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他这里,什么都没有那一口烟来的重要。

    陈碧云听了小姑子这话,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自己有了孩子后,丈夫也曾赌咒发誓过,说自己以后一定会戒烟的。

    她不是没有向往过,但他只要一发起瘾来,照样砸桌子打人,无所不用其极。

    自己肚子里那个孩子也是这么没了的。

    后来自己学了乖,悄悄把要交房租的钱留了,任他怎么闹也不给他钱。

    这人就是像刚才这样,洗心革面地戒了几天烟,自己还真当他学好了。

    谁知那天买个菜的功夫,就被他偷看到了藏钱的地方,当即翻了脸,踢翻了自己,抢了钱就往大/烟馆子里去了。

    这一去,就是好几天都不归家。

    要不是今天有个小孩儿拿了纸条来,自己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才能再见到他。

    ……

    见她真的听进去了,穆拉拉掏了二十个银元出来,走到陈碧云的跟前,交代道:

    “所以这烟没有戒掉之前,不管他怎么做怎么说,你都只当自己没听见,按我说的来就好。”

    陈碧云愣了一下,讷讷地点了点头,接过了小姑子手里的钱,小心地放到了怀里,才又听她道:“这样,现在你出去把欠房东的钱结了,再请个黄包车师傅,让他帮你把家搬了。”

    陈碧云忙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等人走了,穆拉拉环顾了一周,发现虽然房东卖房时把大部分家用器具都一道留下了,但真要住起来,要添置的东西还多着呢。

    想到这里,穆拉拉转头看了看穆鸿仁,觉得不放心,又把他按在床上捆了一轮。

    见他想滚都不可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穆拉拉这次出门,就安逸多了,她就近找了个成衣店进去。

    那成衣店的老板娘正穿着厚夹袄、翘着二郎腿坐在炉子前织毛衣,听见有客进门了。

    先是伸长了脖子往外头一探,见是一穿着半夹单衣的年轻姑娘,本来不想动弹的。

    但一瞧她身上的料子,她眼珠子一动,忙放下织到一半的毛衣起了身,热情招呼道:“哎呦外头真是冷死了,侬快过来烤烤火。”

    穆拉拉笑了笑,挪到炉子边上坐下,烤了两分钟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天是挺冷的,不知道大姐这儿有没有厚实点的冬衣卖?”

    “有有有!我们的冬装全得很,什么绫罗绸缎、哔吱、花达呢、毛呢……那是应有尽有。不知道妹子你买给谁穿的?”那老板娘一听这话,拿了个衣杆子就挨个给客人指了一遍。

    穆拉拉顺着那衣杆一看,发现这店里的冬装果真样式极多。

    有传统样式的大襟棉袄裙;也有被称为“文明新装”的高领衫袄;还有极显身材的夹棉旗袍;甚至已经有了后世那种风衣式的毛呢子大衣。

    再加上各种服装还有不同的款式与颜色,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一点儿也不比逛后世品牌冬装的体验差。

    怪不得都说民国时的大上海,

    被誉为“东方巴黎”呢。

    穆拉拉指了件深蓝色小碎花的掐腰衫袄,问老板娘:“那件几多钱?”

    老板娘忙不趔跌地把衣服拿了下来,待拿到了手上,她才宝贝道:“这衣服可了不得了,这可是佩佩小姐在《一江春水》里头穿的那款,时髦的不得了,各家女郎们快抢疯了,小妹你要是诚心要,姐姐也不赚你的钱,拿三块大洋就带走。”

    嚯!

    穆拉拉惊讶道:“姐姐你莫当我是冤大头吧,外头一块钱都够扯十尺印花洋布了,再称几斤棉花出来,找个裁缝店花个七八分的手工。

    三块钱?

    三块钱都够我照着这个样子做十件有余了。”

    这时候虽也有成衣店了,但普通民众们为了省钱,则更热衷于自己扯了布料找裁缝铺子裁制,更甚者买点土布自己缝的也有。

    也只有手里头不缺钱的小姐太太们,才热衷于直接去这种成衣店里买现成的时装。

    再加上店面等成本,成衣店是比街角巷尾的裁缝店里贵一点。

    但成衣再贵,也就是高个三四倍的价钱,哪里会贵成这个样子。

    那老板娘一听这话不乐意了:“那能一样吗?我们用得可是最好的料子。”

    穆拉拉上前摸了一把,乐道:“大姐你莫要逗我,这衣服不过就是普通的妆花缎子加棉花制的。”

    说着她又捻了捻,嫌弃道:“呦,还不是最好的长绒棉,怎么就能卖三块?一块钱我拿走。”

    ……

    一番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老板娘脸都被砍绿了。

    穆拉拉才神清气爽地招了个黄包车夫,拉着一大包子战利品出了成衣店。

    接下来她又转了几间百货铺子,见能想到的东西都添置的差不多了,才坐上车回了家。

    一进门,她先去看了眼穆鸿仁,确定他老人家还老老实实躺在那儿当蚕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

    秒换了一身丝绵的旗袍,思及外头现在的确有些冷,她就又在外头穿了一件狐狸领子的驼色毛呢大衣。

    等衣服换好了,穆拉拉忽然很想照照镜子。

    但刚才逛街的时候,杂货铺跟商店里,随便一块拳头大小的水银镜,都在一块钱以上,等身的穿衣镜更是贵得离谱,最便宜的也要十七八块钱。

    所以穆拉拉当时就直接放弃了。

    毕竟她从司机先生身上搜刮的那五十几块钱也用的差不多了,现在用得钱还是从堂兄他们那儿讹来的“香火”钱。

    花半个月的生活费买个质量也就那样的水银镜有点太夸张。

    不过现在看来,日常生活中没有个镜子还真是很不方便。

    想到这里,穆拉拉打开了淘宝,搜了搜“穿衣镜”,这次屏幕上出来的商品价格差的就比较大了。

    十几块钱的也有,上千块的也不少见。

    但由于银元跟淘宝币1:100的兑换比例,穆拉拉只要不选四位数以上的镜子,应该都比在杂货铺里买的划算。

    当然,这个假设是基于淘宝上的东西能用的前提上。

    要是买得镜子跟上次的面包或者糖果一样,那什么也不用说了,再划算也是废物。

    鉴于这玩意儿的前科,穆拉拉就照例选了最便宜的那一款付了钱。

    等了几秒,就从仓库里掏出来一块一人高的镜子。

    手感、质感照例是那种木质的感觉。

    穆拉拉上前把镜子摆正,这才发现,前边的镜面居然跟寻常的水银镜一模一样,玲珑剔透,分毫可见,一点儿也没带木色。

    穆拉拉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拿着赠送的胶水把穿衣镜粘起来。

    可手刚一动,她就“咦”了一声——这镜面看着跟水银玻璃镜一模一样,但用手一摸,却分明跟平滑的木头桌面一个手感。

    真是神奇!

    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半天,穆拉拉才承认,只要不是入口的东西,从淘宝上买下来的商品质量还是很有保证的。

    穆拉拉按着桌子上的说明书,把整整两管木色的胶水都涂到了镜子背面,把它贴了上去。

    等贴好了,她见新买的玻璃镜子里,自己总算有个样子了,她才满意的笑了笑,又打开淘宝开始琢磨。

    原本刚搬出来的时候,穆拉拉是想着,她好歹精通四国语言,这样不管是接点翻译稿子,还是去租界找个语言类的工作,应该都是不难。

    按照租界那边翻译的工资,一两年内绝对能赚够剩下的房钱。

    到时候边工作边吃房租,就够她逍逍遥遥的过几天潇洒日子了。

    可经过了这些事后,她就知道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了。

    一来这些年里,原主兄妹两相当于一直生活在那些人的管制下,原主会什么,不会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要说单单会国语和英语,还能说是穆鸿仁抽空教的。

    可日、泰、意这三门外语,可是连穆鸿仁都一点儿都不会的。

    她要是敢把这些都显露出来,绝对要被政府当成外国间谍给抓起来的。

    二来,就算她水平过硬,但没有学校的推荐信和熟人引荐,想要去正规的地方找到份翻译工作,可能性极低。

    更何况提前了一百年,各国语言的发展状态都与现代大为不同。

    这状况一出,旁人可不会以为你是太先进才频出错误,只会当你是学艺不精。

    至于穆拉拉的老本职——打拳。

    不说现在这种情况,她的身体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前世的水平。

    就现在国内武馆这现状,打拳?算了吧,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至于背基本后世的著作出来,在报纸上发表赚点稿费什么的。

    额嗯……虽说这里是一个完全平行的时空,不改笔名发表这些,并不会威胁到作者本人的利益。

    可穆拉拉上学时就没点亮过这种技能树,现在又毕业多年不沾书本了。

    这要求真有点为难我胖虎了。

    这么挨个的数了一遍后,除了做点小买卖,她还真没个别的出路。

    幸亏事实证明这个狗币淘宝还是可以搞一搞的。

    至于怎么搞?

    这就需要好好的计较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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