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鲜血从沈青玄的喉头猛地吐了出来。


    他的经脉已经倒行逆施了,本命剑被他握得很紧。


    无妄派的掌门嵇子濯从门口走了进来,见沈青玄面色苍白,声音略带些担忧道:“师弟。”


    沈青玄眸子轻轻张开,点了点头,黑色的长发紧紧的贴在他的脸颊上,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


    锁骨上斑驳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突出,他身上还有暧昧的抓痕,一看就是方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情/事。


    他将本命剑收回在手中,皱了皱眉,接着道:“姜玥呢?”


    “……”嵇子濯顿了顿,接着道:“姜玥背叛师门了。”


    沈青玄手指微微抓紧了手中的白玉棋子,嗓音有着嘶哑:“她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皱了皱眉,清冷的侧脸被日光镀上了薄薄的一层金色。


    “师弟,你——”嵇子濯欲言又止:“你们两个真的在那秘境里,行了不轨之事?”


    他其实不用问了,沈青玄身上的痕迹就可以证明一切。


    面前的人领子垮了下来,是更加大片的吻/痕,足以看出来战况多激烈。


    沈青玄睫毛微颤,他淡淡道:“嗯。”


    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正常地回答。


    嵇子濯却是瞪大了眼睛:“你就这么承认了?你,所以你?”


    “我道心不稳。”沈青玄道:“方才,我曾想杀了她。”


    他承认的干脆利落,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杀人挂在嘴边也没有表情波动。


    嵇子濯以为自己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否则绝不会见到这样的场面,听到这样的话。


    这位可是号称仙道楷模,正道之光的存在,怎么能随随便便把杀人二字挂在嘴边?


    “但我没动手。”见到嵇子濯张大的快要成一个鸡蛋的嘴,沈青玄垂眸接着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动不了手。”


    他神色里似乎带着某种名为疑惑的情绪,这种情绪和他以往不太一样,沈青玄身上终于多了点人味儿,可是不应该在这样的事情上。


    “姜玥入魔了,你怎么想的?”嵇子濯接着道:“她是你的徒弟,自然由你处置。”


    方才的记忆仍然在心头滚动,沈青玄喉头腥甜,他低声道:“姜玥去哪里了?方才谁辱骂过她?”


    嵇子濯知道沈青玄护犊子,却没想到这么护犊子,他开口道:“姜玥做出此等忘恩负义,大逆不道之事,你还要原谅她不成?”


    与徒弟苟合之事,总不能是沈青玄主动送上门的,至少在嵇子濯眼里和天下名门眼里,不该如此。


    可是现在沈青玄这副模样,嵇子濯却有些看不明白了。


    “我要带她回来。”


    沈青玄低声接着道:“我要弄明白,我的道心为何会不稳。”


    “你疯了吗你?”嵇子濯觉得不是沈青玄疯了就是他疯了。


    “姜玥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你现在如果去找她,你在仙界的名声可就都毁了,镜玄道君。”


    他说的这句话是真的,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姜玥勾引了沈青玄,沈青玄如果去找姜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很可能会变成两个人互相勾搭,传出去这样的名声,沈青玄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他们不敢。”


    面前的白衣道君开了口,他神态慵懒自若,模样清冷,眉间好像凝结着经久不化的霜雪,身上冷冽的气息分外浓烈。


    他知道修真界无人敢动手,更无人会质疑他,沈青玄一个人也敢独挑整个修仙界,唯一一个能与他一战的人,只有魔尊谢缥缈。


    身外之物,名利是非对修真界的大部分人来说,都格外重要。


    但沈青玄好像并不在意这些。


    不过嵇子濯也看得出来,他兴许对姜玥并不是爱这种情绪。


    只是他们两个人已经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没人知道沈青玄现在要带姜玥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带她回来。”


    沈青玄又重复一遍,他接着道:“思过崖还开着吗?”


    “嗯?”


    嵇子濯愣了愣,他不明白沈青玄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回应他道:“思过崖最近并未关闭。”


    “好,把那些说姜玥闲话的弟子都给我关进去。”


    这句话一出,沈青玄便起了身,径直出了门,独留下一个在原地发呆的嵇子濯。


    ——


    时然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骂了沈青玄两句禽兽。


    她现在身上疼得厉害,施了个清洁咒却也没什么大用,身上的魔气让她有点难受。


    少女微微侧身,想去水边清洁一下身体,听到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师妹。”


    “啊?”时然的身体僵硬了一会儿,紧接着回过身来开口道:“晏师兄?”


    是晏随。


    无妄派的掌门首徒,他们师出同一个门派,晏随自然唤姜玥一声小师妹。


    “师兄你来,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时然眨了眨眼睛,眼眶里微微带着泪水,接着道:“若是师兄执意带我回去接受门派责罚,那——”


    她神态楚楚可怜。


    带着些弱柳扶风的脆弱之感。


    虽然很久没见过晏随,但时然对他很是熟悉,她在无妄派那些日子里,晏随经常照顾她,对她很好,总是拿灵石给她买她喜欢的东西,时然一直把他当朋友。


    藏在悬崖底下,又跑了这么远到忘忧谷,时然以为没人能找得到她,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晏随。


    “师妹,我并不是来抓你回去的,我想问你,你好不好?我知道你并不是自愿入魔的,还有,你多保重,记得好好照顾自己,道君他已经出来寻找你了。”


    晏随语气真挚,不似作假。


    他这样说,时然自然清楚,况且以晏随同她的交情并不可能抓她回去。


    不过演戏还是要做全套,时然掉下了几颗鳄鱼的眼泪。


    晏随知道她在门派里一直暗恋着她师父镜玄道君,见她这副模样,他难免有些心疼,晏随低声道:“师妹,值得吗?”


    面前的少女衣裙有些破碎,身上斑驳的痕迹昭示着她方才经历了一场多么激烈的欢爱。


    时然轻声道:“我……我爱一个人并没有错,我只是觉得,师父他中了毒,我得帮他解掉毒性,可我没想到出来后会——”


    会种种污名不堪入耳。


    她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要晏随自己去想了,在时然的原世界中,就是个男二上位的文,所以她很清楚怎么样才能发挥自己的最大魅力,让男配心疼自己。


    很明显,时然的努力奏效了。


    晏随很心疼她,同时也把事情的原委给弄明白了,他了解到了并不是时然主动爬的沈青玄的床榻,勾引沈青玄与她欢爱。


    而是为了替师父解毒,不得已而为之,同样,她也是真的很喜欢沈青玄。


    晏随想要摸摸时然的头,手伸回去却又缩了回来,他声音温柔,接着开口,带着些安抚的情绪:“玥玥,你受苦了,道君他,许是不是来抓你的,我听师父说了,昨天夜里,道君将那些说你闲话的弟子全部都关进了思过崖,他还是在意你的。”


    时然微微愣了愣。


    她没想到沈青玄会把说她闲话那帮人全都关进思过崖里去,她甚至怀疑自己穿错了书,或者是出现了什么幻觉。


    前世的沈青玄并不是这样的。


    她仍然记得她前世与沈青玄欢爱过后,他是什么样的神情。


    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杀妻证道这种文学也不知道是哪个作者发明的,时然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道心不稳又不是杀老婆就能解决的事情。


    杀老婆来证明自己道心稳固的男主,不需要火葬场,这边直接建议火化。


    时然并不相信沈青玄对自己爱的多深沉,她很了解沈青玄,清楚的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隐形的疯批,用清冷自持的外表伪装自己,他心中除了无上仙途什么都没有,不懂什么是喜欢,恐惧爱一个人,认为爱一个人就会阻止他对于无上仙途的追求。


    所以才会在发现对时然动心之后,就想要杀了她证道。


    之所以会把弟子关进思过崖,时然大概率也不会认为是因为沈青玄突然转性,发现对自己动了情,想要弥补什么,或许只是为了维护他的脸面,一种恶趣味而已。


    姜玥需要沈青玄的爱不假,但她穿进火葬场文之后便不需要了,时然只想让狗男人狠狠地拿be剧本。


    她低头道:“师兄,我在这里出现一事,还请你不要告诉我师尊,我怕令他蒙羞。”


    再装几天小白花,至少在晏随面前还得装一会儿。


    等到火葬场剧本正式开始后,她就可以让沈青玄和那几个狗男人全都滚蛋了。


    她这副小白花的模样,让晏随更难过了,少女柔软的黑发散落在她的白衣上,白衣黑发错落开来,和白皙的脖颈形成了鲜明的对应。


    身上的伤痕同吻/痕交织在一起,更激发了让人保护的欲/望。


    晏随别过头去,不敢看她黑曜石般的眼睛,而是转身接着道:“师妹,如果有事,一定要来找师兄,师兄会帮助你。”


    时然清楚的知道,晏随这是不会告诉沈青玄她在哪里了。


    因为她爱沈青玄爱到可以失去自我,做一个完美的舔狗,所以才会宁可牺牲尊严也要让他的名声不受到损害。


    呵呵。


    可是这样的日子要结束了。


    狗男人要火葬场了。


    时然心想。


    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日子就在眼前。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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