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其他小说 > 黑化徒弟成了师尊后 > 第59章 墓碑
    束规阁外一片安静, 就连值守的弟子也昏昏欲睡。


    殷别毕竟经历了灵脉俱断,又重新缝补的过程,身体依然有些虚弱, 因此早早便睡下了。


    温廖静静等待, 直到亥时来临,她握住万里眼,转瞬便传送到了揽星阁。


    晚风拂过树梢, 吹落残花无数,束规阁一丝波动也无。


    夜风微凉,温廖足尖刚触到地面, 便看到那颗生长得旺盛蓬勃的琼浆。


    琼浆果鲜红欲滴, 每一颗似乎都饱满得能掐出汁水。


    这是她重生之后, 第一次回到揽星阁。


    时归雨还没有来, 温廖随手采下两颗琼浆果,提步围着揽星阁转了一圈,突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两座墓碑。


    温廖一怔。


    这里怎么会有两座墓碑?


    她快步走了过去, 直至看清楚墓碑上所刻的字时, 神情微凝。


    “尊师……沉烟真君温廖之墓……”


    “沉烟真君大弟子……殷别之墓?”


    “师尊。”


    身后忽然有人唤她。


    温廖回头,时归雨沐浴在如霜月色之下, 眉心朱砂灼红。


    时归雨停顿了片刻, 目光顺势落到那两座碑上,“师尊……不问问为什么吗。”


    一颗琼浆果忽然被风吹落, 掉在墓碑之上, 又被弹开。


    温廖只觉得“温廖之墓”那几个字着实刺眼,她嘴唇微动,艰难开口,“归雨……我……”


    时归雨抬起眼睛来看着她, 眼底雾气朦胧,像是下了一场夏天忽然来临又消散的雨。


    “这一次回来,就不要再离开了。”


    “师尊……好么。”


    他眼底有哀求之色。


    温廖沉默不语。


    时归雨眼底的雾气变得更沉、更重。


    他别过头,不再看她,声音却哑了。


    “师尊可知,这一百年来,我们三人都是怎么度过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面前的墓碑,“那下面,埋着一捧魔渊的土。”


    时归雨喉头微哽,“我们……实在是找不到你,所以只能从魔渊捧回一捧土,聊以思念。”


    “师尊喜爱登高望远,是掌门说要把你葬在断月崖最高处……”


    “只是……谁都不肯信你走了。”


    “大师兄亲自入魔渊,以引魂幡一点一点探寻你的踪迹,每一次出来,都白骨森森、灵脉俱断。”


    “小师妹发狠修炼,短短几十年连破三阶,她与老妖王大战三日,夺得妖王之位,回来之时妖丹半毁,修养了整整三年……”


    他的声音几近变形。


    温廖哽咽着打断他,“归雨,我对不起你们。”


    时归雨肩膀一颤。


    他忍住哭腔,“师尊若要道歉,不如去跟大师兄说。”


    “你脚下的另一座碑,的确是他的。”


    温廖错愕不已,转头盯住那几个已经不再新的字,“你是说……”


    “是,大师兄追着你跳下魔渊,被救出来的时候……浑身都被烧焦,魔气入骨,经脉俱断。”


    “是掌门亲自将他被魔气侵蚀的腐骨剔除,又用掉了揽星阁中大半灵丹法宝……才堪堪吊住了他一口气。”


    “但是大师兄在听说你神魂俱灭,陨落于魔渊之后……神识一度溃散。”


    “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没救了。”


    时归雨垂下头,声音嘶哑,“是我和黎璃……亲手将他埋进去的。”


    “你们一同作伴,或许会走得不那么孤独……”


    时归雨忽然笑了一声,“直到我们查清楚,你当时拿的镇魔珏有问题,是姬眠从中作梗,害得师尊你不得不以身封魔,坠入魔渊……”


    “那一日,我和黎璃亲自来你碑前,将此事告诉了你和大师兄……”


    时归雨眸中浮现出迷茫之色,“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师兄他……原来是天生神骨之人,虽然被埋在黑暗中一整年,但意识都仍然弥留。”


    “他一直不肯咽气……就是因为他依然不肯相信你真的魂飞魄散,葬身于魔渊……”


    温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摇了摇头。


    时归雨察觉到她的动静,哽咽着回过头来,“我知道师尊有苦衷,但是你既然回来了,能不能……不要再离开我们。”


    “我做了错事,师尊可以将我逐出师门,但是师尊你看一看大师兄,你看一看师妹……”


    他满面泪痕,哭得像个孩子。


    温廖心口抽痛,“我……”


    时归雨忽然在她面前跪下,“师尊,我求你。”


    温廖连忙俯下身子,想要扶起他,“归雨,起来。”


    时归雨突然像小时候那样抱住她的腿,泣不成声,“师尊,我求求你……”


    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滚落,温廖缓缓蹲下身子,抱住时归雨,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不哭了,不哭了……”


    然而时归雨却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要把这一百年的委屈都倾泻而出。


    温廖只能安慰他,“我暂时不走,别哭了好不好……”


    时归雨忽然止住哭声,他抬起头来,像是一只委屈的狗狗,“真的吗?”


    温廖想了想,自己好像的确还可以……再留一段时间?于是心虚地点点头,“嗯。”


    时归雨定定看着她,再度掉下眼泪来。


    半柱香之后,时归雨眼睛红肿,背着她盘腿坐在地上。


    温廖也不知道原本是要谈正事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眼前这幅模样。


    她试探着唤了他一句,“归雨?”


    时归雨似乎还在为自己方才的举动尴尬,他闷着声音回她,“嗯?”


    二徒弟这脾性……都过了百年之久,其实也没有太多变化。


    温廖忽然又有些想笑,她忍了忍,“我出来太久不好,你要是不说什么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时归雨这才收敛了情绪,转过身来,“师尊,师兄他……或许的确飞升不了。”


    温廖心口一沉,她自然知道事情真相,但她并不知道二徒弟知道了多少。


    于是她只能问,“为何?”


    时归雨艰难开口,“师兄他……”


    “他……”


    温廖意识到不对劲,她语气严肃起来,“归雨,不要瞒我。”


    时归雨只能咬着牙说,“师兄的确已经入了魔。”


    温廖神情微凝,“你说什么?”


    时归雨只能继续跟她说明真相,“或许是因为师兄到魔渊中寻找你百年之久,沾染了太多魔气……他许多年前就已经生出心魔。”


    “有一次,我不小心撞见他给自己用上了锁神链……”


    时归雨眉头微蹙,“那时他眉心赤红一片,周身金光与黑气交缠,分明就是……已经入魔的痕迹。”


    温廖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不是单纯的入魔。


    温廖抓住时归雨的手,“你看清楚了吗?那是锁神链?”


    时归雨立刻点头,“看清楚了,是锁神链,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后来想想,或许是因为他体内那块神骨,所以他入魔之后与常人也有所不同。”


    温廖眼前几乎阵阵发黑。


    他不只是入魔,他不仅入了魔,同时已经飞升失败成了堕神……


    时归雨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不敢再说,“师尊,兴许是我猜错了。师兄毕竟是天生神骨之人,也许入魔也影响不了他飞升……”


    温廖忽然想起来,当时闻道真君咬定殷别无法飞升。


    若只是猜测殷别入了魔,又怎么会如此笃定他飞升不了?


    温廖背脊发寒,闻道真君背后的人一定还知道什么。


    温廖立刻问他,“查清楚此事背后到底是谁在暗中筹谋了么?”


    时归雨摇头,“虽说黎璃数日前就发现了端倪,但是始终没查到背后是谁在捣鬼……”


    “那一日她提前得知诛邪盟的行动,仓促之间只来得及提前去跟衡元真君他们打招呼,又调令众妖以做不测之备。”


    “黎璃防备的是他们造谣的神体之说,但是没料到对方居然直接指出师兄是魔物。”


    时归雨眉头紧锁,“这两日一直是衡元真君和掌门他们在与众人抗衡,许多修士都蠢蠢欲动,声称必须先弄清楚师兄现在是不是已经入魔。”


    他语气沉重,“师兄若是再不出关,我担心真君他们会扛不住压力。”


    “但是大师兄现在又是这幅模样……”


    温廖拍了拍他的肩,“归雨,你和黎璃必须继续去查,到底是谁最先泄露出殷别入魔的事。”


    她眯了眯眼,“有人在浑水摸鱼。”


    温廖回到束规阁小院的时候,夜声人静,就连看守他们的弟子都已经倚着墙壁发出了浅浅的鼾声。


    温廖松了一口气,收起万里眼,手刚放到门环上,门忽然被拉开了。


    殷别举着一盏灯,灯火幽幽,投映在他脸颊上,勾勒出分明的界限。


    他垂眸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温廖被他吓了一跳,自然而然接过他手中的灯,“怎么忽然起床了?是我吵到你了吗?”


    殷别微微侧开身子,让她进去,“夜深了,见你依然没回来,不放心所以出来看看。”


    温廖笑了声,“突然那么关心我?”


    她回头看他,夜色澄澈,他白衣若雪,立在黑夜中格格不入。


    她收回目光,“那什么时候配合配合我,让我给你继续修复灵脉?”


    晚风微凉,拂起他肩上墨发,一片梨花擦着他的眼睫滑过,又落到他发间,殷别忽而一笑,“就那么着急?”


    温廖叹气,“着急,你离开清遥宗的时间太久,会招人怀疑的。”


    殷别没说话。


    温廖看了他一眼,举灯进了屋子,然而下一刻,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再为我做一件事,我就修复灵脉。”


    温廖只觉得大徒弟奇奇怪怪,利害关系都跟他说清楚了,修复灵脉也都是为了他,怎么还反倒要求上自己了?


    但是碍于他现在记忆缺失,温廖只得好脾气地说,“什么事情?”


    他睫毛微微颤了颤,“我想去逛花灯节,再买一只花灯。”


    温廖抬头看他。


    他分明看不见她,却似乎隔着漫长的夜色朝她投来一眼,“只要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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