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买活 > 第95章 两桩离婚案
    “胡嫂子,还是先缓缓,再想想,这世上拆不开是夫妻二字,原配夫妻白头到老,怎地是半路走道能比的?”


    “打他几下消消气也就罢了,莫要往心里去,究竟也没喝多少!”


    就在庄家小院隔壁,邻里们已聚集了起来,熟练地劝解着闹架的夫妇——虽然邻里的‘里’字,早已在过去若干年内逐渐废弃不存了,但民间文化中却仍留有深深的余痕,所谓邻里三分亲,从前天下各城中,都是细分街、坊、里,每里要推选里长,可以说事无巨细都能找里长来做主,婚丧嫁娶、出门返归,都需要里长的参与,别的不说,就说如今可有可无的过所,从前便需要由里长担保,确认了有正当的出行需求,才能去衙门里领了过所,名正言顺地进行跨城市的流动。


    因有了‘里’,邻居们对彼此家事的过问便显得顺理成章了,老邻居彼此知根知底,不论平日有没有矛盾,遇事了也都来相帮相劝,因此胡家的情况他们是很了解的——这个胡嫂子,的确不是省油的灯,常年来这山望着那山高,嫌弃着丈夫不会挣钱,没有本事,在家时常摔摔打打,对公婆也并不恭顺。


    她这是仗着娘家兄弟多,倒过来骑到了丈夫头上,哪怕丈夫有一点儿错处,也是揪着不放,从前不过是哭自己命苦,站在街门口诉说着胡家的坏处,而自从买活军来了,那新婚俗推行开来了之后,挂在嘴边的便成了和离。


    临城县归于买活军治下已经三年了,新式婚书也实行了一年,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离的人便慢慢地变多了——男人提的,女人提的都有,毕竟从前不论是女提和离,或者是男提休妻,几乎都是极大的事,哪怕是男方休妻也是家门丑事,如果女人还生了儿子,便连自家宗族都会大为反对。实在是过不下去的夫妻俩,哪怕是对面不言,那也能这般过一辈子,是没有离婚这个概念的。


    买活军来了以后,风气便渐渐地不同了,其中最大的不同便是女人也能工作,而且获取相当的报酬,这一点不但大大地增强了女方提出离婚的底气,而且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也降低了男方提出离婚的难度——从前男人想休了女人,如果不是有相当充足的理由,又或是双方的家世差距太大,娘家宗族也是要上门来讨说法的。


    因为被休的女人名声不好,难以再嫁,无处可去只能返回娘家,便等于是给娘家增添了无用的人口,既不能中地也不能做事,家务亦不需要她来帮办。这便等于是不给她活路走,“孩子都给你生了,还要把人往死里逼”?虽然娘家宗族也很难收留她,但对这样的行为还是很容易激起公愤,定要来讨个说法,否则就怕落了个族中无人的印象,家族的女孩子出嫁后都要被人欺负了去。


    但如今,情况便很不同了,女人被休,固然名声仍然是难听的,但却不至于没了活路——纺织厂是常年都要人的,还有小吃摊、医院、清洁工,哪怕是修路,只要体力够了都可以去,孤儿院、托儿所……要人的岗位很多,一天最少也是二十文,扫盲班一毕业就是二十五文,刚修起来的女子宿舍,门禁森严、全新的水泥房,虽然屋子是局促了一些,茅房也要共用,但是一个月便只要两百文。


    若是考过了扫盲班,认识拼音、会简单四则运算,一个月便是七百五十文,五百五十文可以自己花用,无论如何都是足够的了,而且这五百五十文还只是买活军给的,倘若自己再接一些缝补的私活,一个月六七百文任由自己花用,哪怕是没和离以前,很多女人也过不上这样的生活。


    再加上宗族的团结凝聚已被分家潮,以及分家中不可避免的争吵极大地瓦解了,因此现在男人提和离的阻力也小了很多,妻子对离婚的态度亦缓和了不少,有时甚至是双方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着,随后将本也不多的家私草草分了,再一道去官府登记——当然,聊着聊着又觉得还不妨凑合过的人数,其实还占了更多。


    贫贱夫妻百事哀,但凡是富裕些的人家,夫妻真正过不下去的还是少数,近半年来虽然城里离婚的人家很多,但庄家这条巷子倒还没出这样的新闻。胡家是其中动静最大的,今日闹起来的缘由,细听之下实在是可笑,便是今日亲戚家迎新办酒,胡大哥去走礼多喝了几杯,甚而都没有醉,胡嫂子就这样翻天地又闹起了离婚。


    街坊邻居心里其实多少也有些厌倦了,但为了自家的安宁,还是要来劝一劝,否则真能吵到深夜去,第二日做工都没精神。刚这里劝了胡嫂子,胡大哥大概是酒壮怂人胆,忽然也暴怒起来,喝道,“明日就去办和离!谁不去谁孙子!”


    这胡大哥平日是最老实的一个人,临城县俗话说得好,欺负天欺负地,不要欺负老实人生气。老实人一旦生气,后果是最可怕的,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先都是一呆,彼此看着,还不知道该怎么劝呢,胡嫂子哇地一声哭起来,上来就要撕胡大哥的嘴,“我和你拼了!”


    裁缝铺家的热闹,整得一整条巷子都不安宁,现在蜡烛便宜了,不少人家托着蜡烛在门口站着,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再往里走了三家,海货铺霍家的院子里,霍嫂子回身关了门,将烛台放回堂屋桌上,淡淡道,“带了话要十五两是吗?知道了。”


    “是……爹说最好能送银子,不要筹子,合伙的那边是外地的本钱,要银子最好。”


    他们家也是新建的二层水泥小楼,和庄家一样体面,主人卧室在一楼左边,霍嫂子进去开了钱箱,拿了两块银子,用戥子称了,剪下一小块,称足了十五两递给堂屋中等候的长子,“给你爹送去吧。”


    待长子离去,她又收拾了好一通箱笼,拿着烛台上楼叫来了七岁的次子,“来帮娘扶着梯子。”


    商户人家的孩子,很小就帮着铺子做事,七岁已有了不小的力气,两人一道将二十多斤的空箱子从柜顶挪到了地上,竟也顺顺当当,只是不小心蹭破了次子手上的一点油皮而已,次子一边吹手一边问道,“娘,这是要做什么呀,怎么连这个箱子都翻出来了?”


    霍嫂子摸了摸儿子的头,笑道,“一会等你哥哥回来了再告诉你,你吃点心不吃?娘给你下汤圆。”


    若是从前,必定是要吃的,因汤圆也不随时都能吃的好东西,但如今油水足了,孩子也挑嘴起来,渴望地道,“我今日不吃汤圆,明日能吃炸鸡架吗娘?”


    两母子讨价还价了一会,一楼右边小屋又传来了孩子的哭声——是才三岁的女儿夜醒了要上官房,霍嫂子忙又去打发了一通女儿,说话间大儿子也回来了,他刚是去新开的饭店送钱,路途并不远,回来便汇报道,“爹那边的账已经齐平了。”


    “那就好。”霍嫂子抱着女儿,又点起了一根蜡烛,让两个儿子都在堂屋桌边上坐下,“都先别忙,听我说几句话。”


    她给两个儿子都倒了茶,原以为自己会有些手抖,但事到临头才发觉没有一丝犹豫,反而异样的平静,“大郎、二郎,我决定和你们父亲分开了,现在商议的是你们跟我走呢,还是要留下来随你们的父亲?”


    三个孩子中,最小的女儿已经依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大儿子则似乎是早有些预感,并不诧异,二儿子是最惊讶的,呆呆地张着嘴,半日才带着哭腔说,“为何?为何?娘,你也要和离了么?”


    “对。”霍嫂子说,“娘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准备去云县找找机会,二郎,你且先不说,大郎,你年纪最大,又不是我生的,还是要由你自己做主,留在临城县,你爹这间铺子将来应该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你是上了宗谱的长子——只是留到你手里的时候还剩多少,也不好说了,你也知道你爹的性子。”


    说到这里,她再忍不住叹了口气,由衷地说,“我已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你还要不要继续忍受便全看你自己了。”


    要说这没露面的霍大哥,倒也没什么吃喝嫖赌的恶习,甚而平日里待人也十分和气,从不和霍嫂子红脸,虽然霍嫂子是填房,但她们家的日子一向也还是为人称道的——霍大郎的母亲在他三四岁时便一病死了,由当时还健在的公婆做主,续娶了原配族里的堂妹霍嫂子进门,因此她们又是继母子又是姨甥,母子间一向也很和睦。


    霍嫂子是个最体面的人,平日话不多,但心里有成算,最有内秀,她进门就当家,公婆去世之后,连海货铺的生意都抓上了,在家中一向是说一不二,连霍大哥都给面子,一向是满巷子羡慕的有福人,走出门去光鲜亮丽,关起门来日子是什么滋味自家知道——霍大哥要说有什么毛病,那就是不能赚钱,又好生发赚钱的点子,家里几乎是刚有一些私蓄,便被他拿去做生意赔了。


    别人看着,这几年由于买活军的关系,海货铺生意越来越好,实则这二层小楼都是霍嫂子想尽办法腾挪辗转了盖起来的,“这半年来刚又攒了十几两的筹子,是准备给你说亲的,这就又都出去了,刚二十两用的是我嫁妆的压箱银。”


    大概是已经忍受了太久,霍嫂子的语气一直都是淡淡的,“你要留下随他呢,铺子的生意大概就是你来接手,他是不耐烦做的,那么明日我去过衙门之后便和你交接账。你要愿和我去云县,能带走的现钱也就是二十两左右,家里现在就剩这些了,铺子里大概还有个三十多两的周转银子是不能动的。”


    “到了云县之后,咱们要先租一套房子—我都问过了,房子还是有得租的,不至于没有落脚的地方,一个独门独院三间的屋子,一年是十二两银子,头一年的嚼用还有,我和你也都读过了扫盲班,也就是说,一个月咱们加在一起就有个二两,一年存个十两,两三年内试着做些小买卖,以现在云县的繁华,五六年下来重新买房置办家业,倒也不是没有指望。”


    “大哥,虽说你不是我亲养的,咱们彼此间也有些膈应。”霍嫂子道,“但这些年下来,该你吃的该你喝的,我不曾短浅过你,也不怕把话说开了,你和我走,与我也是有利,彼此可以互相照应,也有个男丁劈柴挑水,但生意做得如何,我也保证不了,你爹会将家败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说不定留在这里,你能得的还更多些。”


    “这些年来,我是如何尽力维持,你也看在眼里,便是如此手里也实在留不下钱,他是为了做生意亏的,还不好十分的说他,我也不瞒你,我是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我也不用任何人来留我,劝我,我都打听清楚了,只要不要夫家财产,买活军是允许单方面离婚的,我知道你爹不会同意,也没心思和他争了,嫁妆单子都还在,除了嫁妆以外我一文钱都不带走,明日早起我便带他上衙门去,你们若是告诉他,那我就自己去,也能办得下来,只这样你们便是和他留在这里了。”


    “还有一晚上,你也好好想想吧,我只一句话——留在这里,你还得听你爹的,和我到云县去,我倒不要你一定听我的,你也十五岁了,已是成人,我素日看你脑子还清楚,万事咱们都可商量着办。”


    “就这样,你先睡吧,二郎你和我进屋里来,娘慢慢和你说。”


    二郎年纪到底还小,虽然也知道父亲随常做生意赔钱时娘总生气,家里气氛会因此压抑许久,但从未想到竟会有朝一日走到离婚的地步,早已吓得泪流满面,他自然舍不得母亲,但想到若要随母亲去云县,便等于是离开了这个舒适的老家,两厢为难之下,只能希望母亲别走,便是一定要离婚,也未必要离开临城县。抽抽噎噎,哭了大半个时辰。


    霍嫂子免不得软语安慰他,但口风却一点没松,不论二郎怎么询问,都没有更改主意,只是反复解释道,“二郎,你现在还小,你不晓得和你爹这样的人一起生活是怎样的感觉,他也不打你,也不骂你,只是糊涂,这样的人分明是不该做主的,但他既然是丈夫,是父亲,便天然地是一家之主,谁都拗不过他去,娘千辛万苦攒的一点钱,他说败就败光了,他做的那些生意,你大哥难道就赞成吗?没一样是赞成的,但有什么办法,他是父亲,他说要做,你大哥也只能听命,不然就是不孝。”


    “实话告诉你,二郎,有时候给他送了钱,娘转身看见房梁都想绑根绳子吊死算了,多少次都是想到了你们兄妹俩……若是买活军没有来,说不准哪一次……”霍嫂子是最要强的人,在人前几乎都不流泪的,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偏过头去,让大滴的泪珠别落在了绸衣上留了水痕。“有时候娘看到河都想跳进去……”


    二郎自然被吓住了,他号啕大哭了起来,抱着母亲的脖子不松手,“娘别死,娘别死……”


    他不敢再央求母亲不离婚了,虽然依旧抑郁不乐,但也勉强地在泪水中逐渐睡着,霍嫂子将他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披衣出屋照看火墙外的大灶,又添了两块蜂窝煤,仔细封好炉门,这才舀热水进屋洗漱,烛光在水光中摇曳,映照出一张没有笑容的面孔,她出神地望着那破碎的景象,她已经几乎都不记得该怎么笑了。孩子们不懂事,他们从不会关注母亲脸上是否也有笑容,总是以为长辈们也和他们一样无忧无虑。


    她洗了脸,涂了面脂,又到小女儿睡的屋里,打开屋角的佛龛,里头是新的神位——黑木做成了牌的样子,上头贴了红纸,还标注了拼音,‘救苦救难慈悲降世六姐菩萨’,这是在私下流传着,由百姓——多是妇女们制作了悄然敬拜的生祠牌位,所以相当的简陋,她们绝不敢公然宣扬,因为这是买活军和谢六姐明确反对的行为。


    霍嫂子虔诚地磕下头去,口里喃喃念诵着自己的祷词,她愿以自己的阳寿换得买活军,换得谢六姐的长长久久。能开海货铺的,胡家的底蕴比她娘家要强得多了,她娘家是绝不会支持她和离的,直到买活军来了以后,她才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自己出门做工,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可以写一张主张了财产权——她多渴求却又始终无法触及的权力!——的新式婚书!


    她还会再成婚吗?霍嫂子也不知道,或许是会的,大郎到了年纪就要结婚,他要分出去单过的,而她始终需要一个男人来挑水劈柴,修修补补,而且两个人挣钱也比一个人更容易。或许她也就不再结婚了,老了跟着二郎过活,只要能挣到足够的钱,她相信足以买来儿辈们的好脸色……


    但现在霍嫂子不想将来,她只沉浸在这一刻里,她要离婚了,就像是从水里把快窒息的自己拔出去,她要离婚了!她赚来的钱将由她自己做主,这样的日子哪怕只过一天!


    ——她的眼泪又汹涌地涌了出来,在这无月的深浓的黑夜里,这瘦削的妇女匍匐在昏暗的房间一角,额头杵着粗糙的水泥地面,她哽咽地,几近无声地念诵着,“大慈大悲六姐菩萨,信女愿以自身阳寿,换你长命百岁、长治久安……”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大家久等了,今天有评论满4w的双更……已经到啦,只是前台没显示出来而已


    枯竭枯竭……


    话说,我昨天在看十贯娘子,这本书应该是写的很好的,从人气和评价来看,但是我真的就是看不下去,几番耐下性子都看不下去,我觉得文里的描述和他们对话的方式我理解得都特别费劲……所以我特别体谅看不下我的文的人,就是因为口味各种各样所以才会有文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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