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武侠]和侠客们赶海的日常 > 第74章 第 74 章
    海淼收回视线不再看狄飞惊,他们立场已经对立,海岛上和瓦子里的一切便全都是梦一场。


    在无情杯中茶水上的倒影,让海淼看见自己的嘴角勾起,那她刚才是在对着狄飞惊笑?海淼瞬间抿紧嘴唇,她是最恩怨分明的人,当她对一个人再没有任何好感后,会选择断得干净,她不应该对着狄飞惊微笑。


    她懒散地靠着无情打了个哈欠,小声询问着无情“什么时候回去?”


    无情紧了紧袖子下和她交握的手说“等下面清洗干净了,我们就回。”


    得到确切的回答后,海淼便把玩着手里的水球,时不时把它们变成不同的形状,有时是莲花,一会儿是兔子,再过一会就变成葡萄,毫无顾忌地展现出自己控水能力的强大。


    事情终结了,官家瞧够热闹要回去,方应看也急着回去撇清和六分半堂关系,诸葛神侯喝完新上的半杯茶,建议官家回宫,所有人都应了。


    官家先行,他们在后。


    无情抬起袖子为海淼遮挡下得越发大的雪,海淼看着先前血流成河,红雪纷飞的街道已经变成白茫茫一片,她心里哀叹道,这就是江湖。


    现在街道上唯一的一点红,便是海淼留下的鞋印,谁叫她的绣鞋早已染上洗不净的鲜血。


    海淼别开眼,收起自己的多愁善感,坐上轿子。她上了轿子才发现这轿子不是无情专属的那顶宝贝轿子么?!


    顿时她松懈下来背部,再次挺直,她颇有几分不敢动弹的味道,这轿子算起来比无情的房间还要私密,这轿子每一处都是无情亲手制作的,倾注了他所有心思打造的安全屋,是他最亲密的战友,也是他安心休憩的场所。


    海淼有点无措,自己刚刚打完架,绣鞋还脏兮兮地,就这么突然的坐到无情的轿子里,她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她能认出无情的轿子,这得多亏这段时间的暗器学习,她认出了几处机关,普通的轿子是不会安排这样多的机关的。


    她回忆起自己上轿前,难怪几位童子看她的目光微妙。想到这里,海淼立刻掀起轿帘向外看去,看向前面骑马的无情,小声喊着无情的名字,让他赶快过来。


    他的宝贝轿子里被她踩出了好几个血脚印,她好怕又踩脏了,悬着脚不敢落地。


    无情听见海淼的声音传来,略显生疏的拉起缰绳,驱马来到海淼坐的轿子旁边,看她神色紧张,弯腰看向她问“怎么了,心里不舒服么,要不然你从空间先回去神侯府去吧。”


    海淼侧过脸,露出绯红一片的脸颊和脖颈,小声说“你怎么不说,我坐的是你的轿子。”


    无情轻笑道“这很重要?”


    海淼又感觉到脸颊的升温,啐道“怎么感觉你越来越不害臊,诶呀,和你说不清!”随即‘啪’地一声甩下轿帘,红着脸退回去,她捂着胸膛,听着砰砰加速跳动的心跳声,暗道男孩子真心喜欢一个女孩子,是可以完全做到这个地步的么,完全纵容对方入侵自己的地盘。


    无情最开始挺害羞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无情被她放下帘子的风一扫,鬓边洒落的碎发被吹起,他明白了海淼的羞涩,握着缰绳的手一紧,轻咳一声,也不追上前去和诸葛神侯同行,继续在轿子旁边慢慢走着,或许现在到了送钗子的时机了?


    海淼坐在轿子里,听见外面的马蹄声,心里渐渐安定下来,或许无情是觉得自己待在轿子里安心,所以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也会觉得安心?


    他是没骑过马的吧?海淼想到这悄悄撩开轿帘,露出一条缝看着无情骑马的样子,腰部很僵硬,看来是还不习惯呢,自己可要多谢他了。


    回到神侯府,简单吃了点东西,海淼换了身衣服,又在无情的监督下喝了药,才返回空间休息,大事办成,海淼今夜睡了一个好梦。


    深夜街上下着鹅毛大雪,小巷子里的酒摊上挂着三个泛黄的纸灯笼,在夜晚中亮着微弱的光芒,狄飞惊一个人坐一桌,喝着廉价便宜的水酒,配着几粒豆子和卤鸡杂。


    他刚从六分半堂逃出来,一时不知道要去哪里,便走到这处没几个客人的酒摊上喝酒解闷,狄飞惊吃了一筷子鸡杂,笑道难怪客人少,这酒掺水也掺得太多了,鸡杂里加了太多的豆子野菜。


    自己出来喝酒是为了解闷,不是享受,狄飞惊便沉默着继续吃喝。


    谁能猜到六分半堂的大堂主,会在这落寞地喝酒,像是个失志的普通江湖人,白衣上都沾染了灰尘,衣襟也有些松散,他很少这么邋遢。


    谁也猜不到。


    狄飞惊也猜不到。


    他在这要变天的时刻,居然不在六分半堂里镇场。


    雷纯竟然会对自己投怀送抱,扑进自己怀里,狄飞惊想到这里又饮了一杯酒,劣质的酒水带着股酸涩的苦味,像极了此刻狄飞惊的心。


    她不应该这么做。


    不用这样的挽留,他也会留下来稳定六分半堂的时局,狄飞惊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也不是墙头草,怎么会做出。。。雷纯比不上他的父亲。


    狄飞惊避开雷纯的拥抱,冷静地逼问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反复的询问,加上一些小手段,他终是问出雷纯频发的昏招是出自谁手。


    是傅宗书这一党。


    雷纯竟然连一点骨气都没有?!


    朝堂周旋她懂得什么!狄飞惊已经不可避免地预见六分半堂的衰败。


    六分半堂能够招揽天下英雄,并不是因为完全依仗朝廷的势力,这样不就等于朝廷的走狗了么,江湖上谁又瞧得起朝廷走狗。


    六分半堂和傅党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谁也不像谁低头,雷损在时,甚至会无视推脱傅党下发的任务,刺伤官员,排除异己,他会挑选着做,不然就拖到傅党自己动手,绝不让六分半堂沾上一星半点儿。


    有着傲气和傲骨,傅党也不敢撸虎须,彼此算是相互合作的朋友。


    雷纯的退步和低头,完全把六分半堂置于傅党之下,长久下去耗光六分半堂的心气,他们和傅党养的狗就没什么差别了。


    雷纯果然不像雷损,哪怕养了那么多年,也学不会雷损骨子里的东西,狄飞惊现在也明白她之前的一切举动,为什么都像是感情用事,她割裂了所有自己和海淼在一起的机会,就为了保证自己的位置不再动摇。


    她太看低自己了。


    狄飞惊做不到心里还爱慕一个女人时,毫无顾忌地去拥抱另一个,他总是记得海淼的眼睛的,趴在沙滩上望着自己的她,狄飞惊一辈子忘不了。


    他仰起头,雪花落在他的眼睛,被体温融化,化作一滴水珠落下,像是狄飞惊在这一刻落了泪般,但狄飞惊是不会落泪,也不会后悔的。


    狄飞惊和雷损是兄弟,他会继续扶持六分半堂,直到雷纯立住。


    大风吹过,带起竹竿上的挑子,布料在寒风中哗哗作响,巷子里走进一个人,苍白的脸,明亮的双眼,衣着得体,气质清华,他走到狄飞惊处,坐在他的对面,两人坐到一桌。


    狄飞惊不知道连城璧是怎样找到他的,他也不打算问,连城璧是主动寻找他的人,自然会说出来意。


    连城璧落座后,并不急着和狄飞惊说话,他放下一点碎银,说“店家再上两壶酒。”


    他的脸色很白,像是之前大病一场,在微弱的灯火下比外面的雪还要冷。


    连城璧倒上两杯酒,递给狄飞惊一杯后说“你现在心情很差,我也是,所以我找到你想和你喝两杯。”


    他似乎想从狄飞惊的眼睛里看出什么,但狄飞惊的眼里什么也没有,既黑暗又深邃像是干枯的井口般幽深,没有一点光芒可以透进去。


    狄飞惊接过酒喝下去,淡淡一笑“我看你是想留下我。”


    “都是失意人,我留你,你也不应该拒绝。”连城璧的声音肯定,抬手也饮下了杯中酒。


    摊主看着这两位容色出众气质不凡的公子,居然凑在一起在他这小摊子上喝酒,自己也觉得稀奇,心中已有九成肯定他们是江湖人,随即把易碎的杯碗收好,方便打起来时,自己能够减少损失,便拿出一个馒头穿在筷子上,烤着吃,同时希望他们打起来后,别忘记付酒钱。


    风刮得更大了,桌子上摇晃的烛火挣扎了几秒熄灭,周围光线更暗,只剩下几个老旧灯笼照明。


    连城璧一直看着狄飞惊的脸,他还不放弃,想从狄飞惊的脸上看出他心中在想什么。


    空气更静,衬得风声越加吵闹。


    摊主啃着馒头瑟缩着身子,这两人对坐着光喝酒不说话,却越发使得周遭空气凝结如霜,不是杀气,但比杀气更压抑,让他感到心里发寒。


    狄飞惊又夹了一枚豆子嚼着,他看着巷子外灯火通明的街道叹到“这酒实在不好,少庄主竟然喝的惯。”


    连城璧淡淡地说“这得看和什么人共饮,再说了,只要能消解内心的苦闷就是好酒。”


    狄飞惊给自己满上一杯和连城璧碰杯,想不到他们两人所想的竟然在这情景下相同。也对,狄飞惊暗自嘲讽自己,他们品味也是相同的,被女人讨厌的点也差不多。


    他们身不由己,各自都背负着枷锁,就连饮酒也不敢喝醉,不能喝醉的酒还是酒么?


    已然不是了,它只是一肚子的苦水。


    人因为清醒而痛苦,又因为痛苦,做出的每一个选择便都是理智的。


    劣质的酒饮多了,空气里的酒味也会变得浓郁,连城璧又让摊主上了些酒和下酒菜。


    夜冷灯晕,人愁酒香,两人的关系像是拉近许多,连城璧右手举杯敬酒,左手一柄短剑刺向狄飞惊的胸膛,白蛇般袭向他的胸口,狄飞惊在这么近的距离里,根本无法闪开躲避。


    好快的剑,狄飞惊向后一缩,胸口也起了变化,骨头错位向内凹陷下去,刹那间变得轻薄,让连城璧的剑刺了空,手中酒杯也向着连城璧砸去,踢翻桌子后,狄飞惊拉开两人的距离。


    狄飞惊轻声说“连家的袖中剑,果然不同凡响。”


    他伸手摸上衣物上渗出的鲜血,他反应迅速,显然还是被剑气刺中,只差一寸,自己今日就会受到重创。


    连城璧悠然道“大堂主功夫果然不错,可惜今日我却是不能放你离开这条巷子。”


    他把腰间的荷包解下,丢在酒摊的另一张桌子上说道“店家快拿上银子走吧,这些都是赔你的。”


    摊主抬起装碗筷的担子,抓起连城璧的荷包,头也不回地逃开这里,巷子里便只剩下连狄二人。


    狄飞惊眼神平静,点穴给胸膛止住血后,问“你要对我动手,也要跟我道个分明。”


    连城璧笑道“雷损到了,六分半堂也散去一半的精神气,你再没了,六分半堂就是一块,人人都能咬上一口的肥肉,还不如让我无垢山庄接收。”


    “还有些我个人的原因,这也没必要和你解释。”


    狄飞惊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干净手指尖上的血,接着放开手上的力道,雪白的手帕松开,落在风里,即刻被卷起飞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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