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我妻薄情 > 528. 牵连广 何家的嫌疑
    程丹若递出了话头,田恭妃迟疑一刹,还是道:“自家姐妹,就不瞒你了,外头传得风风雨雨,我着实担心大郎。他一个小人儿,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


    “娘娘不必担心,妖术的源头是虫灾,锦衣卫已经在调查了。”程丹若怕她心里有负担,没提自己的功劳,“想来用不了多久,事态就会平息。”


    田恭妃喜出望外:“当真?”


    她点点头。


    “这可再好不过。”田恭妃如释重负,身子往后微微一靠,吐出口气,“也不知是谁心肠这般歹毒,拿孩子做筏子。”


    程丹若道:“等锦衣卫查出来就知道了。”


    田恭妃沉默了一刹,才问:“这是宫外的人干的吧?”


    程丹若平静道:“自然。”


    “那就好。”平心而论,无论今时今日,姐妹间门有多少矛盾和猜疑,少女时代的情分不是假的,田恭妃真心不希望此事与何月娘有关。


    她微抿唇角,“我病着不便出门,月娘的月份又大了,不知道可否劳烦姐姐,替我去承华宫看看。”


    “承华宫有稳婆看顾,还有太医时常诊脉,定是无虞。”程丹若道,“娘娘惦记娴嫔娘娘,派宫人问候一声就是了。”


    她上回接生是被逼的,这次皇帝没表态,她才不想掺和。


    田恭妃:“我只是有些担心……”


    “娘娘没什么好担心的。”程丹若道,“以不变应万变就对了。”


    田恭妃不由辩解:“本宫并无他意,月娘能有自己的孩子,我很替她高兴。”


    “娘娘和娴嫔是姐妹,今后皇次子与皇长子也是兄弟,常言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娘娘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程丹若十分无奈,别说皇帝没有改立储君的意思,就算有,长子就是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无论多么宠爱小儿子,改立储君没那么容易。


    除非……何月娘当了皇后。


    中宫嫡出,那确实非同一般。


    可皇帝会为何月娘做到这一步吗?他对何月娘的宠爱,能够让他放弃期盼已久的长子,转而寄希望于次子?


    何况未必是次子,也许是皇三女。


    “殿下是长子,娘娘是长子之母,”她提醒,“您要做的事有很多,比如时常带大郎去见见贵妃。我听说,景阳宫从不派人过问殿下的安排,娘娘也未带皇长子去见过贵妃?”


    田恭妃道:“大郎还小,我怕他到了陌生的地方哭闹。”


    程丹若也未勉强。


    恭妃怀孕期间门,时时刻刻处于孩子被抱走的恐慌中,虽说如今孩子养在身边,却有一半的日子在外头。


    帝王一句话就能夺走母亲的孩子,做娘的怎能不战战兢兢?


    哪怕知道这么做有好处,也一样舍不得。


    举个例子,如果太后喜欢猫,把猫抱过去能博取清宁宫的好感,她也不干。


    谁知道猫猫会遇到什么?


    将心比心,程丹若理解田恭妃的护崽心态。


    她换了个方案:“太后娘娘礼佛虔诚,娘娘何不抄经供佛呢?”


    田恭妃略微不自然:“我一时未曾想到。”宫里抄佛经的妃嫔不少,大家闲来无事,就靠这些自娱自乐,但她很少做。


    倒不是因为对太后的芥蒂,面子工程她还是会做的,只是她字迹平常,实在不擅长舞文弄墨。且何月娘入宫后常常习字读书,小楷写得有模有样,皇帝都夸过几回。


    她抄经,岂不让人耻笑么。


    “娘娘要记住,太后是陛下的母亲,齐王不幸病故,太后娘娘心中神伤,正需要晚辈多多关切问候。”


    程丹若就差明说了:几年过去,太后对齐王的哀悼也淡了,也怕你记恨皇长子遇险的事,此时你递出橄榄枝,做足晚辈的孝顺样子,太后放心,皇帝也安心,皇长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腹诽归腹诽,程丹若又有那么一点理解她。


    寄人篱下十几年,表小姐的日子,恐怕无时无刻不笼罩在嫡小姐的阴影下。


    何月娘有多么美貌聪慧,田青鸾就有多自卑。倘若程丹若不是穿越者,在陈家正经小姐面前,恐怕也难免如此。


    “娘娘只要记得,自己是陛下的妃嫔,是皇长子的生母,是娴嫔的姐妹,就足够了。”她恳切地劝慰,“别的无需多虑。”


    田恭妃勉为其难:“我听姐姐的。”


    为了孩子,为人耻笑就嗤笑吧。


    大郎无事就好。


    -


    程丹若好不容易劝好了田恭妃,和田、何姐妹的矛盾,却远远没有终结。


    段春熙让人试验后,确认隐翅虫就是妖术的真相,松口气的同时,又重新审讯了嫌犯。


    此时不难发现,最早说出黑眚的道人无怨,证词是合情合理的。他是南方人,见过类似的症状并不稀奇,可信度不低。


    但作为头一个说出“黑眚”的人,推波助澜的人肯定与其有过接触。


    段春熙想知道他离开地主家后,都和谁说过黑眚。


    然而,无怨受刑多次,手脚都烂了,伤势在夏天恶化得格外得快,他病得奄奄一息,神智涣散。


    这样的人证决计不能死在牢中,否则必受皇帝猜疑,不得已,只好给他打了一针青霉素。


    无怨生命力顽强,竟然抗了过来。


    等到他略微恢复神智,便迎来了段春熙的审问。


    段春熙:“你认出黑眚后,都与谁说过此事?”


    无怨有气无力道:“小人已经全招了,不过是大观、客栈活计、游方郎中和一个行商。”


    段春熙道:“你说那游方郎中姓华,八字胡,四十多岁,自称从岭南来,可经过调查,客栈并无此人,可见是胡编乱造。”


    无怨呐呐不语。


    “行商姓刘,你说是从扬州来的,经我们调查,江苏商会只有两个姓刘的商人,一个住在亲眷家中,一个就在商行,你倒是说说,什么行商会不带货物,住在客栈中,不打听货物行情,反倒在乎这等异闻怪事?”


    段春熙戳穿了他的伪供,冷笑一声,派人上刑具。


    一番折磨后,无怨又改了口:“那是、是个药商,是了,小人记岔了,可能是姓牛,不是姓刘。”


    段春熙停了刑具:“我要你说实话,再胡编乱造为我所知……”


    无怨不断哀求:“小人真不知了。”


    段春熙让他从头到尾把那几天的行踪说一遍,最终锁定了他在城隍庙的遭遇。


    无怨自称手头紧,在城隍庙摆摊算卦,期间门与隔壁摊位的人闲聊,那似乎是个说书先生,又像是个游医,对他说的黑眚很感兴趣,还问明了地主家所在。


    但过中午,此人就不见了踪迹。


    锦衣卫立即四下搜捕,很快在城隍庙的庙祝口中得知了信息。


    这人姓贺,是个算命先生,也兼卖书画。此人虽说衣着简朴,却很不像个穷苦书生,买下酒菜打酒,素来是不讲价的,吃不完也就扔在原地便宜了乞丐。


    精明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穷有点子假。


    锦衣卫又扩大范围,进一步调查贺书生。


    有个租马车的马夫说,贺书生时常出入某家酒肆。巧了,这家酒肆就是传播谣言的重大场所之一,东家、掌柜、伙计全在大牢里蹲着呢。


    立马提出来审。


    没多久,伙计就招供了,说他听见贺书生同人不止一次说过黑眚,还说了运河妖龙的传闻。


    掌柜等人证实了他的证词。


    按照他们的描述,贺书生大概五十来岁,爱穿道袍,灰胡白发,打扮得像个老秀才,口音听着是北方人,爱往面条里加醋。


    有了明显的特征,查起来就更容易了。


    一家茶楼的伙计说他知道这人,他经常和一个何百户吃茶。


    何百户大概十来岁,出手阔绰,样貌俊秀,是个非常白净的书生。


    段春熙很快知道是哪个何百户了。


    何娴嫔的亲弟弟。


    娴嫔受宠,何家鸡犬升天,父亲封为千户,弟弟为百户。何百户今年十七岁,前段时间门正是不少人家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牵扯到外戚,就不能说抓就抓,段春熙少不了亲自上门询问。


    何郎君是个老实孩子,听说锦衣卫有话问,倒也没跑,和父亲一道迎接了他。


    段春熙谨慎,客气地说:“有些事想同郎君打听。”


    何郎君微微瑟缩:“都督请问,小子一定知无不、不言。”


    段春熙正准备开口,何娘子杀出来了。她彪悍得很,冲进屋里,指着段春熙的鼻子问:“你凭什么审问我儿子?”


    “请宜人不要妨碍公务。”段春熙使了个眼色,示意属下把对方拉走。


    何娘子一屁股坐下:“我告诉你,没有皇命,休想带走我儿!”


    段春熙牵牵嘴角:“我等奉皇命办差,宜人请让路。”


    何娘子却说:“你凭什么审问我儿?我儿最规矩不过,有什么好问的?你休想狐假虎威,仔细我告诉娴嫔,她可怀着皇嗣,有了差池你担待得起吗?”


    段春熙当锦衣卫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事,直接一挥手:“带走!”


    锦衣卫蜂拥而入,押走了何郎君,扬长而去。


    何娘子愣了,看丈夫还傻乎乎地待在原地,上去就是一巴掌:“咱们儿子被锦衣卫抓走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想想法子,那是人去的地方吗?”


    何老爷能有什么好办法,结结巴巴地问:“咱们去、去求娴嫔?还有鸾娘,她生了皇长子,说话肯定有用。”


    “鸾娘?我看就是她捣的鬼!”何娘子恨恨道,“不然怎么好端端的抓大郎,肯定是她上了眼药。”


    何老爷糊涂了:“好端端的,鸾娘害我们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何娘子勃然大怒,“田家小子怎么没的?还不是你驾车出了岔子,咱们儿子福气大没事,他脑袋磕石头上没了,你当她心里真一点不在乎这事?那可是老田家唯一的香火!”


    这事情,她嘀咕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年,丈夫带着两小子赶路,车卡进沟里翻了。他急着救自己儿子,忽略了摔得更狠的外甥,送回家没几天就断了气。


    虽说人有旦夕祸福,可一个有事一个没事,心里哪能不在意?从前还好,鸾娘要靠着自家,肯定不敢多计较,现在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那可是太子之位!


    以后就是太后!


    你敢保证她不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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