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甫一睁眼,穆拉拉愣了好一会儿,硬是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方。

    她一伸懒腰,被被窝外头湿冷的空气冻得一个激灵……日啊!这么冷的天,暖气怎么停了?

    随即她才反应过来,哦!自己已经穿越到民国了。

    在这里,大冬天的能有床电褥子就已经算不错了,更多的人都是捂在被窝里硬扛着的。

    不过她要想重新用暖气,道路艰且险啊!

    毕竟自己买的这院房子,就险些花光了她的所有积蓄,就这样,她如今还欠着房东六百块钱呢。

    现在又是十一月了,距离过年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一个多月。

    等翻了年再不还清剩下的分期,就还得额外多加三分的年息,到时候又得多30块钱的出口。

    除了这个,穆拉拉本人又是个穷讲究,向来喜欢怎么舒坦怎么过,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肯定少不了,所以尽快挣钱势在必得。

    想到这里,她歪在被窝里穿好了衣服,才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滚了下去。

    等用冷水洗漱完毕后,穆拉拉总算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她先去了一趟后院,进菜窖替司机先生松了绑,免得捆得时间太长了,血液不流通,直接把人弄个半身不遂,到时候吃喝拉撒都是麻烦。

    谁知那司机刚一被松绑,头猛地往前一伸,就想顺势咬住穆拉拉的耳朵。

    穆拉拉仿佛早有预料似的,不退反进,一手摁住司机的头不让他起身,一边反手掏出电棍,对着他的心窝子就是一下子,司机颓然仰了过去。

    “真是不是抬举!”穆拉拉冷笑了一声,又照原样把人捆了回去。

    抬脚踢了踢他的腿:“醒醒!”

    司机这次醒来后,总算明白过来昨晚自己莫名晕倒,果然是这女人搞得鬼。

    又怕又恨之下,他颤着音开口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穆拉拉把玩着手里的青瓷瓶,噗嗤一声道:“这话得问你吧!”

    她不过一笑,司机就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看他这个样子,穆拉拉忽然乐了:“这样吧,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是说得好了,我就放你走。要是你敢跟我信口雌黄,就吃几颗‘红丸’好好提提神。”

    那司机本来就被她能控电的能力吓得三魂掉了两魂。

    眼下又见她要给自己使这东西,忙疯狂地点起头来。

    生怕这心狠手辣的女魔头一个不顺心,就真给自己吃这东西。

    现在在上海滩里的鸦片馆里,红丸也不甚常见。

    但道上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玩意儿发作起来,甚至要比抽鸦片膏子的还要厉害个十几倍。

    这种要命的东西,他虽然常带在身上,但自个儿是一丁点都不敢沾的。

    昨晚这女的虽然也给他用了一丸,但按照惯例来说,远远还没到成瘾的地步。

    就算有想抽的欲望,忍一忍也就过了。

    可这要再来个两三次,那可真是猫儿舔屁股——自寻死(屎)了。

    “第一个,你夜闯空门,是为财还是为色?”

    见她第一个问题就问得这么直白……司机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但觑了穆拉拉手里上上下下的红色药丸一眼,还是咬咬牙一闭眼:“都有……”而且后者的因素恐怕还要更多一些。

    因为依照他的经验,这女郎身上的现钱恐怕真的不多。

    不然她一个人也不可能搬得动那么大的黄花梨木箱子,可见里头多半就是些薄衣裳什么的破家当。

    房子、车子什么的也全是租的;叫人跑腿儿买床单被罩什么的,也全不用洋布,专挑土布、棉布这类的买。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富裕的主儿,当时他心底里就不抱啥能发大财的希望了。

    但他想着:穷归穷,这女人长得实在是个从未见过的绝色,头上又带着伤,怕是别墅区哪位长官养的姨太太,后来失了宠才被原配赶了出来。

    这一人独居的小娘皮,可不是自己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吗?

    色迷心窍之下,他就安慰自己道——能打得起洋车,这女的身上总归有点儿油水的。

    再着她就算真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她家好歹不是还有几个黄花梨木箱子吗?

    看那成色,拉出去卖了,多少也能换点儿现钱。

    等他玩够了,这女的也上瘾了,再跟上头打一条子,把人弄回去就是了。

    到时候人也享用过了,过桥费也拿了,那才叫一个惬意。

    出于这种心理,他才刻意瞒着家人兄弟过来吃独食,没想到老头子诚不欺我:这敢独身走江湖的女人,果然惹不得。

    他这话一说完,那俏生生的女人面上虽不见恼。

    但眼珠子一转,出了一趟窖,等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块砖头样的木头东西,“啪”地一声扔到了他的脚下,一抬下巴:“喏,奖励你的,这就是你接下来两天的伙食了。”

    司机被她搞得一头雾水,想问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好歹忍住了,咽了咽唾沫,识相地什么都没敢说。

    就听她又问:“那你为什么想给我吃‘红丸’?”

    司机正想随便搪塞她几句,就见那女人似笑非笑地掀了下眼皮子,警告道:“你可别想骗我,要是你用药,是想在床上玩什么花头,那随便找个花楼子买点儿春/药,也比这个便宜又带劲。”

    司机没料到她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儿,说起床帏之事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还能晓得花楼子里的迷药跟“红丸”的具体功效。

    心道自己这怕是真遇上了哪家门子里跑出来,另立门户的小祖宗了。

    因此也不敢再搪塞,苦着脸道:“姑奶奶可饶了我吧,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才作弄到了您的头上……”

    那人又赔了好些不是,才道:“我是青竹门下的弟子,这药是我们帮里的蚁媒1拿来开条子2的。我也是招子灰3,才朝您下手了,哪晓得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您看您出门也不带个信物。”

    要是知道这姑奶奶也是混江湖的,自己就算是个色中饿鬼,也得乖乖的查清楚她的底细再做打算。

    哪会贸贸然地就钻进来给人当孙子。

    这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穆拉拉是半个字也听不懂。

    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听他胡咧咧了半天,暗中把这人的话一一几下了。

    也不跟他多啰嗦,拿出匕首削了一指长的“木头面包”,往他嘴里一塞,转身出了窖。

    她刚回前院,还没来得及多思量一会这“青竹帮”究竟是个什么势力,“蚁媒”是个什么职业,“开条子”又是干嘛使的,居然要用上红丸这种高浓度的海/洛因毒/品。

    就听门外“哐哐”几声——有人在外头砸门。

    穆拉拉闻声眉头一皱,她才刚搬来不久,应该没什么人来找她才对。

    难道是菜窖里那位来之前走漏了消息,他们青竹帮里的人找过来要人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人却躲在门后一看,等看清了门外的人,她意外地一挑眉,想了想还是开了门。

    “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一行人理打头的那个瘦骨嶙峋的长衫男子还没说话,他后边的人就不耐烦地质问道。

    穆拉拉却没理他,只定定地盯着那清瘦的长衫男子瞧。

    那男人被她看得眼色闪躲了两下,还是小声道:“婉儿!”

    穆拉拉叹了口气,应了他一声:“哥哥!”

    穆鸿仁听她这么叫,仿佛忆到了什么似的,目光陡然深远了起来,半天没开口。

    但他能等,他后边跟着的人却不耐烦了,缩着脖子捅了捅穆鸿仁的后腰。

    穆鸿仁“嗯”地一声回神,握紧了拳头,声音又小了一个调:“

    你……你怎么从霍家搬出来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霍家少爷不情愿这门婚事,我就搬出来了。”

    “啊?”穆鸿仁愣了好一会儿,呆呆地一抬头,目光往妹妹的额头上一凝,慢半拍似的抬了抬手,轻轻地碰了碰穆拉拉头上的伤口,眼睛里猝然燃起一簇火来,厉声道:“他打你了?”转身就要走。

    穆拉拉一拉他:“没有!”

    穆鸿仁脸上的潮红猝地又没了踪影,眼神也肉眼可见地木了下来:“哦……那……那我先走了。”

    见他半天也说不到点子上,穆鸿仁身后的盖头男子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不管婉儿你是犯了什么毛病被霍家给休回来了,但我们穆家的祖传物件,总要让你哥带回去吧?”

    “哦!堂兄说的什么宝贝?”穆拉拉看了已经转过身的穆鸿仁,状似疑惑地看向说话的人。

    穆鸿民看穆拉拉这样,只以为她这是不肯,声音陡然大了两倍:“你哥可是独子独孙,按照规矩,我穆家剩余的那些物件儿,本来就应该是留给他的,要不是你那个婊/子妈……”

    “住口!”

    “你住口!”

    他这话一出,穆拉拉忽然厉声道,与此同时,穆鸿仁也转过了身,眼里满是痛意。

    穆鸿民看这兄妹两反应这么大,眼里虽然闪过一丝的不以为然,但为了避免麻烦,口里还是道:“好好好,要不是你妈悄悄改嫁搂走了这些东西,你们兄妹这些年也不至于过得那么苦。”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既然出了世,再由婉儿你一个外嫁女管着实在不像话?你这就拿出来,让你哥哥保管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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