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武侠]和侠客们赶海的日常 > 第68章 第 68 章
    白愁飞蹲在海淼面前,像摸着一只狗一样抚摸着海淼的头,眼神阴沉沉的,他收回手笑着说“海姑娘,那日你其实装作没发现我是最好的,你知道你断了我的青云路么?”


    “金尊玉贵的人怎么会知道。”


    “所以你投靠了六分半堂。”


    海淼的声音和他重合,她说完这句话喘息着又说“还是投靠有桥集团,更或者左右逢源?”


    “啧。”白愁飞微微摇头“太聪明的女人不讨人喜欢,你的聪明给你招来了杀身之祸。”


    江玉郎则不以为然,他反而觉得聪明的海淼更有魅力,能挑起他的征服欲,他说话也算话,把手里的糟老婆子丢到一边,只是脚还没有从地上的婴儿上抬起。


    海淼低声说“江玉郎是我救了你,怎么说我也对你有恩,你放了你脚下的孩子。”


    她垂着头,披散的黑发遮挡去她的表情,因为大量失血显得她的肌肤越发的白,沾染上艳红的鲜血后,显得极其勾人,那修长弧度优美的脖颈,让人很想握上去,看得江玉郎喉结上下滚动,遂伸手过去握住,用指腹轻轻摩挲。


    江玉郎语带怜惜地说“姐姐既然这么说了,我当然依你。”话音落下,他用脚尖轻轻把婴儿踢到墙角。


    谁知就在婴儿离开他脚下的瞬间!


    海淼动了!


    她的手握住江玉郎的手腕,捏碎了江玉郎的手骨,空气里出现一块透明的琉璃片切断了江玉郎的手腕,断口处喷出的血泉溅上了白愁飞的脸。


    白愁飞听见海淼娇娇地笑着“你这坏种,之前我还总觉得你年纪小,并没有做出恶事,放你一马,谁知道最后害了我自己,我也做了一回护蛇农夫。”


    海淼抬起手,空中凝结起几层水刃分别朝着白愁飞和江玉郎砍去,这样近的距离,白愁飞和江玉郎避无可避,江玉郎揪起昏死在一旁的婆婆挡在身前,逼得水刃停在他眼前。


    没有挡箭牌的白愁飞,无奈只能跃起身子避开,他也不退,弓起身子朝着海淼突进,无视朝他旋转着扎过来的水刃,几秒钟内他的白衣变成血衣,再次拉近距离后,他的手敲在海淼的后颈,接住昏迷的她。


    两个血人抱在一起,像是缠绕在一起的两棵红藤,白愁飞感到怀里人的脱力,身体变得柔软,正想换个姿势抱住她,却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捅穿了,水流像是有着自主意识般,顺着背后的伤口流进去,如麻绳搓动着旋转,搅碎他的五脏六腑,痛得他止不住地抽搐。


    屋檐下两个面容姣好的男女相拥,远远地隔着雨帘看去,这画面非常浪漫,男人的脸轻轻靠在女人的颈弯,像是睡着一边,女人用力的抱着他,像是抱着最后救命的浮木,若两人不是一身血,这一幕看起来像是爱情话本里的绘图。


    海淼没有放开白愁飞,直到感觉他体温逐渐降低,才把他丢在地上,此时海淼已经变成一个血人,让旁观者一时分不清她身上的血有多少是自己的,有多少是敌人的。


    我杀人了?


    海淼现在很清楚自己杀人了,心里很平静,她一直避免自己杀人,谁知道在这江湖上不杀人就活不下去。


    江玉郎抓着那个昏迷的婆子,紧张得发起抖,他对这极限反转的一幕非常惊讶,白愁飞被她偷袭成功了,难道白愁飞没有做出反击么?


    他紧张地注视着海淼,想找出点不同之处。


    海淼身上的血太多了,江玉郎视线转了两圈,才看出她胸膛上的几个破洞,是白愁飞用手指点穿的伤口,可这又有什么用?!


    他在心里怒骂白愁飞没有用,你临死的反扑倒是下狠手啊!


    江玉郎不知道白愁飞是想下死手的,可是他实在太痛了,导致他几次出招都点偏了,江玉郎要是现在分神去查看白愁飞的尸体,便可看见他的内脏全部变成碎片,全身的骨头都段成一节节的。


    海淼凝起一团水球洗干净手上的血,她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长发,慢慢走向江玉郎。


    见势不对,江玉郎立刻把手上当做盾牌的婆子丢到一边,边哭边向海淼磕头求饶“姐姐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逼无奈,我再也不敢了,你看我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主谋是白愁飞,是他逼我的!”


    他哭得极快,头也磕得实在,三五个头磕下去立时额头红了一大片。


    江玉郎磕了十几个头,见海淼没杀他,还以为海淼心软了,抬起头却对上海淼没有情绪的双眼,她看自己像是看牲畜。


    海淼歪着头好奇地问“我的脖子好摸么?”


    说着这话她手掐起江玉郎的脖子,把他提起来,慢慢加重着手上的力道边说“我觉得你脖子也好摸。”


    “捏起来响声了更好听。”


    江玉郎奋力地挣扎,在空中蹬着腿,双手抓挠着海淼掐着他脖子的手背,因为不能呼吸脸上充血,变得和个快爆炸的大柿子似的。


    海淼手越来越用力,江玉郎被她掐得翻起白眼,在他快断气时,几块小石子穿过雨帘,打在海淼身上几个穴位上,她便立时晕过去,手脱力松开后,江玉郎倒在地上蜷缩得像个虾仁。


    “唉。”


    狄飞惊趁着伞站在远处,看着面前这赤红的场面,收回手后,旁边墙上的缺口显露出来,刚才打中海淼身上穴位的石子,是他从墙上捏下来的石砖。


    眼前的局面是最差的局面。


    雷纯动手前为什么不和他和雷损商量一声?


    他脚步落得很轻,没有让地上的血水沾染上他的靴面,白鹭越过湖面般轻巧的出现在海淼身边,弯腰抱起海淼后,狄飞惊洁白的衣服立刻被海淼染红,他伸出食指又点了海淼身上几个穴位,止住她身上流出的血。


    狄飞惊看向不远处白愁飞的尸体,和从伤口流出的内脏碎末,他是很惊讶的,白愁飞居然会死在这里,死在一个初出江湖的女人手中。


    这凶残的死法,竟然出自他印象里柔弱可爱的女人。


    他死了也好,这样便可以把六分半堂摘出来,把金风细雨楼拖入水中,一切都是白愁飞的复仇,都是苏梦枕的心软,导致他恩人的失踪。


    “出来。”


    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得不认真听便会被雨声盖过去,狄飞惊早已经习惯这样说话的方式。


    巷子里又钻出几个人,穿着窄袖劲装,低垂着头等着狄飞惊吩咐,狄飞惊淡淡地说“带着我们的人走,其他不必管。”


    那几人立刻抬着,昏死在地的三个用剑高手离开,眨眼间消失在原地,狄飞惊换了个姿势单手抱着海淼,另一只手撑开油纸伞。


    狄飞惊要走了,他似乎这时才想起江玉郎,他侧脸看着这个阴毒的少年郎,幽幽说道“你是江别鹤的儿子。”


    他这一出声。


    江玉郎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看着像是被人踢了好几脚的流浪狗,可怜又卑微。


    他的演技骗不过狄飞惊,江琴的儿子比他还要坏,他老子还知道装装,在外面披上一张稳重儒雅的皮,儿子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


    坏种。


    天生的坏种。


    此刻狄飞惊想到和海淼一样的形容词,他可真是坏得流油。


    狄飞惊轻声说“六分半堂已经给你父亲去信,他很快就会来接你,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得给我把水搅混了,不然你江家怎么兴起的,很快江湖上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父亲爱面子,你要做一个乖儿子。”


    这不是威胁,是提点。


    江玉郎的声音沙哑,他连忙答道“小人知道,大堂主请放心。”


    狄飞惊没在意他,这种人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下,总是第一个知道识时务这个词的。


    要在江湖上立足,除了要有实力,最重要的是心狠的,狄飞惊看着怀里的海淼,叹到你就是缺少这个,这次你杀人,也学会心狠后,我怎么觉得有点难过呢。


    狄飞惊的身影消失后,江玉郎从地上爬起来,少年俊秀美丽的脸上表情狰狞,他快步走到白愁飞的尸体上,连踹好几下,转身准备结果了昏倒在地的那个婆子,然后再杀了慈幼院所有人,以泄心头之恨。


    墙角的婴儿突然在这个时候啼哭起来,绊住了江玉郎的脚步。


    他长叹一声后,走向婴儿抱起他,把他放在昏迷婆子的怀中,摸了摸婴儿冰冷的小脸蛋,他柔声说道“小家伙你们好好活着,就当做我还了她的救命之恩。”


    此刻江玉郎的心里又是柔软又是难受,下次他会是什么结局,这得看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争斗,是哪方获得胜利了。


    做完这件事,江玉郎弹开身上的灰,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后,转身离开了慈幼院。


    雨停后,血腥的场景暴露在人们眼前,无情是最先一个到达的人,他带着四剑童来到慈幼院,下了轿子就看见一地的鲜血,还有惨死的车夫与马匹。


    还有大门处打斗的痕迹,倒在地上的男人是白愁飞。


    无情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冰冷,像是覆着寒霜般,谁知道苏梦枕的心软会给了他上门报复的机会。


    他死了,被海淼杀的。


    他就着现场的痕迹很快推导出一切,海淼最先是被偷袭,她最后反杀成功,看狄飞惊的手就知道他也垂死挣扎过,那么谁又带走重伤的海淼?


    那人又有什么目的?


    无情站到慈幼院的大门前,伸手想触碰门上的血痕,却在最后一刻停住手,他的五指控制不住地痉挛抽动,心里像是被人划了一刀。


    她是在打斗中,被第三者用箭定在门上的,她得多痛。


    无情垂下眼帘,他看得出来海淼一直生活安定,或许不那么幸福,但她肯定连真正的坏人都没亲眼见过,性子总是很天真,以往无情总是纵容她这点天真存在,因为这点白,在江湖中很珍贵。


    谁知道,有一天她会被逼到不得不拼死一搏。


    这个江湖手上唯一不沾血的便是楚留香,无情想让海淼活成他那样,谁知世事无常。


    无情觉得自己手心发寒,一路从手心寒到心里,冻得他想要打寒颤。


    人流那么多血八成是活不了了,鲛人呢?


    无情再有多聪明,他也不能确定失踪的海淼是不是还活着。


    苏梦枕带着王小石和茶花也来到了慈幼院,慈幼院门前的的血凝结成血泊,里面倒着的尸体的白愁飞,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认出的瞬间,苏梦枕的脸色变得惨白,他似乎又回到他病重的时候,步伐沉重的走过去。


    王小石也认出了自己的兄弟白愁飞,背后破了脸盆那么大一个洞,鲜血流了一地,在记忆中神采飞扬的美青年变成了一具尸体,霎时间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愣愣地看着苏梦枕走过去蹲在一旁查看尸体。


    谁的尸体?


    白愁飞的。


    脑中闪过一段短促的自问自答,王小石打了一个激灵,急忙快步走到苏梦枕身旁。


    他看见白愁飞的尸体再次愣住,他明白苏梦枕为什么不把白愁飞的尸体翻转过来了,因为他不能这么做,只要翻转过来白愁飞的尸体,那么他破碎的骨头内脏都会从伤口里流出来。


    这。。。居然是海姑娘干的?


    这位和杀人完全联系不到一处的姑娘,动起手来出乎意料的残毒,但王小石不怪她,反而为她担心,白愁飞的手指形状,他是回击了的,那。。。海姑娘还好么?


    王小石注意到苏梦枕的脸色变得冰冷,神色显得十分森寒,是了,此时大哥心里才是最不能忍受的,放了品行低劣的兄弟,伤了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恩人,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白愁飞,他一直看着他。


    却发现自己到他死也看不清他。


    苏梦枕站起来走到无情身边,立在他身旁一齐看着大门上的血痕,他在面对无情时心中非常愧疚,当初神侯府把白愁飞交给金风细雨楼解决,是他的错,他当时哪怕废了白愁飞也好,这样现在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无情探出手,用剑指从大门上夹出一截箭头,早已凝固的血迹染污了他的手指,衬得那届箭头格外的脏污,他感受到指尖传来沉甸甸的分量,内心叹息到这么纯正的精铁,民间可不容易搞到手。


    不止锋利的箭头,还有箭身,全部都是精铁铸造,好大的手笔。


    “我先走一步,去神侯府调查此事。”无情的声音平和看不出情绪,眼神往尸体上轻轻一点,剑童就抬起马车夫和白愁飞的尸体,等无情上了轿子后,飞快地消失在金风细雨楼众人的面前。


    王小石看着苏梦枕僵硬的站姿,走过去轻声说“大哥,我们也走吧。”


    苏梦枕扫视周围的痕迹说道“回去查!”


    他眼里燃起两簇火焰,像是雪原上燃起的篝火,旁人最先不是感受到温暖,而是在篝火的映衬下先体会到雪原彻骨的寒风。


    做过兄弟,兄弟必然了解兄弟!


    苏梦枕清楚白愁飞必然不可能单纯为了报复,单纯地向海淼下手,这打动不了他,白愁飞这只没有脚的小鸟,是乘着那股势力的东风再度展翅?


    深夜里海淼在床上惊醒,她捂着胸口猛地坐起,她杀人了!


    房间里都是她急促的喘息声,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受到温度滚烫,她轻笑到“箭上还带毒,够瞧得起我的。”可惜这量不够,多喝点水这毒很容易就能排除出去。


    椅子上坐着的狄飞惊,站起身点亮了房间里其余的灯,走到床边看着海淼说“你能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么?”


    是请求,当然她不答应,狄飞惊自然还有其他的办法处理,只是他想求求她,看她愿不愿意为自己留下,再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哦六分半堂要杀我,杀不掉才选择和我坐下来谈话,我是不是要感恩戴德。”海淼冷笑着说,语气里是十足的漫不经心。


    狄飞惊轻声说“不是这样,这次的事。。。”


    他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让海淼理解,她的围杀不是他的本意,但在外人眼里六分半堂的任何举动,和狄飞惊是脱离不开的。


    她散着发,靠在自己床上,雪白纤细的手臂放在被子上,像是一截玉藕,她此刻就像是他的妻子一般,等着丈夫的解释,狄飞惊垂下头不敢再看她,若是想象中的一切是现实,他就不会如此局促。


    海淼低声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受的伤会还在害我的人身上,你若是阻拦,便一同受着吧。”


    “你忘了那晚,你对我。。。”


    “人是活在今天的,记忆停留在明天的人迟早要被人抛诸脑后。”海淼的表情越云淡风轻,狄飞惊越会想到那晚上,她的羞怯,两厢对比起来,他心里更是难堪。


    海淼笑道“门外偷听的人,可听够了?”


    接着海淼手心凝聚起周围空气中的水分,旋转着凝结成一颗水球,她再不断的压缩,使得它变成乒乓球那么大后,瞬间把它丢出去落在地上。


    水球旋转着穿山甲一般朝着地上钻去,瞬间搅碎了木质的地板,木头碎片像是飞刀般四射向周围,门外传出一声女子的惊呼,狄飞惊眨眼间冲到门外,敞开的门,让海淼看见偷听的人是雷纯。


    多有意思,这房间看着是男子的,狄飞惊明显爱慕自己,自然不可能让自己躺在别的男人的床上。


    六分半堂大堂主休息的地方,没有他的允许,谁能轻易往来,这还是大半夜,海淼又笑了,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你多心就是你的不对,所以雷纯是有心还是无意?


    有意思么?


    又是男人,男人满大街都是,但从古至今女人的争夺都是围绕着男人,海淼蹙起眉又再度给水球增添几分力道。


    水球猛地一停后,加速朝着下一层突围过去,十几秒的功夫几声脆响后就钻到地基处,只听‘轰隆’的一声巨响这栋楼塌了。


    狄飞惊看着海淼对他和雷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后,在房屋倒塌的烟尘中躲回了空间里。


    他带着雷纯落到院子里,便立刻放下雷纯,推开五步远,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愣。


    雷纯垂下眼帘,刚刚海姑娘的眼神,是只有女人才读得懂的,这眼神无声地说‘这男人我就送你了,好男人嘛多得是。’海姑娘心里这一刻再没有狄飞惊,断得干净利落,她是丝毫不在意狄飞惊的行动,虽然和她的计划有误,但狄飞惊的立场彻底稳住了,除了六分半堂,他那里都不能去!


    感情是最不能掌控的东西。


    雷纯不相信父亲所说的,狄飞惊绝不会背叛六分半堂,爱火一旦焚烧理智,能让一个人失控。


    从最开始狄飞惊就一直在心软,一直在放水,雷纯不敢想也不敢赌,万一以后海姑娘向他哀求,甚至使出美人计,他会做出什么的事。


    未雨绸缪,以后才不会被打乱棋局。


    海淼躲回空间后,并没有在里面多待,下一秒就出现在神侯府里,恰好出现在追命面前,仅仅穿着单衣的她把追命吓得一口酒喷出来,连忙拉过一个侍女让她给海淼披上一层斗篷。


    海淼不在意摆摆手,裹上披风后和追命走到无情居住的小楼,那里亮着灯,无情正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他看见海淼突然出现,立刻站起身走过去,急切地抱着她。


    太好了,她还活着!


    海淼轻轻笑着靠在无情的胸膛上说“我活着,你听我的心还在跳动着呢。”


    “我回来了,就该其他人不好过了。”


    小人畏危不畏德。


    处处给人留有余地,某些人是不会感恩的,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把你的善良当成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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