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缥缈显然是没意识到时然会这样问,他几乎已经把那句成婚的事抛诸脑后了。


    之前他的的确确有问过那句:“容容,可否愿意与我成婚?”


    但那时的情况,他却也羞于启齿。


    他沉默着,微微敛了敛眸色。


    不知作何解释。


    那时与沈容说要成婚,他所图不过是迫切的拿到沈容的金丹去救她的姐姐。


    而现在,他之所以不再提,并不是因为他厌弃了沈容,不想与之成婚,而是因为,那个梦境太过真实,让他心有余悸。


    他现在已经开始意识到了沈容对自己的重要性,再也无法违背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谢缥缈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在乎沈容,他不舍得放开她,却也没有办法给她解释为何之前提过一次是否愿意同她成婚后,便再无下文。


    因为那场梦境太过真实,真实的让他觉得他会立刻失去沈容,不再拥有她,而他恐惧这样的真实。


    谢缥缈觉得自己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从而惶惶不可终日,而这样的痛苦他却不能告知给面前的人。


    他手心灵光翻转,将威压隐藏起来,他方才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错愕,思索了半天,方才抬起头来,接着道:“容容,我并非不想娶你,你再多给我几日,我想为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谢缥缈只能拿这件事当借口来奉行拖字诀,因为他知道,若是他拿一场莫名其妙的梦来告诉面前少女自己之所以不娶她的原因,不光她会觉得匪夷所思,就连他自己都会觉得太莫名其妙。


    谢缥缈的手缓缓收了回去,又藏在了长袖之下,不敢让面前的人察觉到他的动作。


    他有些期待,却又恐惧听到面前人的回答,谢缥缈隐隐约约之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和从前不甚相同。


    但具体是什么,他自己无从察觉。


    面前的少女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了头,轻轻闭上了眼睛,她轻咬唇瓣,过了半晌,才接了谢缥缈的话开口道:“无事,若是缥缈哥哥只是一时戏言,便当容容从未提过此事吧。”


    这样的过分乖巧,让谢缥缈的心中又多添了几分酸涩。


    她没有责怪他,甚至都没有说一句埋怨的话,这让谢缥缈的心中变得更加酸涩。


    【恭喜宿主大人,虐心度+10】


    好家伙,这次没多久,虐心值就已经45了,谢缥缈给虐心值跟发大水一样。


    时然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


    她现在开始有点怀疑局长融合世界的时候是不是落了点东西,让剧情走向如此偏颇的方向,她方才那段话确实是想戳痛谢缥缈的心不假,不过,时然也确实没想到谢缥缈的反应会这么剧烈。


    少女将手背到身侧,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谢缥缈微微启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觉得无论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谢缥缈的身子猛地一晃,他扶住了墙壁,接着道:“容容,我并不是,我没有——那些,你别放在心上。”


    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是托词,但谢缥缈仍想再挣扎一下。


    时然知道他想解释些什么,但他解释或者不解释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因为时然并不在乎。


    她手指轻抬,声音还泛着丝丝甜意,接着道:“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缥缈哥哥请放心。”


    少女顿住脚步,继而转身轻声道:“今日,多谢缥缈哥哥过来看我,你要是有事,就不必勉强自己了。”


    她背影单薄而瘦削,很容易便能看得出她在勉强自己。


    谢缥缈愣在原地,知道她此刻是在黯然神伤,可他追上去什么都做不了。


    他呆愣在原地,望着自己还在伸出去想要够着少女的手哑然无声。


    踌躇半晌,谢缥缈还是没上前去追她。


    他想,或许沈容应该是很难过,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可他就算冲上去想同她解释,也无处可解释。


    谢缥缈立在风中,耳畔传来窸窣作响的声音,他轻轻抬了抬手,身后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是他的贴身护卫宗宣。


    见到时然走远,宗宣声音微顿,接着道:“卑职觉得,您还是多珍惜眼前人的好,至于那位天君家的沈菁殿下,并不适合您。”


    这话本不该宗宣来讲的,但他跟了谢缥缈这些时日,却也真真切切的见到这个小姑娘为了魔君是怎么样的付出。


    谢缥缈沉默不语,宗宣知道他心中应该是有分寸和估量。


    他虽然逾距,但也是真心实意的盼着魔君能有一个好归宿的。


    这位沈容姑娘从未真的视魔君为邪魔外道过,她的好,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会记在心里面,宗宣也不例外。


    这回谢缥缈并没有呵斥他,而是望着时然离开的方向出了神,继而开口应声道:“好,我知道了。”


    宗宣虽然惊讶,却也因为魔君突然转变的态度而感到欣喜。


    谢缥缈手指轻抬,抚摸上手心里被他从少女额前摘下来的茉莉花,嗅得到混合着少女身上气息的茉莉花香。


    他又用手帕将茉莉花轻柔的包好,塞进自己的怀里。


    宗宣若是留意,能见到他眼底猝不及防的一丝温情。


    “那日我重伤昏迷之时,你可还记得后来找到我,有什么征兆?”


    谢缥缈问这句话时,声音隐隐约约听得出一缕漫不经心。


    宗宣向来机警,他顿了顿,接着道:“您是怀疑?”


    怀疑什么都不必说,宗宣便明白谢缥缈意有所指。


    所有人都告诉谢缥缈,救他的人应该是那位天君家的帝姬。


    理所当然的会认为是备受关爱的沈菁,不会有人认为救他的人,是那个从未被天君放在眼里过的小女儿沈容。


    而他一直这样认为,从未怀疑。


    那夜掉落的信物。


    不该只有沈菁有,沈容或许也有。


    他怀疑他自己认错人的念头越发强烈。


    可是如果真是如此——


    那他的所作所为,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在惩罚谁,又在折磨谁呢?


    他手指的关节被捏得嘎吱作响,紧接着又听宗宣道:“镜玄道君许是要来找您,您这几天是否有空见他?”


    听到这句话,谢缥缈眉眼轻抬,瞥了宗宣一眼,接着道:“沈青玄?他来做什么?”


    “那——”宗宣顿了顿,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镜玄道君或许是听了风言风语来管您要人的,他许是来找您讨一个人。”


    谢缥缈愣了一下,他接着道:“他来找我讨什么人?天底下还有沈青玄找不到的人,偏生要和我这邪魔外道勾结在一起?”


    “卑职也觉得奇怪。”知道谢缥缈最近应是没怎么听修真界的这些传闻,宗宣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下:“之前他和门派里他唯一的弟子姜玥发生了一些风流韵事,然后——”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师徒恋于他们名门正派所不容于世,因此姜玥叛出了师门,她入了魔,有传言说,姜玥逃跑是要来投奔您,因此镜玄道君才来管您要人。”


    谢缥缈听闻只觉得可笑,他道:“沈青玄来的话,就告诉他,别来本尊这里找人,没有他想要的人。”


    ——


    这几日院子里没有人,时然把婢女都屏退了,她手里幻化出一把通体紫色的剑,在空中漂亮的挽了一个剑花。


    天气很好,昨夜才下过小雨,没那么燥热的令人厌烦。


    微风轻轻吹过少女的脸庞,她心随意动,脚步快速的从莲花池上的荷叶上点过,所过之处,足尖轻点,犹如莲花上跳跃的仙子。


    这些日子以来,谢缥缈又失去消息了,时然自然知道谢缥缈是在处理一些有关于剧情的事情,他愿意调查,调查清楚之后,总会增加一些虐心度。


    况且,以她的人设,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轻易地就直接和谢缥缈一刀两断,让他追悔莫及。


    她总得寻找到什么契机。


    目前契机尚未找到,她也没办法主动去藏着沈菁身体的山洞去寻找沈菁。


    她足尖踩了水面,听风声水声同鱼跳动的声音格外明显,眼盲倒锻炼得她听觉越发的出众起来。


    系统将她的武力值往上提了提,时然将沈青玄教过的剑法反复温习,又学了新的心法秘籍,反复温习和加以新的心法练习后,她的境界比之前提升了一层。


    沈容的身体到底不是她的身体,况且,走完了剧情之后,失去了这个身份,她还是要以自己学到的东西为主,才能在修炼的这条路上不断攀升。


    回家对她很重要,但她现在却不想这么轻易的回到原世界,若是能成为一代大能,她便也可以摆脱那本小说对她的束缚。


    她想爸爸妈妈,但却憎恶于原著对她的束缚,等到完成这些任务后,她便可摆脱天道在原著基础上对她的束缚了。


    这样想着,少女手中的剑招越发变得轻快了起来。


    她莲步轻摇,踩在水中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


    那声音很轻,但时然因为受视觉障碍的影响,听觉分外敏锐,她听得一清二楚。


    少女从荷叶上一跃而起,手中紫色的剑出鞘,荷塘里水花四跃。


    她心随意动,手掌心灵力翻涌,将剑直直地砍向来人。


    来人却是像早知道她要做什么招数一样,躲了过去,紧接着要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时然知道碰上了个麻烦主,她的剑都是同沈青玄学的,按理说一般人来了,她抵挡也没什么大问题,而今这形式确实不妙。


    她借力打力,轻踩水面,柔软的腰肢向后倒去,在水面上滑行,躲过了接下来的剑招。


    少女手心灵力翻涌,催促着剑朝前飞去,力图挡住来人。


    紧接着时然便直直地潜入水底,想要寻找办法脱身。


    现如今沈容的身体还没大好,确实是没什么修为傍身,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实属不易。


    只是她刚刚沉下去,便感觉身体被一双冰冷的手托了起来。


    那人声音淡漠,贴着她的耳畔,开了口。


    “《破妄剑法》,第十六招,天女散花。”


    “姜玥,你用的还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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