叔不再无时不刻陪着她了,他们会自己出去逛逛看看,仿佛开启了自己的晚年退休生活。


    某一天晚上,芳姨正打开新闻联播看新闻,姜诩从房间出来倒水,听到电视里传出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似乎在说我国取得了什么新的成就,然后是一连串的名单,在她走进房间前,她听到:“……章兴华、中国科学院……”


    她端着水杯快速跑过去:“章兴华?”


    芳姨:“小心水撒了,怎么了?”


    姜诩一眼不错地盯着缓缓滚动的名单,真真切切看到了最上面那个被框起来的名字。她立刻看向站在边上的章院士。


    章院士并没有那么激动,他脸上只是带着欣慰的笑容:“江山代有才人出,能公开说明我已经落后啦。”


    启文大叔在边上安慰说:“您现在这水平,再指导三十年都不成问题。”


    章院士摇头:“老了,也死了,后继有人便足矣。”


    姜诩和芳姨说了一声,又重新回到房间:“怪不得这两年您身上的金光越来越多,想必是研究成果开始应用并且造福了许多人。”


    提到这,章院士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十分开怀。


    一人时,姜诩想到了地府十八部的执念之魂,有执念的章院士其实也应该算其中之一吧,只是实在奇怪,这个世界好像没有索命无常,这么多鬼在外面飘荡,也不见有无常带走。当然,姜诩现在更希望他们别来,毕竟转世投胎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她实在舍不得。


    她给章懋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章爷爷上了新闻联播。


    章懋还不知道,特意上网去看,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视频,看完后久久不曾说话。


    这天晚上,章懋和姜诩讲了许多小时候和外公之间的故事,讲他印象里的外公,说外人眼中大牛的外公生活中的小缺点小趣事。


    章院士和姜诩在手机这边听,时不时拆个台,或者不承认不肖外孙口中的那人是自己。


    姜诩被这对爷孙逗得又是感动又是笑。


    确定关系后的第二次见面,竟然是在两周后。


    第一周周末,章懋去外地抓捕嫌犯,视频都是在高铁上才有空连上。


    第二周周三,章懋带着嫌犯回来,连续几天忙着这个案件,周六陪着妈妈去祭拜外公。


    周六傍晚,姜诩正在房间里看书,章懋电话过来。


    “我过来了,想见你。”


    姜诩扔下书扑到窗口往下看,什么都没看到:“你在楼下?”


    章懋:“嗯,下来让我看一眼。”


    姜诩穿着家居服拖着拖鞋跑了下去。


    章懋等在楼对面的宣传栏边,在那里,一抬头就能看到姜诩那层楼。


    姜诩走出楼道,往四周查看了好几遍,才看到老远站在阴影里的人。


    她叫了一声:“章叔叔!”伸着手飞奔过去。


    章懋快走几步迎上来,一把接住了飞扑进怀里的人。两人身高有些差距,章懋手一提,将人抱到了等高的位置。


    姜诩挂在他身上,惊喜不已:“你不是说明天过来吗?”


    章懋望着她:“吃了饭实在想得不行,过来看一眼,看完就走,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姜诩脸红,小声说:“我也想你。”


    章懋就笑了,心满意足。


    姜诩一下抱住他的脖子呻吟:“不行,章叔叔,你太会撩了――”


    章懋笑得更高兴:“是吗?我还怕你嫌我不会哄人。”确定关系后消失两周,他真的是火急火燎的,一刻都等不了了,生怕小姑娘对他失去了信心。


    姜诩捏着他的脸玩:“够了够了,再修炼下去,我怕你被别人看上了。”


    章懋笑出了声:“傻,没人看得上我。”


    两人腻腻歪歪地抱着说了半天,经过的路人时不时投来一眼,虽然看不清,但渐渐冷静下来的两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章懋想把姜诩放下,但舍不得放。


    姜诩想要跳下来站好,也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


    终于,芳姨发现了姜诩出门,打电话来问了。


    章懋依依不舍地抱着人往回走:“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姜诩恩恩点头。


    等走到楼道门前,章懋看了姜诩几眼,打算松手放下人。


    姜诩不肯,问:“就这样?”


    章懋不明所以:“恩?”


    姜诩看他真的完全不明白,忧伤地叹了一口气。


    章懋更加不明白了。


    从外头闲逛回来的张舰正好撞见:“啧啧,亲上去呀!”


    姜诩脸刷地红了,暗暗瞪他:打扰人谈恋爱,天打雷劈懂不懂。


    许盛拽着张舰飘上楼,走之前幽幽地说:“妞妞,他不开窍,你自己亲,加油。”


    姜诩:……就算想亲,被你们这么一搅和也亲不下去了。


    不过章懋似乎突然懂了,看着姜诩,抱着人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心一横,凑过去轻轻在她脸上碰了一下:“早点休息。”


    这远不在姜诩的期待值以上,但是神奇的,她感觉全身都烧起来,慌忙跳下地,乖巧地应了一声,捂着脸跑回去了。


    完全没有当初亲人的猛劲儿。


    等跑到家,芳姨、章院士、启文大叔以及许盛张舰等鬼全都看着她。


    姜诩捂脸,先应付了芳姨,又厚着脸皮无视了一群鬼的调侃。


    章懋对姜诩的态度热烈又克制,炙热又谨慎,两人相聚的时间不多,但热恋的感觉也来越浓厚。


    暑假就在这样的时光里飞快度过,姜诩马上要开学读研。


    章懋送姜诩去机场。


    到了机场停车场,下车前,姜诩侧坐着看向驾驶座的章懋:“章叔叔,我要走了哦。”


    章懋低低地应,心中满是不舍。


    姜诩:“所以走之前,你也只打算亲我的脸?”


    章懋一下子看过来。


    姜诩:“章叔叔,你是不是不会啊?”


    章懋面色不变,伸手解开安全带,下一个动作便是朝着姜诩压过来,同时扶住她的脖颈挡住了她逃跑的后路。


    姜诩是言语上的巨人,实操上的矮子,调戏完人,就被人用现实教训了。


    章懋的吻和他小心翼翼亲她脸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充满了侵略性,姜诩一开始还想逞强,最后脑子一片晕晕乎乎,靠在他手心任他施为。


    章懋最后蹭了蹭她嫣红的唇,低沉地笑:“满足了?”


    姜诩咽了一下口水,嘴硬:“还行。”


    章懋看看她水汪汪含着情的眼睛,这幅神情不适合立刻出去,怕她赶飞机耽误,他没继续,由她嘴硬。


    姜诩暗暗松了一口气。


    章懋好笑地捏捏她的脸颊:“瞧瞧这鸭子嘴。”


    姜诩:“硬不硬你不知道?”


    章懋看过来,眼神危险。


    姜诩连忙闭上嘴望车顶。


    章懋轻笑。


    第32章 相信科学32


    姜诩带着满心甜蜜回到了学校,开学不久,许盛第一次提出了一个请求。


    他希望姜诩陪他去一趟同在北京的某医科大学。


    那是他曾经夜以继日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是他最高的高考志愿。


    姜诩突然有了预感,压下难过陪他在城市另一边的医科大学走了一圈。


    去完大学,姜诩在接下来的日子带着大家又把北京所有的景点都走了一遍,最后爬上了长城。


    长城上,许盛望着巍峨的群山,回头对姜诩微笑着说:“妞妞,我要走了。”


    说完,他又看向远处的天际,仿佛下一瞬就会乘风归去:“我最大的心愿便是上大学,这四年我跟着你上了大学,体验了社团活动,参加了各种竞赛,已经知道大学是什么样了,我的心愿了了,这些日子,我感觉有个声音一直在叫我,我想,我可能是要走了。”


    姜诩望着他,压下了难过,点头祝福:“祝你来世幸福安稳。”


    许盛笑:“祝你一生幸福快乐。”又看向大家,“也祝大家得偿所愿。”


    姜诩抿唇,露出浅浅的酒窝,轻声说:“再见,学长。”


    许盛含笑的脸渐渐淡去,一阵风吹来,再也没了他的身影。


    章院士走过来安慰姜诩:“爷爷会一直陪着你的。”


    启文大叔和张舰也过来告诉她,自己一直都会在。


    姜诩抬起头笑:“如果你们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不要为了我强留下,我可以的,我会生活得越来越好,更希望大家都能过得开心快乐。”


    三鬼都点头应下,但是他们并没有说要离开。


    姜诩读研、出国交流、读博……一路走得稳稳当当,虽然期间她的历史小说红极一时,虽然她获得了很多赞美与名声,但她依旧坚定不移地走着自己最初计划的路,不受任何外物影响。


    这样心智坚定有主见的姜诩,反而又获得了加倍的赞美与鲜花。


    进修的这些年,唯一的缺憾便是和章懋异地恋。


    研究生毕业,章懋已经三十出头了,姜诩当时刚从国外交换生回来,说要读博。


    章懋很自然地说很有必要,支持她继续学习,结婚的事一句也没有提及。


    那时,芳姨已经知道了两人的关系,是她催促姜诩,该和章懋结婚了,结了婚也不耽误你上学呀。


    姜诩当然愿意结婚,她也没打算真的继续拖着,只是章懋实在太实诚,只字不提此事,她主动说不是成了她着急吗?


    芳姨也看不下去了,章懋实在是对姜诩太没有底线,什么事都惯着顺着,半点压力不给姜诩,全一个人扛着,要不是姜诩性格稳重有主见,也知道体贴人,换个人都被他惯坏了。


    她背着姜诩和章懋说了这事,一句话,你得主动啊!两人提一提,商量商量也可以,有什么不能说的?


    章懋的妈妈也催促,读博不耽误结婚,姜诩都二十五岁了,还觉得她小?


    于是,章懋终于主动了一次,两人在姜诩读博士前的暑假完成了领证和婚礼。


    彼时,姜诩已经还完了所有欠了积分的鬼的帐,非逼不得已不再欠鬼人情也不再帮他们做任何事;她完成了当初对芳姨说过的承诺,给芳姨买了一套大房子,两人搬过去一起住,家里请了临时工,不用芳姨再做家务;芳姨想出去工作便出去,想在家休息就在家休息,一切只要她开心都可以;她用一部分稿酬和章懋一起资助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假期里和章懋一起去探望他们,用自己的经历鼓舞他们……


    而那时,姜家已经分崩离析。


    姜父故意杀人罪名成立,进了监狱至今未出来。姜母参加邪教,用大笔资金上位成为核心人员,结果反而罪名更重,也在里头呆了几年。


    父母都坐牢,姜诩的妹妹姜无人监护,那时候姜诩已经是成年人,她算是可选择的监护人之一,但姜诩直接拒绝了,只说:“我可以从父母的那笔钱里挪出一笔给妹妹,就当她爸妈是用自己的钱养她。”


    最后姜住进了阿姨家,姜诩定期打一点钱过去,这钱么,自然是从姜家夫妻的赡养费里扣。


    领证前,她去见了章爷爷的女儿、章懋的妈妈,章妈妈七十来岁,头发花白,却眼神清明充满智慧,她笑着和姜诩说起当年章懋与她的长谈,侧面告诉姜诩,从这段感情的最开始,章懋便是非常认真地想要和你走一辈子。


    姜诩从不知道这个事,如今得知,望着章懋的眼里越发闪耀着光芒。章懋比她年长,在这段感情里,他没有白负这个年龄差,一直以更成熟稳重的角色替两人规划着未来。


    婚礼方面,姜诩这边没什么亲戚只有朋友,章家亲朋好友多但是章懋工作忙还怕麻烦,最后两人的婚礼举办得简单又温馨,没太折腾人。


    婚后一个月,姜诩又去了北京,两人开启了异地婚。


    人说小别胜新婚,异地婚姻让两人分离的时候专注工作学业,见面的时候亲密如热恋,读博这几年,小夫妻从没争吵过一句,因为相聚不易,哪里舍得浪费一分一秒?


    章懋也不是个吵得起来的恋人、丈夫,因为他习惯了呵护照顾姜诩,工作中越来越严正犀利的他,在姜诩面前化为绕指柔,重话都不多。


    博士毕业,姜诩接受了家这边大学条件优厚的offer,回到了家乡,成为一名大学老师,一边研究自己的课题,一边教书育人,夫妻二人终于团聚。


    在姜诩和章懋的孩子满月时,姜母带着小女儿找上来一次。


    彼时,姜诩已经成为知名的畅销书作家,网红青年教授,身上满是青年有成的光芒,是世俗中的人生赢家。姜母带着低着头别扭沉闷的小女儿来见她,要求她把所有钱一次性还了。


    姜诩不假思索地拒绝。


    赡养责任不会因为她今天出了一次性的钱就在父母年老后终止,所以姜诩不会提前出钱,等到他们老了再去法院告她索要钱财。


    她对这对父母没有任何好的预期,一切都是最坏的打算。


    姜母拉着小女儿想要让姜诩、姜诩的丈夫亲友心软,然而这些人都无动于衷,姜诩看着姜的头顶说:“我能从泥潭里爬出,你也能;我能洗干净身上的泥,你也能;我能重新站起来,而且越站越高,你也能。”


    姜低着头看着脚尖,一如既往沉默。


    姜诩并不在意,站着说话谁都会说,她这番话是空话也是实话,但奢望她掏心掏肺帮忙,绝不可能。


    姜母愤愤离开,姜诩抱着自己的女儿毫不在意,转眼就将人忘到了身后。


    时间一年年过去,姜诩的女儿牙牙学语,会跟着姜诩一字一句含糊不清地念唐诗的时候,章院士和启文大叔离开了。


    他们相信如今的姜诩已经有了能让自己一生幸福快乐的能力,安心去走自己的路。


    张舰对生没有任何期望,倒是一直陪着她,还帮她赶走了所有靠近的鬼魂。姜诩在后期几乎过上了完全普通人的生活,即便看到鬼也能自动过滤仿佛没看到。


    章懋中年以后很怕自己秃顶、衰老,怕和姜诩走出去像她的老大哥,开始喜欢上健身,坚持锻炼,倒是真的有效,成了中年帅大叔,给女儿开家长会,女儿总能收获许多小女孩的羡慕目光。


    这一世,章懋不出意料先一步离开了,姜诩像第一天确立关系那样,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放进他没什么握力的拳头里,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


    章懋缓缓地说:“妞妞,再让我亲一下。”


    姜诩笑着凑过去。


    章懋慢慢抬起头,在她脸颊印下一吻:“好好照顾自己。”


    姜诩依旧笑着点头。


    第二天,章懋便在睡眠中走了。


    姜诩一切如常,举办完他的丧事,看望了一圈亲朋好友,紧跟着无疾而逝。


    怨女部同样有一条荼蘼路,姜诩一路走过,荼蘼花迎面盛开转身而落,幻境中的感情也跟着败落的花朵丝丝缕缕消逝不见。


    怨女部依旧怨气冲天,颜修在里头愁眉苦脸,看到颜华来了才喜上眉梢,松了一大口气。


    “姐姐,你终于回来惹!”哭唧唧扑过来。


    颜华好笑,摁住他的脑袋:“好好说话。”


    颜修立刻变脸,一本正经地报告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事情:“怨女的数据录入了三分之一,大概扫描了一下大殿,好像有一些不明东西,不过怨气太大了,我没去查看。”说着,深沉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才发现,咱们情女部的小姐姐可爱多了。”


    颜华揽住他的肩膀往里走:“别这样说,这里的小姐姐原本也都是可爱的人。”


    颜修叹气。


    两人走着,迎面看到了依旧瘦小飘忽的姜诩魂魄。


    她神色清明,应当是解开了执念。


    颜修说:“我还给她看了姜家人、芳姨他们的往生录。”


    颜华了然。现实的一世,邪道被捉,姜诩死去,老道带着徒弟非常奉公守法地去派出所报案了――这对师徒的风格前世今生都十分清奇。


    正好警方在调查这个案件,被毁了万鬼幡的邪道没什么大法力,还被老道废了,普通人一个,警方第一件便确定了时间最近的,他杀害姜诩的犯罪事实。


    姜家人被警方找上门慌乱不已,得知女儿死去第一反应不是悲痛是担忧,担忧自己会被道士牵连,担忧自己家的财运会不会因为道士出事毁了?


    章懋作为专案组成员,气得撸着袖子差点和姜父吵起来,气势汹汹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及时被同事制止。


    案子越查越大,这五年,道士作恶太多,一件件都被带了出来,姜父得知后终于害怕,惶惶不可终日。


    道士最终自然被判了死刑,死后魂魄如幻境一样想作恶,直接被等在门口的师徒二人消灭。


    而姜家人的结局竟然和幻境异曲同工,失去了道士这个靠山,明明有实力的夫妻二人竟然开始恐慌担忧,走上了求神拜佛、加入各种神教的路,然后被骗钱、性格越来越极端……不过没有世人唾骂,他们过得比幻境还是好一点,没有因为活生生、风光无限的姜诩而产生心理折磨。


    姜诩一怨父母、二怨邪道、三怨自己见鬼的能力。前二者不必说,颜华在幻境中彻底解开了姜诩第三个怨恨,让她豁然开朗。章院士、启文大叔、张舰、许盛……这些善良鬼的日夜陪伴与照顾治愈了她从未被温暖的心。


    姜诩低低地向颜华道谢,说自己要走了。


    颜华看着她身上几乎完全没消减的功德,这些本是让她生在富豪之家人生高起点的,现在依旧保留着,能助她未来平顺,颜华抬手,将幻境得来的功德给了她一些,希望下一世她不会遇到姜家夫妻这样的波折。


    送走了姜诩,颜华问颜修:“不习惯这里的话,要不要跟着我去幻境休息一下?”


    颜修心动了一下下,很快冷静下来摇头:“我先把这里的执念之魂普查完。”


    以前爱玩、没心没肺的颜修成长了。


    颜华揉揉他的头:“好,那我先去幻境。”


    怨女部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灰蒙蒙的怨气,她还是尽快做任务。


    颜修握拳:“加油!”


    颜华笑,让他打开系统屏幕,用随机功能抽了一个怨女魂魄。


    这次依旧是个现代服装的女孩,神情如所有陷入怨气的执念之魂,看不出什么差异,颜华也没在意,关了系统,和颜修道别踏入幻境。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科学》这个故事设想的其实更多,但毕竟快穿,很多方面都点到为止,不影响主线剧情的就没展开或者直接没写,达成主线圆满结束√


    新故事:只有我喜欢你。


    看名字,你们猜是什么?


    第33章 只有我喜欢你


    颜华踏入幻境的一瞬间,突然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但身入幻境,来不及细想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便是在夜里。


    姜诩那个世界因为姜诩日夜颠倒所以出了意外,直接降落白天;这次降落幻境又恢复了正常,时间正在深夜。


    颜华开始捋记忆线。


    这次的执念之魂名字叫孔斯玉,生于小康之家,从小成绩优秀,有一二才艺,身材纤细,面容柔美,小学中学都是班花校花级别的女孩。


    高中毕业,孔斯玉考上了本地的知名大学,虽然身处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考上本地大学并不难,但是孔斯玉能考上最好的那所,无论是邻里亲戚还是同学之间,都是发着光的学霸。


    大学生活丰富多彩,孔斯玉既成绩优秀英语流利,又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很快就加入了学生会广结好友。


    大二时,孔斯玉作为宣传部的副部长举办了校十佳歌手,并在这次的十佳歌手比赛中认识了后来的男友吴浩洋。


    吴浩洋身材高大,长相帅气,最吸引人的是唱歌深情,在台上弹着吉他唱着原创歌曲的他迷倒了那一届所有观众,包括主办人孔斯玉。


    在比赛过程中,吴浩洋和孔斯玉时常接触,慢慢有了暧昧情愫,比赛之后,吴浩洋便开始追求孔斯玉。


    当时吴浩洋也是大二的学生,孔斯玉学的是中文,吴浩洋在生物工程学院。十佳歌手之后吴浩洋成了校园红人,校庆、元旦晚会都有他的身影,晋升为新校草。他对孔斯玉的追求让孔斯玉一下子成了许多人羡慕的对象。


    孔斯玉也动心了,她喜欢吴浩洋的歌声,喜欢他望着她时专注的眼神,脸红心跳之余,她也看到吴浩洋的绅士与体贴,仿佛与自己心中幻想的最佳男友模子严丝合缝地合上了。


    大三时,孔斯玉和吴浩洋开始了虐死周遭人的甜蜜恋爱。


    已知最后结局的颜华再来看这段感情,一切的悲剧其实在最初已经有了苗头和暗示。


    大三,身在学生会的孔斯玉想要竞争学生会会长,吴浩洋不太开心。


    他想和孔斯玉谈一谈,两个人于是进行了一番谈话。


    吴浩洋的意思是,孔斯玉大二做一个副部长已经忙得学业、学生会两头奔波,每天很疲惫,经常熬夜,非常辛苦,为此,他们之间的相处都退了一射之地,一切为她的学生会、学业让行。


    吴浩洋说:“我希望我们能上课后一起牵手漫步校园,希望在这大学四年里留下我们恋爱的美好回忆,而不是每次都是你奔波疲惫的身影。”他握着孔斯玉的手说,“看到你这么累,我真的很心疼。”


    孔斯玉犹豫不决。


    在面试那天,吴浩洋给她发短信,希望她再好好想想,学生会工作真的这么重要吗?


    孔斯玉心中的天平倾向了男友,想着自己已经经历过学生会生活了,不做会长也没什么。


    一段好的恋情,应该是男女双方都能在彼此身上得到一些东西,互相促进互相成长,最不济,也能从中获得恋爱的快乐,保持住恋爱前的水准。


    孔斯玉的恋爱却在这第一步退让后,不知不觉地越退越多。


    没了学生会工作后,孔斯玉的确是一下子闲下来了,中文系对阅读量要求非常大,她想把空出来的时间专注投入到专业上,但是她正在谈恋爱。


    吴浩洋今天约她和兄弟一起吃饭,明天约她出去玩,后天陪她去图书馆却一直逗她和她说话……孔斯玉直到期末才发现,学生会工作撤掉后,自己在学业上花的时间竟然更少了!甚至,这一学期,她竟然逃课了三次。


    听到孔斯玉哀嚎的室友纷纷吐槽,抱怨她见色忘友,恋爱之后和她们都不一起玩了。


    孔斯玉连连道歉,心中有了警醒,不断警告自己,不能因为恋爱把成绩、朋友抛在脑后了。


    吴浩洋听完她的抱怨哈哈大笑,宠溺地说,不怪她,是他太想她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她在一起。他以后一定克制自己,不打扰她学习交友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现实是,到大学毕业,孔斯玉和吴浩洋浓情蜜意,成绩却慢慢下滑,朋友也渐渐生疏。


    孔斯玉会弹琵琶懂乐理,这是因为她的妈妈是音乐老师,而她的外公在相关领域有一席之位。


    大四时,孔斯玉把吴浩洋介绍给了唱片公司任职的舅舅,吴浩洋在孔斯玉舅舅的带领下一步步踏入了音乐圈。


    大学毕业第二年,吴浩洋求婚孔斯玉,两人喜结连理。


    孔斯玉大学毕业后应聘了一个文秘工作,做了两年,在事业有了起色的吴浩洋建议下,辞职养胎,然后从此做起了全职太太,生孩子、养孩子,帮吴浩洋打拼事业。


    孔斯玉家传渊源,无论学识、人脉对吴浩洋都是一大助力。


    三十而立,吴浩洋从名不见经传、私下爱好写歌的学生成长为小有名气的制作人,身边迎来送往热闹非常。


    三十难立,孔斯玉觉得自己的婚姻提前陷入了七年之痒,吴浩洋对她越来越没有耐心,她提出任何改变的建议都会被他一句话打回:“你现在做这些还能行?和你竞争的都是刚毕业的小姑娘,你能赢?别折腾了。”


    三十二岁,自欺欺人的孔斯玉发现了吴浩洋多年来的百花丛中过,顾不得孩子喊着要离婚。


    吴浩洋依旧像大学时那样深情地看着她:“别闹了斯玉,你奔四了,出去工作也没有公司要你,年轻的男人不会喜欢有孩子的大妈,四十多岁的男人更喜欢小姑娘,只有我喜欢你,只有我愿意和你白头偕老。”


    只有我喜欢你……


    大学时,孔斯玉犯迷糊,吴浩洋总是宠溺的说,看你傻的,也就只有我愿意收你。


    你这天天加班,也就我这样的老公任劳任怨。


    你养个孩子还天天喊累,外面应酬喝酒不知道心累多少,也就我听着不生气,换个人早和你吵了。


    别考研究生了,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事没事,在我这里你什么都好。


    颜华看得无比讽刺,孔斯玉这个当事人却在日复一日中真的丧失了自信,一个名校毕业生,一个家境不差的女人,竟然不敢离开出轨成性的老公。


    吴浩洋就好像一根寄生草,他扎根在孔斯玉身上,吸走了她所有的养分,然后对她说:“你这样的枯木,也就只有我愿意要你。”


    孔斯玉前二十几年养成的三观让她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后几年的退化让她顾虑害怕现实,于是现实与内心真实的声音不断撕扯着她,让她的状态变得越来越差。


    不久后,孔妈妈生病,孔斯玉越发充满顾虑,不敢轻易离婚,而吴浩洋则仿佛看到了孔斯玉的底线更低,说话越来越过分。


    保洁没打扫干净,说孔斯玉监督都干不好;


    孩子学习退步,说孔斯玉名校学历像个摆设,还让孩子以后别学亲妈上学逃课;


    ……


    孔妈妈病情加重,孔斯玉心情陷入了有史以来的低谷,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一生失败,对什么都无能为力,后悔上学时不好好学习,后悔放弃工作成为全职太太,后悔和那些精英同学们疏远无法联系,家里有事除了吴浩洋找不到其他人帮忙……


    不久后,孔妈妈去世,孔斯玉心里的那根弦崩掉了,她送走了孩子,在两人的主卧割腕自杀。


    若是到这一步,孔斯玉怨吴浩洋、恨吴浩洋,也只因为他变心,更多的是后悔,是怪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但是当来到地府,在查看一生功过时,孔斯玉慢慢回过味来了。


    吴浩洋凭什么嫌弃她?是谁拉着她逃课?是谁在她一次次努力的时候说丧气话?是谁吃喝玩乐总要喊上她,不去就生气闹别扭?又是谁嫌弃她的工作让她回家做全职太太?到最后,凭什么全都成为他嫌弃她无能的理由呢?


    而当她看到轮回镜里,吴浩洋和家人聊天,说起不支持她考研,原因竟然是怕她走得太远、飞得太高,他就抓不住人了!吴家父母还都跟着强调,媳妇儿不用太能干。


    原来吴浩洋面对她时一直是自卑的,而他克服自卑的方式,便是把她拉到和自己一样的水准线,剪断她向上飞的翅膀。


    本来灰心丧气浑浑噩噩要去投胎的孔斯玉一下子怨气冲天,怎么都不肯去投胎了,一定要看到吴浩洋遭到报应。


    然而地府没有重返人间的服务,只好让她进了怨女部。


    颜华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渣男,又见渣男。


    就算是学霸校花和混混校霸谈恋爱,人小说主线也是学霸带着校霸飞,哪有学霸被混混拉着去混日子了还以为是真爱呢?


    亲爹妈生了一个智力障碍的孩子,都不会说你这么废只有我们会养你,而是说虽然我家孩子有点不正常,但是他很乖啊、他能听懂我们说话、他很善良、很贴心……就算他连筷子都不会拿,他们都会一遍遍鼓励他学习掌握,而不是说智力有问题就放弃努力吧。


    孔斯玉真的是被吴浩洋的糖衣炮弹糊了眼睛。


    想到这,她连忙查看这个身体里的记忆,可千万别是结婚后,离婚大战心累,有个吴浩洋这样的前夫还嫌恶心。


    还好,这个身体的记忆停在大三这一年,虽然两人已经是情侣关系,但是一切都才开始。


    三天前,孔斯玉递交了学生会会长的竞聘申请表。


    这天是周六,换了颜华灵魂的孔斯玉和室友们差不多时间醒来。


    其他三个室友正说说笑笑,互相询问衣服妆容好不好看,打算出门去吃火锅。


    孔斯玉从床上探下头:“现在申请加入还来得及吗?”


    室友们惊讶:“你不去约会了?”


    “哟,终于吵架啦,不撒狗粮了?”


    “天呐,你们两个竟然能吵起来?这历史性的时刻必须记录下来。”


    孔斯玉:“……姐妹们,我就是想和你们聚一聚,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种见色忘义,不和男友吵架就不和你们玩的人吗?”


    三位室友有的正在穿裤子,有的在刷眼睫毛,有的在梳头发,听到这句话,无比一致地向她看过来,齐齐点头,声音洪亮:“是!”


    孔斯玉:“……”原主,怪不得你后来没朋友。


    她哼了一声,在床上捣腾了几下爬下来,一边挑衣服穿一边说:“昨晚我深夜反省,觉得和你们的相处时间太少了,现在大三过了一半,我们一起上学睡觉的时间只剩下一年多了,但很多事情我都没和你们留下回忆。”


    这话说得有些伤感,其他三人“哎”了一声,理解她的心情,纷纷安慰:“准了准了,今天的火锅给你吃一整只牛蛙!”


    作者有话要说:新故事开始~~


    看到好几个说PUA的,这敏感度……不愧是一直让我甘拜下风的你们……不过也不算全对,嘿嘿嘿。


    第34章 只有我喜欢你2


    孔斯玉和室友起得还算早,收拾好到了火锅店正好是午饭时间,室友四人排了一会儿队,12点之前吃上了火锅。


    寝室里,除了孔斯玉还有一个室友也在恋爱中,不过她和男友不像孔斯玉和吴浩洋那么形影不离,经常女的有活动、男的有事情……然后分开行动。


    这次吃饭,孔斯玉就让室友说说和男友相处的细节故事,她觉得室友这样的恋爱状况才是正常的,都是学生,又不是为了生活无奈的成年人,有什么可以为了两人相处而处处放弃机会呢?


    让室友说一说正常情侣的相处模式,这是说给原主听的。


    听完了室友和男友之间的事情孔斯玉也闷闷地说了自己的苦恼。


    以前,室友、朋友们都觉得孔斯玉和吴浩洋感情非常好,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相处模式到底是什么样,只知道孔斯玉和吴浩洋这一对跟黏糖似的连在一起,谁都分不开,大多都是羡慕。


    这次,孔斯玉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茫然和纠结。


    “他不同意我竞选学生会会长,觉得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陪他。可是我从大一努力到大二,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成为学生会主席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


    室友们面面相觑:“你们这样还算时间少啊?”


    有男友的芸芸说:“我和我那位还是同学院呢,我们都没像你们这么黏,吴浩洋这也太粘人了吧?”


    另一个室友理智地说:“我建议不要放弃,一辈子只此一个机会,男友可不一定哈哈哈。”


    听到这句话,大家全都笑了,纷纷点头说是:“大猪蹄子不可信,还是拿到手里的最靠谱!”


    孔斯玉也被逗笑了,举起酸梅汁,豪气冲天:“说得对!干!”


    正干杯呢,孔斯玉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满脸揶揄:“来了来了,这就来找人了。”


    孔斯玉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接起电话。


    吴浩洋刚起床,昨天晚上两人谈了一番话,他看出孔斯玉有所动摇,心中便安稳了一些,回来宿舍玩游戏到天亮,一觉睡到过午才醒来,想起了女朋友。


    “今天下午我们去密室逃脱,你在哪,我来接你。”


    孔斯玉没回答,而是了然地问:“你是不是刚起床?”


    吴浩洋嗓子哑哑地恩了一声,透着慵懒:“你吃饭了吗?”


    孔斯玉:“正在吃。”


    吴浩洋:“乖,我好饿,你帮我带一份饭,我这就来找你,在哪个食堂?”


    孔斯玉:“我和室友在外面,你和朋友去玩吧,我不去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吴浩洋问:“你生气了?”


    孔斯玉:“没有,就是好久没和室友聚餐了,出来吃一餐饭。”


    吴浩洋:“你们在哪吃,我来接你。”


    孔斯玉:“不用了,我们吃完会逛一逛,你去玩你的。”


    吴浩洋语气有些闷,哦了一声,“那就这样吧。”挂掉了电话。


    换成以往,原主总会想很多,会想是不是自己语气不好让对方难受了,会想自己是不是忽略了男友的感受。原主是第一次谈恋爱,并不知道作为女朋友,那个度该怎么把握,于是过度体贴谨慎,反而一步步忘记了自我。


    现在的孔斯玉听出了吴浩洋表现出的不开心,但根本没放进心里,放下手机就继续和室友们说说笑笑。


    几位室友还教导她,不能对男人百依百顺,否则就被他吃定了。


    以前大家看到吴浩洋接孔斯玉上下课,陪她去图书馆,带她到处玩,还以为这个男的真的很体贴,现在得知内情后,就觉得孔斯玉对男的太好了,太没脾气了。


    “我男友要总是在我看书的时候打扰我,我能一本《说文解字》飞过去砸死他。”


    《说文解字》又厚又硬像个砖头,四人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全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一场聚会,变成了两个单身狗听两个非单身狗吐槽男友,主要是听孔斯玉吐槽,越听越对吴浩洋印象不好,昔日唱情歌的校草形象碎了一地,稀碎。


    逛了一下午,回到宿舍已经晚上,吴浩洋一直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一条信息。


    在恋爱之初,这样的情况吴浩洋会紧张会主动来找孔斯玉,到了如今,吴浩洋已经摸清了孔斯玉的脾气,两人相处模式早已固定,这时候,应当是孔斯玉去哄人。


    但现在的孔斯玉才不会去。


    她在宿舍敷了面膜,看了一晚上的书。


    第二天早起做学生会会长竞选准备工作,吴浩洋估计还在睡觉,一直没有来打扰她,等到午后快两点,吴浩洋来了电话。


    人已经在楼下,约她出去。


    孔斯玉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下楼。


    “我不建议你去竞选,你因此生气了?昨天一天没理我。”两人进了学校里的一家甜品店,吴浩洋语气无奈又带着丝丝宠溺责怪。


    孔斯玉眼神清明,全然没有原主曾有的甜蜜以及由此而来的愧疚,因为吴浩洋这个表情只让她觉得油腻虚伪。


    她见过真正的无限宠溺和百般包容,那时候,那个人说着这样的话眼神里全都是爱,语气里是真正无可奈何的疼惜,气急了说“你呀你……”话里都没有对她的责怪而是对自己没原则的懊恼。


    即便现在没有了那时的情感,但光看记忆影像,也能看出,那时候,她是真的有被无条件爱着的无限幸福感,恨不得冲上去抱住懊恼的人让他不要再懊恼。


    吴浩洋让她连半丝这样的感情都生不起来。


    他是用看似宠溺退让的态度,以退为进,企图让她产生愧疚,自动在两人的矛盾里退让。


    “没生气。”孔斯玉喝了一口奶茶,摇头,语气平静,“你的想法我理解,不过我还是决定去竞选,昨天的确是很久很久没和朋友出去玩了――你看,你和室友们是不是三不五时聚一回,但上一次我和室友聚餐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吴浩洋所有的话被堵在喉头。


    孔斯玉的话重点太多,他不知道先关注哪个才好。


    最终选择了自己最关心的:“你一定要去竞选学生会?”


    孔斯玉抬起水鞯难劬ν着他:“不好吗?这是我努力了两年最大的目标,你真的不能支持我吗?”


    吴浩洋向来都是体贴入微的男友,面对女友的撒娇请求,当然说不出“不好”这个话。


    他苦笑:“看来,在你眼里,我这个男友排在最后面……”他伸手拉住孔斯玉的手,“心好痛,我好难过。”


    吴浩洋用夸张的语气避开了争吵,这一点让孔斯玉有些意外,如果今天他再强势一点,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和他吵起来,然而吴浩洋及时刹车了。


    难怪原主总是觉得这个男人脾气好,包容她。


    既然如此,孔斯玉便也装作没发现他内里不快的样子,只当他真的在开玩笑,哈哈笑起来,随手摸摸他的头:“乖,我最爱你了。”


    吴浩洋撇开头:“你男朋友真的不开心,你看着办吧。”


    孔斯玉内心:那就不开心好了。表面:“晚饭之前的时间都给你――不许不高兴!我还要去准备竞选呢!”


    吴浩洋:“别准备了,都最后一天了,心态放轻松。你看看你的对手都是谁?那个外联部部长和前会长关系那么好,而且你原来是副部长,其他人都是部长,其中一个还是你们宣传部部长,希望本就不大,重在参与啦!”


    孔斯玉没说话。


    吴浩洋依旧为她着想地安慰她:“就算失败了也没事,学生会对以后工作没什么用,那帮人还没走出校园就官调调满嘴,还不如多花心思在课业上。”


    孔斯玉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力道不小,面上佯怒:“你是在说我吗?还有,有你这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吗?”


    吴浩洋痛得惨叫一声,是真的痛,孔斯玉随手一拍,想不到力道那么大:“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你最厉害你肯定能竞选上……我家小玉最棒最优秀了。”说着,嬉笑着凑过来。


    孔斯玉瞪他一眼,一把推开他。


    吴浩洋呆住,总觉得不对劲,孔斯玉这力气也太大了些,以前也没发现啊,但这念头不过一瞬,他没在意,笑着歪在原地:“唉,命苦,原来小玉儿是个母老虎,你可小心哄着我,要是没了我,谁敢要你哦。”


    孔斯玉斜眼一瞥:“多的是,咱可以宣布单身试试。”


    吴浩洋没收到孔斯玉软化的态度,有些没趣,自己坐起来:“休想,做梦。”


    两人说说闹闹,吴浩洋几次提到竞选的事,企图让孔斯玉打消念头,不是说以后没时间相处,就说就算去了也不可能成功,反正就是丧气地扯后腿,孔斯玉一概不理。


    晚饭后,吴浩洋依旧拉着人不肯让她回去,孔斯玉不像以前,男友一撒娇就心化得什么都没原则了,坚定地表示要回去准备竞选。


    吴浩洋脸色终于有些维持不住,微微黑着脸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


    孔斯玉全然不在意,一路表情轻松,直到走进宿舍的时候,轻松的表情变得有些烦闷。


    室友们见了纷纷关心:“怎么了?吵架了?他不同意你竞选?”


    孔斯玉便顺势把吴浩洋不高兴以及打击她信心的话都说了:“我自己也不确定了,我是不是真的不行啊……”


    三个室友都很生气:“就算竞争很激烈,这话也不该他说!”


    “吴浩洋这人怎么这样?”


    “太自私了!”


    当然这些话都是背对着孔斯玉吐槽的,面对孔斯玉,三人不停说振奋她自信的话,帮她找自己身上的竞争优势,鼓励她:“全力以赴就行,我们还年轻,什么都要努力一次,试一次,成功失败都是人生体验啊!不战而败才是最大的遗憾。”


    三个姑娘的态度和吴浩洋形成了鲜明对比。


    孔斯玉感到很暖心,说完话就坐在书桌前专心准备自己的竞选演讲。


    周一晚上,学生会各岗位的竞选面试开始,孔斯玉准时到达面试地点。


    吴浩洋给她发了一长串的信息,几百字小作文,孔斯玉一眼都没看。她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这样,不会激烈地反对,但是一次次温和地磨,磨得孔斯玉一点点丧失奋斗的勇气。


    老的一届学生会干部都要退下,这次的竞选机会有很多,孔斯玉原本没打算竞争主席这个位子,而打算竞选秘书长,是团委老师非常认可她的能力,在报名之初,建议她试一试。有这个苗头在,孔斯玉其实完全可以自信,成功的概率不会低。


    面试全程很愉快,竞选的都是曾经一起合作过的同学干部,吴浩洋有些话的确没说错,学生会有很多优秀的干部,然而这些人也不是个个抢主席的位子,主席团岗位不一,和孔斯玉实力相当竞争主席的也不过二人而已。


    这场竞选持续了三天,最终尘埃落定,孔斯玉成功当选主席。


    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朋友们全都为孔斯玉高兴,纷纷祝贺调侃,再看感情甚笃的男朋友――吴浩洋笑容勉强,不说祝贺,只向孔斯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失落:“就算成为主席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名头好听,实际上就是无偿干活。大学只剩下一年了,我还有好多事想和你做,计划了很多、设想了很多,但你似乎并没有那么在乎。”


    就算现在的孔斯玉不在乎吴浩洋,也被他这态度泼了一头冷水,仿佛自己努力获得的成就只是个鸡肋累赘而已。


    “会有机会的。”她敷衍。


    刚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一周,孔斯玉却已经发现了吴浩洋身上的问题。他在很多事情上都很丧,对什么都持悲观态度,任何事还没努力就说,算了不行的、办不到的……然后理直气壮地不去竞争、不去努力。


    他和社团里的人玩音乐,除此之外就是沉迷游戏,很少认真去上课,理由还很充足:“学了也没用,以后工作又不会用到这些。”“大半的课程都是混学分,听了也没什么用,只要考试前去听一下考点就行。”


    他给人“打退堂鼓”的时候总是逻辑通畅,也就是有一定的歪理,原主原本是个习惯了努力的人,但努力本身就不会是一件惬意的事情,人性总是偏向于安逸的,于是当身边有一个深受她信赖的人经常理由充足地告诉她不用这么努力后,她一点一点地懒怠了。


    第35章 只有我喜欢你3


    竞选上学生会主席后,孔斯玉一连忙了好一段时间,经常和主席团或者各部门开会,完成新旧两届的交接工作,同时正好到了招新时期,整个学生会都在为招新忙碌。


    吴浩洋约她参加他的吉他社团活动,她没去;约她上游戏,她也没去;他室友生日,孔斯玉正好和团委老师开会,还是没去,吴浩洋情绪越来越不好。


    此时正值大一新生开始熟悉校园的时候,不仅学生会招新,其实吴浩洋所在的吉他社也开始招新。


    说到吉他社就不得不说一下,吴浩洋让孔斯玉放弃学生会竞选,但是他自己却当上了吉他社的副社长。


    他性格开朗随和,音乐上有些才气,去年的十佳歌手又得了冠军,若不是组织能力稍微逊色,他的目标是社长之位。


    吴浩洋这段时间约孔斯玉五次,三次是为了他的吉他社,譬如面试啦、和新成员聚会啦、团建啦……孔斯玉这个女友漂亮又优秀,非常拿得出手,和原来的社员又熟,每次大家都会起哄,喊着让社长夫人也来。


    以前一说起,吴浩洋必然能把人带出来,社员们望过来羡慕的目光也会让吴浩洋非常自得。但如今他成了社长,几次答应带女友出来,对方却次次让他食言,吴浩洋在一群小学弟学妹面前觉得非常没脸。


    社长帮忙解释孔斯玉是学生会会长,大忙人,单纯的学弟学妹们立刻满眼崇拜,望着吴浩洋的目光都敬佩了几分,仿佛觉得有这样一个女友的吴浩洋也更加优秀了。


    然而被仰望的吴浩洋并没有太多欢喜,反而心中生出了几分难堪。


    他最引以为豪的是自己的音乐才华,但是这些人却不因为他的才华而因为别人对他产生了崇拜感,这让他觉得是一种羞辱。


    羞辱之外,是对孔斯玉的迁怒。


    孔斯玉又收到了他要求好好谈一谈的信息。


    正好学生会的事情告一段落,她这次答应赴约。


    忙了一段时间的孔斯玉并没有太多的疲惫憔悴,反而因为成为一个团体的领导者,身上的自信越发闪耀,她本就气质秀雅,如今多了几分决策者的果断,不仅不减美貌反而让她光芒照人。


    成功不仅是男人的不老药,也是女人的驻颜术,更何况,现在的孔斯玉本就青春靓丽。


    吴浩洋看到这样的女友,心中升不起一丝骄傲,反而是浓浓的自卑,就仿佛他站在地上,看着云端的那个人。


    他讨厌这样的女友,讨厌她总是把学生会、看书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讨厌她已经差不多了还不停歇的努力。刚开始追求她的时候,吴浩洋被孔斯玉身上的光芒吸引,但是相处久了,他越来越觉得女友不停的努力让他充满了压力和负罪感。


    和她站在一起,仿佛自己无比颓废,仿佛自己在虚度光阴。


    “有必要这么拼吗?”他问孔斯玉,“我们还年轻,大学就应该好好享受校园生活,你现在做的事情,以后工作了天天都要做,为什么不做学生该做的事情?”


    孔斯玉慢条斯理地反问:“你觉得什么是学生该做的事情?学生会不就是校园才有的组织吗?”


    吴浩洋语气有些冲:“是,但是你觉得自己做得轻松吗?连基本的生活都保证不了了,你看前几届主席,谁像你这样辛苦、分身乏术?”他语气埋怨,“我早就说过你不要勉强自己,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你当个副部长不就好了?”


    “要是你可以,我当然会支持你,可现在你明显是在硬撑,你不累吗?你咬着牙拼,可我看着心疼!”


    孔斯玉语气坚定:“我认为我可以,我现在只是刚接手,事情比较多,以后慢慢就好了。”


    吴浩洋:“乖,我真的不想打击你,你知道大二你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那时候你只是一个副部长,有事还能找部长帮忙,现在呢?你头上没人帮你顶着,你真的拿得了主意?真的不累?如果你真的可以,为什么这段时间连半天都抽不出来?”


    孔斯玉在心前竖起了一道屏障,告诉自己别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


    坐多高的位置担多大的责,学生会干事和学生会主席,自然是前者身体累,后者压力大心更累,每天上和老师打交道下和干部、干事打交道,当然比以前还复杂,吴浩洋问“累不累?”,当然累!可是因为累就放弃,就打退堂鼓?


    当这个主席她能获得的更多。


    听多了这种话,只会加重她心底的疲惫。


    外界的声音对人的情绪有很大的影响,比如一个人跑长跑,最后一百米,所有人在你耳边说:“还有一百米那么长,别跑了,太累了,你已经跑那么久了,足够了。”本就精疲力尽的人很可能就真的原地停下了;而若所有人都对你说:“咬咬牙,只剩下一百米了,马上就到了!坚持!眼睛一闭就冲过去了!”这个人牙一咬,一加速,就冲到了终点。


    吴浩洋的话不仅丧气,还打击孔斯玉的能力,明里暗里说她的能力不足以当这个主席,让她知难而退。


    孔斯玉听得一阵阵火起。


    原主太纯良,男友说什么都会下意识相信然后反思自己,现在的孔斯玉却很自信,根本不反思而是反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能是吗?”


    吴浩洋一脸无奈地握住她的手:“你比很多人都优秀了,但人也要知足不是吗?和客观现实硬杠只会自己头破血流,有时候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你可以试试另一条路,最近我们社打算和民族乐器的乐队合作编排一个节目,你不是会琵琶吗?你加入我们试试?吉他社的朋友还有那些小朋友全都想看你呢,可惜你总是不出现,大家都好失望。”


    孔斯玉看着他不说话。


    吴浩洋声音温柔,细致地安抚着她的情绪:“人生短暂,最重要是开心,不要总是逼着自己,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最爱你啊,不需要你辛苦证明自己。你最重要的人不是我吗?在我这里,你已经足够和我并肩了,不需要再做任何事情。”


    孔斯玉呵呵,足够和你并肩?是你该问问自己,能否足够和我并肩吧?用这样的语言陷阱,是你太自信,还是故意贬低我?


    她躲开他伸过来的手,站起身,脸色微冷:“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想法有很大的分歧。我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配得上你,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我是在为我的未来努力,是在锻炼自己的能力,你说得对,我现在年纪轻,还是个学生,但我认为这正是我人生中积累学识能力最佳的时候。”


    这个反应出乎吴浩洋的意料,他愣愣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孔斯玉依旧秀容冷淡:“我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我是配不上你的,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她拿起书包,不顾他的阻拦,直接出门离去。


    十佳歌手舞台上,吴浩洋光芒万丈,原主的确对他充满了欣赏,带着一丝对他音乐才华的崇拜。


    正是这份崇拜,一点一点被吴浩洋加强成对他整个人的崇拜,然后不断打击原主的自信,扯原主后腿,让原主为自己的颓废、逃课愧疚,为自己无法平衡学生会工作、学业、恋爱而焦虑自我怀疑,进而越发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面对事事总安排得妥当、做事永远淡定从容的吴浩洋,觉得自己比他差了很多。


    殊不知,吴浩洋能事事妥当是因为一切事情都是他在主导,他可从没因孔斯玉影响自己任何一件事;他的淡定从容是因为他每次总能给自己找充足的理由,自欺又欺人,逃课三天都不会自愧,怎么会不从容?


    孔斯玉气得大步如飞,噔噔噔就跑回了宿舍。


    寝室里三个室友,芸芸见男友去了,其他两人安静地在书桌上看书,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纷纷关心:“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吴浩洋!”孔斯玉怒气冲冲地说。


    一听到这个名字,两人来精神了,这位校草的奇葩大家算是见识过了,这次又干了什么事?


    孔斯玉照样把吴浩洋说的这些话说给室友们听:“你们觉得他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两个室友面面相觑,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严重了。


    “他对你一直都是这样吗?”大家唤“阿青”的室友谨慎地确定了一句。


    孔斯玉沉默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他不看好我学生会的工作,总是说我干得不好,让我别干了。”


    两位室友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阿青忍不住又问:“他是不是总打击你啊?”


    孔斯玉默,过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问:“他说我上图书馆就是装样子、天天喊努力的口号光说不练假把式……这些算吗?”


    看过她大一状态的室友齐声说:“当然!”


    另一位室友文文说:“你不是说去图书馆他总是闹着你不让你看书?你要去自习他总拉着你去参加社团活动?这事情他的责任至少一半吧?你以前可不这样!”


    阿青:“就他这天天逃课的,他还有底气说你?你怎么都比他强吧!”


    孔斯玉诧异:“你怎么知道他逃课了?”


    阿青咳了一声:“你上次不是说他那些事吗,我就好奇去打听打听他在他们学院的情况,我高中同学在那……他天天逃课,考试每次都低分飘过,大一大二挂了好几次科……”


    所以有什么脸说孔斯玉哦,孔斯玉要不是交了这么个男朋友,绝对是各方面全优的学生。


    脱去校草光环,室友们对吴浩洋的印象很不好,对孔斯玉和吴浩洋这一对也越来越不看好。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孔斯玉被吴浩洋往歪里带呢。


    孔斯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随他去吧,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室友们纷纷支持:“学生会主席诶,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当上的,没当上也就算了,你现在都走了一半的路,坚持一下以后简历能好看很多,系里评优也能有更大的竞争力,怎么能放弃?”


    这才是正常亲友的反应,咬咬牙就能获得成就,几个人会劝说你放弃?


    孔斯玉点点头,拿出看了一半的某作家全集,沉下心看起来,不再想这些烦心事。


    这一次终于有了足够的理由,她打算和吴浩洋好好吵一架,最好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被恋人不停贬低的滋味。


    怕的就是以吴浩洋那温水煮青蛙的手段,吵不起来。


    孔斯玉还真猜对了,吴浩洋并没有再做激烈的事情,反而隔了一天后,主动和她联系。


    电话里,吴浩洋语气依旧温柔包容,不说自己错了,但言辞之间却很巧妙地安抚了听者的情绪,孔斯玉对他这个语言组织能力非常佩服。


    然后,如同闲聊一般,说起自己和她冷战时心情有多么不好受,这一天一夜他经历了一些什么。


    孔斯玉是不关心他经历了什么,但是对他话里说起的“关心他的学妹”来了一份兴致,微微挑眉。


    吴浩洋的话语侧面体现了这位学妹似乎对他挺上心,不仅看出了他心情不好,还给他带了亲手做的蛋糕让他开心,只不过吴浩洋说得很隐晦,只说了一句:“社里学妹给我送了一个蛋糕,我都没心思吃,事后才知道她亲手做的,尴尬死了。”


    这是故意说给她听,让她有紧张感?


    然后就听到下一句,他语气惆怅:“你连开水都能烧干,以后我们家可怎么办哦。也就只有我能养得了你这个大迷糊了,你还气我。”


    烧干开水是原主以前说过的一个小时候的事。


    这语气听着挺甜的,像是玩笑话,但是联系几年后他用一样无奈、包容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只有我愿意养着你,离婚了谁还会要你?”这话恐怕他还真是真心说的,不是调侃。


    一边体现自己的抢手,一边贬低她没用,不如其他同性?真是无时不刻不放弃贬低她。


    孔斯玉嘴角噙着冷笑:“正好,你气死了,我找一个就算我烧了厨房都觉得我美若天仙的人,不用他养我,我养他。”


    吴浩洋彻底梗住。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孔斯玉的反应总是出乎他的预料,以至于他预想的效果完全消失不见。


    “乖,别做梦了哈,不用烧了厨房,就你昨天和我吵架那气势,外面的男人只会吓得不敢要你。也就只有我了,唉,谁让我摊上了你呢,这辈子认栽了。”他满是笑意地在电话那头说。


    孔斯玉却语气认真:“别,听我的,别这么放弃自己,我觉得我们可以分手放过对方。我去找认为我美若天仙的,你去找能下得厨房上得厅堂的。”


    第36章 只有我喜欢你4


    孔斯玉自恋爱以来第一次说出了“分手”儿子,吴浩洋终于意识到她真的生气了。


    “和你开玩笑呢,怎么还当真了?我家小玉玉最好最优秀了,是我不好,是我配不上咱们大美人,好不好?别生气,气坏了还是我心疼。”


    他立刻调转话头哄着她。


    孔斯玉一口气憋在胸口,更加愤懑。


    吴浩洋真的是个很可怕的恋人。


    他除了音乐和游戏,对其他一切事情态度都是被动又消极,不仅自己这样,还喜欢拉着别人和自己一起,说起理由来,不是灌输消极的观念诸如:“做了没用”、“学了没用”、“上了社会这些都用不上”,还会通过贬低你的能力让你心生怯懦,不敢向前奋进。


    正常人和他观念不同必然会反驳会和他争吵,但是他又从来不和你吵架,永远都无法和他面对面进行观点的碰撞,以至于你一肚子话一句也说不出口,甚至还显得自己是无理取闹。


    这一股子气没了,他哄人时那明显是王婆卖瓜的语气又会让你事后忍不住多想,是不是他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太行?


    而最可怕的是,他交游广阔,音乐上有一定的才能,当上了一个社团的领导者,在简单的学生们眼里,也算是站在人群中心的优秀人物,是全校都有耳闻的风云人物。


    一个学渣、校霸的话你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一个优秀的人,以深爱你、为你好的姿态说出一些话,你会下意识聆听他的意见,放进心里。


    于是,他那些消极的、无意中贬低你的观念就这么被你毫无防备地印在了心上,在日复一日中散发着影响。


    初一看原主,会很奇怪,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孩,怎么就会被男人骗成这样,但真的和吴浩洋相处后就会理解原主,别说亲密的恋人了,现实中多少人被朋友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性格和习惯?


    人会防备坏人、陌生人,却不会防备爱人、家人、朋友。


    孔斯玉如今已经看穿了吴浩洋的行事,不打算和他再多纠缠,冷淡地说了一句:“这个问题我认为很重要,你不要用这种态度含糊过去。如果无法解决,我想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发展的可能。”


    说完,挂断了电话。


    吴浩洋拿着手机,先是懵,然后是生气,觉得孔斯玉自从竞选成了主席,态度越来越差,越来越不把他放在心上。


    他始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觉得再没有比自己脾气更好的男友了。


    吴浩洋怎么想孔斯玉根本不在乎,原主去年打算参加一个学院组织的文学研讨会,因为吴浩洋说这种研讨会他们学院经常有,特别水,加上花了不少时间在恋爱上,学业、学生会忙不过来,就没报名;结果有同学参加回来,说大开眼界,原主心中一直留着遗憾。


    前几天,孔斯玉听说在市中心又会有一个研讨会,学院有几个名额给学生,她把吴浩洋扔到了脑后,第一时间报名参加。


    除此之外,她还收集了一些征文、校级科研创新项目的消息,打算参加一二,拓宽自己的擅长领域。


    一周后,孔斯玉成功参加了文学研讨会,回来后,心中有了一些想法,打算写学术论文投稿,把打算参加的活动都暂时放下了。


    正好这时家里又来问,要不要去实习,毕竟大三了,可以试着找找自己未来喜欢的方向。


    孔斯玉没拒绝,但也说了自己的意向:想考研。


    孔家对女儿没什么控制欲,只要女儿开心就行。所以全家很快达成了一致。


    说完孔斯玉自己,孔妈妈问了一句:“你那个男友呢?不是说想推荐给你舅舅吗?”


    孔斯玉:“算了,再看看吧,我觉得我和他不是很合适。”


    孔妈妈立刻关心起来,询问是不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孔斯玉便把最近的事情说了。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喜欢一个贬低女儿、不相信女儿能力的女婿,孔妈妈说得很委婉,怕激起孔斯玉的逆反:“你做的对,的确应该冷静想想你们之间的关系,妈妈觉得,只有互相欣赏的两个人才能持久地走下去。”


    孔斯玉应下,说了许多让妈妈放心的话。


    至于吴浩洋进音乐公司的事情,自然是无限期搁置了。


    为了写论文,孔斯玉把空余的所有时间都耗在了图书馆,吴浩洋想和她冷战,冷着冷着,两人倒像是真的没了关系。


    论文初稿完成的时候,一年一度的十佳歌手又开始了。


    今年孔斯玉作为主席不需要主办,只负责定期了解进度,确保活动顺利进行就行。


    很多事情真的去做了才会知道,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没有原先想象的那么无法完成。比如这个主席之位,一切理顺后,孔斯玉甚至觉得比以前做宣传部副部长时还轻松一些,毕竟不用管一堆鸡皮蒜毛的小事。


    复赛的时候,孔斯玉被宣传部邀请做嘉宾。


    复赛赛场上,她见到了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差点被她忘记的男友吴浩洋。


    吴浩洋他们社团的成员好像有几个进了复赛,他和吉他社社长一起陪着几个小学弟学妹给那几个选手鼓劲。


    两边的人视线一对上,认识孔斯玉的吉他社社长先高兴地打了一个招呼,热情地过来说话。


    孔斯玉神色不变,笑着和半学期不见的吉他社社长闲聊。


    “好久没见你了,当了主席这么忙吗?”


    孔斯玉摇头:“哪里,我最近在写论文,翻资料翻得头都秃了。”


    吴浩洋顺势跟在社长身边走过来,视线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社长觉得两人有事,笑着又说了几句,就走开了。


    吴浩洋走到孔斯玉身边,一个十分亲密的距离:“我不联系你,你就打算再也不联系我了?”


    孔斯玉冷静地问:“我之前说的话你想好了吗?”


    吴浩洋低声说:“结束后,一起聊一聊?”语气是明显示弱了。


    孔斯玉却看了看复赛时间表:“我回去还要改论文,结束后一起回宿舍,路上说。”


    吴浩洋深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参加比赛的选手一个个都活力四射,这场复赛是现场公布结果,成功入选的选手在现场一片欢欣。


    孔斯玉一扭头,就看到一个丸子头齐刘海的妹子,听到自己入选了,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吴浩洋的手臂,又蹦又跳:“学长我进了!谢谢你这些天陪我练习,我请你吃烧烤!”


    吴浩洋笑得温和又像个大哥哥般成熟:“你还要接下去比赛呢,还想吃烧烤?”


    孔斯玉扭过头,毫无波动。


    其实吴浩洋喜欢的就是事事听他、仰望他、依附他的女人吧,但是偏偏自己不够强大,又想要原主身上的优势和人脉。


    复赛结束,孔斯玉和学生会的朋友们交流这场复赛出现的问题,希望决赛上能改进,吴浩洋也和他的社团成员们依依告别。


    原本以为一扭头能看到孔斯玉在边上等他,谁知,他的朋友们都走完了,孔斯玉还和学生会的人不停地聊着,根本没往他这里看一眼。


    吴浩洋心里的厌烦越来越重。


    等到孔斯玉走出来,他脸上的不快已经明显地显露出来,孔斯玉看了一眼,背起自己的包往外走。


    吴浩洋跟过来:“你还在闹气?”


    孔斯玉停下脚步回身看他:“我一直很认真,是你以为我在闹气,在开玩笑。”


    吴浩洋走到她面前,张嘴想说什么,就听到她说:“分手吧,我们观念完全不一致,无法再继续了。”


    吴浩洋目瞪口呆:“……什么?”


    孔斯玉脸色冷淡:“这段时间没有你在身边,我觉得日子从未有过的轻松。不用为去自习却没有看书而焦虑,不用怕参加一个活动被你反对,不用使劲压缩时间配合你的行动,不用为逃课而自我谴责……我没有你,反而过得特别好,充满了干劲和希望,所以,我们分手吧。”


    吴浩洋脸色慢慢变青:“孔斯玉,你……”太过震惊生气,竟不知道该说哪一句才好。


    孔斯玉不打算听他有毒的话:“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行,那你就去找一个什么都满意的女孩吧,别勉强自己;而我,受够了不断降低自己的水准却还要看你自信骄傲指手画脚的模样,我喜欢把我当成女神的男人,咱们完全不合拍。”


    吴浩洋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紫:“孔斯玉,你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


    孔斯玉的话简直震碎了吴浩洋的世界,他万万想不到,一直温柔体贴的女友会这么狠狠地贬低他,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这让他比被分手还要愤怒、不可置信。


    孔斯玉:“不是一直这样,是最近才发现你是这样。作为曾经真心爱过你的人,给你一个忠告,趁着年轻,多读书,多努力,不要浪费这个一流大学这么好的平台。”


    说完,她步履轻快地往前走了。


    吴浩洋太过震惊,呆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在此之后,吴浩洋找了孔斯玉几次,但都被孔斯玉下了脸,坚定拒绝。吴浩洋是个心气高的人,就算觉得孔斯玉是个非常好的发展对象,也没法继续被她践踏自尊。


    在那之后,他发了一长篇小作文,细数孔斯玉的问题和缺点,小作文里的孔斯玉似乎一身毛病,而吴浩洋却一次次无线包容。话里话外都是孔斯玉看不清现实,太过自信自傲。


    孔斯玉看笑了,一边笑,一边把最后这个漏网的联系方式拉黑。


    当然,这些“好东西”她全都截图留了下来,万一这人再来犯贱,她就让他看看自己这行径在大众眼里是什么德行。


    半个多学期来,孔斯玉对身边认识他们两人的朋友都透露了一些两人相处的情况,就像对着室友透露吴浩洋的行为一样,所以这次的分手,除了吴浩洋,几乎没人觉得孔斯玉做得突兀,甚至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孔斯玉早该忍够了。


    见过网络上好几个PUA案例的新闻,甚至有女生背地里猜测,吴浩洋是不是对孔斯玉PUA?当然,大家都互相认识,也就背后谈一谈,对吴浩洋这个校草的观感暗暗下降。


    忍了吴浩洋几个月,孔斯玉换来了里里外外一片平静,也维持住了自己原本的人际关系。


    吴浩洋却不那么好过了,因为在外人看来,孔斯玉和吴浩洋这一对,必然是吴浩洋失去孔斯玉更可惜啊。中文系学霸才女,有颜有内涵,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学校,孔斯玉都是很优秀的,吴浩洋除了玩音乐,别的一塌糊涂,知识为王的校园氛围里,认真评价两人,吴浩洋真没有几分优势。


    孔斯玉却是真的转眼就把人彻底忘记了,她的朋友们也不提起这个不好的事情,她的生活里彻底没了吴浩洋这个人。


    没人打扰她,她将自己的一切安排得更加从容。学生会举办完了十佳歌手、学术讲座季、元旦汇演;论文改了三遍,正犹豫要不要再改改,或者挑个什么期刊投稿试一试;期末考试从容应对,还有时间趁着考试周空余时间,和室友们去周边玩了三天。


    待一学期结束,孔斯玉收拾收拾行礼,回家过寒假。


    孔家住的是早期的老小区,地段寸土寸金,房子三十多年了,很是老旧。


    孔斯玉从小在这里长大,街坊邻居都互相熟识。


    学生们放了寒假,在外的孩子们纷纷回来,孔斯玉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家姐姐也从南边城市回来了。


    “上飞机前穿着T恤,下飞机一股湿冷的风吹过来,一下子冻成了狗。”邻居姐姐袁茵裹着早年不穿的大棉袄和孔斯玉坐在一起吐槽家这边的天气。


    “你那个男友呢?我这次又回来晚了,是不是又见不到了?”


    孔斯玉嗑着瓜子:“分了。”


    “哈?”袁茵出乎意料,“他干了什么渣事?”


    孔斯玉简单地说了说两人相处不合。


    “这肯定分,分得好,”袁茵义愤填膺,“这男人绝对是在PUA,离得越远越好。”


    孔斯玉倒不确定吴浩洋是不是真的学了这个:“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茵哈哈一笑:“为了庆祝你逃离渣男,明天咱出去玩,我约了几个朋友,我们去滑雪。”


    孔斯玉:“滑雪?这里有雪场?”


    袁茵:“刚建的――你这个本地念书的比我还不了解情况,天天呆家里看书看傻了?”


    孔斯玉汗颜:“没您玩得溜。”


    第二天,袁茵果然睡到自然醒后进了孔家,盯着孔斯玉化妆打扮:“一样的化妆品,在你脸上怎么就效果这么好?我肯定买到假的了。”


    孔斯玉白她一眼:“少贫了,你是去南方念书的,怎么像去北方学了相声。”


    第37章 只有我喜欢你5


    新建的雪场在郊区,孔斯玉和袁茵过去的路程有点长,到那后,袁茵的朋友们已经到了。


    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是袁茵中学时期的好友,另一个男的是她南方的表弟,家就在袁茵读大学的城市。


    到了现场,孔斯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身材高大,容貌俊秀的许泽,他边上站着娇小的温蓉蓉。


    这两人便是袁茵的好友,和孔斯玉也很熟悉。


    “徐大哥,蓉蓉姐!”孔斯玉挽着袁茵的手臂远远和两人打招呼。


    正在说笑的两人闻声看过来,正笑起来要回应,另一个身影从许泽身后转了出来。


    大墨镜,疑似抹了发胶格外“精神”的时髦头,全身上下印着大大奢侈品logo的衣服鞋子,仿佛金光闪闪的移动人民币。


    “姐!”人民币兴奋地冲着袁茵招手,眼睛一移看到了袁茵身边的孔斯玉,把□□镜往下一拉,定睛看了一眼,赶紧笑容微收,端正身子,收起了身上憨憨的气质。


    袁茵嫌弃得要死:“丢人死了。”


    孔斯玉轻笑。


    她知道这位表弟,毕竟和袁茵一起长大,袁茵的表弟堂姐孔斯玉都有所耳闻,南方这位表弟是袁茵最喜欢捉弄逗玩的对象,两人感情也最好。


    袁茵一走到三人面前就先吐槽自己的表弟:“你什么品位啊,就没有一件正常的衣服?”


    人民币扯着自己羽绒服上面的大logo:“这还不正常?”


    袁茵:“……像个铁憨憨的暴发户。”


    人民币抚平衣服,挺了挺眼镜:“姐,我们家本来就是暴发户……”


    袁茵:“……”成成成,你拆迁户你了不起,你暴发户你自豪。


    她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许泽和温蓉蓉都哈哈笑,帮着转移了话题:“小玉又变漂亮咯。”


    孔斯玉捂着脸笑:“别夸我,我会当真的。”


    众人又笑。


    许泽招招手:“走吧,进去了。”


    五人买了票进了雪场,各自进更衣室换装备。


    袁茵、温蓉蓉、孔斯玉半年没见了,一边换衣服一边有说不完的话,等到亲亲热热地走出更衣室,两位男士已经等在外头许久。


    许泽递过来几个可爱的小乌龟。袁茵和孔斯玉都是第一次滑雪,纷纷绑上乌龟护臀,温蓉蓉在北方玩过很多次,摇摇手说不用。


    孔斯玉对这些东西全然陌生,袁茵也不太了解,而且她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实际胆子特别小,临到头了,慌得不行,不停地提问,以求安抚自己内心的慌乱。


    许泽和温蓉蓉纷纷安慰她,孔斯玉站在边上认真听着。


    “我叫张博翰,你叫什么名字?”袁茵的表弟见了,主动走过来与她说话。


    张博翰虽然是袁茵的表弟,但实际年纪和袁茵差不多,比孔斯玉则大了一岁,现在正面临毕业。


    孔斯玉听到他自我介绍现在在哪上学,是一所名校。微微惊讶地看过去,这位看着像个纨绔暴发户,没想到袁茵说他“出国留学”是真的考上了好学校,不是成绩太差出国镀金的。


    “孔斯玉。”她在地上划了三个字。


    “这名字真好听,一听就是个大才女。”张博翰立刻夸奖,还自我吐槽,“不像我,一听就像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不说还好,一说就有了那个画面,孔斯玉被逗笑。


    见她笑了,张博翰越发眉目飞扬:“你也不会滑雪是吗?我教你啊。”说着,把剩下的那只小乌龟往自己身上绑。


    孔斯玉已经知道这个小乌龟是初学者用的,见状问:“你会滑雪怎么也绑这个?”


    张博翰拍拍屁股上的绿乌龟,看向孔斯玉身后的那只:“咱们队友之间保持一致。好了,让我姐慢慢适应吧,咱们出发?Let’sgo!”中二之气顿时拔地而起……


    孔斯玉回头见袁茵拉着温蓉蓉鬼哭狼嚎的,许泽已经受不了她单独跑了玩去了,她和两人说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跟着张博翰去另一边。


    真正开学,孔斯玉发现自己也就比袁茵好了那么一点点,学了半个小时,摔了一个接一个屁股蹲,小乌龟都快被她压扁了。


    张博翰上一秒说:“对、对……就这样……很简单对不对……”下一秒孔斯玉啪叽摔了,他立刻无缝切换,“没事,没事,很棒了,很厉害了……”


    南边人说话软糯带口音,张博翰倒是没有口音,就是尾音不自觉地有些软,当老师的时候,再着急也感受不到他的“凶”,更何况他不管孔斯玉做什么都只会叫好,更显得性格和善开朗。


    孔斯玉摔得实在是累了,挥挥手不想再继续,坐在原地让张博翰自己去玩。


    张博翰也不勉强,带着那只招摇的小乌龟,在她不远处流畅地从上往下滑,身姿漂移,像鱼儿入水,鸟儿滑翔,身轻如燕。


    孔斯玉看得羡慕,心里那个袁茵沙雕表弟的印象微微淡了一丝丝,多了几秒他滑雪的英姿。


    从滑雪场出来,袁茵和孔斯玉齐齐松了一口气。


    袁茵:“花钱摔了几个小时雪地。”


    其他人喷笑,只有孔斯玉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张博翰笑得尤为大声,嘎嘎的,袁茵立刻用杀气腾腾的目光看过去,张着嘴大笑的张博翰倏地闭上嘴,一秒之内转为一本正经。


    亲眼目睹这快速变脸的孔斯玉:“噗――”喷笑完还停不下来,那个变脸的动图不停在她脑中回放,她笑得直不起腰。


    其他几人也一样,笑得东倒西歪,对着袁茵竖大拇指。


    这弟弟调教得牛啊。


    张博翰对着袁茵露出一个无辜的谄笑。


    袁茵压了压嘴角,没压住,捂脸。


    张博翰放松了表情,跟着大家笑起来。


    孔斯玉回到家还在想下午这个场景,吃着饭就突然喷笑。


    孔爸爸纳闷地看她:“笑什么呢?吃个鸡腿笑成这样?你妈今天做得特别好吃?”


    孔斯玉一边点头说好吃,一边忍着笑说了张博翰和袁茵之间的互动。


    ??“茵茵和这表弟感情挺不错啊,这个表弟性格很好吧。”妈妈听了便说。


    孔斯玉好奇地问:“妈,你这就看出张博翰性格好了?”


    孔妈妈:“那当然,你妈当了这么多年老师,看过多少人?能这么和茵茵相处的男孩子,性格不会差。他年纪比你还大呢,一般这种男生都不乐意陪姐姐妹妹玩,更不会服姐姐妹妹管。”


    孔斯玉若有所思地点头,心想,今天相处来看,老妈说得还真的挺对的。徐泽没多久就玩心上来自己滑雪去了,张博翰却能一直陪着她练习。


    她可不会自恋地以为就这么见了一次,张博翰就对她有所企图,人这爱好广泛交游广阔的,什么样的女孩子没见过?


    更何况,有的人可不管什么身份、目的,比如换成作为男友的吴浩洋,不但会嫌弃她笨拙,还会让她去一边呆着,自己和朋友们去玩了。


    张博翰的确挺有耐心。


    第二天,袁茵过来找她,两人坐在一起看悬疑网剧。


    “你表弟呢?怎么不见来你家?”


    “富二代可不愿意住咱们家,住酒店呢。”袁茵嗑着瓜子,“他不差钱但怕我妈我爸管他。”


    孔斯玉了然。


    袁茵问她:“昨天你们相处得还好吧,这小子没气你吧?”


    孔斯玉摇摇头:“没有,他挺有耐心的,后来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耽误他功夫了。也没你说的那么磕碜啊,之前听你说,我还以为他真的不学无术小纨绔呢。”


    袁茵哈哈笑:“和他相处有没有自信心爆棚?这小子简直是夸夸群成精,一个人能撑起一整个群,从小就嘴甜得不行。”


    孔斯玉愣了愣,回过味来,顿时get到了袁茵的意思,忍不住笑:“如果张博翰是夸夸群成精,那吴浩洋肯定是喷喷群成精。”


    两人想到吴浩洋像个喷子精,又笑成一团。


    滑了一次雪,摔得全身酸痛,姐妹两个好几天没出门,不是在孔家就是在袁家,窝在沙发、床上看电视剧。


    期间,独自在外面浪啊玩啊的张博翰被袁茵压迫着送了不少零食水果来,来的时候也没奢望无良姐姐能给他当个导游陪他出去逛逛。


    他被袁茵指挥得团团转,空下来就和孔斯玉聊天。


    孔斯玉问他上哪玩了。


    张博翰顿时来了精神,拿出手机给她看自己这几天在外面拍的照片。


    孔斯玉凑过去看了,都是当地特色鲜明的建筑啊、小吃啊、景点啊……别说,拍摄的技术很不错。


    张博翰特别真诚地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但形容词让人觉得特别夸张:“杜阿婆的葱油饼真的超级好吃,这么大一个,咬下去油滋滋的,又酥又脆,吃进嘴里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好像放起了烟花……”


    孔斯玉听了笑得不行。作为本地人,她吃过这家的葱油饼,就是比别家酥脆一点而已,吃多了还会觉得太油,真的不会在脑子里放烟花。


    袁茵吐槽:“我还以为你脑子里掀起了海浪呢。”


    张博翰点头:“有啊有啊,我去这里――”他翻到一家船博物馆的照片,“我的脑海中就好像出现了一片大海……”


    袁茵:“不是好像,是你脑子里本来就有水。”


    孔斯玉脸捂在枕头里闷笑。


    张博翰脸上对航海的憧憬散去,终于回过味来,亲表姐是说自己脑子进水呢!


    “姐!”他用力怕打抱枕,“你怎么没有一点想象力,没有一丝半点发现美的神经呢?”


    袁茵:“因为我没有神经病。”


    张博翰:……说不过,气鼓鼓。


    孔斯玉抱着抱枕无声哈哈哈哈。


    这对表姐弟太逗了。


    张博翰不是个受虐狂,送零食上门被袁茵吐槽了一顿后,再也没出现了,不过孔斯玉和他加了微信,经常能在朋友圈看到他发的照片视频,依旧是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觉得好。有几次明显被黑心商家宰了,还在写文字感谢特别热情的老板……


    孔斯玉一开始觉得奇怪,怎么搞得跟外国人来中国似的,后来听袁茵说了才知道,原来张博翰出国留学很少回来,而且严格意义上说,他高中就去国外了,至今已有七年。七年间,纵然回家也不过过个年,其余时间不是忙学业就是到处旅游。


    这七年,国内的变化真的天翻地覆,而且张博翰国外到处玩,国内却没怎么旅游过,颇有种回归故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袁茵看自家表弟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恨铁不成钢,说他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孔斯玉心中默默点头,不得不说,官方吐槽最致命,亲姐说得一针见血。


    点完头,看这位“傻儿子”一点不在意被宰整天乐呵呵,身后是几栋房产,又默了,算了,笑他还不如同情同情自己吧。


    寒假时间短,只觉得没多久,春节就到了。


    孔斯玉见到了舅舅,对方还记得她之前提起的男友,说公司最近启动了一个新人培养计划,若是吴浩洋真的有才华,舅舅可以帮忙推荐。


    孔斯玉拒绝了,说已经分手,也没有把原主早就准备好的视频拿出来。


    舅舅听了不再提男友这事,转了话题,说起别的高兴事来。愿意推荐吴浩洋也不过是看在外甥女面上,既然已经分手了,他自然不会把一个学生放在心上。


    吴浩洋并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他这个寒假回到家,同样被家中询问恋情进展。


    吴浩洋很看中孔斯玉。本地女孩,家中妈妈是老师,爸爸虽然不知道什么职业但明显也是文化人,孔家是显而易见的不富却有底蕴。他是奔着抓住机会和孔斯玉结婚而去的。


    吴家也很高兴儿子找到这么优秀合适的女友。


    第38章 只有我喜欢你6


    吴浩洋是家里的骄傲,亲戚朋友里,能考到这么好大学的学霸就吴浩洋一个,他本就备受关注。


    暑假时他和家里透露了一点孔斯玉的信息,吴家父母非常满意,遇到亲戚询问近况,就忍不住说了一二句。


    如今过年了,到处走亲访友,吴浩洋难免就面对亲戚们或好奇或关心的询问,打听打听那传说中的女朋友相关信息。


    习惯了“优秀者”姿态的吴浩洋头一回感到尴尬狼狈,虽然亲友并不知道是孔斯玉分的手还种种看不上他,但吴浩洋做贼心虚,纵然嘴上说着当地小姑娘特别难弄,是他受不来对方,但总觉得面子上特别伤,好像自己在亲友面前“失败”了一回,丢脸了。


    还别说,上大学三年,昔日的全优学生逃课、睡觉、挂科、补考样样来,他却没觉得自己堕落了。因为大学成绩只给当事人看,不像从前全班甚至全年级瞩目你的分数,各科老师对你的成绩分析了又分析,种种压力让你考试少了一分都觉得无比难受。


    大学没压力,吴浩洋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差,又在吉他社、音乐比赛上小有名声,他依旧沉浸在自己是顶尖优秀者的错觉里,没发现自己已经从学霸混成了自己以前看不上的学渣。


    只有这一次,孔斯玉真正给了他一个大挫折,让他终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孔斯玉身上摔了一个跟头,而这个跟头带来的羞耻和挫败,在亲友们打听中,越来越明显,让他无法忍受。


    自视甚高的吴浩洋第一次尝受到了失败的滋味,有一瞬间自我怀疑,感觉人生陷入了谷底。


    然而,孔斯玉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对他毫无留恋,吴浩洋除了心中愤愤,也不能做什么。


    甩了这位前男友的孔斯玉日子过得很愉快,孔家亲戚少,过年热闹了几天很快就安静下来。正好隔壁的袁茵不爱走亲戚,见状拉着孔斯玉出门玩。


    出来玩的不止她们两个,袁茵还叫上了熟识的朋友同学。


    初六去吃火锅,到了地点才发现,这位同学竟是孔斯玉的校友。


    是个男生,叫钟文彬,现在是研一。看到孔斯玉他就笑了:“原来袁茵说的邻居妹妹是你。”


    孔斯玉微讶:“学长认识我?”


    钟文彬就笑:“咱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怎么会不认识?上次看到你在学术季闭幕仪式上,我们还说这个学妹真的是厉害。”


    孔斯玉脸微热:“都是学校老师带着我们一起弄的,也没有那么夸张。”


    袁茵搭上孔斯玉的肩膀:“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家斯玉绝对是有才有颜。”


    孔斯玉赧然,轻轻推她,嗔怪:“你什么时候也王婆卖瓜了?”


    袁茵哈哈笑,说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学长钟文彬也跟着点头,说:“这回真没自夸。”


    钟文彬是本硕连读,学的医科。她们大学医科非常出名,钟文彬的前途必然是一片光明。


    进了火锅店,钟文彬率先起了话头:“这么说来,斯玉也是我们高中的学妹了?”


    袁茵击掌:“对啊,你记不记得高三那年元旦汇演,有个弹琵琶的,就是她!”


    钟文彬仔细看了一眼孔斯玉,笑着点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年的热门节目,古风琵琶伴古典舞,仙气飘飘,惊艳极了。我记得跳舞的那个学妹后来还挺出名,倒是演奏琵琶的同学许多人好奇但再没听说过。”


    袁茵恩恩点头:“不错不错,就是那个节目,不过斯玉表演完这一次就再也没上台了,知道的人不多。”


    钟文彬说:“斯玉恐怕志不在此。”


    孔斯玉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斜了袁茵一眼:“快别说了,我就半瓶水的本事。”又看向钟文彬,“主要是我学业紧张,后来再没碰过琵琶了。”


    钟文彬脾气温和,又很能照顾人的情绪,听了笑着点头,笑看两个女生说笑玩闹。


    孔斯玉是第一次见钟文彬,不过这餐火锅吃得很愉快和谐。钟文彬也很绅士地照顾着两个女生,没有做出一丝半点让两人觉得不愉快的举动。


    三人彼此都有渊源,羁绊颇深,尤其钟文彬作为孔斯玉的学长,知道许多孔斯玉不曾听说过的校园事情,而且对方是研究生,孔斯玉正想考本校研究生,两人又有许多话题聊。钟文彬作为过来人,很真诚地说了不少孔斯玉需要的干货。


    吃完饭看完电影,三人道别分开。


    孔斯玉等到上了车,一把掐住袁茵的胳膊:“你什么情况?就单独叫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同学来吃饭?”


    到了现场,发现只有钟文彬一人,并且也不会有人来了后,孔斯玉就觉得违和了,但她心中嘀咕,面上却没表现出来。饭局越进行到后面,越发肯定反常的袁茵目的不纯。


    袁茵哈哈笑着插科打诨,不肯说出真实目的。


    孔斯玉斜眼看着她,抱胸:“我生气了。”


    袁茵“哎呦”一声腻上来,一把抱住人,几次撒娇哄人无用,只好老实招来:“好吧好吧,我就是想带你去见见更多优秀的男人,让你忘记失恋的伤痛,走出渣男的阴影嘛!”


    孔斯玉想到了年前的滑雪:“滑雪那次也是?”


    袁茵可怜兮兮地眨眼睛,企图否认。


    孔斯玉:“许泽还是你那表弟?”


    袁茵:“都……都有?”


    孔斯玉:……


    “果然是去海边城市念书的人,越来越有海王的潜质了,连亲弟弟也一起坑。”


    袁茵:“这有什么,大家认识一下呗,又不是一定要谈恋爱,我告诉你啊小斯玉,你就是见的男人太少了,才会被那个渣男套路这么久,你要是见多识广,不用一年多,一个月就能看出渣男的本质,把人踹了。”


    孔斯玉竟然无言以对。


    如果是原主的话,这话还真挺对的。没谈过恋爱,没有和恋人相处的经验,傻傻地全心信任和付出,把对方总是往好里想……要是多谈几次恋爱,恐怕就知道一个好的男朋友该是什么样了。


    “我没有伤心,甚至挺高兴把人甩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孔斯玉告诉袁茵。


    袁茵:“我还有几个优质单身男生资源,你真的不要再看看了?”


    孔斯玉伸手制止:“别,我还没到这么赶场子相亲的时候,等我嫁不出去了,你再给我介绍。”


    袁茵犀利非常:“先下手为强知道吗?否则哪天你回头了,人家可能都抱上娃了。”


    孔斯玉:……


    袁茵感叹:“许泽本来挺好的,从小一起玩到大,家境好智商高,就是太直男了,你这么个大美女不会滑雪站在边上,他跟瞎了似的,把人丢下自己跑去玩了,我也是醉了。”


    孔斯玉:“他丢的是你。”


    袁茵:“这有什么区别?活该注孤生。”


    孔斯玉吐槽:“他不一直都这样,小时候去游乐园,说好带着我,我不喜欢鬼屋,他一心想玩,看着鬼屋挪不动脚。我只好和他约定在门口等他,结果他从出口出去后自己走了,还说找不到我。废话,我在入口又不是出口。”


    袁茵哈哈大笑:“据说大一他谈过一个女朋友,每次送的礼物都正好是女生不喜欢的,女生明示暗示都没用,最后怒而分手。”


    孔斯玉:“……能回回都踩到女生的雷点,他可真是不容易。”


    袁茵:哈哈哈哈……


    既然孔斯玉表态近期不想谈恋爱,又见她真的精神状态都非常好,袁茵就暂停了组饭局,不再明里暗里给孔斯玉介绍对象了。


    袁茵从小和孔斯玉一起长大,很了解这个邻家妹妹的性格,乖巧、单纯、重感情,她很担心斯玉内心并没有放下吴浩洋,而且能让她怒而分手,这个吴浩洋必然伤害她良多。


    所以,袁茵又是介绍朋友又是卖表弟,都是为了让孔斯玉从这段感情的阴影里走出来。


    但孔斯玉这一次的表现出乎袁茵的意料,她并没有受到渣男的影响,甚至因为过去一年的堕落,如今越发斗志昂扬充满生气,打算奋力拼搏,做出一番成绩。


    袁茵自然不会再多此一举,毕竟,恋爱不是人生的全部,能自己走出影响当然是最好的。


    被袁茵拿来抚慰孔斯玉的夸夸精张博翰过年前已经回去,除夕夜朋友圈被他刷屏了盛大烟花视频,视频的背景音全是他“哇――哇哦――”的声音。


    到了正月十五,张博翰的朋友圈又一波刷屏,是元宵的灯会,视频里灯火璀璨,热闹又满是人间烟火气。


    袁茵一个视频过去,问他现在在哪。


    张博翰举着手机扯着嗓子:“在我老家啊姐,这边的灯会超级热闹!灯笼都好漂亮,我给你看……”


    然后袁茵和边上的孔斯玉就这么通过手机,被他带着逛了一圈的灯会。


    “姐,我跟你说,你没来真是太亏了,这家的云吞特别特别好吃!鲜!鲜得想把舌头一起吞下去!”边说,边往嘴里塞了一勺带汤的云吞,咽下后又看向斯玉,“下次斯玉你也一起来玩啊,这边现在发展得可棒了,好多小吃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看着视频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去够茶几上的薯片,看饿了……


    袁茵满脸懊恼:“我爸妈呢?”袁家父母都去张博翰家了,每年他们都会互相走亲戚,在对方家住一段时间,这次是去张家。袁茵本就不喜欢走亲戚,刚好那几天大姨妈又来了,人不舒服,就说不想去。


    张博翰埋头吃云吞,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姑姑姑父也来了,我们没一起逛。”


    孔斯玉喉头咽了咽,撸起袖子猛地站起来:“我家有馄饨,我去煮馄饨!”


    袁茵啪地把手机一扔:“我也来,我那份多放一点紫菜……”


    张博翰的声音从面朝下的手机里传出来:“斯玉这么厉害,还会做馄饨啊……姐?姐?姐……”


    孔家的馄饨都是自己包的,孔妈妈包馄饨的手艺特别好,从小就受到邻里小伙伴们的追捧。孔斯玉数好了个数,见馄饨纷纷下到沸水里,又拿出两只汤碗,加上紫菜、盐、鸡精……


    不知道是不是看张博翰吃云吞看饿了,两人捧着热乎乎的大碗馄饨吃得满足不已,全身都暖呼呼的,鼻子都通了。


    袁茵擦擦鼻子帮忙收拾了碗筷,终于想起了被她抛在脑后的手机,哒哒哒跑回家找手机。这几天孔斯玉陪单独一人的袁茵住在袁家,收拾完也跟了过去。


    张博翰竟然没有挂断视频,袁茵也见怪不怪的样子,抱了一个抱枕在胸前,无缝继续开聊。


    孔斯玉看得惊叹。


    如孔妈妈所说,这样的弟弟真的是少见,孔斯玉自己也有表弟,是舅舅家的,姐弟两人因为有年龄差加上学习生活环境不一样,从没像袁茵和张博翰这样亲密。


    “也就这段时间,”袁茵听到孔斯玉的感叹撇嘴,“他在国外那会儿,一天到晚四处旅游,根本就没空搭理我。”


    孔斯玉笑,就张博翰那张甜嘴,就算没空搭理袁茵也能把人哄得高高兴兴的,这不,多少年了,感情还那么好。


    这一晚以后,张博翰拉了一个三人的群,每天在群里分享自己到处走走玩玩遇到的景和物,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带的,原本怕冷只想宅在家里的孔斯玉和袁茵也来了兴致,开始出门去本地的古迹走走玩玩,然后偶尔发几张照片几段视频在群里。


    群里的画风一直都是这样的――


    张博翰:哇,这个古寺好有特色,这是哪里,我上次怎么没见过的样子?


    袁茵:你来过了,你还在这吃了八宝糕说是第一好吃的糕点→_→


    张博翰:哦哦,原来是那,姐,你拍照技术越来越好了,我上次拍的都没你这些照片好。我把你的图偷走了,嘿嘿嘿。


    然后孔斯玉发的图加载出来了……


    张博翰:慕了,我感觉还得去一次,上次光顾着吃八宝糕了,没好好看这些建筑,你们那的古建筑维护得很好,都炒鸡漂亮,像动漫里的古寺。


    张博翰:算了,可能不是我没看仔细,是我拍照技术不行,默默搬走你们的照片……


    孔斯玉:最近过节,这边有开光的平安符,买了几个,你要吗?


    张博翰:要要要!这个平安符好看,回头快递给我,我新车上正好可以挂,谢谢小玉玉,你真好。


    ……


    就话唠不停,但你看着有种被捧场捧得全身舒畅的感觉。


    第39章 只有我喜欢你7


    过了元宵节,学生们都开学了,大学生研究生假期稍微长一点,但也没过多久就纷纷开学。


    群里的三人便各奔东西,天南地北散在了各处。


    张博翰假期和国内不一样,不过他大四,似乎时间很空?倒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孔斯玉开学上了一周的课,他终于出国回校。


    顿时,群里就安静下来了,很少在出现在微信对话框的顶端。


    开学没多久,孔斯玉将改了一个寒假的论文正式投稿,一边等待消息,一边为考研做准备。


    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实习涨涨经验,寒假见过面的钟文彬联系了她。


    当时两人在袁茵的建议下是加了微信的,不过一直没怎么聊天,只有元宵节的时候,钟文彬问候了一声,孔斯玉也礼貌回复,和他聊了几句。


    这次钟文彬找她,却是为了一个项目。


    “我们学院有个和中文系合作的项目,上次你不是说想要参加这类科研项目拓宽视野吗?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孔斯玉既有兴趣又有些犹疑。


    “你们医学院和中文系还有合作项目?”


    钟文彬就笑:“当然有了,整个生命科学与各个学院都能互相合作搞科研,这是个大课题,这次和中文系的合作有好几个项目,不过我觉得我们的项目和你的专业最合适,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孔斯玉连忙说:“当然有了,不过我没看到通知,有没有什么相关介绍?还有你们研究生应该找的也是研究生吧,我一个本科大三的学生,是不是不合要求?”


    钟文彬:“我参加的项目是关于医学与语言的交叉研究,之前听你说过未来的攻读方向和兴趣,我觉得你可以试着参与一下,这次也有本科生参加的,每个项目都有名额,就是人数很少。”


    人数少就意味着竞争很大,不过孔斯玉不怕,能知道这个消息就是个机会,不管最后能不能争取到,先去试试总不会错。要是运气好真的进了,肯定能涨不少见识。


    她真心实意地向钟文彬道谢:“学长,太谢谢你了,我对这个项目真的很感兴趣。”


    挂了电话,孔斯玉就去校园网上找了相关的公告通知,果然找到了学院公布的跨学科研究项目,正文结尾提到了报名参与的方式以及招募学生的条件要求。


    孔斯玉看了一下,本科生这块,她的条件都符合要求,可以报名。


    但人数是真的少,有种给本科生一个见习机会的意思,所以只给了几个名额,主要招募的是研究生。


    孔斯玉不管那么多,精心填写了报名表,发了邮件。


    报名之后会有一个面试,孔斯玉虽然不太好意思,但为了这个机会,还是厚着脸皮去请教了钟文彬。


    对于这个交叉学科研究,孔斯玉一知半解,若是自己找资料不知道何时才能入门,但有个专业人士讲解,那就不一样了。


    钟文彬人很好,听完她小声的拜托,轻笑起来,很爽快地说:“行,你请我吃怡美食堂的荷叶饭,我给你讲这个项目的情况。”


    孔斯玉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笑着应:“好!麻烦你啦!”请人帮忙,出一顿饭钱一点都不多,反而让她心里少了很多不好意思。


    挂了电话,孔斯玉回想了一下,发现钟文彬也是个很体贴的人。


    忍不住就想要感叹一句,那么多近在咫尺的、比吴浩洋强的男人,原主偏偏就被吴浩洋糊住了眼睛。


    两人约在周六中午在食堂见面,钟文彬很认真,给孔斯玉带了不少资料,还和他讲了讲自己的项目负责人也就是他的导师之前的研究方向与成果。


    这些都算是新项目的背景,孔斯玉看完就会知道这个新设项目是什么情况,而她们这些文科生需要在项目中做些什么。


    越看,孔斯玉兴趣越高。


    随着科技发展,学科交叉研究越发成为普遍的事情,语言学看上去好像很基础很简单,但实际在各个学科上都有广泛的应用,当今最热门的人工智能研究,也少不了语言学的身影。


    钟文彬讲得深入浅出,孔斯玉却听得越来越入迷,因为这是她从未进入的世界,她充满了好奇与探索欲。


    吃完饭,钟文彬背起书包问孔斯玉下午的计划。


    孔斯玉指了指他拿来的资料和书单:“去图书馆继续看,我迫不及待想知道更多。”


    钟文彬好笑地摇头:“原来又是一个书虫,走吧。”


    孔斯玉:“嗯?”


    钟文彬帮她拿了资料:“我也是去图书馆自习的,一起过去。”


    孔斯玉恍然,“哦哦”了一声,背起包笑着跟上。


    金额了图书馆,钟文彬帮孔斯玉找了两本适合她现在看的书:“剩下的以后可以慢慢看。”


    孔斯玉轻声道谢。


    借了书,两人下到三楼自习室,选了座位刷了学生卡,各自在座位坐下。


    钟文彬不像张博翰那么话唠,但是永远不会让话掉到地上,不疾不徐地和你聊着天,好像能聊到永久。但是一进了自习室,除了坐下时和孔斯玉对视一眼笑了一下,再没抬起头。


    孔斯玉静下心,首先翻开钟文彬带来的资料开始看,边上备了一本笔记本,遇到不明白的就用手机查,查不到的就记下,准备回头问钟文彬。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坐看了两个小时书,孔斯玉从书中回过神,不是因为累了,而是被人打扰了。


    右前方总是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笑声,孔斯玉几次被打断思路,终于好奇地抬头看了过去。


    好奇谁这么没素质,在图书馆自习室说笑。


    ????这偌大的校园,自习室吃东西、说话的学生不会只有一个,但是吧,世上的事总是那么巧,你不认识的人,不会走到你面前;你不想见的人,总会出现在你眼前。


    孔斯玉一抬头,就看到了右前方隔了两桌的位置,吴浩洋和一个眼熟的女生挨得很近在说话,两人桌前都放着书本,但人凑在一起,看着手机,时不时发出笑声。


    吴浩洋不知道嗡嗡嗡地说了什么,女生不太生气地瞪他,推了他一下。


    孔斯玉心里很难过。


    她想到的是,原来曾经的她也是这样,不顾纪律,甚至可以说没什么素质,摊着一本书,在一个自习室自欺欺人,打扰别人学习。


    在过去一年里,原主被吴浩洋带着,不知不觉成为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


    不是说人一定要多么多么勤奋努力,但是原主原本是个聪明又认真的女生,良好的家教让她待人处事都得体从容,虽然有小缺点,但是父母教她的自律、认真、修养……她原本都拥有,却在和吴浩洋交往后,不知不觉丢掉了,还以为那才是轻松和自由。


    这份难过是从原主内心散发出来的。


    也许是孔斯玉看过去的目光有些久了,吴浩洋抬头向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在半空对上。


    吴浩洋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下一秒,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侧头看向女生,笑得无比温柔。


    他往女生那边凑得更近了,气氛暧昧。


    孔斯玉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嘴角染上一丝嘲讽。


    真是自信的男人。


    钟文彬抬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正好看到这一幕,扭头看了一眼吴浩洋那一桌,皱了皱眉。


    他在草稿纸上写了一行字,手指压着传到孔斯玉面前:被吵到了吗?


    孔斯玉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那一手好字,下意识想:不是医生都写谁都看不清的草书吗?这字写病例该多好看?后来一想,现在好像没纸质病历了。


    想完这些杂七杂八,她才看到这行字的内容,面色一缓,摇了摇头,提笔回:“没事。”


    钟文彬又看了吴浩洋那桌一眼,谁知恰好看到吴浩洋看向这边,他以为对方已经意识到自己打扰到别人了,便没做什么,回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孔斯玉再也没抬头往那边看过,很快又进入了知识的海洋。


    两个专心致志的人却不知道,不远处的吴浩洋多么抓心挠肺。


    他看到了钟文彬和孔斯玉的互动,意识到这两人相对而坐不是巧合,是认识的。


    孔斯玉身边的男性同学、朋友他都知道,这个男的却是第一次见,吴浩洋忍不住就想,这两人是什么关系?这男的是什么人?孔斯玉是不是又有了新欢?


    顿时,和学妹说话、看电影的兴趣都消失殆尽,时不时就往那边看两眼。但偏偏,从刚才之后,孔斯玉和钟文彬再也没什么互动。


    这比两人动作亲密还要让吴浩洋心里难熬,因为越看不出两人的关系,他越好奇,越想知道,越忍不住盯着他们两人看。


    吴浩洋的分心很快让学妹失去了说话的兴致,独自在边上开始做题。


    终于,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孔斯玉越发专注忘了周围的一切。


    钟文彬和孔斯玉在自习室呆了一个下午,四点左右,两人收拾了东西走出图书馆,孔斯玉也没注意吴浩洋和那个女生是不是走了。


    除了图书馆,孔斯玉就捧着笔记本将自己记下的问题一个个请教钟文彬,和医学有关的,钟文彬很了解,偏向于中文系这边的概念,他就直言自己也不太了解。


    等到答疑结束,又到了晚饭的时候。


    钟文彬一招手:“走,学长请你吃饭。”


    孔斯玉倒想和他吃晚饭来着,不过是她请,作为这一天的回报:“那怎么好意思,还是我请你,你吃什么?我请!”说着,挺起胸膛,豪气地拍了拍,“不差钱!”


    钟文彬噗嗤一声,哈哈笑:“一天都让你请多丢人,新开的粤菜馆还没去吃过,走,陪我去试试。”


    这天晚餐到底还是钟文彬付了钱,孔斯玉一边觉得很不好意思,一边又感叹钟文彬人好。


    周日学术部搞了一个团建,邀请孔斯玉参加,之前她参加过宣传部的团建,这次学术部不去好像不太好,于是就去了半天。


    锻炼了一个学期,无论是部里的干事还是部长都干练了不少,孔斯玉瞧着,有几个拔尖的,很有晋升的潜力,不比现在的干部们差。


    虽然不是人人能从干事升为部长,但是这一年一群人一起为一个活动群策群力,一起熬夜做PPT,一起布置活动现场一起打扫收尾……交了一群来自各个学院的朋友,经历了一段以后不会再有的经历,也是很大的收获。


    这半天,和一群可爱的学弟学妹们相处,孔斯玉玩得挺开心。


    晚上,学术部的人还打算一起吃夜宵去唱歌,孔斯玉提早回来了,回到宿舍卸妆护肤,和室友们聊了聊天,交流感情,剩下的时间,四人都安静地看书做题,到点睡觉。


    晚上躺在床上,孔斯玉感受到内心深处散发出无比充实满足的情绪。


    她摸了摸心口,微微一笑,陷入了梦乡。


    第40章 只有我喜欢你8


    接下来几天,孔斯玉一直在为面试做准备,临时抱佛脚补了许多相关的知识。


    学院面试在周四,是两个学院的教授一起面的。


    钟文彬只说了这个项目可能需要什么样的人,但同样不知道教授们挑选人的标准和要求是什么。


    孔斯玉出发的时候内心很忐忑,看的书越多,越觉得自己准备得不够充足,总觉得自己了解的不过是全部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想到要面对专业老师的询问,心里就没有底气。


    但是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天,临时放弃太不划算,她抱着能进是运气,进不了也不会吃什么亏的心,前往面试地点。


    面试地点在一个小教室,前来的学生不多,没有孔斯玉以为的那么竞争激烈。


    但也没有那么轻松。


    毕竟是一流名校,优秀的学生、牛人数不胜数,孔斯玉看到了好几个系里有名的学霸,这学霸不特指成绩,还包括他们学术成果,一般本科生只能仰望那种。


    孔斯玉深吸一口气,全当今天是长见识来了。


    她拿到的序号比较靠前,进去的时候,一鼓作气的“气”还在胸口,坐在三位教授面前,还能将自己打了十几遍的腹稿娓娓而来。


    可能学生会期间,最受到锻炼的就是她的演讲能力了,尤其成为主席后,经常要上台发言,孔斯玉下意识就进入了演讲状态,无论表情还是语速、内容还是心态都非常稳定。


    这时候她的确感谢自己在学生会上的锻炼,临场能力、面对大场面的能力,都是在实践中锻炼出来的。


    几位教授望着她的目光含笑,在她讲述的时候会随着她的内容时不时点头。


    孔斯玉自信恢复了不少,出来时一身轻松。


    结果公示在一周后,孔斯玉还没看到公示,就先收到了钟文彬的祝贺。


    “恭喜你,进项目组了,咱们组里见啊,孔学妹。”


    孔斯玉心头一跳,强压欢喜,小心确认:“你怎么知道的?公示出来了?”


    钟文彬发来一个得意的表情包:“从老板那拿到的第一手消息,公示马上就上传。”


    孔斯玉握拳低呼了一声,保持住矜持:“不行,让我缓缓,我得看到公示才能高兴地跳,不然就失落了,要是我真的进了,学长我请你吃饭!”


    钟文彬又发了一个摸头的表情,上面写着“安啦安啦”,似乎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他的语气表情。


    孔斯玉笑,收了手机告诉自己低调低调,还是要等结果。


    公示晚上果然出来了。


    孔斯玉一整晚都在刷新网页,刷了好几遍,终于看到了最新公示,这次的项目组有好几个,虽然竞争者很强,但大家的目标分散,孔斯玉不算最优秀,却也如愿进了自己想去的组。


    当然,对这些项目不甚了解,本身专业能力也不强的人,全都被刷下去了,孔斯玉看到有一位系里有名的学神,一人兼了两个项目。


    往这些人的方向看一看,顿时会觉得自己也不过如此,仿佛人间凑数。


    “学长,这礼拜什么时候有空,我请客!”她第一时间给钟文彬发了消息。


    钟文彬没有立刻回复。


    孔斯玉理解,忙的时候并不会老是拿着手机,她也不在意,放下手机干自己的事去了。


    快十点的时候,钟文彬有了回复,发来一串哈哈哈的大笑,还解释了一下:“刚才在图书馆,出来才看到消息。”


    孔斯玉表示理解,又问:“想吃啥,我请!”


    钟文彬:“先攒着,这次必须得让我为你庆祝一下。”


    孔斯玉当然不答应,太不好意思了,她请客是为了感谢他的帮助,如果又让他请,这太没道理了。


    但是钟文彬特别会说话,孔斯玉本性上有点不太能拒绝人,说着说着,就答应下来了。


    这么几次来来回回的接触,孔斯玉对钟文彬的印象很好,钟文彬对她似乎也觉得相处得来,总之两人越来越熟悉,渐渐从有共同朋友的陌生人,变成了关系熟稔的朋友。


    公示后不久,孔斯玉很快进入了项目组。


    如钟文彬所说,这个项目的主力研究者都是研究生以上的学生,本科的几个同学负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正因为和一群高水平的人才呆在一起,孔斯玉被打开了眼界,看到了以前甚至不知道其存在的世界。


    项目组、学生会、上课、复习考研,事情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孔斯玉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充实,只觉得一眨眼,时间就到了五月。


    消失了好几个月张博翰再次出现在朋友圈,穿着毕业学士服,笑得大大的,身边两位中年男女,相貌和他相似,应该是他的父母,灿烂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毕业的快乐满屏都能溢出来。


    孔斯玉跟在袁茵后面给他道喜。


    张博翰几乎秒回:“谢谢小玉玉,明年就轮到你啦,你的毕业照一定超美,坐等你的分享。”


    孔斯玉笑。


    隔了一会儿,他又回了一条:“知道你不习惯发朋友圈,可以偷偷在我们的群里发,嘿嘿。”


    孔斯玉:“我不发朋友圈都被你知道了。”


    张博翰:“早就发现了,请叫我聪明绝顶?博。”


    孔斯玉噗嗤一声,摇摇头不理他了。


    然而张博翰带来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学院发了保研报名的通知。


    孔斯玉把自己的条件一一对照报名条件,发现大一大三的成绩都没有问题,就大二和吴浩洋热恋的下半学期,成绩排名不达标。


    也就是说,因为这么一个学期,她保研完全没希望了。


    孔斯玉的室友们也在看这个通知,三人中有两人达到了要求,其中一人打算出国,一人成绩很好,准备申请更好的外校保研;第三位虽然不符合要求但和孔斯玉情况不一样,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一早就知道保研无望,计划好了考研。


    孔斯玉这种真的太可惜,就差了一点点,无比遗憾。


    通知下发后的一周,孔斯玉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她很知道人都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买单,虽然犯错的是原主,但她已然成了孔斯玉,而当过去犯下的蠢错误一点点在未来展现它的影响,明知道这是自己应该负担的责任,却也难以避免心情沮丧。


    而她的沮丧还有心底深处那份心情加持。


    正好袁茵来找她聊天,孔斯玉心中郁闷无处诉说,便和她倾诉起来。


    袁茵又是心疼,又骂她恋爱脑不争气。


    有人骂她,孔斯玉心里反而痛快了不少,这一世还没为这段失败恋爱掉过眼泪的人,在袁茵噼里啪啦的话语里,默默掉了眼泪。


    袁茵骂的是现在的事,但何尝不是前世的原主?前世原主辞职的时候,不知情的袁茵劝说过,但毕竟是朋友,最多就说几句“你不要后悔”的狠话,等到原主发现自己被骗,她和袁茵的感情已经疏远,没人再这么骂她了,而她也独自一人吞下了所有苦果。


    今天听到袁茵的责骂,心底爆发出的情绪让孔斯玉眼眶又酸又痛,想到原主前世今生的情感变化,忍不住为她感到难过。


    两厢加持,孔斯玉哭得有些抽泣。


    袁茵听到了,到了嘴边的话说不下去,叹了一口气:“算啦,事情都发生了,记住这个教训就好,你还年轻呢,考研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又说:“其实仔细想想这是好事,现在看清了他,不过只是损失了一次保研机会;要是继续被他哄骗,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珍贵的东西。及时止损,增长人生经验,不亏不亏。咱们该高兴才是,别哭。”


    孔斯玉带着哭腔闷闷地:“嗯”了一声。


    袁茵的语气更温柔了。


    孔斯玉越发难过,这么好的朋友,后来也被丢失了,真的损失太多太多了。


    和袁茵聊了很久,聊得手机都热了,孔斯玉心情终于好转过来,只是眼睛有些哭肿了,取消了去自习室的计划,在宿舍发愤图强复习备考。


    另一边,袁茵刚挂了电话就收到了表弟张博翰的消息。


    “姐!我回国咯!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是祖国的空气更加香甜,一出机场就闻到了家的味道,大街小巷充满了火锅、烤串、小龙虾的香味,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袁茵:“滚,姐姐我为了论文头发都要薅秃了,你还来刺激我,毕业了不起啊?”


    张博翰:“【委屈】你这水平都要秃了,我也不知道说啥了,那就祝姐姐生日快乐吧。”


    袁茵:“……”


    张博翰又黏过来:“姐,斯玉有男朋友吗?【搓手手】”


    袁茵:“→_→你想干嘛?”


    张博翰:“嘿嘿嘿,问问。”


    袁茵:“她是个死心眼,你要是一时兴起那就算了,再伤一回,我怕她会疯,要是伤她的对象是你,我难保不会大义灭亲。虽然吧,你有点二,但是说话动听啊,我还想留你这个弟弟几十年呢。”


    张博翰:“姐,我还是个母胎单身……”


    袁茵:“??”


    张博翰:“所以你哪里看出来我玩弄人感情了?”


    袁茵:“你这张嘴……你和我说你是个老实人?”


    张博翰:哭晕在地.JPG


    张博翰:否认三连.JPG


    见袁茵无动于衷,完全不理他……


    张博翰:“斯玉遇到渣男了?”


    袁茵:“过去的事了,没有提的必要。和你说这个,是警告不是给你提供信息,懂伐?”


    张博翰:“懂懂懂,谢谢姐,我知道了,我会慎重。”


    袁茵见他听进去了,就把这事略过了,虽然斯玉不在北边,但是和张博翰家也隔了半张地图,斯玉肯定不会离家这么远,难道张博翰不在老家当地主要去倒插门?


    不现实的事情。


    原本袁茵觉着,交个朋友谈一场恋爱是可以的,找个可爱的男孩子相处相处,享受恋爱的快乐,涨涨两性相处的经验,挺好。但和孔斯玉打完电话,她就收起了这份心,孔斯玉是个认真较真的人,不适合这种模式。


    孔斯玉并不知道张博翰还起了这份心,只因为这人随时随地都是这副夸夸精的样子,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丝毫特殊,也就没发现他对自己有特殊的心思。


    反倒是钟文彬钟学长,他的一次次相帮,让她偶尔会多想一下,不确定是对校友学妹关照,还是有一点特殊的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孔斯玉暂时一概以朋友之情处理。


    因为她目前没这个心思。


    保研上的挫折让她把所有杂思都收了起来,咬着牙发誓必须要考研成功,彻底弥补之前的错误。


    就这么百分百投入努力,孔斯玉考试周的时候无意测了一下体重,发现自己竟然瘦了六斤。


    室友们纷纷劝她:“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转移一下注意力缓一缓?你下巴都尖了。”


    孔斯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太大感觉,怀疑是大家的心理作用:“没事,马上放假了,到大四,我基本没课,还会卸任学生会,时间会更充裕。”


    大四卸任学生会职务是本校惯例,孔斯玉甚至已经在整理自己这一年的工作成果以及留下的资料,准备几个月后和新人交接。


    另一边,项目组进行到了瓶颈期,组里每个人都在努力尝试突破,这种时期对人的精力和信心消耗非常大。


    最后加上考研、考试周,孔斯玉消耗太多,人就瘦得快了。


    但她的精神气却从未有过的好,因为她有目标有奔头,每天都在不断积累成长,整个人透着昂扬向上的生命力,眼睛亮而有神,说话镇定从容,真正成为许多男生女生心中内外兼修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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