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耗时大半月,季玄总算弄出来一个法杖。


    其以乌色长木为杖,临锋无影珠与之前得到的水晶球为主,血海惊魂钉加以其他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为托,一个蛇头魔杖就这么成型。


    暗色的魔法权杖,蛇眼是一片猩红,季玄满意地看了看,虽然材料有限,但季玄技艺高超,硬生生化腐朽为神奇。


    不说多了,这法杖丢出去,在原来的魔法大陆那些魔导师看见也会心动。


    “这东西是?”霍无厌目光微抬。


    当今修真界武器混杂,刀剑为主,但像鞭、枪、伞、尺、锤、弩等各种法宝也是数不胜数,霍无厌问这并非是季玄手中的长杖有什么不好,而是季玄向来喜欢攻击性强大的东西,这黑色长杖上面还镶嵌了一个脆弱的幻晶球怎么看也不像季玄喜欢的模样,反而更像一个用以把玩的好看器具。


    “一个承载过渡品,也可以当做魔力的导体,魔法师太多脆皮,身体娇弱,在我之前那个世界贵族魔法师都喜欢给自己弄一个这样的魔杖,让魔杖来承受魔力带来的冲击,使用魔杖也的确要比不用能够更快的施展魔法。”


    把玩着手上魔杖,季玄瞬发了一个暗魔法,感觉还不错。


    此时季玄手握蛇头法杖,法杖周围漂浮着若隐若现的黑气,自带一股子阴凉气,单纯从外观看来其竟是比霍无厌看着都还要像个魔道中人。


    某位魔道中人在把玩了几下魔杖之后,就顺手把魔杖丢回了空间。


    “还不错,关于暗系的法杖算是有了,不过比起这个,我更需要一个无属性的,就看后面还有没有机会能找到材料。”季玄伸了一个懒腰,给疲惫的身体服下几颗丹药。


    他以前用的就是一个无属性的魔法杖,神级法杖让他从起点就比任何人都高,大抵当了一辈子的强者,季玄初时来到这个脆弱的身体时还有点不适应,谁能想到不过短短时间他就又混的如鱼得水,季玄对环境适应能力还真是超乎常人的强。


    “那个力量带着很浓的死亡气息。”霍无厌皱眉,这种感觉像极了那些鬼修身上的阴气。


    “亡灵法师都这样,常年与骷髅死人之类的东西打交道,倒是有点像鬼修,不过与鬼修不同的是,亡灵法师是活着的,却比死人还要恐怖,他们在魔法大陆算是名声最不好的一类人。”亡灵法师几乎就已经是邪恶的代名词,正常人没几个会选择当亡灵法师,除非自己身上的暗元素实在过重。


    “那你……”霍无厌欲言又止。


    “那我为什么还会去当亡灵法师吗?”季玄笑了起来,“我当时遇到点意外,掉入了地狱,地狱就是一种类似于魔域的地方,很贫瘠,有吃人的怪物,还有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不明生物,每一个领地都有恶魔大公,也就是领主,我当时身体全是光明的气息,直接被地狱物种当成靶子打,也是阴差阳错之下才发现我竟是可以改变自身的属性,当时选的属性就是最适合地狱的暗系。”


    季玄说这话时很平淡,不像在说自己的故事,反而更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唯有说到“意外”这两字时,才无意识略微加重了一下语气。


    不给霍无厌任何说话的机会,季玄又道:“你害怕了?”


    “没有。”霍无厌淡然道。


    “若是知道我想凭一己之力复活司恒帝尊呢?还是不害怕吗?”


    霍无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复活?”


    “对,他们不是要复活这些强者吗?我先复活了,走他人的路让他人无路可走,不是很有意思。”


    季玄的想法太过于天马行空,召唤生灵,还要确认生灵是原本的那一个,向来是一件不简单的事,不然这修真界早就挤满了强者。


    霍无厌没有第一时间打击季玄的积极性,而是问:“你打算怎么做?”


    季玄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首先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聚阴的风水宝地。”


    以前季玄都是随手召唤契约物,现在由于多方面限制,只能自己去寻找这个风水宝地。


    “本座这边倒是有个地方可以去试试。”


    “什么地方?”


    “黑山崖陨落之地,那处曾是数位大能同归于尽的地方,阴气聚集,气息紊乱。”


    季玄原本淡然的眸中不动声色地闪过一抹异色,这东西他熟啊!


    原著中的一大剧情,文中白子濯在遇到鬼王之后,彻底陷入逃脱不得的噩梦,生不如死的过了一年。


    一年相处中,食髓知味也罢,起了怜爱之心也罢,折辱对方一年之后,鬼王似乎终于对这个小玩物多了点不一样的感情,不仅没有如之前一般每日折辱,还态度温和了许多,在对方开始对他疏于防范的时候,白子濯逃跑了,逃跑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这片陨落之地。


    原著中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戏,狼狈逃跑,被人当做猫捉老鼠一样玩弄的白子濯竟是遇到了名义上的师兄青阳子,惊喜交加地与对方求助,可青阳子看着白子濯脖子上的吻痕,不仅没有帮助白子濯,反而将白子濯更深的推入深渊。


    此时白子濯又怨又恨,还产生了浓重的自厌,要不是有小弟子把他的情况报告给了宸天仙尊,他大概能够被鬼王给玩死。


    而如神邸降临救他于水火的仙尊看着他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如同在看什么脏东西,而他的确很脏,不仅身体,好像就连心也脏了。


    这算是原著中较为重要的一段剧情,为白子濯之后的堕落打下了基础。


    当然对于季玄来说,原著中宸天仙尊与鬼王在这里对上了才更为重要,就不知现在的发展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吗?他对没有吃到鬼王神魂可是耿耿于怀呢。


    第92章


    黑山崖。


    陨落之地。


    一白衣青年正在黑色的土地上刻画着什么,猩红的朱砂绘满了大片地界。


    画完最后一笔,青年抬头,露出一张容色清俊的漂亮脸庞,青年人看起来竟是过分的年轻,他的皮肤极白,是一种近乎没有血色的白皙,潋滟的桃花眼朦胧多情,而他的嘴唇却是红艳到仿佛刚刚啜饮过鲜血一般,刺目的冲击美,让其那张清俊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病态的美艳。


    白衣青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横扫了一圈自己刚刚绘制的古怪图纹,扬起一个笑容,“我愿意称之为完美。”


    “说明阁下一如既往的自信。”


    另一道更加低沉悦耳的声音从白衣青年的不远处传来。


    白衣青年歪头,看向身后的玄衣男子,“这只能说明魔尊大人一如既往地会打击人,你该学着发现我身上的闪光点。”


    “比如。”冷淡半阖着眼眸的玄衣男子抬眸,些许的慵懒气质都随着对方的抬眸消失殆尽,深沉望不到底的眼眸带着一股摄人的威压。


    比如有什么闪光点。


    好问题。


    面对对方冷寒的目光,白衣男子不仅没有半分害怕,还真认真分析起自己有什么闪光点。


    “难道我不温柔善解人意吗?我不体贴周到吗?”季玄眨眼,好生柔弱小白花的无害模样。


    要是季玄说其他的,霍无厌说不定还会认同一下,说自己温柔善解人意,那就是纯纯鬼扯了,霍无厌冷笑一声,懒得继续理他。


    这一白衣一玄衣的不是别人,正是来到黑山崖借风水宝地的季玄与霍无厌,他们两人在前两日就抵达了这里,介于此处阴气过重,没什么人来,就算有人来也是在外围历练,季玄索性大手一挥,给自己圈了一块内圈的土地,专门用来绘制召唤阵。


    修真界想要召唤已逝的灵魂,大多都是摆阵,以招魂幡招魂铃等东西为辅,季玄的招魂方式就很不一样,他竟是直接弄出了一个祭坛。


    对于这一点季玄的解释是他们以前都是用亡灵术法就能把亡灵召唤过来,但今时不同往日,两方地界差异太大,他不能确保召唤过来的是司恒帝尊,这才折中一下。实际上就是季玄现在肉身还过于弱小,他那原本的一套下来身体十之八九承受不住,极有可能出现不可逆转的意外。这一点不足为人道也,他干脆不说。


    季玄只大致看了点原著内容,时间线混乱,他根本不确定白子濯与鬼王会不会来到这里,索性就让霍无厌为他护法,他开始尝试能不能把司恒帝尊的魂魄召唤回来。


    控制生灵,让生灵往生,绝对已经是逆天而为,若放以往季玄是断不会干这种事,那方世界讲究法则,而像他那种魔法师,魔力越高就越能领悟到法则力量,那方世界是一个对等交换的世界,你若是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像复活这种事很可能就会折寿或以自身的某种东西为代价,总而言之,在季玄看来就是一个极为不划算的事。


    季玄在这边世界之所以这么猖狂,并不是因为领悟不到自然法则就浪了起来,而是他本就不只是单纯的复活帝尊司恒,单纯复活对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季玄还没有那么傻,他有一个更加适合的方法,那就是炼制。


    这方世界是有傀儡的存在,炼制尸傀为自己战力的行为算不上多么少见,季玄现在做的就是在炼制对方的情况下,将对方的魂魄引来,只要对方没有完全的魂飞魄散,上九州下碧落黄泉,只要有那么一丝残魂,季玄都能给他引来。


    冷月之下,白衣青年将一个面如冷霜眉目含冰的高大男人放在了祭坛的正中间,然后在自己手心划下一道长长的口子,此等举动季玄做起来干脆利落,做完之后眼角泪汪汪,刚刚的干脆利落也显得不硬气起来。


    顶着生理性眼泪,季玄任劳任怨的以血为基,开始绘制另一个立于虚空之中的阵法。


    失血过多让他本就苍白的面色愈发难看,额头冒出层层薄汗,乌发散乱,粘腻在如玉似的脸上。


    季玄此时绝对是十成十的狼狈,眼中盈满楚楚水色,脖颈纤细脆弱,但就是这样一点伤口就会生理性流泪的美人,在手上血不够绘制阵法的时候,竟是一道异常锋利的水刃下去,在自己的手上弄出一个比起方才还要更深的口子。


    莹莹血液从手中渗出,季玄面色惨白,眼睛都已经由于过度流泪而泛红了,但他手上绘制阵法的动作却极稳。


    青年人面无血色,弱不胜衣到仿若一枝雪中独梅,脆弱与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傲奇异的交织在一起,组成一幅诡谲艳丽的画。


    在陨落之地外围,坐于巨石上,手上随意敲击着石子的霍无厌微顿,冷淡表情瞬间变得异常冰冷,一股难以抑制的心悸感让他眉心微蹙,在心悸的同时还伴随着一丝淡淡的头晕感。


    他们的契约分明已经好了许多,不再会像之前那样,成倍的把危险讯息传给另外一个人,那季玄现在究竟是在作何,契约的反应才能够如此的剧烈。


    目若寒星的玄衣男子狠狠皱了一下眉,转眼之间,原地哪还有他的身影。


    季玄最后的阵法已经绘制大半,见手上血再次不够,他在阵阵眩晕中第三次服下大把丹药,然后换了一只手取血,亡灵法术就这一点不好,干什么都弄得很血腥的样子,这种最顶端的炼制手法更是要炼制者近乎一半的血液,也是季玄现在的身体虽弱,但好歹属于修真者,还有丹药续命,不然光是这么点血就能要季玄半条命。


    远处,方才才消失于外围的霍无厌晦暗不明地看着季玄平静惨败,甚至已经由于失血过多而隐隐泛青的面容。


    季玄平日里总是唇角带笑,霍无厌倒是第一次发现这个眉眼如画面若桃花的人,原来在不开口的时候会带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人总是两面性,谁能想到看似惜命的季玄,疯起来直接不要命。


    霍无厌看了季玄良久,才问:“你这是终于决定拉着本座同归于尽了?”


    季玄一边绘制那繁复到诡谲的阵法,一边眨了两下眼,唇边冷硬的弧度微微上翘了一点,柔和了那冰冷的气息。


    季玄很想告诉霍无厌死不了,这种程度还不至于同归于尽,他尽管放宽心,但失血过多引起的头晕、乏力,以及胸闷、心慌等各种不适症状早让季玄的手没看起来这么稳,机体缺氧,大脑供血不足,要不是丹药吊着季玄此时绝对已经休克过去。


    他已经有点视物不清,生怕自己说句话,手一抖,大半夜的成果就前功尽弃。


    哪怕很想安抚霍无厌一句,季玄还是忍住了,以血液继续勾画那带着滔天煞气的阵法。


    霍无厌看了片刻,就消失在了原地,回到了之前的外围。


    浓重的血腥味在鼻尖经久不散,霍无厌烦躁地蹙了蹙眉。


    他自然能够阻止季玄的行为,但季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一个惜命的人,还不至于连这点方寸也无,霍无厌若是强行阻止多少有点惹人厌恶,喜欢一个人就这点不好,你会下意识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对方可能有的情绪。


    阴气与煞气的聚集,一看就知是有人在做什么不简单的大事,霍无厌担忧的事到底是实现了,此等阴气聚集之地怎会没有魔修、鬼修。


    长得千奇百怪的巨人娃娃笑着说:“这是有人在里面召唤什么东西吗?”


    另一个鬼面獠牙的魔修说:“那祭品很好吃的模样,好香,好想吃一口。”


    “好想吃。”


    “吃了他吃了他。”


    越来越多的东西被季玄的这个阵法吸引过来,哪怕霍无厌已经提前布置好阵法也不能妨碍那股气息的传递。


    鬼怪们一个个蠢蠢欲动,但又不敢真上前一步,只因面上有一个执剑的玄衣男子。


    随着越来越多血液的流失,季玄终于完成这个阵法,随着阵法大成,生灵大门打开,无数的生魂要想从中跑出,但又被一股力量强行压制住,动弹不得。


    完成阵法之后,季玄微微踉跄了一下,险些站立不住。


    极致的头晕感让他很想休息休息,甚至意志模糊起来。


    不太妙,季玄望着那乌云密布紫电闪过的天空,这魔法世界的东西在这里施展果然无法隐藏低调起来。


    季玄快速磕下数颗丹药,回转灵力与治疗失血过多的身体。


    过了片刻,闭目调息的季玄如同察觉到什么,骤然布下一个阵法将司恒帝尊的尸体隐藏起来,然后才瞧向某个方向。


    那是一个季玄算得上熟悉的人,面若好女的容貌,脸上繁复诡异的鬼纹,其人正是本该死在季玄手上的鬼王夙流。


    “见到本王很意外?”


    “还好,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碰见。”季玄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却是站都有点站不稳。


    鬼王笑看着他,似乎早已看破季玄,“就看你这次还能奈本王何?”


    鬼王似乎已经料定季玄要死在自己的手上。


    季玄叹息一声,“鬼王陛下,你似乎忘了我并不是一个人。”


    鬼王当然知道,有上千鬼怪牵制霍无厌,霍无厌绝对无法短时间过来。


    他有恃无恐,一步步靠近季玄,季玄叹息一声,咬碎嘴中丹药,手上握着黑色法杖,一道暗魔法在权杖上方若隐若现。


    夙流面色微变,正要动作,身体却仿佛被什么给摄住,破空声响起,一把漆黑狭长的剑直直袭来。


    霍无厌竟是赶来了!


    第93章


    剑已近,煞气凛然,光是剑势带来的寒芒就足够划破坚硬的顽石,更何况脆弱的皮肤。


    这是避无可避的一剑,堂堂鬼王竟是会死于这一剑之下吗?


    季玄自认没那么简单,在霍无厌过来的时候就快速退出了战场。


    果然他这边才刚刚退开,鬼王就已经强行挣脱了那股摄人力量,侧身躲过,其妖异艳丽的面上神色阴寒,一股浓郁的血煞之气从其身上升腾而起。


    其看向某个方向,叫出一个季玄极为熟悉的名字,“霍无厌!”


    霍无厌未应,很快就又是一剑,手腕轻转,剑光闪闪,其快如游龙穿梭,瞬息就来到了鬼王夙流的面前。


    这时,鬼王出手,冥王锁链骤然出现,尽数而起,缠绕交错,竟是硬生生拦住了那快如惊鸿的一剑,在霍无厌搅碎所有冥王锁链的时候,鬼王已退于百米之外。


    对着这个同为大能的人,鬼王不愿与对方打个难舍难分,最后让他人渔翁得利,他眼眸微眯,姣好的面容上勾起一抹笑容,“北幽啊北幽,多年不见你就这样对待本王这个旧熟人。”


    “鬼王陛下不也同样给本座送了一份大礼。”


    “哦?有吗?”鬼王笑了,自动忽略掉自己曾经想要借季玄除掉霍无厌的事。


    霍无厌也不在意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暂时将剑负于身后,“夙流,你可知是何人将你复活?”


    “这很重要?”鬼王的笑容微顿。


    “你知道你本该死于宸天的诛魔剑下,诛魔剑下的亡魂必定魂飞魄散,可你现在还活着。”


    “是又如何,活着不好吗?”鬼王笑容彻底淡了下去。


    他这是不打算将自己所知的实情告诉给霍无厌。


    早该死去的人再次复活,绝非偶然,鬼王自己也能认识到这一点,但可以活,就不会有人愿意死去。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霍无厌目光冷寒,再次执剑而起。


    大家都是化神后期的大能,谁还能怕谁不成,鬼王冷笑,“当今修真界除了宸天,本王还没惧过谁,霍无厌,你一个黄毛小子又有何猖狂的。”


    随着冷笑,黑色鬼气森森而起,阴风怒号,寒凉刺骨,无数灰黑色的魂魄在虚空中飘荡起伏,竟是百鬼夜行。


    鬼哭狼嚎不绝于耳,霍无厌还不觉有什么,在一边的季玄却是闷哼一声,嘴角微微溢出鲜血。


    一时不查让自己本就惨败的身体雪上加霜,季玄默默给自己加了一层防护,不太清醒的脑袋愈加昏沉起来。


    好在季玄没忘给自己服下几颗丹药,出自霍无厌之手的丹药疗效很好,季玄才刚刚吃了,就感觉有一股温和的力量护住五脏肺腑,然后暖流快速流过四肢百骸,修复着残破的身体。


    霍无厌与鬼王那边已经打了起来,两道身影不过转瞬间就已经过了数百招。


    那边打得热火朝天,季玄这边才堪堪把气喘匀,勉强不让自己摔倒在地。


    现在的季玄就是一棵软柿子,其又与霍无厌有道侣契约,比起与霍无厌在那打个难舍难分,耗费灵力,还不如拿季玄开刀,让霍无厌不得不缴械投降,霍无厌已经帮季玄拦下大半鬼魂,但仍然有一些漏网之鱼跑到季玄这里来。


    阴气森森,实力个个不输于之前那个厉鬼的阴魂尽数逼近。


    季玄抬了抬眼,看向那些已经过来的鬼魂,眼中流露出一两分嫌弃,但还是展开自己泛疼的神魂,嗷呜一口把扑过来的魂体吃了。


    那味道着实把季玄恶心到了,不是高阶魂体的味道真的很奇怪,但为了不影响霍无厌的状态,季玄在下一个魂体过来的时候,又嗷呜一口将其吞下了。


    味道虽然奇怪,不怎么好,但必须承认吞噬魂体比他服用丹药要更有利于恢复。


    后面季玄尽量忽略自己的味觉感观,一口一个魂体,吃得还挺欢。


    青阳子与白子濯一行人过来的时候,季玄已经吃魂体吃得要灵魂上感观的撑了,虽说面上还是毫无血色,弱不禁风的模样,但要对付面前的这些东西那是轻而易举,抬抬手指的事。


    季玄之所以没有动,完全是要饱了,生怕自己等下吃不下鬼王的魂魄,在这故意留着肚子。


    他的面前围了好几十只厉鬼,全是对季玄虎视眈眈的模样,一袭白衣,上面还沾满血渍的季玄就像是迎风招摇的小白花,岌岌可危,白子濯远远瞧见这场景就急了,二话不说就提剑上来救季玄。


    实则只是在用厉鬼挡风,并且当自己备用点心的季玄抬眸看见两人远远过来的身影,暗叹一声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不用怀疑,这两位肯定是发现这边的阴气过重,专门过来探查一下情况,没想到还真遇上了大事。


    青阳子在瞧见打斗的两位大能之后眼皮一跳,恨不得没有出现过,立马一道急讯符传给了他师尊宸天仙尊,好在两位大能打斗处于白热化时期,根本没时间搭理他的小动作。


    白子濯与青阳子的关注点不同,他一看见自己的季玄道友出事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柄长剑快速把季玄身边虎视眈眈的阴魂驱走。


    早就想跑,然而又动弹不得的阴魂们一个个顺势飞快的散开,恨不得再欢呼一声以示庆祝。


    当然,这些白子濯都不知道,见季玄这般狼狈,他连忙扶住季玄,担忧道:“季玄道友,可还需要一些疗伤丹药。”


    “多谢,丹药就不用了,我感觉自己现在挺好。”一个时辰之内已经吃了少说上百颗丹药的季玄直接性拒绝。


    白子濯还在这边关心季玄的身体健康,他的师兄青阳子就已经过来,青阳子还没忘季玄当时一把伞架他脖子上威胁他的事,对方当时那伞送得又快又恨,青阳子那会儿就算不是元婴期,也是地地道道卡了很多年的半步元婴,结果他当时对那一击避无可避,有那么一瞬间都要以为自己就要死在季玄的手中,可想而知季玄绝不会看起来这么简单。


    不知道白子濯怎么与季玄有交情,青阳子还是暗示了一句,“小师弟,两位化神大能在这里过招太过于危险,我们还是快速回去和高长老说明情况,让他不要把弟子往这带了。”


    季玄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青阳子对他的忌惮,本来都要抚开白子濯的手说“没事”,然后自己站着的季玄顺势又往对方身上靠了靠,一副虚弱到站不住的模样。


    白子濯闻言犹豫片刻,一边是引为知音的好友,一边是师门任务,公私难两全,他总得暂时抛弃一个。


    在短暂的几息犹豫之后,白子濯道:“不若青阳子师兄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对方身份不明,小师弟莫非想带着他一同过来?到时出了什么事谁负责?”青阳子眉心紧蹙,不满意白子濯居然硬要和季玄扯上关系,季玄可是魔尊霍无厌身边的人,远不如看起来这么简单,再说把一个魔道中人带在御剑门的弟子历练队伍里面,其他人会怎么想。


    “师兄尽管放心,我并无把季玄道友带回去的意思,只是季玄道友才受了伤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边。”


    白子濯也知道季玄不可能离开魔尊霍无厌太远,他的意思只是自己暂时先留下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保护季玄。


    青阳子倒还真想把白子濯丢下,不过他师尊特意让他带的人,他要是把人带丢了,又或者对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师尊怎不拿他是问。


    越来越多的鬼魂聚集起来,他们不敢欺负季玄这个吃鬼的家伙,然白子濯和青阳子他们还是可以欺负欺负的,一个个鬼魂狞笑着哭叫着,却碍于季玄这个吃鬼的家伙离得太近,压根就不敢真正的上前,这才给两人制造了说话的机会。


    “师兄,你先走吧。”见青阳子不动,白子濯道。


    “走什么走,你出事了我怎么和师尊交代。”


    青阳子暴躁极了,恨不得马上丢下白子濯,却又必须保护起对方,他一走,白子濯一个还没到金丹的修士顶个屁用,给这群阴魂塞牙缝都不够。


    见对方执意要留下,白子濯感激地笑了笑,“多谢师兄。”


    “谢什么谢,我留下全是看在师尊的面子上,要不是师尊吩咐照顾好你,谁管你死活。”


    “喂,”一直保持沉默的季玄在两人都快安排好的时候突然插嘴,说道,“我认为两位还是有必要尊重一下我的意见,我一个人就挺好。”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青阳子翻了个白眼,恨不得马上走。


    比起青阳子,白子濯就比较了解季玄,在他看来季玄就是一个大少爷脾气的好人,说话难听,可心眼不坏,一听这话就知道季玄是不想连累两人。


    “季玄道友。”白子濯不赞成道。


    “白道友不用担心我,我基本自保的能力还是有,这边的确挺危险,那鬼魂一直在往外扩散,再远些还有被吸引过来的鬼怪之类的东西,两位最好还是快点离开。”


    青阳子如同想到什么,突然和白子濯说了一句“我等下来找你”就飞快离开了,那边是一两百个弟子,这边只有白子濯一个人,再则这边还有季玄这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可以护一下白子濯,另一边就不一样了,高长老诚然是元婴期,但其修为都是丹药给灌上去的,水货一个,带带弟子可以,要在关键时刻护住人,那就是天方夜谈。


    “九阴之体。”


    在青阳子走后没一会,一道低沉冷寒的声音骤然而起,似乎对之极为感兴趣的模样。


    季玄眼皮微跳,那边鬼王分明与霍无厌还在僵持,这个声音是?


    身外化身!


    季玄瞬间警觉,在一道身影掠过来擒住白子濯之前,就率先以一黑色魔法杖挡住了那成爪的手。


    “哐哧”一声。


    季玄这边才刚挡住鬼王的身外化身,白子濯就顾切季玄的身体,自己冲了过来,一套凌厉的剑法向其打了过去。


    剑走轻灵,对方分明还只是筑基圆满的修为,但剑招之中竟已经隐隐有了剑气的影子。


    面对这样的剑法,鬼王下意识后退,避其锋芒,之前的饶有兴味全没了,面色难看,“宸天的剑法,又是宸天的剑法。”


    鬼王手指关节捏出清脆的响声,面色冷寒,欲要把白子濯弄死,不过主体那边由于分了分外化身出来,已经要被霍无厌完全压制住,其索性放弃白子濯,奔向自己的主要目标。


    那攻击快如闪电,骤然尖锐起来的指尖划破空气向季玄而来,季玄手中魔法杖随意念而动,借着之前刻画的大阵直接召唤来了骷髅大军。


    暗黑中,季玄手持蛇头魔杖,衣衫随风而动,苍白俊美的面容呈现一股另类的艳丽。


    在他人愕然的面容下,季玄神色漠然,这年头谁还不是一个暗夜王者了。


    第94章


    两相对峙中,鬼王眯眼看向他片刻,笑道:“原来是同道中人。”


    “也不尽然。”在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里,季玄淡淡道,眼眸无波,透着一股远古神明俯视众生的漠然之感。


    而他本该成神,如若不是因为某些意外,他早已成为一方神明,可事实却是他不仅没有成神成功,还莫名其妙穿越重生到一本书里,顶着一个脆弱爱哭的身体卑微求生。


    前后反差太大,早前季玄还可以安慰自己多捡了一条命,但事实却是他其实不爽很久了,霍无厌也就罢了,就连那些阿猫阿狗也敢骑到他头上来,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柔弱可欺了。


    季玄的万千骷髅与鬼王的鬼魂形成了极大的势力区分,两边个体都好奇地看向另一方想把对方弄进嘴里嚼吧嚼吧,尝尝是个什么滋味。


    虽说不知道季玄顾忌什么,没有用出宸天的诛魔剑,但鬼王更倾向于季玄现在手中压根没有诛魔剑,没有诛魔剑他还有什么好忌惮的,这一想法让鬼王动作大胆了许多。


    季玄之前这边的异变惊到了白子濯,在白子濯看来季玄道友固然有天赋也该是正常范围之内,万万想不到季玄他居然直接弄出来一堆骷髅兵。


    在有鬼魂向白子濯攻击过去的时候,一个白白胖胖的圆润骷髅兵立马帮他挡他回去,护住了在这里显得多少有点弱小的白子濯。


    白子濯有自知之明,这样的局势已经不是他能够参与的,在季玄骷髅兵的掩护下,无声离战场远了点。


    鬼王早已气急,这算什么事,本体与霍无厌打,分身还要与霍无厌的小情人打个难舍难分吗?


    他在冷笑几声之后,万千冥王锁链骤然而起,一条条闪着寒芒的冥王锁链向季玄而来。


    来自对危险感知的第六感迫切地传递着信息,很强,对方很强,一股危险战栗感直扑脑门,让季玄不久前还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恍惚,然他还是拦住了已经攻击到自己面前的锁链。


    白净修长的手轻飘飘点在虚空之中,竟是就这么直接把对方的攻击也拦了下来。


    “倒是本王小看你了。”


    “还好。”季玄很低调。


    对着大能的身外化身,别人都是想着怎么对付,季玄却是想着怎么下口,身外化身其实也是由神魂控制,虽说比不上主体,但肯定比之前的那些阴魂好吃,季玄看得挺眼馋,想要尝上那么一个。


    鬼王多次发起的进攻季玄都能够轻易的拦住,手上的暗魔法也没客气过,不要钱的施展。


    青阳子回来的时间挺不赶巧,刚好遇上季玄与鬼王身外化身对刚。


    两人一个召唤阴魂,一人召唤骷髅兵,要不是两人在打架,青阳子都要认为这两人才是一伙的。


    季玄压根没理过来的青阳子,鬼王比起之前刚刚复活时要强了许多,就连一个身外化身都极为难缠,对方发现了季玄的力量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那个虚空之中的血色法阵,欲要破坏掉那个法阵,季玄怎能如他意。


    魔法权杖施展出一个个或绚丽或诡谲的魔法,陌生的攻击套路让人防不胜防。


    魔法与鬼气的交错在某一刻停下,季玄终于不再玩你来我往的游戏,而是一口咬住对方的神魂,不是身外化身的,而是来自主体的神魂,他硬生生将那神魂撕下一大块,眉眼弯弯地以他人神魂补充自己受损的身体。


    这是一个什么邪门的家伙,居然以其他修士的神魂为食。


    与此几乎同一个时间,霍无厌漆黑狭长的剑穿过鬼王本体的身体,两人的同步率,几乎要了鬼王的命。


    不得已之下,鬼王只能化作一团黑烟,舍弃身外化身逃脱,季玄展开神魂,这本该是一个困局,鬼王定会是他的盘中餐,可偏偏还是出了意外。


    一股来自远方的莫名力量竟是直接将鬼王的神魂再次卷走,如出一辙的手法,季玄在这其中嗅到几分熟悉的味道,不像修真界,倒与他曾处于的异世有点像。


    季玄目光深远,遥遥看向某个方向,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布局。


    此时的季玄对于白子濯来说熟悉又陌生,他犹豫着此时要不要上前,就瞧见季玄收回权杖,歉意地对着他笑了笑,“抱歉,没吓到你吧。”


    白子濯摇头,吓倒是没吓到,只是季玄这实力实在不像二十左右的年轻修士。


    “看来我还是把你吓到了。”季玄垂头轻叹,他其实无意在主角面上显得太像反派,白子濯为人正派,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他这般极为可能惹人厌倦,但隐瞒太多也可能会适得其反,季玄这次故意借着这次机会暴露一部分实力,结果好像有点太心急了。


    见季玄好像为此伤心,清风明月般的白衣仙君连忙上前,有意安抚一下面前神色不明,眉心郁结的好友,结果另一个玄衣身影已然一步步走来,这才堪堪顿住脚步。


    “还好?”霍无厌问。


    见季玄不说话,其又靠近几步。


    这才刚靠近,季玄就自己走了过来。


    “魔尊大人我好伤心。”季玄把头放在霍无厌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语气之委屈活像被人欺负,找家长倾诉的小可怜。


    怎么能这样呢?到嘴的口粮都能跑了,他才吃了一口耶。


    一口!


    另一边,某个晦暗无光泽的地方。


    “夙流,可真狼狈。”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十足的嘲讽味,面容惨白身形狼狈的鬼王回头就看见一个面若妖异,眼尾点着一颗血痣的银发男人,对方正目光轻蔑地看向他。


    鬼王冷笑一声,挺直背脊,“妖皇陛下,你我彼此彼此。”


    被叫做妖皇的妖异男人闻言笑了起来,十足愉悦的模样,“不,汝与吾怎可相提并论。”


    第95章


    好伤心?


    霍无厌垂眸瞧了两眼抱住自己的季玄,看起来挺正常,哪里有任何伤心的迹象,季玄要真伤心就不会和任何人说,这说了反倒是证明他挺好。


    头放在霍无厌肩上看似一脸颓然,实则就是靠在霍无厌身上休息的季玄低声传音道:“青阳子联系了宸天仙尊,对方应该快来了。”


    “嗯。”霍无厌应声,一手回抱住季玄,另一手放在季玄背后,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季玄突然觉得人魔尊大人才是会演戏,这一套一套下来,整的两人好像真是琴瑟和鸣的双修道侣一样。


    白子濯还在迟疑这种气氛之下要不要上前,青阳子就已经不动声色地来到他身边,扣住白子濯的手腕传音道:“小师弟,师尊等会儿就来了,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与魔道中人太过于亲近,师尊最是嫉恶如仇,看你那般恐怕是会不喜,惹了师尊的恼怒你在御剑门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胁,白衣如雪的青年闻言利用巧劲挣开青阳子的手,不冷不淡地回应道:“有劳青阳子师兄挂心,我自有分寸。”


    青阳子能够明显察觉到白子濯对他的冷淡,但他对此浑然不在意,比起白子濯的态度还不如想想如何在宸天仙尊抵达之前,在霍无厌与季玄二人面前保命。


    青阳子已经做好被北幽尊者扣下的准备,魔道中人有几个是讲理的,更何况魔尊霍无厌在外界风评向来堪忧,在他人看来其就是行事喜怒无常,爱豢养炉鼎,又冷漠霸道的人,北幽魔尊辣手摧花的事迹翻出来大概能够编成一本书,总而言之他就是那种大多数修真者能不招惹都不想招惹的类型。


    要放以往,青阳子自认化神之前与对方断然不会有任何交情,但世事难料,事实就是不过短短几年青阳子就与霍无厌相遇了三次,这都什么奇妙的缘分,说不定赤炎魔宗的弟子都没他见到北幽魔尊的机会多,但这样的缘分他一点也不想要来着。


    正事还没做完,季玄在霍无厌肩上呆了几息时间就起来了。


    霍无厌当真是一妙人,不用季玄使眼色就已经眸色冷淡地道:“两位这留着是想要随本座到极乐魔宫去观摩观摩?”


    “不敢。”青阳子低头恭敬道。


    谁还不知道极乐魔宫向来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


    白子濯有意与季玄说些什么,但一边是青阳子拽住他,极力制止他的一切轻举妄动,另一边则是霍无厌在旁,白子濯有些问题真的不好当众问,就连传音都怕被霍无厌给窃取到。


    在白子濯两相迟疑中,季玄对着白子濯眨了眨眼,眼中暗藏狡黠之意,竟是有些俏皮,眼前似乎回想起许久前阳光下少年笑靥如花,明丽到不可方物,道“我想成为他的唯一,让他离不开我,为我痴为我狂,纵使有一天爱意不在,我弃他如敝履,他亦待我如性命”。


    当年季玄说这话的时候,白子濯只当季玄是求而不得之后的偏激,如今看来其中怕是蕴含几分真意,万事万物发生总是有几分缘由可以追寻,这般看来季玄道友是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心魔?


    见白子濯皱眉,季玄传音,未语先笑,“白道友皱眉皱多了可不好,看来还是我把你吓到了,白道友不若先跟青阳子道兄离开,早些时候青阳子道兄联系了宸天仙尊,我看仙尊极有可能会亲自前来,看见你我关系甚密怕是影响不好。”


    “季玄道友不用担心,清者自清。”


    青年人如珠玉相击般的声音传来。


    “可白道友应是挺在意宸天仙尊看法的。”季玄唇角带笑。


    白子濯神情微愣,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季玄露出了然神色,以对方的性格要真不在意早已否认,可在季玄话落之时,白子濯却无任何表示,这已说明季玄猜对了。


    果然不论是原著还是现实,白子濯对宸天仙尊那样的人都有极高的好感。


    原著中宸天仙尊的看法尚且对白子濯有着一定的影响程度,更何谈是现实中并未对白子濯造成任何伤害的宸天仙尊,以宸天仙尊的性格特点来说只要其发现白子濯的练剑天赋,就一定不会忍心看明珠蒙尘,在剑道上包容性极强的宸天仙尊说不定还会把白子濯当作自己的嫡传弟子来指导。


    宸天在季玄看来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他是清高孤傲的仙尊,理应不染尘埃,心怀天下,但他又没有真的那么死板正直。


    他会因为自己的无情道被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破了而恼怒,又会因为多方面原因把其收为弟子,然后冷眼旁观对方被门下其他弟子欺负,在发现对方的剑道天赋之后,又会抛开对方是让自己道法受阻,险些修为倒退一大截的元凶,为其指导剑法。


    你说他为人虚伪假君子也罢,只是个看着剑的大猪蹄子也罢,至少他对剑道是至诚至真的,但凡原著中再多写一下白子濯呆在御剑门与宸天仙尊的相处,那本总受文可能都得发展成1v1,大抵是作者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赶快把节奏拉到白子濯出门历练,然后遇到攻三的剧情,等宸天仙尊再出场时就是虽说是为救白子濯而来,但发现白子濯身上浓重的他人味道以及暧昧痕迹之后会不喜。


    这一点很好理解,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仙尊,一个是身份不明一出来就破了其道法的九阴之体,这样的开端不经历点事都很难有信任可言,宸天仙尊怀疑白子濯目的不纯理所当然,可就算这样他都愿意教导白子濯,可见其包容性,但男人大抵都不太能接受跟自己好过的对象一转眼居然就又满身他人痕迹,季玄认为这个剧情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作者这一手剧情硬是让之前高呼1v1的读者不再吭声,只有少数还站着这对坚定不移。


    季玄当时不是很懂,人无完人,纸片人也会有自己的缺点,要是全无缺点那就不是人而是神了,可你不得不承认有一点,满身缺点的自己很难去不在意他人的缺点。


    看文不就是为了爽吗,要是看的文都不符合自己的喜好那还看什么,大家想看的是修罗场,两攻争一受,而不是其中一个攻居然敢嫌弃受被其他人睡了,所以自然会下降好感度,然而换位思考一下,但凡有一点占有欲与洁癖的人大概都无法接受跟自己前脚暧昧不清的人,转眼就与另一个人亲热。


    这是一件不好说清对错的事,站在白子濯的角度他没有错,站在宸天的角度他亦没有错。只是世人对受难免宽容一些,对攻更加严苛一些,好像受在体位上吃了亏,攻就应该在其他地方让着受,但两个人从本质来说不都是男人吗?用的着谁让着谁,体位并不能说明一切。


    所以他对霍无厌多好,挨骂的事他来做就好,对方只需要躺着。


    反正他不在意别人会不会骂他是个渣男,霍无厌大抵也不会在意,只是两人都想当强势的一方,这才每每欢好都跟打仗一样。


    脑中思绪转念而过,在白子濯这边听来就是季玄在他沉默没多久就继续道:“白道友,我发现你总是想很多的模样。”


    不等白子濯回答,季玄就又继续道:“人的一生追求本心最为重要,一辈子可以很短暂也可以很漫长,自然要把握住一切时间,如果有机会为之疯狂一把也不算过分。”


    “追求本心?”


    “认清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剑者最重直面自己,诚于剑诚于己,方可成大道。”


    季玄一语惊醒梦中人,道心微动,白子濯趋于稳定的修为都在这瞬间由于某种顿悟而提高了些许。


    在青阳子与白子濯离开之后,季玄不忘自己的大事,勤勤恳恳的继续召唤,耗费了那么多精血,要是不能成功,季玄那才是亏大了,他会气到想大开杀戒的。


    好在季玄还是靠谱的,之前布置的阵法没有任何问题,咬破指尖,嘴中念着晦涩难懂的符文,浮于半空中的血色阵法发热发烫,散发着淡淡红芒,铺天盖地的阴气集聚,直要把整个黑山崖都给笼罩住。


    霍无厌看着季玄手中熟练的动作,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掩下眼中大半神色,问,“你真不是什么阴邪之辈。”


    季玄分明正忙着搞聚阴阵法,还不忘无辜道:“虽说有人叫我邪神,但我可是正经人。”


    然后某个正经人经常性坑死人不偿命。


    第96章


    那边宸天仙尊即将到来,这边季玄的召唤还未完全成功,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


    总不能再中断一次,季玄现在身体的状况可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季玄手中速度加快,让其筛选魂体的速度比之方才快了两倍,几近肉眼不可见。


    暗红阵法散发阵阵光芒,某种力量引动起更多的能量波动,黑山崖本就是一个聚阴的地方,鬼怪众多,这股力量吸引来愈发多的鬼怪,但碍于霍无厌的威压,那群家伙压根不敢过于靠近。


    有霍无厌护法,季玄一面加快炼制帝尊司恒的尸身,一面不忘去深思鬼王为何在离开当初那个地方之后还会回来。


    鬼王来到黑山崖绝非偶然,原著中还可以说是为了白子濯,那现如今呢?为了什么?


    季玄很想复杂的事简单化,比如鬼王只是贪图此地的阴气,但阴气聚集的地方那么多,为何偏偏就是这里,不是另一个地方。


    季玄的质疑不无理由,但若问缘由他这边也没什么头绪,只能简单当做剧情的力量太强大,但剧情强大对他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当一个既定的事被改到面目全非之时,必定会有所反弹,如今该出现的人物在剧情都已经如此面目全非的情况下都已经出现,那是不是说明原主惨死的事也根本无法改变。


    所有思绪转瞬而过,季玄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炼制上,随着季玄的动作,阵法已经成功大半,如今差的只是宿主的魂体。


    然这魂体季玄已经强开生灵大门都没有找到,要么是对方已经彻底消散,要么是对方已经转世重生。


    生灵大门大开,绝对能够找到还存有气息的魂体,哪怕是一丝一缕都不会放过,所以就算对方魂飞魄散,生灵大门也会往返过往,从中抽取出几丝其在天地之中残存下来的魂体,复活的事本该十拿九稳,如今却出现了问题,除去魂魄彻底消散,就只剩下一个理由,帝尊司恒已经转世重生!


    季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千算万算竟是没算到这一步。


    他面色难看,在阵法因为失误破碎之前,力挽狂澜。


    亏大发了。


    这么多精血居然只能用于炼制躯体。


    季玄怨气太重,霍无厌留意到季玄反常,也知十之八九是复活上哪里出了点问题。


    季玄手中动作越发繁复,然后在某个气息彻底到来之前,快速收回司恒的身体,把那股过于浓重的邪气止住。


    季玄满脸无奈与不快地道:“魔尊大人,看来我们是白忙活一场了。”


    霍无厌没有回复季玄,原因无他,只因远处已然多了一个人,其一袭白衣胜雪,面如冷玉,从天而降,长发无风自动,仿若月上谪仙,仙气浩渺间无端带了两分孤冷。


    宸天仙尊的到来让季玄稍微收敛了一下面上的冷寒,转眼间神色就已经恢复如常。


    宸天仙尊踩过地面泥泞,衣衫纤尘不染,无视以季玄和霍无厌所在位置呈放射状的骷髅兵,问,“鬼王复活了?”


    还真是半点客套也无的直奔主题,足可见鬼王的复活影响多大。


    “是。“霍无厌颔首。


    “那北幽魔尊可知是何人在暗地里搞这般手段?”


    “不知。”


    “不知?”宸天微微皱眉,“以魔尊的手段也无迹可寻吗?”


    “自然有所结果。”霍无厌轻描淡写道,“不过我们还不到可以资源共享的地步吧,宸天。“


    最后一句‘宸天’霍无厌语气略重了一点,漫不经心地提醒对方两人可是立场不合的对头,一人是仙道之首御剑门的仙尊,一人是魔门赤炎魔宗的宗主,这样的两人怎么也不可能会到分享资源的一天。


    宸天闻言面色不变,“如若我们正魔之间还这般争来斗去,不就给他人可趁之机了,与其给他人逐一击破我们的机会,不如你我双方实力合作,定能早日将那意扰乱整个修真界的人捉拿。”


    霍无厌笑了一声,“宸天仙尊好口才,本座都要心动了,当初仙道大会没有推选你做那个平衡正魔两道的人,实在是他们的失误。”


    宸天仙尊全当没听出霍无厌的暗讽,“所以魔尊的意向是?”


    霍无厌倒没一口拒绝,“本座的意向并不代表整个魔道的意向,能不能合作,本座也说不准。”


    宸天仙尊眉头紧皱,霍无厌都还不能代表魔门的话语权,那还有什么人能够代表,宸天现在已经把霍无厌的话当做推词。


    两人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是什么,但宸天依旧装作没听懂其中的拒绝,“还望北幽魔尊多加考虑。”


    “好说。”


    目光在霍无厌与季玄身上一扫而过,最后竟是停留在季玄身上的目光要多那么片息。


    目光一转而过,在季玄都以为这位还会再说上几句,以大局观出发动摇他们的时候,对方却已经转身离去。


    瞧见白衣身影远去,季玄也不意外,青阳子与白子濯都在这边历练,宸天仙尊顺势去看看弟子们的历练情况再正常不过,恐怕对方还会进一步了解一下青阳子在此地的所见所闻。


    在宸天的身影已经变成一个小点之后,季玄才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残局,于此同时传音道,“这事的难缠程度分明借正道的势更有利于调查。”


    “的确如此,不过正魔之间争了这么多年,嫌隙太大,就算是本座与宸天亲自做主合作,他们也未必能够乖乖听话,极有可能因不服安排而阳奉阴违。”


    “所以魔尊的意思是不合作?”


    “不,事态发展到一定的地步两方迟早要相互协助。”


    “既然要合作魔尊现在拒绝又是为了什么?”


    “你觉得呢?”霍无厌反问。


    “我觉得?”季玄笑了,“我觉得现在合作太不划算,吃力不讨好,让正道占尽便宜,所以魔尊大人在等他们自己认识到危机的那一天,等着正道求着魔门的一天。”


    霍无厌瞧了季玄一眼,深邃黝黑的眼深入人心,“能最大利益地去做一件事,何乐而不为。”


    “还真这样,魔尊大人你好坏哦。”季玄笑意更深。


    “嗯。”


    “不过我很喜欢。”


    “你什么都喜欢。”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还没有那么博爱。”季玄眉眼弯弯,因为白忙活而郁结的眉心都舒展开来。


    “你的确不博爱,因为你,”霍无厌一指抵到季玄唇边,将一颗圆润的丹药霸道不容拒绝地送进了季玄的嘴里,“压根不爱。”


    丹药入口,一股暖意涌上五脏肺腑,温和修复着身体的所有损伤,季玄眯眼笑了笑,舌尖轻舔过还未完全收回的手,“也未必。”


    第97章


    若是一般人被自己喜欢的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就算脸皮再厚,也会有一点不好意思,以霍无厌之前就连吻技都没有的经验值来看,其更容易被极为简单的举动打乱阵脚。


    季玄本以为有缘看见霍无厌不好意思,又或者恼羞成怒的模样。


    结果都没有,霍无厌在一开始的微愣之后,就恢复如常,微微眯眼,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手上还隐隐有着一点濡湿的痕迹。


    随意撩拨人是不对的,尤其在这个人对自己还有另类心思的时候,更不能随意招惹,给出错误的引导信息,霍无厌目前为止虽说还没对季玄做过什么不可扭转的事,相处起来也是兴安无事,但其绝非季玄可以随意玩弄的人。


    在做了之后,季玄快速认识到自己的重大失误。


    他其实并不是那种喜欢调戏人的浪荡子,不然以他前世的身份地位只要随便一点暗示就会有前仆后继的人想要和他有点不可言说的关系,季玄不可能一直单身在现在。


    可季玄不仅说出模棱两可的话,还顺势调戏般地舔了下对方的手,这都不是理智在线的季玄应该做出来的事,他现在可不需要用亲吻来压制契约,这样的举动就太多余了。


    自知霍无厌还在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他,季玄识趣的打算笑着带过,这事本该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


    可就在季玄说话之前,霍无厌已经一手扣住季玄的后脑,俯身吻了下来。


    温热的触感,灼热的吐息,本该是再正经不过的一次会谈,因为季玄不太合适的言语动作发展成如今的局面。


    季玄之前的举动本就带着极强的性暗示,霍无厌会有如此反应无可厚非。


    季玄没有拒绝这个亲吻,顺从地笼罩在一股浅淡的冷冽气息当中。


    他的顺从很好的满足了霍无厌的征服欲,对方就连亲吻的动作也尤显温柔。


    在霍无厌历来的亲吻中,这是少有的几个侵略性不那么强的亲吻,先是简单的唇与唇的碰撞,纯粹地去感受着对方,然后在两人的气息几乎融为一体的时候,才改为暧昧的浅吻,动作温柔地仿佛在亲吻一朵娇花,这样缱绻的亲吻实在不太适合两个同样强势的人。


    季玄挑衅式的舔了一下对方的唇角,然后夺回主权,开始主导这一个吻。男人的征服欲不容猎物反抗,霍无厌眯眼,与季玄争夺起领地的所有权。


    直到这时这吻才开始变了味道,不断的追逐,索求,攻城略地压榨完对方口腔中最后一丝空气,两人谁也不愿意让着谁,好好一个表达爱意的方式硬是被两人弄成了领地争夺战。


    舌尖被搅动的发麻,在某一次碰撞被对方的牙齿磕破,季玄眼角渗出眼泪,随着些许血腥味的调剂,这个吻愈加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季玄眼尾已经带起不正常的红,眼圈中的泪意难以抑制,霍无厌故意在弄他的伤口,在对方的吻几乎深入咽喉,窒息感传递到大脑皮层的时候,季玄才推开霍无厌,大口呼吸着。


    “你这不行。”


    霍无厌淡然抹去唇边的些许痕迹,一脸淡定,这才哪跟哪,季玄就已经快呼吸不过来。


    季玄白了霍无厌一眼,靠着对方身上喘气。


    霍无厌早从扣住季玄的头转变为环抱住季玄的身体,现如今季玄靠在对方身上平缓窒息感恰到好处。


    没有片刻停歇的亲吻让两人的身上多少沾染了些许对方身上的味道,季玄嘴唇都肿了,柔弱地靠在霍无厌身上休息,手指缠绕着霍无厌鸦羽般的长发,微微施力,“我行不行,魔尊大人不是最该知道吗?”


    季玄现如今分明已经气都喘不匀,面上还带有泪痕,好不狼狈,跟朵被蹂躏的娇花一般,嘴上还不忘死鸭子嘴硬反驳霍无厌方才的话。


    季玄的反驳并非毫无意义,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呢?


    霍无厌没跟这个至少身体还小的小朋友计较,抚了抚他的后背,帮忙顺气。


    在霍无厌看不到的角度,季玄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可爱,目视远方的眼眸幽深而晦暗。


    这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在历经方才的亲吻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撩拨霍无厌了。


    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也不是随便说说,他是故意的。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言行已经开始下意识去做一些挽留霍无厌,给霍无厌下套的事,也不能说是挽留,简单来说,就是理智告诉他他不喜欢霍无厌,他不可能因为与人绑定一个道侣契约,就连带着将契约的另一个主人也喜欢上,但他恶劣的既没有接受霍无厌,又希望霍无厌能够继续喜欢他。


    这是一种很渣很矛盾的行为,分明不喜欢别人,还希望别人能够一直喜欢自己,生怕这种喜欢会因为得不到而日渐减退,季玄身体直接下意识开启挽留模式,这跟那些养备胎的渣男渣女们有什么区别。


    艹,活了三辈子,季玄也没想到自己原来是一个渣男。


    季玄靠在霍无厌的肩上自闭,都想让霍无厌再跟他告白一次试试,这一次他肯定同意,怎么也得压制住渣男本性。


    “你不是想亲吗?怎么现在无精打采的。”霍无厌拨弄了一下季玄耳上的琥珀耳坠,看着流苏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荡了两下。


    “我不是想亲,我是想要”想要什么还真不好说,季玄放弃挣扎,“好吧,我是想亲,就想着魔尊哥哥能够百忙之中抽空亲我两口。”


    “所以你现在是累到了?”


    “不,是你把我弄痛了。”季玄有气无力道,嘴上不忘跑火车,“但凡魔尊哥哥能够再温柔一点,我也不会这样。”


    “好,下次注意。”霍无厌笑了一声,低低的笑闷在喉咙里,格外的性感。


    抱着心悦的小美人,霍无厌少有的好说话,声音都带出几分季玄爱听的磁性。


    季玄耳朵动了动,想说没有下次,但想着自己说不定有渣男潜质,还是先不把话说死了,免得日后打脸。


    好好一穿越,季玄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发现自己渣男潜质的这么一天。


    他眉头紧皱,手沿着人优雅修长而不失性感的颈线漫不经心的摩挲,直到把那一小片皮肤都搓红了,季玄才堪堪松开手。


    不知是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大地微微颤动了一下,一阵轰隆声传来,季玄瞬间从这边的气氛抽身而出,眼中浮现一抹快到几乎捕捉不到的兴味,也许鬼王来这边的理由找到了。


    原著中宸天仙尊特意来此救白子濯,没想到竟是瞧见自己看好的名剑沾染尘埃,与一个早该死去的人渣败类纠缠不休,清冷如月的仙尊何时见过这般场景,虽在鬼王手下救下白子濯,但也仅此而已,这时原著作者就写了一个场景,力图让两人破冰,那剧情就是两人被卷入一个传送阵法,来到人烟罕至的鬼域。


    当年宸天仙尊带领一众仙君诛杀了鬼王夙流之后,就与诸位大能合力建立了一个结界,几乎是把整个鬼域给分割了出去,换言之也就是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就连宸天仙尊在进入鬼域之后一时半会也无法破开这道结界,于是乎两人朝夕相处,再加上白子濯身上的火毒,两人这才算是勉强破冰。


    原著中这分明是一个隐藏剧情,要不是作者写了压根就没人能够知道,文里面也特意补充了一句此处地理环境特殊,又有多年前诡修大能布下的大阵渡劫,不小心连到鬼域这才有了现在的传送阵法,那鬼王是从何知道这里在特殊条件之下会开启阵法。


    季玄嗅到了些许背后阴谋的味道,他似乎在与一个人博弈,但那人知道他所有的动向,也有那么一丝可能对他知根知底,而他却对那人一无所知。


    脑内飞快转动,季玄立时做成判断,“魔尊大人,想不想与我走上一趟?”


    “有何不可。”


    季玄等的就是这话,拉着霍无厌就赶着大阵消散之前,凭借原著记忆的优势,硬挤入传送阵法。


    原著中有描写白子濯被阵法卷入之后就晕了过去,季玄当时只当白子濯修为低微,结果他同样刚被卷入阵法就感觉天旋地转,脑中一片昏沉,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


    季玄紧紧抓住霍无厌袖袍的手微微松开,霍无厌在对方即将摔倒的时候顺势在黑暗中接住了季玄,将比起初见高了不少的青年人打横抱起。


    与黑山崖的冷月高悬相比,此处圆月被浓浓雾气笼罩,只能窥见一两点影子,天空暗沉无光,连一点星子也无,浓重到化作实质的阴气都因为霍无厌身上的煞气而消退了一点,远处飘荡的鬼魂离两人起码好几里远,原因无他,只因这玄衣男人满身煞气,就差与他们说“滚”了,谁敢冒犯。


    鬼域鬼气充裕,却也有不少修真界其他地方少有的美景,霍无厌不知季玄要来这边作何,索性就寻了一处地方坐下,静等季玄醒来。


    将季玄头放在自己膝上枕着,霍无厌用目光淡然描摹着季玄的眉眼。


    闭上眼的季玄面部线条柔和,被那好相貌衬得十足的乖巧无害,谁能想到这样的花瓶美人能让堂堂赤炎魔尊之主的霍无厌屡屡吃亏。


    霍无厌一边用目光描绘着对方的五官轮廓,一边皱眉,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同意了。


    赤炎魔宗与极乐魔宫虽不需要他随时镇守,但这般没了联系也着实不好,很可能会误了大事,霍无厌清楚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跟着季玄来这边,但因为是季玄的请求,因为想答应所以他连犹豫都没有的就答应了,有朝一日竟也有人能够干扰他的判断。


    霍无厌的手停留在季玄的脖颈,指腹压过那脆弱的地带。


    喜欢一个人可以,但喜欢到可以因为对方而改变自己原本计划就不好了,霍无厌眸色深沉,时隔多日再次对季玄起了杀心,没有强者喜欢有东西脱离掌控,趁着还没有那么难以自拔,就将之毁掉,也许多年后会后悔今日举动,却可以借此永绝一大隐患,道侣契约就算再难搞,也并非全无空子可钻。


    霍无厌头脑无比清醒,已经恶意地想过好几种要对方性命的方法,但手上却是揉乱了季玄一头柔顺的长发,然后附身亲了亲季玄的额头,又在其唇上咬破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不出意外,季玄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红着眼角哭,就像被人在床榻间爱狠了一般好看。


    第98章


    季玄是被疼醒的,嘴唇上的刺疼让他眉头紧皱,手指轻颤,猛然睁开眼睛,眼中就已然聚集起一层水雾,透着朦胧水雾季玄第一眼便瞧见了位于正上方的霍无厌。


    俊美无俦的魔尊瞧他醒来,将他有些遮挡视线的发丝往后带去。


    “醒了。”


    “嗯。”季玄已经分清自己所处位置。


    夜色浓浓,他们在一片会散发莹莹白光的草地上,那银色小草上还开着洁白无瑕的小花,零零散散的萤火虫在看不到边际的花海中飞舞,难以想象这样的地方居然是鬼域。


    美景并没让季玄忘记唇上的刺疼,他用舌尖舔了一下新鲜出炉的伤口,立时一股刺疼感再一次从唇上袭来,季玄难以控制,眼中溢出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季玄从醒来起就淡然的面色终于多了点茫然,他分明记得自己嘴唇是没有受伤的。


    他用那还带着泪痕的脸问:“我这是摔地上磕的?”


    “不是,在你摔倒前本座接住你了。”


    “哦,那我嘴唇上的伤怎么回事?”季玄又舔了舔嘴唇上面还留有一点的血迹,尝到铁锈般并不好吃的血腥味,季玄眉头微叠。


    霍无厌目光并没有错过季玄的每一个表情,对方醒来时的确如他想象中那么好看,霍无厌眸色微沉,抬手将季玄脸上的泪痕用指腹轻轻抹去,动作轻柔温柔,仿佛之前想动手的人并不是他。


    “你的旁边只有本座一个人,你猜这伤口是怎么来的。”霍无厌漫不经心道。


    他已经做好承认在季玄昏迷时给对方嘴上咬了一个口子的事,这也并非什么难以启齿的事,霍无厌在这时坦荡到过分,


    不等霍无厌自行承认,季玄摸了摸嘴唇上的伤口,又是轻“嘶”一声,确定就是摔地上磕也不该磕到这个位置之后,他才将目光转向霍无厌,带着些许探究与笑意。


    “所以魔尊大人这是趁我昏迷又偷偷亲了我,还克制不住把我嘴唇亲破了,这么猛烈的吗?原来我们的魔尊哥哥这么欲求不满。”季玄笑了起来,瞧见霍无厌向来冷淡的面上神色变得精彩起来,突然觉得嘴角上的这点痛都算不得事。


    霍无厌:……


    虽然拆开说都是正确的,但合在一起再加上一个结论怎么就这么奇怪。


    见霍无厌不说话,季玄全当对方是默认,脸上笑容更欢,“看不出来魔尊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人,你要是想亲和我说一声好了,我又不是那种会坚决不同意的人。”


    “事实与你想的不太一样。”瞧季玄这要越说越离谱,霍无厌沉默半响,还是否认了季玄欲求不满的结论,他只是想杀季玄没舍得动手,并非是欲求不满,对方完全不用戏这么多。


    季玄笑了一声,一副我不信你就编吧的模样。


    霍无厌只解释了那么一句,硬是被季玄的表情弄出了狡辩的既视感。


    霍无厌放弃继续辩解,话已经送到,季玄信不信就是季玄的事了。


    霍无厌没再管季玄,取出一瓶丹药丢给季玄,就闭目调息起来。


    修长有力的手接住玉瓶,季玄唇边笑意不减,从霍无厌身上起来,倒出一颗丹药在手上,莹白如玉的丹药在手心晃动了两下,然后被季玄丢进嘴里,将丹药像嚼糖豆一般咬碎吞入腹中。


    如果霍无厌不是被季玄欲求不满的言论给惊到,后闭目调息,他一定会发现季玄的目光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无害。


    淡淡水雾挡下季玄眸中深幽。


    他并非迟钝之人,尤其在这一方面。


    脖子间的些许指痕,昏迷间也并未完全错过的一缕杀气。


    无不在告诉他霍无厌想杀他。


    季玄并没有因为这一发现而有任何的惊慌,相反冷静淡定到可怖。


    将心比心,若是他看上一个人,那个人不仅无视他的心意还吊着他,他一定也会起杀心。再则,一个不确定且会影响到自身的因素,有的强者会选择直面,而有的强者则会提前扼杀这种因素的存在。霍无厌的决定绝对是最不理智的那一个,明明已经发现猎物不受控制,明明已经打算尽早除掉这个会动摇自己心的人,为何又会忍住不动手。


    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季玄理智上认为霍无厌这一步走错了,大错特错,此时不动手,那就是在给猎物反杀的机会,但他的心弦却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季玄从中竟是品味出些许开心的情绪。


    没错,开心。


    季玄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他喜欢热闹,也有点念旧,但从第一次穿越起,他就认识到一件事,没有人会一直陪伴一个人,亲人不会,伴侣不会,孤独才是人生常态,强者似乎注定了孤独,顶端之人向来难以找到与自己共赴顶端的人。


    季玄曾经深信这一点,他做得也很好,从贵族大少爷走到人人敬仰惧怕的那一步,变成他自己也不太熟悉的模样,他似乎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日渐趋近于没有感情的神。


    这第二次穿越,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机缘,季玄嘴里就算再嫌弃现在的垃圾身体,他也不得不承认有一点,他是庆幸能够再来一次的,在这里他体会到已经很久不会有的感情。


    “霍无厌。”


    季玄少有叫霍无厌全名的时候,霍无厌睁眼,抬眸看他,“怎么?”


    冷淡也掩不住其中专注的目光让季玄嘴角微扬,指尖点在霍无厌的喉结,“我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昏睡了一下,你的脑子睡坏了?”霍无厌皱眉。


    季玄轻笑,“脑袋睡坏了,那倒不必,我还知道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宸天仙尊。”


    “宸天也进来了?”霍无厌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鬼域现如今可是被用结界区分在外的地界,若是本座与宸天若是都进来了,小季玄你就该祈祷我们回去的时候,修真界还没有乱。”


    霍无厌再一次反思自己的色令智昏,但谁让季玄这般符合他的喜好,哭起来还更好看。


    “那魔尊大人怎地还跟着我一同过来?”


    “修真界就算真的乱了,与本座也不会有太大干系,比起修真界,与本座性命连在一起的你更重要。”


    言下之意就是我跟着你不是很正常。


    霍无厌都能够打算对季玄动手了,显然是毒尊主那边研究出了点什么,可以钻契约的空子,他们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命运共同体,霍无厌这话就有点引人遐想了,只要用词换一下,这就是一句情话。


    季玄情话从小没少听,在小学时就能够收到被叠成星星、爱心的告白纸条,肉麻的直白的,那是一点没少接触,但霍无厌不一样,与任何人都不太一样。


    “魔尊大人,我发现遇见你是一件挺幸运的事。”


    刚刚还对季玄起了杀心的霍无厌微愕之后,唇边勾起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弧度,“怎么会这么想,本座若是有一天不如今日这么喜欢你了,你一定会后悔遇见本座。”因为届时霍无厌一定已经能够狠下心。


    季玄并没有因为这句夹带着淡淡威胁之意的话感到害怕,而是笑了起来,“这样啊,那魔尊大人可一定要多喜欢我一点,每天都比昨天多喜欢一点,因为我发现我好像也要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了呢。”


    霍无厌记忆还算不错,对季玄的“真心说”尤其记忆犹新,那句爱他到不可自拔,他就愿意奉上自己真心,这像是骗小姑娘的话,竟是在这时有了几分真实的影子。


    夜色中,季玄笑容灼灼,比那罂粟花还要妖艳。


    他不在意霍无厌是否才在不久前对他起了杀心,霍无厌就算想要杀他又如何,季玄并非那种需要靠男人怜惜才能活下来的温室娇花,他是可以自保且与这些强者媲美的人。


    他也并没有那么在意霍无厌对另一个人的喜欢能够维持多久。喜欢是由大脑多巴胺分泌影响造成的,谁也不知道这种喜欢能够维持多久,从生理学上,喜欢是身体激素的分泌,从精神的角度来说,每个人都是缺爱都是渴望被爱的个体,所以会产生喜欢这种情绪。


    来自生理心理等多因素造成的喜欢,没人知道它的时效,季玄不信爱能够一辈子不离不弃,人是感官动物,他们喜欢美好的事物也喜欢有新鲜感的事物,所以从自然规律来说,定然会有爱意不在的一天。


    季玄排斥这种曾经恋人两相厌倦的结果,但若是他喜欢,他定然可以让对方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不同时期的他,哪怕这种爱情不再纯洁。


    感情游戏中,先动心的人就先输了,也许,他早已经输了。


    季玄终于与自己和解,不再死磕。


    贪恋对方无意识的体贴也罢,又或者是对强者的征服欲也罢,季玄无从得知,他只知道他迫切想要看霍无厌更喜欢他时会是什么模样,为他失控为他哭又该是什么模样,这种迫切的心情能够让季玄清楚知道这并非只是单纯的感兴趣,这种感情大抵便是所谓的喜欢。


    如果说季玄遇到霍无厌是一件幸运的事,那霍无厌遇上季玄就未必幸运,恶劣的家伙哪有看起来这么漂亮无害。


    他是一个猎食者,但他会收起自己的毒刺,只展现自己美丽的身姿,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吸引着另一个猎食者的靠近,然后在对方被他吸引,赞叹他的独一无二美丽脆弱时,将对方一口、吞吃入腹。


    第99章


    从黑暗中猛然惊醒的白子濯第一时间便警惕地用目光快速扫过四下,目光之冷厉与平日里大不相同。


    在瞧见离自己不远处的宸天仙尊后,刚刚还生人勿近看起来极不好惹的白子濯才微微松了口气,放松下紧绷肌肉,身体都微微舒展开。


    “师尊。”白子濯轻声唤道。


    “嗯。”闭目养神的宸天仙尊应了一声,微瞌的眼眸并没有因为白子濯而睁开,却又是实打实地回应了白子濯。


    白子濯借着这个机会,多瞧了宸天仙尊一眼,他少有这样直视宸天仙尊的时候,这一瞧倒是发现宸天的皮肤远比他记忆中的还要苍白,其冷白的面上隐隐可见青筋,有点像是以前生病的小师妹,白白嫩嫩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无。


    白子濯只多看了一眼就快速挪开视线,收敛心神,安静等待。


    过了良久,宸天仙尊才睁开眼,眼中的风雨交加有一瞬间的可捕捉,静默片刻,其才对着静候在一边的白子濯道:“你可知我们如今来到了何处?”


    “不知。”白子濯摇头。


    “鬼域。”宸天仙尊吐出两个字。


    “这怎么可能?!”白子濯闻言后猛然一惊,就算再无知的修士,也知道鬼域是什么地方,可鬼域不是在当初的一场大战之后,就已经被分割出修真界了吗?他们怎么会来到已经成为传说的鬼域。


    “从原则来说的确不可能,但我们现在就是在鬼域。”宸天仙尊没有在意白子濯的质疑,一手挥起四周的阴气,将其展示到白子濯的面前。


    如此明显几乎凝成实质的阴气,除了鬼域好像也找不到其他地方。


    宸天仙尊随手挥开那股浓郁的鬼气,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加难看,呈现一种病态的惨白。


    “师尊面色不好,可是身体有恙?”白子濯自知大能不会喜欢晚辈这般无礼询问自己有恙与否,但仍是关心道。


    “算是。”只一语宸天仙尊便不再说。


    两人过往一年多虽说时常见面,但几乎都是宸天仙尊教导白子濯剑法为主,两人除去剑相关的交流甚少,这时就尤显尴尬起来。


    白子濯现在无比后悔自己不久前乱碰东西,不然宸天仙尊也不会被他牵连。


    与之相比,宸天仙尊对此倒是接受良好,像他们这种境界几乎都可以卜算预知点之后的事,对于这一劫宸天仙尊早有所料。


    “你可知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鬼域被分割出来,布有结界大阵,并非他人可以随意撕破,横扫两界,所以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出不去。”


    “你看的很清楚,这鬼域的结界是当初本尊与另外好几位尊者一同布下,本尊虽说知其构成,但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就破开并不容易。”


    “这,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去找一个人,又或者该说一个鬼修。”


    另一边。


    季玄与霍无厌只在原地呆了一会就出发了,他们两人也没急着去立马找宸天仙尊,而是前往此处的鬼修聚集地,毕竟有“人”聚集的地方才容易获得更多讯息。


    来到鬼域赌场,看着鬼修们一个个赌得热火朝天,季玄觉得这些鬼修是不是有点热闹过头了,


    “会赌吗?”霍无厌扫视一圈,问道。


    “我会不会你不清楚。”季玄笑。


    “作弊也算吗?小季玄希望你能够正确认识自己。”


    季玄全当没听见,手上把玩着小铜板。


    “若是你与他们赌还能做手脚,那你的手法的确很高深了。”


    季玄笑,就算再低端的手法对方也得看得出来啊,观察了一圈,他发现这里的赌约好像不太一样。


    “此处是鬼市赌物。”季玄才刚刚有了这个疑惑,霍无厌就为其解惑了。


    “怎么个赌物法?”


    “先拿出一样等价的东西,与其赌,赢了便得到两样东西,输了便赔了自己的宝物。”


    “如此简单?”


    “如此简单。”


    “很公平,又很不公平。”季玄点头道,这种堵物法,但凡遇上个赌术高超之人,那就是血亏。


    本来不怎么在意所谓赌物的季玄,瞧了瞧这边多种多样,以及一些很让人心动的东西,几乎是愉快地加入了赌物的大队伍。


    季玄最先看中的是一簇血珊瑚,珊瑚成色完美,季玄绕着血珊瑚走了一圈,在身上笼罩着一层宽大黑袍的珊瑚主人看了季玄两眼,问,“赌吗?”


    “怎么赌?”季玄问。


    “拿出与血珊瑚等价的东西就可。”


    季玄在空间中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就拿出来几张自己最为满意的符箓,“这个可以吗?”


    黑袍下的人难掩惊奇地看向季玄,“你确定以这些东西来与我赌?”


    季玄点头。


    黑袍人嘿了一声,“就说是新面孔。”这年头也就新人手上有点不一样的东西。


    季玄坐在赌桌上,已经做好大杀四方,让霍无厌目睹自己胜利的模样,季玄自信满满,却没想到这边赌的居然是比大小这种全然看运气的东西。


    第100章


    靠运气的东西向来不怎么适合季玄,季玄一听到居然是比大小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脸色就微微变了变,险些垮起个批脸。


    黑袍人察言观色,一瞧见季玄好像意愿没那么强了,立马问道:“阁下可是不想以比大小决定胜负?这比大小算是所有赌项中最为简单的一项,阁下大可以试试。”


    季玄看了两眼那骰子,这比大小大抵就是将骰子丢进骰盅里面,然后上下摇晃,最后开盅,看谁摇出来的骰子数更大。


    很简单又极为考验手气的一项赌博方式。


    再说其他,这鬼界的赌场与寻常的赌场很不一样,为防有人利用神识偷看,那骰盅材质特殊,别说神识,就连季玄的精神力也无法穿透,根本无法作弊。


    此时正值半夜,鬼市依旧热闹非凡,进行赌物的,有掷骰子,有玩牌九,有投壶,也有斗鸡斗蛐蛐等等,其中光是玩骰子就有好几十种玩法。


    鬼修们玩的花样又多又杂,可就算一个个玩的面红耳赤上头起来,赌场也依旧井然有序,没有闹事的人,并非是鬼修们素质好,而是此处有一位化神强者镇守,谁敢放肆,在这里搞小动作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


    黑袍人摇了摇手中骰盅,将季玄思绪拉了回来,“阁下,要玩吗?对待新人在下是很温柔的。”


    “玩。”并没有多在意这些符箓的季玄应得很随意。


    “那现在开始,”黑袍人笑了一声,“看好了,可别到时说我欺负你。”


    说着其就已经转动摇晃起盅里面的骰子,骰子撞击盅内表的声音在黑袍人猛然其将放下时戛然而止。


    其也不保留悬念,在放下骰盅之后直接就打开了盖子。


    两个五,一个四,黑袍人挺满意自己摇出来的东西,单从运气的角度出发,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只是两个五和一个四,那反超概率还蛮高,季玄重新找到一点自信,拿起小盅就是一顿猛摇,上下左右,然后晃动,翻转,左右手交换,其手上动作极快,硬是摇得一直看着他手里盅等待结果的黑袍人都给看懵了。


    瞧这架势,黑袍人都以为今天遇见高手了,这一手摇骰子的技术远甩不少玩了好多年的人。


    季玄面色不变,稳如老狗。


    一开盅,本以为此局必输无疑的黑袍人短暂沉默了一下。


    “阁下,我们比的是谁摇的大谁就赢了,可不是谁小谁赢。”黑袍人着重补充道,生怕季玄是之前没有听清楚规则。


    季玄沉痛点头,“我知道。”


    一共三个骰子,季玄想过自己单纯靠运气可能会比不过,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结果三个一。


    三个,足足三个都是丢的最小的一,加起来不过三点,人家随便一个骰子的数值都可以压他三个,这结果简直就是在侮辱人。


    不出所料,以他的坏运气,比大的他丢出来的是最小的数值,比小的他丢出来的肯定就是最大的数值。


    季玄抿了抿唇,手上摸着骰盅的材质,他不是那种极为自负,相信自己运气的人,在摇时完全是以听声来判断自己摇出的大小,他收手时听摩擦碰撞声音分明摇的是六个六,结果居然完全相反。


    季玄眉头紧蹙,喃喃道:“不应该啊!”


    白衣青年表现得跟看见两人骰子数值后,立时不自信的人,踌躇片刻,他提出自己的小小要求,“道友,我可以请别人帮我摇吗?”


    “这可不行,是你拿东西来和我赌,怎么能中途换人,要都这样可就乱了套。”黑袍人白生生的手把玩着骰子,将其一颗一颗垒成一竖。


    “道友,你这不行,玩赌博的不都要学会欲擒故纵,请君入瓮。”


    黑袍人嘴角微抽,“我们是正经赌物,不搞虚的。”


    季玄似在思考,合上盅,随手摇了两下,把玩似的打开骰盅,里面摇出的结果恰好是两个二一个四。


    季玄眉头情不自禁地凝在一起,确定以听觉来看绝对是三个一的声音,但结果却是这般。季玄再次合上盅,这东西有意思,声音完全就是一个干扰项,根本不能影响其结果。


    黑袍人已经收了季玄刚刚的符箓,问,“阁下,可还要来。”


    “来,怎么不来,我可不能白白浪费掉那么多符箓。”季玄随手拿出和刚刚一样的符箓。


    摊主都喜欢财大气粗的客人,尤其是季玄这样的,黑袍人向季玄投来赞赏的目光。


    两人又是一局,结果不出所料季玄惨败。


    他们这赌物还真不玩虚的,一般人要是玩这个,肯定是先让他赢,然后才开始让他输,结果黑袍人倒好,一点都不怕把季玄给吓跑。


    输了一局之后,季玄没有废话,以刚刚同样的筹码,又加了两张更高级的符箓压在上面。


    “这次我再加两张符箓,请他帮我摇如何?”季玄加码,笑眼眯眯。


    他自己来摇,这运气还不得输到裤子都不剩,让霍无厌来,绝对比他动手靠谱,季玄已经放弃挣扎,人要学会合理安排身边资源。


    “也不是不行。”刚刚还很坚定的黑袍人看见新加的雷火符后又没那么坚定了。


    季玄又加了五张筹码进去,“我的意思到位了,道友不再添置点好东西。”


    “在下可是足足有一百多年没看见这么多符箓了,阁下都这么爽快了,在下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黑袍人说着果然在桌上多增加了一个彩头。


    那是一个足足有近一米大的粉白贝壳,贝壳上流光溢彩,不同角度折射出不同的色泽,这还不算完,黑袍人打开贝壳,外人这才发现其内藏玄机,汩汩灵气从中溢出,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季玄眼眸微动,好东西,只是单纯的一个贝壳对水灵根就这般益处良多,可想而知那贝壳里面原本的珍珠又是何等不凡的存在。


    黑袍人把赌注放出来之后,才以手托腮,对着顶替季玄上场的玄衣男人说:“前面只是深海血珊瑚的时候,比大小就足够,现在既然增添了赌注,这赌物的方式也得换一下了。”


    霍无厌冷淡应声,“换什么?”


    “投壶。”说到这个项目黑袍人性质昂扬。


    “好。”


    季玄眉心微跳,嘶,投壶他也行啊!


    怎么是他上的时候就是靠运气的比大小,等到霍无厌的时候就是靠实力的投壶,这位摊主真没特意针对他?


    这投壶并不是简单的投壶,而是一个施以幻阵的投壶,在外人看来只离了几米的壶,在投壶者看来会是几里几十里之远,那壶还会移动出现虚影,如此之下,想要投入一个壶并不容易。


    先动手的是霍无厌,其随手一丢,那羽箭就已经进入壶中,这般阵仗都可以把一些修士给吓到,可那黑袍人不仅没有被吓到,还极为手稳地拿出一根羽箭,冷白的手与刚才霍无厌一般,只是随手一丢,那东西就已经进入了箭筒里面。


    两人的投壶比试与旁人大不相同,其他人谁不是瞄准都要瞄半天,还不一定能够投准,结果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丢得快,随着一根又一根的羽箭稳稳进入箭筒,他们旁边已经多了好些围观的人。


    箭筒里面的羽箭几乎已经满了,在这时投壶的难度也在无限增加。


    黑袍人微微比了一下准头,将最后一根羽箭送进箭筒,羽箭紧紧卡住其他羽箭,将箭筒填得满满当当,现今箭筒里面已经有了四十根羽箭,按理来说霍无厌与黑袍人都已经无法再继续进行比赛,这将是一场平局,可霍无厌竟又拿起一根羽箭,将其狠狠扎入其他羽箭之中。


    黑袍人那故意模糊,而显得雄雌莫辩的声音透着一点无奈,“阁下好本事,这般下去怕是很难分清胜负,不若我们同时投壶,半盏茶过后看谁投的羽箭多。”


    “可。”


    “在下倒是好久没遇见像阁下这样的人了。”黑袍人语义模糊。


    说着其就已经开始投壶,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一根接一根的羽箭往里面投,不仅自己投,两人还借势顺手打掉另一方的羽箭,羽箭中同时暗藏灵力,这俨然已经不是单纯的比赛,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比拼,要不是季玄神魂能够透过单纯的表象看见他人看不见的东西,他也要以为两人只是友好竞技了。


    两相争斗之下,半盏茶时间转瞬即过。


    不出所料,最后赢得比赛的是霍无厌。


    黑袍人输了比赛,也没不高兴,转动了一下拇指墨玉扳指,问:“还来吗?阁下不若再与在下赌一局,在下这还有一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季玄问。


    黑袍人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比手掌还要大上许多的黑木盒子,一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粉白珍珠,巨大的珍珠在灯光照耀下隐隐透着暖黄的色泽。


    季玄眼前一亮,竟是那贝壳里面的珍珠,圆润透亮暗含无限水能量的珍宝,若是用这珍珠炼制东西,又或者当魔法杖的水晶球岂不是很妙。


    “这乃是深海珍珠,不知两位可还看得上眼。在下就用它来赌阁下面前的这些东西,如何?”


    霍无厌还没回话,季玄就直奔主题,“这次玩什么?”他好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一雪前耻。


    黑袍人目光在季玄与霍无厌身上流转而过,道:“叶子牌。”


    好的,一听就知道是一个又看运气又看实力的东西,完全不会玩的季玄战略性保持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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