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买活 > 第75章 黄大人结束悲痛
    大敏的确已然是在灭亡的路上无可挽回地往前走去,任谁也无法拯救,这一点,谢双瑶和黄锦衣卫的看法是一致的,问题的关键便在于这无法扭转的小冰河期,还将持续五十年左右才会逐渐回暖,她今年才十五岁,谢双瑶可以等得起,但大敏朝却是无论如何都等不起的。哪怕从明年起,气温就陡然回升到正常水平,大敏朝的统治也一样是风雨飘摇、危机四伏,更何况这样的天气还要持续五十年,甚至更冷呢?


    只要相信她说的这句话,那么便大可以如此推论——敏朝的灭亡,已然是一件确切的事,现在唯独可以商榷的便是灭亡的时间问题而已。


    “所有的弊端,说起来都是分配机制,但朝廷的官僚制度又决定了敏朝决计不可能自我变法自我改革,甚至连小小的调整都难以办到,譬如一条鞭法——只是一点小小的调整而已,你们那个张文忠公,也付出了巨大的政治代价。”


    谢双瑶用这样不以为然的口气指点着江山,这和她现在的身份是很不符的,但黄大人一句话也无法反驳,恰恰相反,他如饥似渴地汲取着谢双瑶在谈论这些政事时所泄露的观点与知识,“朝廷的财政制度,从开始便是极畸形的。对商税,规定得粗略简单,大多体现在关税上,以至于有权势的人逃税极为容易,而无权势的人根本就无法做生意——而关税会汇总到中央么?根本不会,也就造成了各地方和中央的财权分离,以及中央统辖力的薄弱。好,商税是很难收的了,只能指望田税和人口税,但这又是一个巨大的坑。”


    田税现在也是收不上来的了,因为乡间的财势人家只交很少的税,却在名义上占有了几乎九成的土地,谢双瑶说,“朝廷财政指望农业税的时候,却还规划了免税额,在执行中就是这样,到最后农户被逼着把该给朝廷的农业税交给了本地的大户,而大户又养出了许多读书人,在朝中为他们鼓吹‘轻徭薄赋’,没有钱,谈不上读书,读书之后,实际上已经进入了这个窃国本而实自身的国贼阶层。口中喊着圣天子,但实际利益上,和圣天子俨然已经站到了反面。”


    “有敏以来,历代皇帝都信用宦官,便是因为唯有阉党这个完全根植于皇权的政治阶层,能够实在地为他们办事,其余的所谓忠臣良相,只能和他们达成很有限的合作,根源便在于这里,有才华的读书人能看到朝政中的弊病,对自己出身的这个阶层进行一定的约束,但要说彻底的革掉自己出身的这个阶层,万无可能,只有一个张文忠算是稍微触动核心利益,他的下场你们也都看到了。”


    如今朝中,以阉党和西林党的斗争为主,黄大人便是厂卫麾下的干将,虽然他并没有净身,却是阉党的腹心,但由于阉党立身不正,在士林百姓中一向没有名声而言。此时听到谢双瑶的话,哪怕他已下定决心要改弦更张,也是不由得打从心底暖和熨帖出来,更为谢六姐的高瞻远瞩震慑,郑重拱手道,“六姐高见!”


    想到朝中那些所谓君子,争权夺利、拉帮结派、打压异己,乃至在地方上倒行逆施,却又仗着笔墨之利,为自己涂脂抹粉的丑态,禁不住发自肺腑地说道,“能看穿那帮西林君子的真面目,六姐好利目!”


    “西林党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阉党也没好到哪里去,”谢六姐不受他的马屁,比了比马脸小吴,提醒黄大人别得罪了她,又有些不屑地说道,“你的那些不学无术,但在教育上却普遍不如外间的朝臣,而个人的晋升也没有公平的考核机制,任人唯亲,是以阉党要说一心为民,也不见得。选拔上存在很大的问题,如今京里所谓的九千岁,他就算有才干,有政治眼光,但自身没有基层施政经验,怎么能办得好差事?”


    “皇帝不是没想过办法,在各处开设皇庄,便是他们的变通之策。但这条道路很容易便被打为是‘与民争利’,而且在实施中也被宦官贪污了不少,久而久之,新的利益阶层不断涌现,谁都在多吃多占,谁也不愿吐出来哪怕一丝,现在的朝廷财政实际上已经濒临崩溃。就算风调雨顺,也是没得办法,更何况如今天时这么的差,那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天色渐渐晚了,马脸小吴在奋笔疾书,记着这罕见的以天下为视角的对谈,她也在从中汲取着宝贵的见识——九千岁、阉党、西林党,这些都是于县令等人常提到的政治常识,谢双瑶的话里没有什么她没接触过的陌生知识,但她将这些组合在一起进行分析的方式,是吴小莲从未想过的。


    “这样的政治博弈,西林党代表地主阶级——往往也是大商家,阉党代表皇权利益,没有谁能代表农户入局,但最讽刺的一点是,地非得农户来种才有粮食出产,而没有粮食吃,大家都要饿死。整个施政方针都致力于消灭自耕农,人被杀,就会死,既然所有人都来压榨农户,那自耕农还能怎么样呢?不就都快死光了吗——”


    这是黄大人无法反驳的,甚至他的想法和谢双瑶没有太多的矛盾。作为锦衣卫中坚人物,黄大人算是如今天下少有的,能够接触到帝国全貌的政治人物,而他发觉谢双瑶的逻辑是无可反驳的,这样的体系注定难以持久,一百到二百年已是极限,体制本身就注定了土地最终会集中到极少数人手中,带来朝廷财政的崩溃。一个不平衡的体制的本身就注定了将来的崩溃。


    谢双瑶拉长了声音,有些讽刺地说,“政治不讲道德,尽管那些西林党满口的悲天悯人,但其实压榨起他们最体恤的百姓时也是一点不手软的。他们可明白着呢,农户活不下去的时候,起来造造反,阉党和西林党便暂且罢手,安抚一下当地的农户,这本来也还算是行得通的纠错机制,但这样脆弱的体系是禁不起天灾的,尤其是禁不起全国范围内的寒潮和减产,要持续数十年的寒潮和减产——这些年连浙江也乱起来了,黄锦衣卫,农户和织户争地,你应当知道这背后的缘由是什么吧?”


    “……天冷了,种不得多季稻。”黄大人心情沉重,“原本一年两熟,或是两年三熟的地,现在只能一年一熟了,冬天什么也种不了。粮食便不够吃了,但织户又占了许多田地去种桑树、种棉花,这些织户背后都是本地的大地主,而农户背后的小地主很难和织户抗衡,农户们活不下去,浙江人又野蛮,双方便时常在灌溉时彼此冲突,时常酿出血案。”


    “连富庶的浙江道都是如此,两湖、四川,情况会好么?”


    自然是不会的,减产是全国性的,而且数字触目惊心,别说五十年,哪怕再减产个两年,都会有上万上十万的百姓饿死,没饿死的那些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必然要起来闹事。建贼、西贼、闯贼,只是个开始,大敏就像是一艘千疮百孔的船,有些人还在往外徒劳地舀水,想要把漏洞慢慢补上,有些人已经被迫或者主动地跳了船,有些人还在欢快地凿着窟窿。


    而像黄大人这样的人,他看到的却是在这艘船翻覆,新的一艘船浮起的过程中,不知有多少本已很苦命的百姓,将要无望地化作路边的骷髅,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那些人和他一样也有家人,也有智慧,就如同那个小佘,他是个低贱的船夫,注定会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甚而死去,可他却又拥有不逊色于黄大人甚至犹有过之的算学才能,他和黄大人实在是一样的人!


    ——难道他的出生,便是为了在绝望中惨嚎着化为徘徊的孤魂么?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黄大人哪怕被快刀架着脖子,也没有失去过自己的冷静,但此刻他为这预见中的景象浑身难安。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他是厂卫特务——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指望他有甚么多余的良心,朝廷鹰犬么,颠倒黑白、为虎作伥是他的本职工作。就连黄大人自己都未曾觉得他有多么的为国为民,但这一刻,他当真从缅怀朝廷的伤感中走了出来,他起身由衷地对谢六姐行跪拜礼,“天下至此,必将大乱,乱世为炉,万民熬煎!请六姐出山,救苦救难,小人愿效犬马之劳,为六姐肝脑涂地——”


    但他没有拜下去,就被马脸小吴跳起来扶住了,还吃了一记白眼——这句话说得太长了,还有好几个难写的字。“我们买活军不喜欢跪拜,你鞠躬就可以了。”


    这的确是谢向上提过的规矩,黄大人呆呆站了一会,深吸一口气,长揖到地,接连鞠了三躬,起身时已是收拾所有情绪,不再谈那注定覆灭的大敏,而是拱手问道,“既然天气越冷,而北面的饥荒、旱灾、大疫想来也只会越演越烈——”


    见谢六姐微微点头,他的心更沉了几分,口中语速不变,往下说道,“那么小人猜测,六姐应当是暂时并不准备往北面争雄,而是要先图广府,再往吕宋、安南等天气炎热的所在建立功业,如此可尽收南面天时之利,待到兵强马壮之时,再从容收拾北面的建贼、闯贼?”


    二人问对至此,终于对彼此的意图和身份达成一致,黄大人也算是正式入伙。这样的戏码虽然一直在重复上演,已经让谢双瑶有些腻味了,但也是招揽人才不可避免的步骤。陆大红带回的这个黄锦衣卫的确是个惊喜,虽然是厂卫特务,但胸襟眼光都已有了政治家的雏形,她问,“你觉得这思路怎么样,可行吗?会遇到哪些方面的阻力?”


    她的优势无人可以取替,但谢双瑶的劣势是她对周围具体的政治军事环境并没有太多认识,而且也很难预料本地人对她崛起的反应,正需要黄锦衣卫这样的高层次人才为她推演,在厂卫特务这个位置上,黄锦衣卫能接触到的情报比一般的督抚都要更多,而且他有很强的推理能力,以及很老道的政治眼光,他是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


    “目前而言,买活军虽已占据了四县之地,声名更向三省传播,但迄今仍未有奏章上报,便有在下此前和六姐分说的缘由在内。从福建道而起,在这片山区中盘踞了若干年,外人看来,显而易见,买活军并无争雄天下的野心,只是乱世结团,以图自保。如此的枭雄,心中仍有正气,还认可正统,那么以如今朝廷捉襟见肘的财力人力,当是以抚代剿,招安为主。甚至连惊动朝廷的资格都没有,往往在省内便自行处置了。因为往上报了匪情,便等如是为自己增添了一件事,倘若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就向上报,那是十分不划算的。”


    “若说从前占云县,省内还是装聋作哑,如今先后占了临城、许县、吴兴三县之后,别处不说,至少福建道是要收到消息,并且商议着该如何处置了。但闽北这一带,山高路远,不论是从福州出兵,还是从延平出兵,要走到地头,耗费的军粮都是一笔极大的数字。况且福建道的兵力如今许多是被调去北面应付建贼了,余下的兵力敷衍海防都还嫌不够。”


    “那么便是不能剿,不能剿,那就要谈招安了,这便是抚。现下朝廷对于诸多义军,只要不是和建贼那般,已然以天命自许,否则多数都是以抚为主,无力征讨,这也是实情……”


    “前来招安的人选,是要慢慢谈的。倘若买活军今日占许县,明日占吴兴,后日又去攻打延平,事态俨然紧急起来,要不断裹挟滚动,将整个福建道俨然败坏了去——那事情倒快了,不消多说,布政使也会定下招安的人选。正因为买活军是这般稳扎稳打,软刀子割肉似的,省衙门才是争议不定——招安这般没有名气的匪贼,担惊受怕,历经艰险不说,荣耀却也有限,是最没油水的差事,谁都不愿来,自然是彼此推诿,这人选短时间内是定不下来的。”


    “再加上买活军奉女子为首,又打着白莲教的旗号,而白莲教这百多年来,多次在江南举事,旋起旋灭,没有能持久的。众人更有了一丝惰性,所谓‘观其自败’,便都是在等着这一支白莲教自行覆灭。期间最多派遣特务前来打探消息,或是施展离间之策等等,玩弄些小招数,若说发兵来剿,这是万无可能,没有钱粮也没有兵了。”


    不愧是高级特务,黄大人分析局势,便比于县令等人说得更清楚明白、鞭辟入里,也更敢预测。“以我所见,六姐在闽北这里,只要不去碰延平府,数年内应当都是这般相安无事的状态——延平府有延平郡王在,若是郡王府被攻破,死了宗室,那么这事儿也就闹大了。而若是绕开延平府,在福建道缓缓经营,只要在闽东给官府留下少许周旋的余地,便也不是不能慢慢地谈。闽中、闽西、闽南这三处,尽可以徐徐图之。”


    “不过只是一点,福建道山多田少,闽北还有个吴兴,素来是小粮仓,闽西真是穷山恶水、瘴气处处,这些地方对朝廷来说,每年收不上多少赋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便连买活军拿下了也未必是好事,因这些地方的路实在是很难修的——”


    说到这里,黄大人已不其然将自己完全带入了买活军谋主的身份,眉头微蹙,动情地叹道,“想要好田地,还是要往两江两湖去走,浙江道么,浙北一带,也是富庶繁华的,广府也有不少好田地——更有好港口,只是两江两湖,不是此时的人口所能完全占据的地盘,浙北距离此地,又有崇山峻岭,要从福建道往外发展,实在是有些难的。但若是先不谈占领,而只说贸易——”


    他见谢六姐微微点头,心底也是一片雪亮:买活军现在地盘小,总人口少,虽然有仙宫利器,但只看谢六姐对居民素质要求之高,便可知道其消化新占地的速度快不起来。而她也摆明车马,如今芳龄十五,实在并不着急,哪怕再花十年经营,也不是没这个耐心。


    做大事,不怕慢,只怕急。黄大人也不知谢六姐出身的天界,是否人人都有如此的气魄,他只觉谢六姐是真有人中龙凤之姿,可与其商议大事,其中最令人叹服的一点,便是此女能屈能伸,对麾下田土的治理唯精唯细,但对外界的种种情弊却也欣然接受,绝不妨碍彼此贸易。绝非西林党那般动辄以大义压人,实则与实事丁点无用的误国之辈。买活军对外的贸易态度是极为积极的,连粮食都卖——许多义军是不肯卖粮食的,因着怕卖给了来剿他们的官兵,而买活军除了兵器不卖之外,连铁器都大胆地往外卖!


    按谢向上的说法,他们还有许多东西,只是没有足够的人口来造,如今买活军治下需求的人口多,又有生产粮食的能力,和外界实则形成了一种互补,虽为反贼,但却也不表示双方便没了合作的可能。哪怕是建贼,已给朝廷北部防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私底下不止晋商,就连镇守边关的李氏父子私底下也还在和他们做生意。


    “若只说贸易的话,那么此刻这些地盘便已能做不少生意了,有了衢江,可做浙江道的生意,有了云县的私码头,便可做各地的生意,而且按六姐刚才所说,连欧罗巴那些蕞尔小国,都能造出若许船只来,满大洋地航行贸易,那末现下既然拿下了许县,而许县有足够的林场,云县又有码头,只要能招揽一批船匠来,五六年之后,一批足够航行往广州港甚至是吕宋的船队,应当是可以期望的。”


    谈话至此,已经涉及地理,谢六姐又从浅浅的抽屉里取出了另一卷地图——果然是所谓的‘中国地图’!也就是说到了这里,自己才有幸一览,若是未得信任,未展示出相当的能耐,谢六姐应当是不会取出来的。


    这地图便不似之前,是由一种滑腻的画布制成,而是用了另一种厚实光洁的纸张,摸着润滑,绝不掉色,而地图上色彩斑斓,果然连山峦河流都标注得极为清晰,令人一眼屏息,黄大人用了十足的定力,才止住了赞叹,在地图上为谢六姐指示道,“此时可往福、厦二地,要拿下这两处,不过一场硬仗而已。本省能调集的敢战之兵无有过万,这还是数年内不会再抽人去北面宣大蓟辽一线,若买活军手中有两万可用的兵士,福、厦不足为虑!”


    他的手又往南去,“从厦门而往泉州、漳州,对面的鸡笼岛,都在指掌之中,不过这只是陆上而已,若说要彻底割据福建道,手里一定还要有一支能打、敢战的海军,一批出色的海船,方才能守住必定从广州港前来攻打的水军,再腾出手去,将鸡笼岛的郑氏驱走,又或是收服了伊,一道南下,绕开广州码头,取道壕镜,将弗朗机人驱走之后,再取吕宋——这又是下一个五年之后的事了,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譬如在泉、漳、潮、汕等地,找寻那些家中有人下南洋讨活路的海民,培养通译,建筑起对吕宋当地天文地理的了解,乃至演练和弗朗机人交火甚至交恶的战术,等等不一而足。”


    “若六姐所言不需,天气还会更冷,那么对安南、吕宋等地来说,却也是个开辟荒野的好机会,这些地方原本富饶,只是因为过于富饶,连杂草都是长得极快,又有瘴疠,当地人往往茹毛饮血,甚至还有热死人的,此时天气转冷,安南吕宋等地反而较此前宜居,六姐又有好稻,在此处丰足之后,养十万兵、百万兵料来不在话下,而此时再厉兵秣马,收服北面,平定建、闯等贼。”


    就连马脸小吴,一边记录也一边不自觉地微微点头,她不再埋怨黄大人说话文绉绉的拗口了,仿佛能随着他那铿锵有力的叙述,望见那实在的将来。“其时,各贼互相撕咬,死伤惨重,而北面战乱灾荒,人口越少,我等在南方蓄养多年,兵强马壮、以多打少,胜势必将在我!”


    既然天气还将冷下去,那便去暖和的地方,在黄大人的叙述里,广府、安南、吕宋、海船,将是买活军致胜的关键!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大家久等了,今天有评论满3w的加更,你们是要把我榨干啊!憔悴!


    说起来,我昨天出去办事,只能在外吃饭,本想吃个轻食的,但是那家店关门了,天气太冷了,我特别想吃点热的,就壮士断腕地走进了火锅店……结果那火锅味道还很一般!就很气啊,感觉付出了那么多的热量,但是味道却一般!


    结果今早起来体重还变轻了,又有了一种也没那么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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