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宗外门弟子毕棠,于万古七十九年六月十六,触犯多条弟子规,其所犯罪行如下。”


    “一、亵渎并破坏‘问天石’域;二、私藏魔族法器;三、扰乱宗门秩序,哗众取宠。”


    “修复‘问天石’所需物资,折算宗门积分二十二万,需一年内补齐所有,另罚清扫登天梯三月。”


    “至于段辰亦,在熟读弟子规后,竟与新入门弟子一同行违规之事,此行为可视为公然挑衅宗门,罚积分三万,着一年内补齐,并于膳堂打杂一月。”


    “宗门会将你二人罪行公示三月,以示惩戒。”


    明凯凯宣布结束,冷声道:“毕棠,段辰亦,你们可有异议?”


    似乎没什么不可接受的,毕棠对二十二万积分暂时还没有概念,便道:“弟子无异议。”


    段辰亦被三万积分惊到跳脚,想要反驳的话在看到明凯凯手中的玉戒后,恨恨咽了回去,干巴巴道:“弟子…也无异议,”


    明凯凯颔首,以指为笔在玉戒上写了什么,待最后一笔落,又掐了个手诀后,道:“既无异议,今日起毕棠便搬去诡峰卯园居住。”


    “诶?”段辰亦还沉浸在三万积分的惊吓中,听到诡峰卯园,不由诧异看向明凯凯。


    明凯凯却已不愿再多说,摆手说了一个散字,便见众弟子齐声应了一声,恭送着几位长老离开。


    司珂待几位长老离开后,端着一个木盘来到毕棠身前,道:“还望毕师弟见谅,宗门规定,事发当时的私人物品均需检查一遍,你看是否有遗漏。”


    毕棠在段辰亦的搀扶下勉强起身,看了一眼木盘,笑着道:“并无遗漏,多谢司师兄。”


    即便形象狼狈至此,毕棠神色依旧自若,似是察觉不到体内的剧痛,慢条斯理戴上扳指,将宗门腰牌系回腰间,最后将“一力降十会”与发冠收回扳指内,再次浅笑着向司珂道谢。


    等段辰亦扶着毕棠出弟子府,不远处有一人大步走来,在靠近毕棠前运转灵力,将一夜站立凝聚在身上的露水烘干,低声唤了一声主子。


    这是魔尊出来时唯一带着的属下,原鸦羽卫首领--鸦青,现充作“毕棠”的小厮皆侍童,毕乌。


    毕棠冲他点点头,任由鸦青从段辰亦手中接过自己,极为放心的将强撑着的力道卸掉。


    “段师兄,”毕棠稳了稳声线,从扳指中拿出一枚玄冰小盒,递过去道:“今日是我连累你了,这是说好的碧玉蟾蜍。”


    段辰亦自听到三万积分后的晚娘脸立马变幻,喜滋滋接过去当场打开。


    玄冰盒中寒气外泄,段辰亦凑上前的眉眼迅速凝上白霜,他似是用了极大意志力,才将眼神从盒中两只晶莹剔透、拇指大小的蟾蜍上移开。


    快速盖好盒子,段辰亦眨眨眼,眉眼上白霜尽数消融,眉宇纠结道:“说好的是你闯祸我背锅,结果最后还是你自己承担了,这碧玉蟾蜍……”


    “段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毕棠浑身疼地不断吸着冷气,“连累段师兄被罚三万积分,还要膳堂打杂一月,我已经觉得很对不住你了,这碧玉蟾蜍你可一定要收下。”


    “嗨,都是小事都是小事,”段辰亦迅速收回递出去的玄冰盒,热情道:“我正好住诡峰卯园,要不要带你认认路?”


    “这么巧?”毕棠只知道诡峰不在外二十八峰内,确实不知道怎么走,于是道:“那要多谢段师兄了。”


    段辰亦神色莫名,心道更巧的在后面,他也不多说,招出飞剑跳上去就冲天而起。


    一刻钟后,三道身影落在诡峰半山腰处,毕棠抬眼打量四周,这里和外门弟子的住处果然不一样。


    他们三人站在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两侧是郁郁葱葱,裁剪精致的绿植,浓郁的灵气凝出丝丝缕缕的彩色线条,呼吸一口境界似都能有所提升。


    只是毕棠这具身子对灵力不怎么接纳,他抬眼看向前方篱笆处,一道简单的木门上,写着“卯园”二字。


    “就是这里了,”段辰亦手中依然把玩着玄冰盒,被困在弟子府一整夜,他那张丑脸上冒出了青色胡茬,但到底是修真之人,神色不见萎靡。


    段辰亦一边向卯园走,一边道:“诡峰共十座园子,每座园子内有三栋小楼,每人一栋。如今只有六个园子住了人,其中卯园一直缺一人,如今你来了正好满员。”


    毕棠在鸦青的搀扶下慢慢走,点头表示了解,又不解道:“段师兄,内门弟子四百余人,内峰只有十五座,弟子们不是均匀分……?”


    在迈进门槛后,毕棠的话头戛然而止,微微蹙眉,看向庭院内八棱海棠树下,手执棋子的男人。


    此时日头还不烈,阳光透过海棠树的枝丫,在地上投出斑斑点点的光影,手执棋子的男人听到动静,抬眸望向门口。


    眉目似远山般疏离淡漠,周身气质却是温润如玉,着一身月牙白广袖华服,袖口露出的手腕弧度恰到好处,执着白玉棋子的手指亦是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这和昨夜那个满身肃杀、气质冷冽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毕棠牵动嘴角,看着对方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问道:“段师兄,这位是?”


    早就等在一旁,想要观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戏码的段辰亦冲天翻了个白眼,不满意道:“哦,这是重御,他住右手边的小楼,我住左边。重御师兄,这位是毕棠,以后他也住这里,你们好好‘叙叙旧’,小爷我不奉陪了,告辞。”


    既然没有好戏看,那是他的宝贝碧玉蟾蜍不香吗,他要杵在那当棒槌?


    段辰亦甩手离开,留下毕棠与重御主仆四人相对,毕棠从善如流颔首:“重御师兄,同住一园,日后要多有叨扰了。”


    重御打量着毕棠,一夜不见,这人把自己弄得更糟了,体内伤势比昨夜还重,若不是有侍童搀扶,只怕都无法站立。


    发冠不见踪迹,于是发髻松散,一半长发不受束缚地落在肩头,烟青色外门弟子服上遍布血迹,有些已经干涸发黑,有些却还新鲜。


    即便如此狼狈,此人腰背却笔挺如松,脸部轮廓精致,眉眼间隐约透着些昳丽艳绝。


    重御视线在毕棠眉骨,唇瓣与下颌处划过,眸色深了些许--此人容貌与骨骼,可不太相符……


    若是“他们”知晓自己安排的人,入门不过七八日便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会作何感想?


    重御唇瓣露出一个浅笑,道:“毕师弟,日后既要同住一园,自有机会可慢慢闲聊,不若你先去安置一二。”


    毕棠也跟着笑,感激道:“那我就先去休息了,不打扰师兄雅兴。”


    重御颔首,不再多言,他身旁一直安静站着的娃娃脸小少年笑着道:“见过毕公子,我是重御少爷的侍童,白禾,诡峰我熟,你们有任何不清楚的事都不要客气,可随时唤我帮忙。”


    毕棠道谢:“那要先谢过你了,你放心,有需要我可不会客气。”


    白禾眉梢微挑,脸上愈发笑得真诚,道:“如此便好,毕公子不必客气。”


    简单寒暄几句,鸦青沉默搀扶着毕棠走向唯一空着的,位于品字形最上方位置的小楼,二人身影消失在一楼。


    归一宗很是尊重弟子的隐私,即便是毕棠之前住的外峰,只有三间平房的小院与小院紧密相连,院内也有阵法可保护弟子隐私,这里自然一样。


    鸦青往阵法里丢入一颗上品灵石,便有一道无形的阵法升起,既杜绝了别人的神识探查,又能屏蔽阵法内声音,还能不影响阵内看到、听到外界动静。


    阵法刚一升起,毕棠便不受控制的咳出大口大口鲜血,鸦青眼底染上焦急,扶着毕棠坐在蒲团上后,立即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来。


    毕棠全身提不起半丝力气,听到鸦青低声道了句“主子,属下逾越”,他张口将抵在唇边的丹药吃下。


    这丹药极好,入口即化,刚一吃下去,体内痛到痉挛的伤势便明显有了修复,疼痛也大大减半。


    毕棠呼出一口气,可算缓了过来。


    鸦青保持着跪姿后退半步,重重叩首下去,道:“属下无能,让主子亲身冒险,请主子责罚。”


    毕棠勉强忍下被人磕头的不适感,淡淡道:“与你无关,这一遭不仅彻底解决了丹田魔力被发现的隐患,又混进了内峰,想必这里距离仙尊更近,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起来吧。”


    “在弟子府,归一宗和司家都查了毕棠的身世,怕是你这个毕乌的身份也会被调查,身份那边可还有隐患?”


    毕乌--鸦青跪坐在毕棠伸手可触及的位置,回道:“主子放心,毕家将毕棠送去私岛,阴差阳错下错上了‘逍遥散人’隐居的岛屿,两岁的小孩与一众奴仆遇到那个疯子,不过半年便死的只剩一个哑奴。这些年和毕家通信的一直是这个哑奴,属下已控制住他的神识,‘逍遥散人’寿命已尽,尸体是属下亲手焚烧的,此事万无一失。”


    毕棠点点头,魔尊手下第一人,鸦羽卫首领亲自办的事,想出纰漏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心中担心的事放下,毕棠有了闲心看向窗外海棠树下的主仆二人,他沉吟道:“查一查这个叫重御的,他和本尊一样,都遮掩了真实容貌。本尊是别有用心,不知他是为何……此事不着急,小心一些,不要引起他的察觉。”


    “是。”鸦青记下这件事,道:“主子可要沐浴更衣?”


    他不说还好,一说满身的血腥味直冲鼻尖,毕棠脸色难看了几分,立即道:“去准备。”


    虽然可以掐个洁身符净身,但作为一个刚穿越来的地球人,这种情况下不泡个热水澡,那是绝不可能觉得自己干净的。


    鸦青无声离开,毕棠暂时还要忍耐一会身上的味道,便拿起宗门腰牌打发时间。


    下一瞬,一声惊怒到极点的声音压抑着蹦出齿间:“卧艹,**的归一宗坑我!”


    tm的,亏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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