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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1 章


    # 021


    淹没?在黑暗中的人影看不清, 宁幻摸到了?一张有温度的脸，他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做梦，上方的人影朝着他贴下来, 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若有似无的气息扫在他脸颊上。


    “是你吗？谢师兄？”


    宁幻仰起脖子?，下巴仿佛擦过了柔软的嘴唇，接着那触感到了?他耳边。


    “宁——幻——”


    回应他的只有叫着他名字的声音，他分?不清这?声音到底是谁的，但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似乎听过了?无数次。


    下一刻, 软柔的触感移到了?他的唇边，他感觉脖子?上有什么缠上来, 接着那触感就塞进了?他嘴里。他本能地?张嘴反抗，却被伸去了?更深的地?方。


    最后的理智被药物和扬起的感觉拉进了?深渊，他还是不确定这?到底是他的幻想, 还是做梦, 又?或者是大怪物。他的意识想拒绝，身体却不听他的话，主动地?给出了?回?应，然后被带入更深的沉沦。


    首领在宁幻房间憋起了?火，回?去房间就把小俞叫去爽完一次才想起来，一下掀开坐在他身上的小俞。


    小俞摔在大床上娇嗔地?叫了?一声, “老大——”


    首领披起了?浴衣噙着一脸笑拍了?他一巴掌，“我要去草别的美?人了?。”


    “那我怎么办？”


    “自己玩。”


    首领扔过去一个玩具, 急不可?耐地?出了?房间。


    宁幻的房门锁了?, 他一点?不意外，拿出准备的钥匙插进去, 锁竟然完全拧不动。


    “我草，玩意！不怕把自己也锁死里面了?！”


    首领满不在意地?大喊：“给我拿把枪过来。”


    外面大厅的人听到，有人抱着一把枪过来，“首领，怎么了?？”


    首领没?有回?话，接过冲锋枪对着门喊：“李猜，我开枪了?！不想被打?死就让开。”


    门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拿起枪就对门锁一阵“突突”，引得整层楼的人都?看来。


    “滚！是你?们?该看的。”


    首领骂了?一声，朝刚给他拿完枪还不走的人瞪过去，对方蓦地?耸着肩走了?。


    通道的人全退回?去，他才一脚往门踢去，可?脚还没?碰到门，门不见了?！


    或者说是门上附了?一层黑雾，他的脚停在半空瞪起了?眼。


    ——什么东西！


    首领连忙后退，再次对着门开枪，子?弹却像被门上附的黑雾“吃”了?一般，完全没?有打?中的响声。


    他长吸起一口气，“老子?不信了?！你?们?都?给我过来！”


    刚被骂退的人又?涌进了?通道，看到宁幻门上的黑雾，顿时吓得后退。


    “怕什么，都?给我拿枪过来，把门给我打?开！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


    首领满不在意，后面的人害怕地?说：“可?是、那个黑雾是——”


    他打?断地?骂道：“怕死的都?给我滚出基地?！”


    这?一层的人可?以说在这?末日里，都?过着最奢侈的生活，没?有人愿意出去。


    于是，他们?都?拿起枪站到宁幻门前，端起来对着门上的黑雾，一瞬间心里产生了?没?有由来的恐惧，冷汗不自觉冒，谁也没?有开枪。


    “愣着干什么！”首领退到了?房门一侧，抱着双手喊，“开枪！”


    门口有七八个人，全是人高马大的状汉，愣直了?双眼盯着门上一片黑雾。


    “开枪！”


    首领又?喊了?一声，他们?握紧枪终于扣下扳机，却把枪口转过来对着彼此，失去理智一样相互扫射，不知道躲，顿时整层楼全是“突突”的枪声。


    “都?他妈疯了?吗？”


    首领大骂，一人突然朝着他的方向转身，双眼漆黑无光地?瞪直，跟着转来的枪口把子?弹直射向他。


    意识到不对，他连忙躲进一旁的房间。


    这?些人真?的疯了?！


    片刻之?间，这?些“疯”了?的人一个接一个喷血倒下，被枪声吸引过来的人也波及其中，中枪倒地?。


    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人都?没?有，原本干净的通道变成了?到处是鲜血和弹孔的杀戮现场。


    上层的枪声下面也听到了?，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到处询问。


    “怎么回?事？”


    “是不是怪物来了?？”


    上层刚躲过一劫的人都?吓得逃下楼，谁也不知道刚才那几人是怎么了?。


    他们?打?开楼梯的门出去，立即被下层的人堵上来问：“出什么事了?？”


    通道里瞬间挤满了?人，一片混乱。


    徐蔚借机挤到门边，趁着没?人注意溜上了?楼梯。


    他急忙跑上楼梯，刚进去就惊住了?双眼。


    外面大厅已经没?人在了?，通道里满地?的尸体。


    通道是唯一通往里面的路，他不管尸体怎么回?事，随地?捡了?一把枪，径直进去。


    血腥扑面而来，他小心进去挨着门往里找，最外面是多人间，再往里变成了?四人间，双人间。不过人都?应该刚才逃下去了?，里面一个影子?也没?有。


    找了?几间，里面的一扇门突然打?开。


    徐蔚连忙抬起枪，却是颜一若从门缝里探出头?。


    颜一若听到外面的枪声连忙趴到床底下，终于等到安静下来才小心打?开门。


    看到通道里的尸体和血，大脑像是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蓦然僵直不动。


    黑黑从她的衣领里伸出脑袋，小爪子?拍了?她一下，“喵。”


    徐蔚连忙过去，挤进门缝把颜一若推回?去又?关上门。


    颜一若终于回?了?点?神，看到徐蔚愣愣地?问：“他们?都?死了?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一幕比人变成怪物还要可?怕。


    徐蔚看着受到惊吓的小姑娘，安慰在嘴里滚了?一圈只说出一句，“他们?不是好人，活该。”


    “他们?活该吗？”


    颜一若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认为，但她猛地?想起了?宁幻，顿时什么也不想了?，急忙对徐蔚说：“快去救宁幻哥哥！”


    徐蔚拉住急忙往外钻的颜一若，“发生什么事了?？大哥他怎么了?？”


    “就是——”颜一若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发生了?什么，首领把她赶出来不知道对她宁幻哥哥做了?什么。然后刚刚那些人要对宁幻哥哥的门开枪，可?以却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死了?。


    “算了?，先去找大哥！”


    徐蔚没?勉强小姑娘回?答，小心地?又?把门打?开，刚探眼看出去，通道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也有人探出头?。


    颜一若挤过来说：“那就是首领，欺负宁幻哥哥的人！你?快去打?他！”


    徐蔚把门关回?去对她问：“我为什么要去打?他？”


    颜一若反驳，“难道你?要我一个小孩子?去打?吗？”


    徐蔚不觉得他能干掉比他高半个头?的首领，况且他也没?杀过人，要是不杀到时首领肯定会反过来杀他。


    他正了?正色说：“先别管他，先去找大哥。”


    颜一若也赞成了?，他们?又?小心打?开门，首领已经不在通道里了?，没?往外走，肯定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轻手轻脚走出去，颜一若跳过地?上的尸体直往宁幻的房间过去，徐蔚随手打?开经过的门，不想这?间里面竟然还躲着人。


    里面的人骂：“你?干什么！”


    “搞错了?，对不起！”


    徐蔚连忙道歉，把门关回?来。


    颜一若指责地?对他说：“你?有看到门不开会死的病吗？”


    徐蔚驳回?，“你?找你?哥，我不能找我姐啊！”


    颜一若忽然好奇地?问他，“你?其实是来这?里找你?姐姐的吗？”


    小姑娘挺聪明的！徐蔚“哼”了?一声，“不告诉你?。”


    他们?继续往前走，颜一若也见了?一个门就打?开，往里偷看去。


    徐蔚把她拉回?来，“你?干什么？”


    “帮你?找姐姐啊。”


    徐蔚看着小姑娘认真?的眼神，觉得小姑娘可?能也没?那讨厌他，刚想说先去找宁幻，地?面猛然一颤。


    轰——


    一声巨响震彻了?整个基地?。


    颜一若被摇晃直接晃倒，基地?里响起了?原来发电厂设置的警报声。


    呜啦呜啦——


    然后，楼下有人高喊：“怪物来了?！怪物来了?！”


    宁幻被吵得猛然睁眼，迷离的眼神清明过来。他还是只看到一片黑暗，可?感觉自己还在刚才的床上，是因为断电了?吗？


    “嘿嘿。”


    忽然听到了?大怪物的笑声，宁幻的意识瞬间回?笼到身体，果然是那只傻玩意。


    他挣开紧缠他的触，微颤着手用力往上一推，“嘿个鬼！放开我。”


    “宁幻——”


    “放开唔——我！”


    宁幻无法挣开，紧贴着他的触手主宰了?他的身体，他猛然地?想到了?之?前首领捉住他的脚腕，震惊地?发现与大怪物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接受对大怪物的排斥是因为对大怪物本身，而不是因为他被做了?那些事。


    ——我是变态吗？


    宁幻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大怪物会对他亲近，为什么他不排斥大怪物对他这?样？为什么他总在大怪物身上打?到谢惟廷的感觉？


    他恼羞成怒地?挣扎起来，却因为他的挣扎更加强烈，出来的一刻他瞬间脱力躺平。


    感觉到大怪物还不打?算放开他，立即并紧了?膝盖侧过身沉下声说：“够、嗯——”


    宁幻咬牙忍住了?声音，拍开了?又?伸过来的触尖。


    “宁——幻——”


    大怪物触尖去不了?想去的地?方就蹭在他腹间，将刚沾上的东西涂得到处都?是才终于收走。


    下一刻，宁幻眼前明亮起来，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清，房间里的灯亮的，刚刚看不见应该是因为大怪物。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痕迹，狠狠地?拍住了?自己的额头?，连忙销毁罪证一样弄干净。


    重新穿好衣服，宁幻抛开了?刚才的事，挪开衣柜，正常地?打?开了?房门。


    轰——


    开门的一瞬间，他才感觉到外面不断震颤的地?板，这?个房间在他开门前就像一个异空间，完全不受外面的影响。


    ——这?也是大怪物的能力吗？


    宁幻没?来得及多想，就看到通道里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惊住了?眼。


    “宁幻哥哥！”


    颜一若和徐蔚看到宁幻出来，颜一若连忙喊了?一声。


    宁幻看过去，“怎么回?事？”


    颜一若和徐蔚跑到他面前，徐蔚回?答：“别管那些了?，怪物好像到基地?来了?。”


    宁幻思忖地?说：“先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仿佛就在头?顶，整个山体都?剧烈晃动起来，甚至有山石砸穿天花板落下来。


    接着，下层响起了?一片惊叫，洞门通道里是接连不断的枪声。


    宁幻抢过徐蔚手里的枪说：“首领的房间在最里面，你?姐如果在可?能就是里面，或者挨着的房间，你?们?找完找路出去！”


    颜一若拉住他问：“宁幻哥哥，你?要下去吗？”


    “如果怪物进来就出不去了?。”


    宁幻说完转身往楼梯跑去，颜一若拧起眉头?说：“听宁幻哥哥的！”


    徐蔚点?头?，快速把里面的房门都?打?开了?一遍，好几个房间有人躲着，看着都?是首领的情人，但没?有他姐姐。


    只剩下首领的房间，他们?小心走过去，却发现门锁了?。


    颜一若捡了?一把尸体旁的枪给徐蔚，“他们?刚刚都?是这?样开门的。”


    徐蔚看了?眼小姑娘，拉过枪对着门锁一顿乱扫。


    门锁开了?，他一脚把门踹开，抬枪对着里面。


    这?个房间可?以称得上真?豪华，光是床就大得能睡三四个人。


    徐蔚给了?颜一若一个眼神，让她在外面等。他小心往里走进去，对着能藏人的地?方都?开了?几枪，没?有任何反应。


    房间里应该没?有人了?。


    他走到最里面，角落的柜子?旁竟然有一个楼梯口，本来用木板封住的，现在木板已经打?开。


    首领应该是从这?个楼梯口逃走了?。


    徐蔚跳下去楼梯看了?看，墙上有原来电厂的标识，这?里是通往大坝另一边的。


    他连忙跳回?去，跑出房间说：“我找到路了?，下去叫大哥。”


    宁幻下楼就看到出口厚重的铁门，通道上方一半的山体，一起成了?一个大洞，缺口残余着岩浆一样的火星。


    门和山体都?是被烧成这?样的！


    怪物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通道里一片混乱，堆满落下的山石。还有十几个人端着枪站在山石上，但全都?呆滞不动。


    宁幻奇怪地?爬上去，外面因为山体坍塌带起的灰尘仿佛起了?大雾。


    大雾另一头?离地?几米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六棱体。


    六棱体下方亮起一道像门一样的光，从中走出好几个像人又?完全不是人的怪物，端着冲锋枪一样的武器，直朝通道过来。


    这?是怪物的同类？


    怪物难道不只是怪物，而是拥有科技文明的“人”吗？


    宁幻瞪直了?前面的怪物，不敢就这?么确认，可?直觉却十分?肯定。


    黑巢、怪物、浮在空中的黑色六棱体，全都?是属于人类之?外文明的产物。


    人类面对的不是未开蒙的怪物，而是来自智慧物种的入侵。


    宁幻的视线穿过尘雾，审视着这?新出现怪物。


    它们?与之?前所有怪物都?不同，形态上十分?接近人，却比人类至少高出2倍。四肢纤细，连脑袋都?竖向狭长，顶端往外突出一圈棱角，像戴了?一顶八角帽。


    全身和其他怪物一样都?被黑色鳞甲包裹，穿着金属骨骼一样的战衣。双臂细长，六根细长的手指有着动物一样的尖甲。双腿膝盖以下是类似猫科动物的后腿，有三个关节，同样6根细长脚指，同样的尖甲。


    “这?、这?、这?是什么！”


    终于有人从恐惧中喊出了?一句，回?应他的只有比他更恐惧的声音。


    “这?也是怪物？为什么不一样！”


    “怎么办？过来了?——”


    “啊、啊、救命——”


    石堆上还站在的十几人瞬间腿抖得站不稳，接二连三从上滚下去，想逃却又?站不起来。


    “大哥！”


    “宁幻哥哥！”


    徐蔚和颜一若跑出楼梯就大喊，喊完才注意到通道前面的大洞，山体滑落下来在通道中间堆成一座小山，一串人从上面滚下来，摔在地?上不停发抖，手里抱的枪磕得直响。


    外面有什么把这?些人吓成这?样？


    徐蔚看到宁幻还站在上面，也爬上去往外看。他一眼穿过尘雾，登时僵直了?。


    “我、我见过这?个怪物！”


    徐蔚握紧不自觉颤抖的双手，他在那个山洞里的电脑上见过一段影像，里面一片混乱他没?多注意，可?此刻看到外面的怪物，那段影像猛然清晰地?呈现在他脑子?里。


    “原来那个是真?的！”


    宁幻看到徐蔚奇怪的反应问：“什么是真?的？”


    徐蔚直视着外面的怪物，自言般地?回?答，“我在那个研究的山洞里，看到过这?种怪物的影像！它们?竟然是真?的！”


    宁幻想到徐蔚说的“黑巢”附近的研究山洞，如果在里面见过，也就是说外面的怪物肯定和“黑巢”有关系。


    这?个结论他一点?不意外，只是怪物已经不是单纯怪物，之?前干掉怪物的方法肯定没?用了?。


    他握了?握手里的枪，对比怪物手中的武器，直觉只有挨打?的份。


    怪物已经越走越近，越近越能感觉到怪物的高大，三层楼高的洞门竟然没?比怪物高出多少。


    “嗬——”


    走在最前面的怪物忽然张嘴发出一声，这?声音听起来粗哑，可?也和低频声波一样，一瞬间让人头?晕耳鸣，而且效果比之?前的怪物强得多。


    宁幻克制不住脑子?晕了?一瞬间，洞门外面立即一截白色光束射进来，瞄准了?他旁边的人。


    山石堆上的人除了?他和徐蔚外，还有两人愣着没?动，他旁边的人更是对着射来的光束也没?反应。


    他一把拽住了?对方往山石堆后一推，才看清这?人竟然是钢哥。


    钢哥往后面摔下去，双眼诧异地?瞪着他。


    宁幻没?在意救的是谁，转回?身的同时第二截白色光束射来，对直打?在他的胸口。


    “宁幻哥哥！”


    “大哥！”


    颜一若和徐蔚同时大喊，但光束已经在宁幻胸口灼烧出了?一个空洞，甚至可?以看穿过去。


    宁幻因为惯性直直往前栽倒，在倒下的瞬间，他把另一边的徐蔚推进了?山石堆里面。


    徐蔚往后摔下去，顿时又?有白色光束射进来，山石堆上的最后一人被打?中，身体也如宁幻一样被灼烧出了?一个洞。


    下一刻，这?人身体直接倒在山石堆上，溶化成了?黑色黏液。


    这?些怪物的攻击也能把人溶化！


    那宁幻也会变成液体，然后成为怪物！


    徐蔚连忙又?往上爬，这?时射过来的白色光束越来越多，无论打?在墙壁，还是石头?上，全都?会被灼烧成一个深洞。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空隙探头?看出去，不禁又?瞪直了?眼。


    宁幻没?有溶化成液体，胸口被灼烧出的空洞正在快速恢复，就像电影里的物效一样，最后完好如初，连疤也没?有，动了?动手指又?站起来了?！


    徐蔚彻底惊住了?，宁幻不被怪物的攻击和黏液溶化，可?以是什么独一无二的特殊体质。


    可?是，现在这?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不是任何人类身上可?能出现的。


    宁幻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怪物也蓦然停下了?攻击，全都?打?量着本该化成液体的宁幻，露出不解的神情。


    山石堆后面偷偷观察的其他人也都?震惊住了?。


    “这?人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就没?事？”


    “他做了?什么？”


    看到这?一幕的还有钢哥，想起了?宁幻之?前和那可?怕的大怪物亲近，他对于宁幻的畏惧，已经变成也恐惧，和面对怪物时一样的恐惧！


    他脱口而出地?大喊：“他也是怪物！”


    宁幻没?有理会背后的声音，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灰，站到山石堆前，直面外面的怪物开口：“徐蔚，带颜一若逃出去，去光海找基地?，她哥哥在那里。”


    这?仿佛“托孤”一样的语气，徐蔚又?有了?宁幻要去从容赴死的感觉。


    颜一若冲过来就往山石堆上爬，他连忙把小姑娘按下来，颜一若就对着外面大喊。


    “宁幻哥哥！你?跟我们?一起走！”


    宁幻忽然扭头?朝后露了?一个笑，又?嚣张又?笃定，轻启着嘴唇说：“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不会死的。”


    后面通道里的所有人都?被这?一笑蛊惑到了?，全都?直直盯着他，这?一刻宁幻仿佛一个邪魅的怪物。


    徐蔚选择相信宁幻的话，蓦地?拉抱起颜一若对宁幻喊：“首领房间有通往江对面的通道，我们?等你?！”


    首领房间？


    通往江对面的通道？


    徐蔚的话通道里所有人都?听到了?，基本都?是持枪组的人，立即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不等徐蔚过去，率先冲向了?楼梯的门。


    厂房里面的人也有人探在通道口往外看，听到有通往江对面的路，连忙也冲过来，还对其他人喊：“上层有出口！上层有出口！”


    徐蔚和颜一若被突然冲过来的人推到了?一边，又?挤回?去，又?被里面冲出来的人挤开。


    所有人拼命地?往同一扇门挤，结果全部卡在了?门口。


    忽然，洞门外亮起强烈的白光，一截如同大腿粗的光束，往挤在楼梯门前的人堆射来。


    “徐蔚，快走！”


    宁幻喊了?一声，一跃而起跳上山石堆，用身体挡住了?这?一截光束。


    光束打?在他胸腹间，身体瞬间被烧灼出一个大洞，能穿过去直接看到后面不断相互推挤的人。


    这?时，所有人都?蓦地?安静下来，震惊地?直瞪着宁幻。


    宁幻这?次没?有倒下，他用枪撑住了?身体，空缺的部分?正快速恢复，片刻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不是人类了?！”


    “他也是怪物！”


    有人小心地?说出口，徐蔚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颜一若盯着宁幻不停往外滚着一颗颗的眼泪。


    “喂！这?里！”


    黎行趁着别人都?愣住时挤到了?门口处，他弯下去从别人的腰间伸出手，对外层的徐蔚和颜一若喊：“那个小朋友！是我！”


    徐蔚看到了?黎行，抱住颜一若把手从人缝之?间钻进去，拉住黎行的手。


    周围全是对他们?的骂声，他都?当没?听见，拼命往里挤。就算宁幻不会死，那也很痛吧！他们?不能让宁幻用身体争取到的时间白费。


    “嗬——”


    最前面的怪物对着宁幻发出一声，这?一次怪物真?的停下了?攻击，注意全集中在宁幻身上。


    宁幻觉得这?一声像是在说什么，他没?多细想，端起枪对着怪物一边扫射一边冲过去，子?弹打?到怪物面前时，怪物穿的战衣亮起了?几条白光，接着怪物身前多了?一道光障，把子?弹全挡下。


    这?时几个怪物的武器全都?对着宁幻射击，宁幻见子?弹没?用就把枪扔了?，射来的光束能躲就躲，不能躲的硬接下来，终于冲到了?怪物的面前。


    怪物确实很高，他的身高只比怪物的膝盖高一点?，面对这?么大的怪物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但能拖住几分?钟，颜一若和徐蔚就有逃出去的可?能。


    他答应了?要帮颜一若找到哥哥，不想食言。


    “宁——幻——”


    猛然间，大怪物的声音响起，宁幻下意识抬头?往上看。


    明亮的天空突然黑下来，黑雾从远处贴着地?面漫延过来。


    “嗬嗬！”


    怪物发出了?两声急促的叫声，突然慌张地?向后退去。


    宁幻收回?视线往面前的怪物看去，地?上的黑雾伸到了?怪物脚，突然像一张巨网一样网住了?怪物，瞬间几个怪物都?被黑雾裹进去，成了?一个巨大“黑球”。


    他再往远看去，浮在空中的六棱体也被黑雾包裹成了?“黑球”，两个黑球像是相互吸引的磁石，“奔”向对方融合成了?一个球。


    接着，如同篮球场大的黑球迅速的坍缩，片刻成了?一个黑点?，直到完全消失，又?猛地?像烟花绽开一样迸出一片黑灰，随即消失不见。


    无论是怪物，还是怪物的飞行器，眨眼都?消失了?。


    刚刚让所有绝望的怪物，转眼不见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宁幻——”


    大怪物把触手伸过去缠在宁幻身上，把他整个人严严实实裹住，触手尖轻轻贴着他的脸颊摩挲。


    宁幻愣愣地?歪了?歪头?，望向洞门外面的黑暗阴影，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大怪物仿佛人类的感情。


    他不由地?轻轻一笑，“你?是在为我难过吗？”


    大怪物贴着他脸颊的触手又?轻轻蹭了?蹭，他接着说：“其实我不感觉疼。”


    他父母没?死之?前，无数次他爸打?他和他妈时，他都?想证明自己不是怪物，伤害过自己无数次，可?最后都?恢复如初了?，什么也证明不了?，但是让他习惯了?疼。


    “宁——幻——”


    大怪物又?叫了?一声，像是不信他的话。


    他无奈地?说：“我真?的不疼了?，你?能清理掉里面怪物的液体吗？”


    之?前怪物集中袭击时，山石堆里面也有人被打?中变成了?液体，就算里面挤满了?人，所有人都?默契地?避开了?液体的范围。


    大怪物不肯放开宁幻，伸进去了?另外的触手，顶端分?裂一样漫延出好几股黑雾，径直往液体铺上去。


    里面的人惊恐地?盯着怪物的触手，液体瞬间在黑雾下变成一层黑灰，随即消失不见。


    “这?、这?又?是什么？”


    “这?也是怪物！这?个怪物听那人的话！”


    “果然他不是人，只是有人类的样子?而已！”


    里面的人纷纷抬眼望向宁幻，可?是看到了?大怪物顿时心里涌出无尽的恐惧。


    这?一瞬间，他们?把对大怪物的恐惧，等同到了?宁幻身上。


    这?个人比怪物还要可?怕！


    宁幻没?理那些话，他早就听麻木了?，清理完液体收回?来的触手又?贴着他蹭了?蹭。


    “嘿嘿。”


    大怪物又?笑了?一声，宁幻的衣服现在几乎只剩下衣袖和肩膀，触手专蹭在他没?衣服遮挡的地?方。


    宁幻觉得这?傻玩意果然很色，推了?推身上的触手说：“放开我，我们?要走了?。”


    缠着他的触手没?有松开，大怪物又?伸出别的触手忽然穿进山体里，瞬间又?收回?来，在他面前展开。


    宁幻一眼就看到触手上托着的“情趣”衣服，认出是之?前房间衣柜里的。


    触手把衣服轻轻地?抬了?抬，意示他穿。


    宁幻努力忽视混在里面的奇怪衣服，并且觉得后面的人肯定也看不见，从中挑出一件夹克外套，结果拿出来时把一件“情趣”衣服带落到了?地?上。


    他顿时僵滞了?表情，一脚踩住当没?有这?回?事，脱掉剩下的半截衣服把外套穿上。


    他脱的时候，色情触手还伸过来挡住里面人的视线。


    “好了?，你?可?以走了?。”


    宁幻穿好后无情地?赶大怪物。


    “嘿嘿。”


    大怪物最后笑了?一声，又?往他身上蹭了?蹭才消失。


    宁幻转过身跳上去山石堆，刚准备喊颜一若，通道里簇拥成堆的人瞬间散开往后退，全都?恐惧地?盯着他，一个人随手推了?一声石头?朝他扔来。


    “不要过来！怪物！”


    宁幻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没?错，我是怪物！所以现在我要走了?，把摩托车的钥匙给我。”


    挤满人的通道里一时鸦雀无声，钢哥在最前面，望着高高在上的宁幻朝他伸出手，眼前浮现出宁幻整个胸腔都?成了?空洞却还活着的画面。


    ——这?个人真?的是怪物！不可?能是人！


    钢哥下意识往后退，瞪着宁幻说：“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李猜根本不是你?的名字！刚才的怪物都?是你?引来的，对吧！”


    宁幻抬眼看向通道里面的所有人，全都?举着恐惧的眼神看他，仿佛他真?的是可?怕怪物。


    他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重复了?一遍，“摩托车的钥匙给我。小朋友，我们?走。”


    颜一若听到宁幻叫她，从人堆里挤出去。


    钢哥在她钻出来时，猛地?一下把她抓住，抬枪抵住她的脑袋。


    “宁幻哥哥！”


    颜一若下意识喊了?一声，宁幻冷声对钢哥说：“放开她。”


    钢哥恐惧的眼神变得疯狂，失去理智一样盯死了?宁幻说：“你?不能走！基地?一直都?没?事，你?一来就招来了?更可?怕的怪物！你?敢说你?和那大怪物没?有关系？让你?走了?，马上就会又?有怪物来袭击我们?。”


    这?话顿时引起了?后面多数人的共鸣，七嘴八舌附和起来。


    “对！就是他把那些怪物引来的！”


    “他就是混在人类里的怪物！”


    “放他走了?怪物又?会来袭击我们?！”


    “把他抓起来！”


    ……


    “你?们?有没?有良知！”黎行挤开旁边的人，转头?大骂，“刚刚有怪物的时候，你?们?怎么没?人站出来！现在怪物没?了?，却说救了?你?们?的是怪物！我看你?们?才是人性扭曲怪物！”


    突然一人接道：“我知道你?，这?个人一来你?就和他走在一起，你?不是他的同伙，就是被他洗脑了?！”


    黎行看过去，是昨晚睡在他和宁幻旁边的人，顿时扑过去大骂：“我洗你?大爷！你?——”


    “黎行，算了?。”


    宁幻叫住黎行，然后对钢哥说：“你?想怎么样？”


    “首领，你?说怎么办？”


    钢哥突然转头?朝人堆里面看去，所有人这?才发现首领在这?里。


    首领突然被问道，不得不又?摆出首领的架势，他发现怪物出现就和小俞跑了?，本来已经到了?江对面，结果发现拿错了?备在那边车的钥匙，只好又?回?来拿钥匙。


    然而，他回?来听到好像没?有动静了?，忍不住下来看看，只看到宁幻被那可?怕触手缠来缠去，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暧昧的意味太明显了?，美?人和触手怪物也太重口了?，但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通道里的人对首领向来没?什么尊重，此刻却像看到了?主心骨，纷纷往后让出空间，把首领让到了?最中间。


    “首领，这?个人他是怪物！不能放过他！”


    徐蔚趁注意都?在首领那边，拽了?一下黎行的衣角，使了?一个眼神一起往楼梯门溜进去。


    进门后他才给黎行看了?手里的车钥匙，是他刚从首领口袋里钩出来的。


    首领一般不出基地?，带着车钥匙肯定是刚准备跑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又?回?来，但首领回?来了?说明车肯定还在江对面。


    大坝上可?以把车开过来，只要宁幻把颜一若救回?来，他们?就能逃走。


    首领没?发现车钥匙被偷，占着身高的优势走到钢哥旁边，朝宁幻盯了?盯，刚刚触手缠着美?人细腰的画面还是浮现在他眼前。


    他气势十足地?说：“要不这?样，投票决定！是放他走，还是把他抓起来。”


    “杀了?他！他是怪物！”


    首领刚说完，后面就有一人喊了?一声，接着就有了?第二声。


    “杀了?他！”


    “对，杀了?他！”


    首领举手意示安静，然后说：“同意放他走的人举手。”


    他回?头?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没?有一个举手。


    “同意——杀了?他的人举手。”


    顿时，所有人都?把手举起来。


    首领想放过美?人也没?了?办法，转回?头?抬眼看着宁幻说：“可?惜了?，我还没?睡到，你?也别怪我，我也没?办法。”


    颜一若被钢哥抓着脖子?，大概是觉得她没?什么威胁，双手都?能活动。她垂下胳膊把手缩进袖子?里，摸到了?之?前藏在衣袖里的枪。


    她回?想昨天宁幻教的，将枪口滑出袖子?，悄悄对着钢哥的腿，按步骤上膛按下扳机，枪却没?反应。


    她着急地?在枪上乱摸，不知道按到什么按钮，接着再开了?一枪。


    砰！


    钢哥的腿突然被打?中，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下意识松开了?颜一若。


    颜一若立即转身背向宁幻，举枪对着钢哥，伤心地?大喊：“明明是我哥哥保护了?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钢哥腿上鲜血直冒，恶狠狠地?瞪着颜一若，他抓着枪要抬起来，不过到他腰上高的小女孩却举着怒瞪着他。


    “不许动，我会打?中你?的头?。”


    这?一刻，钢哥被一个小女孩吓到了?，真?的没?动。


    后面在杂务组给过颜一若水的人突然劝她，“小姑娘，你?不要被骗了?，那就是怪物，你?见过什么人能像他一样被打?成那样还不死！他根本就不是人！”


    颜一若不明白地?看着所有人，“可?是他救了?我们?！如果不是因为他会活过来，他已经因为救我们?死了?！你?们?凭什么说他是怪物！宁幻哥哥他不是怪——”


    “开枪！”


    后面人群中的持枪组面对小女孩突然有了?勇气，都?把枪抬起来，对准颜一若。


    不知谁喊的命令，所有持枪组的人都?扣动扳机，顿时响起一阵枪声。


    宁幻什么也没?想，翻身跳下去，跪下用后背挡在颜一若身前。


    “宁幻哥哥！”


    颜一若瞪大双眼，眼泪登时滚下来，子?弹打?在宁幻背上，她只看到了?血溅出来。


    宁幻用沾满了?血的手拍了?拍她的头?，微笑着说：“放心，我不会死的。”


    “不要——”


    颜一若大哭出声，瞬间大片的黑雾涌进了?通道里，眨眼笼罩了?所有人，漆黑中的人惊恐地?叫喊起来。


    “是不是怪物又?来了?！”


    “那个人果然就是怪物！”


    “啊——救——”


    枪声又?一次响起，喊救命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拿着枪的人什么也看不见，越是看不见就越是恐惧，他们?胡乱扫射，不停有人被打?中，到处都?是痛苦的喊声。


    接着，黑雾坍缩，整个通道，里面的厂房，山体，所有一切一瞬之?间变成黑灰湮灭。


    天空之?下，只留下一个巨坑。


    和宁幻。


    宁幻跌在坑底的泥石上，他缓缓站起身回?头?看去，除他之?外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大怪物的触手伸过来蹭了?蹭他，发出一声让他毛骨悚然的笑声。


    “嘿嘿。”


    第 22 章


    # 022 重逢


    宁幻看向伸到面前的触手, 伸手轻轻摸了摸，却止不住背后生起的寒意。


    这一次他是真的确定了，对于大怪物来说, 人类和怪物没有区别，都是可以随意湮灭的。


    大怪物没有友好，没有站在?人类这边，只是像人类对待蚂蚁一样毫不在?意，可人类只要想烧一壶开水就能轻易杀死成千上万的蚂蚁。


    大怪物只要想，也能轻易让无数人变成黑灰湮灭。


    他不明白大怪物为?什么对他特别，只是这种特别让他产生了更深的寒意, 不是因为?暧昧的事，是真正来自?物种之间差距的恐惧。


    宁幻抬起头看向高空中的大怪物, 还是掩藏在?黑雾后面什么也看不清。


    “宁幻——”


    大怪物仍然亲密地蹭着他，不懂他的情?绪，仿佛一切什么也没发生, 那些被湮灭的人对于大怪物就像拂掉的灰尘, 连生命都算不上。


    可是对他来说刚才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同类，即使所有人刚都想杀了他，那也只是人性而已。


    可大怪物将所有人湮灭，是屠杀，不在?同一个等级，由高对低的屠杀。


    包括那个敢挡在?他面前对别人开枪的小姑娘, 那个说他不是怪物的小朋友。


    ——都消失了。


    宁幻感觉像是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喉咙，气?息全都堵在?了胸腔里, 要将他的肺撑爆一样。


    “嘿嘿。”


    大怪物的触手又蹭着他, 还像是在?邀功一样又对他笑?。


    他一巴掌拍开了触手，对着大怪物高高在?上的脑袋怒声地说：“你走吧, 我不想再见到你。要不然，你将我也一起湮灭了吧。”


    “宁——幻——不——”


    大怪物像是终于发现?了他的情?绪，巨大地触手绕在?他身围，朝他伸过来又缩回去，然后用那深远低沉的声音重复他的名字。


    “宁幻——宁幻——”


    宁幻紧紧地捏紧了双拳，突起青筋在?他手背上跳动，他毫无语调地开口，“走。不然我会杀你。”


    大怪物僵滞地不动了片刻，接着发出了一声说不出来自?哪里的叹息，整个地面都跟着颤动起来，如?同地震一样，黑雾不断从震开的裂缝间涌出来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一切都变成黑灰湮灭，眨眼间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泥石。


    “不——”


    大怪物最后发出了一声，可是宁幻没有心软，最后一次触手伸到了宁幻面前，想再蹭一蹭，可又没敢蹭上去，只退后一步展开，活生生的颜一若出现?在?了地上。


    “宁幻哥哥！”


    颜一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的恐惧感让她下意识扑过去抱住了宁幻。


    下一刻，大怪物消失了。


    宁幻感觉到抱住他的人的温度，缓缓抬起头灰到了小姑娘的头，不确定地开口。


    “你——还在?？”


    颜一若积在?胸口的恐惧因这一声全涌出来，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宁幻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黑黑突然从颜一若的衣领里钻出小脑袋，仰头猫脑袋对着他，“喵！”


    宁幻好半晌终于发出了一声轻笑?，“没事了。”


    那个敢挡在?他面前对别人开枪的小姑娘，还活着。


    颜一若哭够了，终于放开宁幻，注意到了周围的大坑，“宁幻哥哥，这是哪里？我们?逃出来了吗？”


    宁幻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姑娘，那些人都没了，颜一若看到水坝自?己?明白过来。


    “我们?还在?原来那里，那些人都被大怪物，和之前的怪物一样、消失了，对吗？”


    宁幻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颜一若盯着他想了半天词安慰道：“宁幻哥哥，你不要为?他们?难过，他们?都是要杀你的坏人。杀死他们?的是大怪物，你不救他们?，他们?也会因为?之前的怪物死了，你不怪自?己?。”


    宁幻惊讶颜一若说出来的话，蓦地笑?起来，拍了下小姑娘的头回答，“嗯，我知道了。”


    哔哔——


    大坝上突然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宁幻转头看去一辆越野车开过来，徐蔚从车窗里探出头挥手大喊。


    “宁幻，刚怎么回事！你们?都没事吧?”


    徐蔚喊完又缩回头开车，越野车穿过大坝才看清整座山都消失了大半，地上还有一个巨坑，之前的厂房连渣都没剩，靠江边的公?路都消失了一半，只能险险贴着开过去。


    他把车停在?大坑的边缘，和黎行?一起下车，震惊地瞪着坑下的宁幻问：“大哥，怎么回事？那些人呢？”


    宁幻带着颜一若从坑里爬上去，看到车里还有一个活人，是要走了黑黑的小俞。


    他视线不禁地从眼前的人脸上扫过，回答徐蔚的问题，“都被湮灭了。”


    徐蔚和黎行?都举着满眼不理解四望，宁幻没多解释，“先离开这里再说。”


    “宁——幻——”


    大怪物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接着巨大的触手又伸到了面前，像是不舍得他离开。


    宁幻转开视线连看也不再看一眼，无处安放的触手就绕着他脚边画圈，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一会儿突然又笑?了一声。


    “嘿嘿。”


    徐蔚终于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整个基地，包括基地里的其他人，全被大怪物湮灭了，如?果不是他们?刚好在?河对面，此时也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个结果，那些人很可恶，很该死，可真的这样瞬间消失又让人忍不住唏嘘恐惧。恐惧大怪物的力量，恐惧大怪的的做法。


    他能明白宁幻的心情?，瞬间连山也一起消失的能力，比其它的怪物更可怕，这样的大怪物没有人能做的真心毫无芥蒂。


    轰——


    忽然一声炮响，远处一颗炮弹直射过来击向大怪物。


    宁幻下意识对大怪物张口，却没喊出声，炮弹已经?击在?大怪物的身上。


    大怪物发现?宁幻终于又看过来，以为?宁幻终于不生气?了，又笑?起来。


    “嘿嘿。”


    下一刻，击中大怪物的炮弹没有爆炸，被吸进了大怪物的身体。大怪物像什么也没发生，视线里只有宁幻。


    “宁幻，那边有飞机。”


    黎行?指着远处的半空喊起来，宁幻抬头看去。


    两架战机盘旋在?半空向着大怪物飞来，刚才的炮弹没起效果，又换成了另外的弹种，不停开火。


    可无论什么都被大怪物的身体吸进去，连落水的石子?都不如?，一点水花都没起。


    “我特么这又是什么玩意！人类也好，地球也好，灭亡算了！一个个的全都无敌又不死，还搞个屁呀！”


    战机里的飞行?员对着无线电大骂，另一头的人回答他，“别废话，引开怪物的注意，掩护我们?去营救幸存者?。”


    飞行?员拉近地面上的图像回答：“周队，电厂只剩一个大坑了，真的还有幸存者?吗？”


    “热感探测到还有5人幸存，你们?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到了。”


    宁幻看到一辆车沿江边的公?路开过来，片刻到了他们?这边，引擎声轰响，驾驶座里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探出头大喊：“我是国家‘黑巢’特别行?动组，先驱——”


    他话说一半看到宁幻旁边的巨大触手，连忙一手开车，一手持枪对准触手，“你别怕，小心退开。”


    宁幻看到男人紧张的神情?回道：“我没事，你们?也不用再攻击了。”


    “什么意思?？”


    宁幻直接拍了拍触手，男人顿时惊得神经?一抖，可宁幻拍到触手，触手没有攻击他，反而蹭过去，他更加震惊了。


    “这到底是什么？”男人直瞪着触手，把车停好下去。


    宁幻也不知道大怪物到底是什么，不太确定地说：“这只怪物暂时应该不会伤害我们?。”


    男人半信半疑，沿触手往上看去，庞大的怪物挡住了大半的天空，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冲进大脑。


    他不自?觉又把头低下来，更加震惊地看向宁幻，不敢相信如?此无法理解的怪物，这人竟然敢说碰就碰。


    但大怪物确实没有伤害这几?人的意思?，他努力平复下来对着无线电说：“先暂停攻击，这只大怪物似乎暂时没有危险。”


    不等对面回答他就放下，继续刚才没说完的介绍，“我是国家‘黑巢’行?动组，先驱队二队队长、周直。”


    他说完又打量了幸存的几?人一眼，看向后面的大坑问：“幸存者?只有你们?几?人？”


    宁幻点头，周直又往后面的大坑看了一眼，“那先离开这里，怪物的飞行?器随时可能再出现?。”


    听到“飞行?器”宁幻就想到了之前和怪物一起出现?的黑色六棱体，那果然是飞行?器。


    他最后诀别地看了大怪物一眼，对颜一若说：“小朋友，走。”


    现?在?有两辆车，徐蔚觉得车也是资源，不能扔了，于是跑向他开过来的车。


    黎行?也跟着回去那辆车，回头看到宁幻去了周直开来的车。


    徐蔚坐在?驾驶座不服地说：“他是不是嫌我车技不好？”


    宁幻只是觉得眼前的车比较近，颜一若自?然地跟着，他刚打开车门，大怪物的触手就追过来。


    周直还没上车，立即又紧张地端起枪。


    宁幻坐上车对他说：“别管。”


    周直不确定地端着枪小心退着上车，发现?触手并没有做什么才启动车子?，快速把车开上路。


    “宁幻——”


    大怪物终于明白宁幻是真的要离开了，庞大的身体倏地伸出了十数条触手追向宁幻坐的车。


    周直从后视镜看到一大片黑压压的触手，寒毛陡然全竖起来。


    他立即拿起无线电，“呼叫飞鹰秃鹫，掩护，掩护！”


    宁幻在?后座看不见后视镜，只能探窗往后看，两架战机又一次飞向大怪物，由于炮弹对大怪物没用，战机就把炮弹射在?大怪物身前的地面，顿时车后面炮火连天。


    大怪物倏地抬起了一条触手，拍蚊子?一般拍向空中的战机。


    宁幻看过大怪物将飞在?空中的怪物拍成黑灰，忙对周直喊：“叫战机里的人撤退！”


    周直也看到了后面的情?况，但任务就是军人的一切，哪怕会死也不会放弃任务撤退。


    他没有理解宁幻的话，看着大怪物挥起巨大的触手拍向空中的战机。


    然而，触手在?要碰到战机时突兀地放下去了，连追在?车后的触手也全收回去。


    战机的炮火继续打在?大怪物面前，大怪物一动不动愣在?原地任炮火轰炸，又一次叫了宁幻的名字。


    “宁——幻——”


    周直确定大怪物的触手不会再追来，终于叫两架战机撤退，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宁幻问：“你是叫ninghuan？”


    “安宁的宁，幻想的幻。”


    宁幻坐正，平静地回答了周直的话，当作没有听到大怪物的声音。


    ——这一次大怪物一定不会再追来了。


    车子?越走越远，大怪物越来越小。


    ——这一次大怪物一定不会再追来了吧。


    宁幻没有再回头，旁边的颜一若突然凑过来，把黑黑塞到他手里，“宁幻哥哥，给你玩。”


    黑黑的小脑袋拱着宁幻的手，“喵喵。”


    宁幻垂眼看着腿上的小猫，拎起黑黑的后颈扔回给颜一若，“坐好。”


    颜一若只好抱着黑黑坐直，一边撸着猫一边对猫说：“黑黑，你怎么蹙着眉头！不要蹙了，要笑?，嘻嘻！”


    黑黑歪着猫脑袋不理解，它是一只小猫，不会蹙眉头，“喵！”


    宁幻侧目看着小姑娘，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颜一若揉着额头偷瞟，发现?她宁幻哥哥终于笑?了一下。


    不久之后，车子?就在?一处空地停下来。


    宁幻看出去，外面停着一架飞机，这架飞机与航空公?司的不太一样，机尾的舱门放下来可以直接把车开进去。


    车进入飞机后在?固定的地方停好，徐蔚不会用，周直下车去帮忙。


    两辆车都固定好后，周直带他们?走到前面“客舱”，只是这客舱没有舒适的椅子?，只有左右两排相对的长凳。


    他们?走进去，一边坐着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另一边坐着一个女人。


    宁幻打量过去，女人很高，留着直发，整齐地绑在?脑后，坐得笔直，英姿飒爽又充满女性的美。


    女人见到他们?抬起头直看向了徐蔚，“徐蔚，过来。”


    宁幻朝徐蔚看去，徐蔚立即仿佛要跪下的样子?，他领会到了这个女人就是徐蔚他姐。


    徐蔚小心走过去随时要跪下去般，女人突然站起来抱住他，“我以为?你死了。”


    “我还活着——”徐蔚挣扎起来，“但是快要被你勒死了！”


    女人终于放开了徐蔚，审视过去嫌弃地冷哼一声，然后转向了宁幻他们?面带微笑?地说：“你们?好，我是徐蔚的姐姐，徐翡。”


    宁幻站在?最前面，回道：“宁幻。”


    后面都跟头上他只说名字。


    “颜一若。”


    “黎行?。”


    “喵。”


    站一排的人挨着介绍过去，徐翡看向了在?最后面的小俞，“你呢？”


    小俞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嚣张，警惕地盯着所有人，小声地说：“俞泽程。”


    宁幻这时才问：“你们?怎么去河对面的？”


    黎行?解释，“徐蔚偷了首领的车钥匙，准备去把车开过来救你们?逃走的，结果找到车发现?姓俞的已经?在?车里了，他不肯下车，只好让他一起来了。”


    俞泽程看向宁幻眼带央求地说：“我只是听首领的命令，跟着他只是为?了活下去，没有真的想对你们?怎么样。”


    宁幻对俞泽程没有什么好或不好想法，况且这里也不是由他决定。


    周直走过来见到站着聊天的几?人，不关心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提醒道：“我建议你们?先坐下系好安全带，马上要起飞了。”


    他开口时飞机已经?在?滑行?了，几?人连忙找坐位，结果刚坐下拿到安全带，飞机就倾斜起飞，一排人被滑到后面撞成一堆。


    黎行?忍不住喊：“这才滑行?了几?米？”


    周直稳坐在?对面习以为?常地说：“哪有路滑行?，这已经?算不错了。”


    所有人都明白军队的飞机与民?航的区别，连忙把安全带系好，连黑黑都被颜一若固定在?衣领里。


    周直没系安全带，双手抱胸笔直正坐地开口，“你们?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里原本应该有个电厂的，怎么就只剩一个坑了？”


    宁幻在?周直正对面，周直的视线对着他，明显问的就是他。


    他回道：“在?你们?来之间，有疑是外星文明的‘人类’到了基地。”


    “不是疑是。那个坑是它们?弄的？”


    周直简单明了地确定了宁幻的怀疑，宁幻猜到了还是感到震撼，顿了顿才回答周直的问题。


    “那个坑，是刚才的大怪物弄的。”


    周直疑惑得仿佛把脑袋扭成了一个问号，“那只到底怎么回事？其他幸存都变成怪物了？”


    宁幻觉得周直更想问的他和大怪物究竟有什么关系，他无法解释，颜一若突然告状地插道：“是因为?那些人要杀了宁幻哥哥，才被大怪物消灭的。宁幻哥哥明明是在?之前的怪物来时，保护了他们?。”


    周直朝小姑娘看了看，从她话里大概理出了先后顺序，但他还是不能理其中的逻辑。


    宁幻反问他，“你们?是追之前那些怪物找到基地的？”


    “没错。本来是在?追踪怪物的飞行?器，不过在?路上遇到了徐翡，知道了那个基地的存在?，猜怪物是冲幸存者?去的。……但、还是晚了。”


    徐蔚突然问徐翡，“你不是去找那个基地了吗？为?什么没去？我为?了救你才去的，还害得宁幻跟我一起差点死那里。”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


    徐翡斜眼朝他一看，他立即怂了。


    徐翡又解释，“我去找基地的路上发现?了一伙人，怀疑是跟那些枪匪一伙的，又听他们?说什么基地就跟踪他们?。结果发现?枪匪和基地是一伙，肯定基地不是要找的，就先去光海，然后路上遇到周上校，跟他回来了。”


    “所以你根本不是来救我的！你打算把我丢下，不管我死活！”徐蔚找到了她话里的破绽。


    徐翡轻轻看了他一眼，笃定地说：“周上校他们?是。”


    徐蔚觉得这不能反驳徐翡打算丢下他。


    周直强行?把话题拉回去，“现?在?全球的情?况都不好，怪物把大多数人类都‘同化’成了同类，开始到处追击最后的幸存者?。不得不承认它们?的各方向都比我们?先进，如?果再找不到应对的方法——”


    他说到这里顿了好一会儿，最后严肃地说：“如?果再找不到真正杀死怪物的方法，人类只有全灭的结局。”


    这一句让整个机舱里的气?氛降到了极点，连黑黑都感觉到了压抑。


    突然，周直的无线电传出声音，“周队，发现?幸存者?和怪物，只是普通的怪物。”


    周直立即拿起来，“报告情?况。”


    “怪物目标视线范围有４只，幸存者?不确定人数，但能看到有三辆货车。”


    周直直接下令，“下去营救，我们?马上过去。”


    “是——不，等等，怪物被干掉了！不是干掉！是消失！下面有一个人，碰下就让一只怪物消失了！！”


    周直还没理解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边的声音又传来。


    “另外３只怪物也□□倒了，一个男人，他瞬间将４只怪物全都干倒了！”


    宁幻听到无线电里的声音提到让怪物消失，首先想到的是大怪物，可是对方说的是一个男人。


    飞机很快到达幸存者?在?的地点停下，周直带队下去时，宁幻跟着解开了安全带，“我跟你们?去。”


    周直要拒绝，但宁幻已经?走在?了他前面，他只好让宁幻跟去。


    幸存者?的车离他们?只有几?百米，他们?下飞机直接跑过去，很快就发现?了货车。


    几?辆破旧的大货车停在?路中间，完全挡住了视线。


    宁幻走过去，注意到车上用油漆写着“幸存者?庇护基地”，立即想到之前在?村子?里找到的粮食，钢哥说回基地重新派车去装，这几?辆货车应该就是去装粮食的。


    车上的人都吓得不敢下来，周直带人冲到最前面的车前，所有人都瞬间惊住了双眼。


    公?路中间站着一个男人，脚下全是怪物溶化的黑色黏物，男人却像站在?一片花草地里。


    男人很高，标准的倒三角身材笔直地伫立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让如?同刀削的五官轮廓看起来少了一点凌厉，多了一层斯文恭谦。


    脖子?上面有一条伤口，还往外渗着血染红了白衬衫的衣领。


    周直上下地打量着男人，有种莫名的恐惧感，男人的眼神如?同冰冷无机制的玩偶，看不出丝毫的反应。


    他小心地开口，“你好，我们?是国家“黑巢”特别行?动组的，你没事吧？”


    男人却如?果听不见他的声音，也看不见他，视线从他越过去。


    他连忙回头，看到宁幻走出来，男人对上宁幻的视线，刚刚如?同机器人般的双眼忽然鲜活起来。


    宁幻一眼对上了男人的视线，下意识叫出了声，“谢师兄！”


    男人微笑?地开口，“宁幻，我回来了。”


    第 23 章


    # 023 基地


    宁幻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谢惟廷, 天色开始暗下来，沉到西边的太?阳从浓云后透出了一束光，正好落在谢惟廷身后, 在他身上描出了一道暖色耀眼的光边。


    谢惟廷一眼不眨地望着?他，眼神如同晕染在夕阳中的浓墨，有实质一般涌在了他身上。


    他怔在原地，脑中又浮现出了最后的画面。


    谢惟廷为?救他，将他推向了地缝的对面，自己?被怪物抓伤了脖子，掉进地缝里。


    他落地后转身趴下去想要拉住谢惟廷, 却只碰到了谢惟廷的指尖，谢惟廷最后对他微微一笑。


    “活下去, 宁幻。”


    在那之后，“活下去”就像将他困在这个?世界的咒语，他下意识用力眨眼, 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谢惟廷, 而不是?他的幻觉。


    他呢喃地开口，“谢师兄？真的是?你吗？”


    周直没想到两?人会认识，正意外有这么巧的事，就见谢惟廷忽然两?步跨到了宁幻面前，眼神炽热得他要以为?两?人有什么暧昧关系。


    下一刻，谢惟廷抬起头举到了宁幻脸边, 贴到宁幻的脸，拇指伸向了宁幻的唇, 犹豫了一下指腹落在了唇瓣的下沿轻轻擦过。


    接着?他手掌勾住了宁幻的脖子, 一把将人带进了怀里，用力地抱过去。


    宁幻一下被温暖有力的双手勒紧, 谢惟廷贴着?他的胸口传来一声一声鼓动的心跳。


    他抬起手好半天才终于?落在谢惟廷的背上，感受到了真实的触感，不确定地问：“谢师兄，真的是?你？”


    谢惟廷抱住他的双手勒得更紧，仿佛扼制住了他的呼吸，他用力地吸着?气，谢惟廷回答他。


    “是?我。宁幻，我回来了。”


    宁幻感觉谢惟廷的脸深埋进了他颈间，发?哑的声音带出灼热的气息，喘在他的皮肤上，是?温暖的温度。


    ——真的是?活的谢惟廷。


    一瞬间，他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接着?升起的是?疑惑。


    他亲眼看着?谢惟廷落地了无底的地缝里，被塌下去的高楼掩埋，怎么活着?从地底出来？而且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


    宁幻推推抱紧他的谢惟廷，“谢师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怎么——”


    他忽然不知道怎么问，问谢惟廷怎么还活着?？那样必死无疑的条件下怎么没死？


    谢惟廷勒紧他的手松了松，又忽然抱得更紧，说?出的话如同深情的表白。


    “因为?我想你，哪怕是?地狱我也会回来。因为?我想见你，宁幻。”


    宁幻有些恍惚地愣住，除去了最后谢惟廷不顾自己?救他，他觉得他和谢惟廷真的算不上有多熟，更谈不上多深的感情。


    可是?这一刻，谢惟廷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字，都带着?他读不懂的深情。


    宁幻又挣扎地要推开谢惟廷，“谢师兄，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宁幻。”


    谢惟廷把手收得更紧，温热的唇贴到了宁幻耳边，沉哑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说?：“我永远都不会放手，无论多少次，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开你。宁幻，答应我，活下去。”


    宁幻蓦然滞住了动作，他不明白为?什么谢惟廷要重新再?对他说?一次。


    他想去看谢惟廷的表情，可是?谢惟廷不松手，他不禁提醒，“谢师兄，放开我，还有人在。”


    谢惟廷的手终于?松动了一下，但仍不肯放地说?：“你先?答应我。”


    “答应什么？”


    宁幻问出口，谢惟廷却忽然沉默了，唇轻轻在擦过他耳廓，仿佛亲了他一般，接着?松手往后退开了一步，眼神仍如有着?说?不完的深情般看着?他。


    他没有被谢惟廷这么直白的盯着?看过，下意识地躲开视线，注意到谢惟廷脖子上的伤。


    伤口从谢惟廷的喉结下方划过，还往外渗着?血，看起来是?刚刚受的。


    可他感觉这伤口无比的熟悉，和谢惟廷掉地地缝被怪物抓伤一模一样，因为?当时那个?伤口就在他眼前，现在仍然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但离那时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伤口不可能还像新的。


    可新受的伤不可能一模一样！


    宁幻一时充满了怀疑，可眼前的人他确定是?谢惟廷，连耳朵上墨点大的小痣都一模一样，哪怕双胞胎也可能连一些感觉都那么相?似。


    他直接问：“谢师兄，你的伤怎么受的？”


    谢惟廷下意识地仰了仰下巴，感觉到伤口被带起的疼，他微微勾了下唇角，“刚才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


    周围都是?矮小的树丛，对付怪物时被划伤也不奇怪。


    但宁幻还是?怀疑，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怀疑什么。


    “两?位，打?扰一下。”


    周直看着?两?人“叙旧”了半天，终于?开口问：“你们是?——认识？”


    他本来想问两?人什么关系，但觉得有些冒犯。


    宁幻像才意识旁边有人，轻咳了一声和谢惟廷拉开了一步的距离，才介绍，“这是?我以前的同事，谢惟廷。”


    只是?同事？周直意外这个?答案，他不禁又打?量起了谢惟廷。


    哪怕现在他们对付普通怪物已?经很有经验，也没人能做到单枪匹马，片刻干掉三只怪物，或者是?四只。


    他其实有些怀疑盛一凌看错了，因为?他想象不出什么武器能让怪物消失，而谢惟廷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是?怎么做到站在黑色黏物中一滴也不会沾上？


    周直有意地问：“你们以前做什么的？”


    宁幻终于?意识到谢惟廷更奇怪的地方，看向前面的黑色黏物，整条路上都铺满了黑色黏物，唯独谢惟廷站的地方没有。


    也就是?说?谢惟廷在干掉怪物时，是?完全被包围的，那么近的距离他怎么做到一点黑色黏物也没有沾上？


    而且，谢惟廷还踩着?黑色黏物走出来，黑色黏物在他脚下像“死”了一样，没有爬他身上爬。


    最开始的飞行员说?一只怪物被一个?男人一碰消失了，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谢惟廷。


    让怪物消失的能力，他首先?想到的是?大怪物，但并不能肯定只有大怪物拥有这个?能力。


    大怪物是?从地底爬出来的，谢惟廷也掉进了地缝里？


    会不会谢惟廷和大怪物有什么联系？谢惟廷能从地缝里出来，是?在下面发?生了什么？


    宁幻想不出答案，朝谢惟廷看去，发?现谢惟廷完全无视了周直。


    他见周直尴尬地在那里，替谢惟廷回道：“我们之前都在第三生物研究院工作。”


    “生物研究院？”周直倏地眼前一亮，重新审视了两?人一遍，对宁幻说?，“宁幻，你先?带他回飞机处理下伤，天快要黑了，我们要尽快赶回基地。”


    宁幻又看了眼谢惟廷脖子上的伤，“谢师兄，走吧。”


    谢惟廷什么也没说?，只是?视线一直对着?他，一步跨到了他旁边对他微微一笑。


    宁幻瞬间又有了怪异的感觉，谢惟廷以前不会用这么直白的眼神看他，也不会这样对他笑。


    他有些尴尬地走在了前面，谢惟廷立即跟上来。


    周直盯着?两?人的背影，总感觉这个?谢惟廷很奇怪，奇怪他怎么一人干掉了几只怪物，也奇怪他和宁幻到底什么关系，他看宁幻的眼神就仿佛要将宁幻点着?一般。


    “老大，看嘛呢？还不快点怪物要活过来了！”


    旁边的人提醒，周直连忙转回了视线，去安排货车上的几个?幸存者。


    几人被叫下车，听到他们是?军队的立即说?：“我们带粮加入，能不能给我们也安排个?职位？”


    “做什么梦！”周直骂过去，“粮食全部没收，不过会给你们安排地方，不会让你们没饭吃。”


    几人不相?信地追问：“你们的基地那是?要做任务才有吃的？做不好也会被人打?？”


    周直眉头直蹙，几人立即吓得往后一缩。他往车上写的“幸存者庇护基地”看去，又问：“你们之前在的地方，要做任务还会挨打?？”


    几人都连忙点头，“吃的还特别少，只能勉强够活着?。”


    周直没了刚听到几人话的怒气，反而心情沉重起来。


    勉强活着?，被有能力的人压迫剥削，这些情况可能全世界到处还在发?生。


    他放轻了语气笃定地说?：“放心，只要我们还没死，就会保证你们有吃有住。”


    几人愣愣看着?周直还是?不太?确定，末日里他们遇到不可信的人太?多。


    可周直说?完就去和队友分?配任务，他们盯着?几人衣服上的国旗忽然觉得这次肯定不是?骗他们的。


    回飞机的路上，宁幻向谢惟廷解释了周直的身份，还有他们要去的地方。


    谢惟廷只回了他一声“嗯”就沉默，像是?又回到了他们以前一起下班的时候。


    宁幻问他，“你要一起去吗？”


    谢惟廷却反问：“你不想去？”


    逃亡的幸存者没有人不想去避难基地的，宁幻停下脚步，转向谢惟廷审视了他片刻问：“谢师兄，那时你为?什么要救我？”


    谢惟廷忽然一步站到他面前，几乎贴着?他，双眼认真地对着?他回答：“我希望你活下去，宁幻。无论什么时候。”


    宁幻犹豫了片刻，避开了他的视线又问：“那你掉下去后，经历了什么？”


    谢惟廷沉默，直到他重新把双眼盯回去，终于?开口，“我不知道，等我再?次清醒过来我已?经在地面上，然后我就来找你了。”


    宁幻看不出谢惟廷说?的是?不是?真话，但也找不到有什么漏洞，又秉承他的人生理念，“算了，走吧。”


    颜一若担心宁幻，一直抱着?黑黑在舱门口往外望，见到宁幻立即抱着?黑黑跑过去，“宁幻哥哥，你——”


    她的话说?了一半注意到宁幻旁边的谢惟廷，抬眼就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一步问：“宁幻哥哥，他是?谁？”


    宁幻还没回答，黎行震惊地大喊起来，“谢、谢谢、谢师兄！”


    黎行连忙按住了快要掉下地的下巴，站起来冲到了谢惟廷面前，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用力地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


    很疼，不是?幻觉。


    继续他震惊，“谢、谢师兄！真的是?你！你不是?死——不是?，你还活着?？”


    谢惟廷余光扫了黎行一眼，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虽然谢惟廷的存在就很有压迫力，但教?养很好，不会这么冷漠。黎行感觉谢惟廷哪里不一样了，他小心地盯过去，就看到谢惟廷的视线转向宁幻的瞬间，眼中就有了笑意。


    黎行惊得双眼都瞪突起来，谢惟廷向来对他们很健谈，唯独在宁幻面前常常找不到话题。


    可是?现在，好像反过来了？


    宁幻当着?知道他和谢惟廷过去的人被盯着?，更别扭了，连忙去找药箱避开。


    机舱里除了他们没有军队的人了，他只能到处乱翻，终于?在角落的柜子里发?现了医疗包。


    他拿出来意示谢惟廷坐下，谢惟廷听话的坐到了他旁边空着?的长凳上。


    宁幻打?开医疗包，拿出药水清洗伤口，谢惟廷主动地仰头露出修长的脖子，喉结滑动，伤口又透出了一丝血。


    他下意识伸手往下压谢惟廷的下巴，“别仰这么高，又流血了。”


    说?完他抬起眼就对上了谢惟廷的视线，一瞬间他仿佛被什么灼到了，连忙地弯下腰去清理伤口。


    谢惟廷的伤没有发?炎，也没有很厚的结痂，不过不算严重，清理干净，缠上纱布就可以了。


    “好了。”


    宁幻剪断纱布，正要起身，谢惟廷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腕，他们的脸离了只有一手的距离，谢惟廷下起下巴离得更近了。


    他仿佛被什么吓住一样，一动不动地回盯谢惟廷问：“谢师兄，你干什么？”


    谢惟廷好一会儿才敛下了过于?热烈的眼神，松开了手。


    宁幻立即把医疗包装好，重新放回了原位。


    机舱里的其他人都静静地看着?宁幻和谢惟廷，都有种被两?人之间的结界隔离在外的感觉。


    徐蔚觉得他是?整个?机舱里最明白的人，毕竟他见证了大怪物和宁幻的“虐恋情深”，再?来一个?帅哥很合理。


    宁幻放好了医疗包回来，坐到了之前坐的位置，而谢惟廷在军队的人坐的那边，两?人隔着?一个?机舱对望。


    谢惟廷忽地起身，走到宁幻面前，也不开口，也没动作。


    宁幻抬头往上看去说?：“谢师兄，你最好坐下，不然会摔的。”


    谢惟廷还是?不开口，盯着?他不动。


    黎行作为?唯一认识宁幻和谢惟廷的人，从谢惟廷活着?的震惊中回过神，终于?看出了谢惟廷是?想坐在宁幻旁边的意思，


    他在宁幻左边，宁幻右边是?颜一若，他连忙在和宁幻之间让出空位，


    “谢师兄坐这里。”


    谢惟廷终于?给了黎行一个?正眼坐下来，宁幻很不理解地看过去。


    如果?是?颜一若非要坐他旁边很正常，身高接近1米9的谢惟廷这样怪异又幼稚，可谢惟廷一脸他很正经的模样。


    宁幻没忍住笑出声，谢惟廷没理由地跟着?他笑，他实在不知道被人笑了有什么好笑，蓦地收起笑转开眼。


    “宁幻哥哥。”颜一若悄悄拉了下宁幻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又问：“宁幻哥哥，这个?人是?谁？看起来好凶。”


    宁幻十分?理解小姑娘怕谢惟廷，毕竟谢惟廷是?他们生物研究院全院认可的“霸总”，人摆那儿不怒自威。


    可他转眼朝谢惟廷瞥去，谢惟廷连眼睛都带着?笑意对着?他微笑起来，声音温柔地问：“怎么了？”


    宁幻仍然不能适应谢惟廷和以前相?反的态度，以前他和谢惟廷一起，谢惟廷总是?一脸严肃，每次对话都不会超过两?句，现在谢惟廷仿佛只和他有话可说?。


    他又轻咳了一声，向机舱里的人介绍，“这们是?我以前的同事，兼大学?校友，谢惟廷。”


    “徐蔚。”


    “徐翡。”


    最右边的徐蔚和徐翡主动报了名字，徐蔚好奇地打?量过去，故意地问：“宁幻，你们真的只是?校友？同事关系？”


    宁幻蓦然一眼横向了徐蔚，却感觉到谢惟廷的视线又钉在他身上。


    他回过头，看到谢惟廷眼中仿佛也在问他同样的问题，他无视地正回了视线，刚好周直他们回来了，打?破的尴尬的沉默。


    “人都到齐了，大家系好安全带，要重新起飞了。”


    周直走进机舱就开口，刚才几个?幸存者也跟进了机舱，像他们之前一样没有马上听周直的话，到处打?量。


    周直提醒，“快坐下，系好安全带。”


    颜一若举了举黑黑的爪子，特别小声地说?：“我们还没有介绍。”


    但是?飞机已?经起飞了，新来的幸存者几人刚找到安全带在哪里，就急转直上，冷不防都摔了一跤。


    周直很得意地笑起来，“我已?经叫你们快点了。”


    宁幻觉得周直至少一半是?故意的，看着?几人摔跤又爬起来，他不自觉地打?起了哈欠。


    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休息，今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只喝了一口水还是?被下药，无论身体还是?精神他都感觉很累，顿时眼皮往下砸。


    周直说?：“要飞一个?小时，你们可以睡一觉。”


    这话一出宁幻已?经睡着?了，头歪到了谢惟廷的肩膀上。


    一个?小时周直喊起来，“到了，起床了！”


    宁幻眼睑颤了几下才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谢惟廷肩膀上，睡迷糊的脑袋还没清醒过来，就靠着?谢惟廷的姿势扭头。


    颜一若倒过来靠着?他，另一边的徐蔚又靠在颜一若身上。


    这么大人靠着?一个?小姑娘？


    宁幻一下坐直起来，把徐蔚推开。


    徐蔚吓得一抖，喊起来，“怪物又来了！”


    喊完他发?现还在飞机里，刚松了口气就发?现徐翡在看他，连忙地把眼睛闭起来假装没醒。


    宁幻偷偷地把脸转回了谢惟廷这边，看到谢惟廷的肩膀才意识到他靠在哪里，倏地坐起来对周直问：“周上校，我们飞多久了？”


    周直仍双手抱胸坐得笔直，回答道：“你已?经靠了一个?小时。”


    宁幻觉得周直这么不会说?话肯定人缘不好，飞机突然急速下降，系着?安全带也整个?人往前倒，他又倒在了谢惟廷身上。


    谢惟廷接住他，冷不防地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8颗白牙。


    “嘿嘿。”


    宁幻被这笑声吓了一跳，以为?是?大怪物又来了，反应过来是?谢惟廷的声音，他奇怪地朝着?谢惟廷盯去。


    谢惟廷会这样笑吗？他以前几乎没听谢惟廷笑出声过，而且这笑声实在和谢惟廷的外表人设不搭。


    这时飞机平稳下来，在无尽的大海上面滑行。


    宁幻坐直和谢惟廷拉开些许距离往外看出去，窗外天已?经黑下来，夜空下是?一望无际的海面，他问周直，“周上校，基地在海上？”


    “不是?海上，是?海底。”


    周直说?完，海面上忽然起了异常的水流，接着?升起来一堵圆形的巨大围墙，隔挡住了海水，中间的水位急速下降，露出来一个?巨大的“圆井”。


    接着?井底升上来一个?圆形的平台，飞机就降落在平台上。


    基地的入口竟然是?这样的！


    机舱里除了周直和队友，还有谢惟廷，都好奇地往窗口看出去。


    平台像电梯一样托着?飞机下降，片刻后停下来，到了一个?像空港的地方，“井”壁上有1-６号的闸门。


    4号闸门打?开，从里面伸出来一座舷桥接到平台上。


    飞机舱门打?开，他们都好奇地下去四处打?量。


    黎行扫视周围惊叹起来，“这也太?厉害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海底的机场！”


    徐蔚接道：“你没看过科幻电影吗？”


    “哪个?地电影有，再?说?这是?真的！”


    “那到是?！这才配得上我一路千辛万苦找来的地方。”


    黎行没听明白徐蔚这一句什么意思，徐蔚故意神秘地一笑，“不告诉你。”


    宁幻站在平台中间抬头往上看，“井口”看起来只有真的井口那么大，缓缓关闭起来，周围响起了巨大的水声。


    “宁幻哥哥，这里是?真的避难基地吗？我哥哥是?不是?在这里？”


    颜一若抱着?黑黑警惕地观察周围，担心又像之前的基地一样，进来就出不去。


    宁幻拍了拍小姑娘的头意示她别紧张，“这次肯定没有坏人，别怕。”


    颜一若稍微地放了心，黑黑也往外冒了冒头，胆子大着?叫了一声，“喵。”


    宁幻接着?走到了周直旁边，“周上校，你们的队伍里有名字叫——”


    他说?到这里看向颜一若。


    “叫颜一荣。我哥哥叫颜一荣。”颜一若接了后半句。


    周直看了眼颜一若，回答道：“我不认识，要查一下。除了叫颜一荣，还有什么别的信息吗？”


    “19岁，凌南人。”


    周直忽然有了一点印象，“先?进去吧，我查到了再?告诉你们。”


    颜一若下意识抓住了宁幻的衣袖，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但什么也没说?，还跟周直道谢，“谢谢，周叔叔。”


    周直盯着?小姑娘片刻后转身，“走吧。”


    他的队友处理飞机里的车和粮食，他带着?这一趟的幸存者往闸门走进去。


    进门后的第一道门，是?安检。


    周直解释，“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防止发?生意外。还有人脸扫描，方便登记你们的身份信息。”


    外面所?有社会设施全都已?经崩溃，他们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秩序的地方，没有觉得麻烦，反而觉得感到和安全。


    所?有依次地通过安检，自觉地把带的“危险物品”全交出来。


    周直收到刀具、火药、除草剂都觉得挺正常，唯一到颜一若时，小姑娘衣服里竟然藏了一把，是?所?有人里带的物品最危险的。


    他忍不住震惊，“还有吗？”


    颜一若犹豫了一会儿，从身上的第8个?口袋拿出了一把折叠水果?刀，停顿了一下又摸出来一包用塑料袋包的猫粮。


    徐蔚想到昨晚颜一若已?经掏了那么多东西，竟然还藏得有，更加震惊。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可笑着?笑着?都没了声音。


    如果?不真的太?艰难，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藏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周直最后问：“真的没了？”


    颜一若点头，终于?安全过了安检。


    所?有人都过完安检，周直才带他们往里走。


    一路宁幻都打?量着?周围，几乎全是?金属通道，线路错综复杂，不可能短时间建好，应该以前就是?个?军事基地。


    最后周直带他们到了一个?房间，门上写着?物资领取处。


    周直说?：“你们都可以领一份基础的物资。”


    最后的几个?幸存者兴奋起来，他们在之前的基地辛辛苦苦干着?危险的活，每天就两?袋饼干和半瓶水，急忙地冲进去问：“物资里有什么？”


    宁幻站在门口往另一边看去，通道的一头朝他们走过来一个?30多岁，穿着?军装的男人，周直立定向男人敬了一个?礼。


    他好奇男人的身份，男人径直走到他和谢惟廷面前，虽然军装笔挺，却透着?一股随意的气质，伸出手说?：“初次见面，我是?国家‘黑巢’行动组组长、傅楚成。”


    行动组组长，就是?这里最高领导了。


    宁幻奇怪最高领导为?什么会来和他们打?招呼，手伸过去还没握到，谢惟廷突然抢在他前面握住傅楚成的手说?：“我们是?宁幻和谢惟廷。”


    他奇怪地朝谢惟廷看去，不明白谢惟廷为?什么要连他的介绍也一起说?了，举着?手等谢惟廷握完，可他都感觉手举得尴尬了，谢惟廷还握着?傅楚成的手不松。


    宁幻只好把手收回来，谢惟廷立即就放开了傅楚成。这时他刚收回来又伸过去也很尴尬，干脆不握了。


    傅禁成捏了捏被握得发?疼的手，奇怪地打?量了谢惟廷一眼，接着?说?：“我知道你们，行动组刚组建时筛选过各大生物研究院，周冼院士都夸你们是?年轻一辈最出色的。现在我以行动组的名义邀请你们，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加入？”


    宁幻问：“做什么？”


    “这段时间你们肯定也遇到了不少的怪物，知道它们不同于?地球的任何生命，希望你们能参与这方面的研究，我们确实十分?缺人。”


    傅楚成说?得十分?诚肯，宁幻看向了谢惟廷，谢惟廷也盯着?他，没有表态的意思。


    他思忖了片刻拒绝地说?：“前面肯定有许多比我更厉害的前辈，他们都没研究出成果?，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担任这么重要的任务，抱歉。”


    傅楚成没想到宁幻会拒绝得这么直接，把希望转向了谢惟廷。


    结果?，谢惟廷拒绝得更直接。


    “宁幻去哪儿，我去哪儿。”


    第 24 章


    # 024 档案


    谢惟廷的语气平常到和讨论吃什么?没有区别, 却有着让人无法质疑的笃定，他是真的把宁幻当成?了一切，宁幻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宁幻想起在回飞机时, 他问过谢惟廷愿不愿来基地，那时谢惟廷反问他。


    他一时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他一直觉得谢惟廷最后救他，大约是因为谢惟廷是个“好?人”。


    可是重新回来的谢惟廷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他不由地看向?了谢惟廷，没有从谢惟廷眼中看出什么?破绽，只有满眼都是他的笑意。


    他连忙转开眼, 向?傅楚成?问：“傅组长，你们前线还缺不缺人？”


    傅楚成?视线好?奇地来回在宁幻和?谢惟廷之间, 周直给他发了关于宁幻和?谢惟廷的报告，刚才身份识别确认，他接到通知马上就过来了。


    虽然前线也缺人, 但他急着赶来是希望两?人能参与怪物研究, 这比去前线更有意义。


    他不解地问宁幻，“你为什么?想去前线？”


    宁幻突然动手，扒掉了周直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上膛扣上扳机，直指身傅楚成?的额头。


    傅楚成?和?周直两?个军人，都没有阻止过来。


    他偏了偏头对?上傅楚成?的视线说：“我觉得更合适。”


    物资领取处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 此时所?有人愣直看过来，谁都没想到在这里会?有人敢拿枪, 指着整个行动组的最高?执行领导。


    傅楚成?也没有想到宁幻竟有这样的身手, 能轻易地从周直那里扒下枪，更没想到宁幻这么?肆意直接。


    他一手抓住了枪口, 把枪从宁幻手里摘下来扔回给周直，批评周直说：“连枪都护不住，罚做500个俯卧撑。”


    周直接住枪，觉得这很不可理喻，宁幻虽然扒的是他的枪，可指的是傅楚成?的脑袋，他做500个，傅楚成?比他还丢脸，至少得做1000个。


    傅楚成?并不想做俯卧撑，像刚什么?都没发生过看回宁幻，审视了他许久说：“我考虑考虑。”


    宁幻点头，“我等傅组长的消息。”


    傅楚成?接着转向?了徐蔚和?徐翡，“请两?位跟我来一下。”


    徐蔚不太想“来一下”，看着前面的人领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十分眼馋，他包丢了连一根牙签都没有。


    傅楚成?说：“等下回来还能领。”


    “真的！”徐蔚立即眼睛亮起来，徐翡朝他一瞥，立即又?乖巧得如同小学生地说，“我知道稳重。”


    周直和?傅楚成?一起走了，带徐蔚和?徐翡回到傅楚成?的办公室。


    最高?领导的办公室也只有一个小房间，除了一张一米多的小沙发和?桌子，周围全是堆满的各种资料材料。


    傅楚成?最后一个进门，金属机械门倏地关上，他靠到办公桌上指向?沙发随意地说：“请坐。”


    徐蔚悄悄盯着傅楚成?的肩章，少将级别，太年?轻不说，还有点和?他想象中的将军不一样。


    他和?徐翡往沙发坐下，傅楚成?就对?他们问：“周上校说你们是从泰岭的研究基地过来？”


    “是，就在怪物出现的那天?，我们意外找到那个山洞。”


    徐翡回想，“但我们到的时候，只有最后一个人还活着，他从仪器的下面钻出来，交给我们一个东西让我们一定要带到光海后，就死了。”


    “你说的人是谁？”


    傅楚成?随手拿起一叠打印资料递给徐翡，徐蔚连忙起身去接过来，翻看了一遍，抽出一张给徐翡。


    这一叠都是研究员的档案，徐翡接过徐蔚给她的那张，不禁抬头朝傅楚成?看去。


    他们见?的人叫傅楚诤，亲属栏写着傅楚成?，关系是兄弟。


    傅楚成?瞥向?徐翡手中的纸，伸出手说：“给我。”


    徐翡递过去，他站起起来拿住，轻扫了一眼就拍到了桌上，转过身去背对?着其?他人。


    徐翡想说什么?表示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


    傅楚成?一动不动了片刻，又?恢复如常地回过头问：“他给了你们什么?？”


    徐翡突然拉开外套，从胸口中间掏出来一个像口红的四方黑匣子。


    这个动作把几个男人吓了一跳，傅楚成?看着徐翡递过来东西，去接的手犹豫了一下。


    黑匣子是一个带锁的U盘，傅楚成?终于还是接住，坐到位置把U盘插进电脑，输入了三组密码才解锁。


    然后，他打开里面的东西，顿时拧起了眉头。


    “怎么?了？傅组。”


    周直见?到傅楚成?的表情连忙也跟过去看，结果一眼就和?傅楚成?是同样的表情。


    什么?原子分子粒子线体，还有无数的公式符号，这一刻他深深意识到自己是个文盲。


    “是不是人类马上就要大结局？我们都没救了？”


    徐蔚隔着一张桌子看到两?人凝重的表情，眉头皱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感觉人类可能真的要灭绝。


    傅楚成?忽然把头抬起来，表情严肃地说：“看不懂。”


    这回换成?徐蔚把五官拧在一起。


    看不懂难道是外星语吗？他也很想去看一眼，但又?怕看到不该看的，只能盯着傅楚成?满眼可见?的烦躁。


    傅楚成?一只脚不停地敲地面，又?忍不住食指敲起了桌子，眉头越皱越深。


    泰岭的“黑巢”研究基地几乎是研究组的所?有人员，怪物全面入侵前，他们接到过泰岭研究基地的求救信号，但派去营救的人全都失去联系。


    总部这边本来有两?名研究员留守，但在几天?前出去采集怪物样本，第一次遇到开飞行器的怪物人类，整队人全部牺牲了，所?以他才着急去找宁幻和?谢惟廷。


    “不行！”


    傅楚成?突然站起来对?周直说：“去把宁幻和?谢惟廷直接绑过来，管他们愿不愿意。”


    周直不可思议地拒绝，“这不符合我们队伍的原则，我不去。”


    傅楚成?土匪似的一拍桌子，“我自己去。”


    宁幻领完了物资，有人带他们去生活区。


    生活区分好?几个区域，有公共活动区，普通宿舍，军队宿舍，除此之外还有食堂区，仓库区，种植区。


    他们首先到的是公共活动区，虽然不大，但还算宽敞，配有一般小区的健身器材，还有露天?电影，休闲座椅等。


    “这里也太完美了！”


    有人忍不住感叹起来，比起之前的所?谓的“庇护”基地，这里确实太完美了，是真的庇护。


    宁幻往里打量过去，看到了许多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大家?聚在一起就仿佛以前下午的公园一角。


    原来还有这么?多人活着。


    “这样的基地全国目前有5个。”


    带他们过来的是个年?轻士兵，看起来还不到20岁，说话有些腼腆，向?他们介绍起来。


    “这里是活动区，大家?都可以来。但是宿舍是男女分开的。”


    士兵小哥看向?他们中唯一的小朋友，问颜一若，“妹妹，你有家?长吗？”


    颜一若转头看向?宁幻，士兵小哥看到宁幻有些为难地说：“妹妹这个年?龄去男宿舍有些不合适，我们一些没有家?长的小朋友单独分在了一起，有人照看，你看让她去那里行吗？”


    宁幻没想过还有这种问题，颜一若主动地说：“宁幻哥哥，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士兵小哥连忙说：“平时都还是可以串门的，只是睡觉的时候必须回宿舍。”


    “那就没有问题了。”


    颜一若仰着头笃定地对?宁幻点头，宁幻知道小姑娘是不想给他添麻烦，拍了拍颜一若的头同意了。


    “那我先带你们去大人的宿舍。”


    宿舍和?学校的差不多，6人一间的上下床，床上用品都是准备好?的，房间里还给每人配了一格铁皮柜，厕所?在外面共用，还有公共的浴室，每天?统一时间供应热水。


    士兵小哥按他们登记的顺序往下分配床号，刚好?排到宁幻、谢惟廷、黎行、俞泽程一间，最后两?张床空着等再有人来。


    士兵小哥向?他们介绍，“这个柜子对?应床号，你们按自己的床号用就行了。洗衣服在厕所?，有洗衣机，但是为了节约水，记得先看洗衣规则……”


    宁幻的床在里房间最的下层靠墙，被子被套都是新的，他走到床边把领的物资放在床上，随意地坐下去。


    逃亡了这么?久猛然到了一个安全舒适的地方，他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颜一若仗着人小挤过来，抱着黑黑问：“宁幻哥哥，我可以睡一下吗？”


    宁幻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小姑娘立即扑上去和?黑黑一起打滚。不过床太小，她只能上半身在床上滚，腿跟在地上转圈，转了两?圈赞叹地说：“宁幻哥哥，好?舒服！”


    谢惟廷分到的床与宁幻头对?头，他把物资甩在了床上，挤到宁幻另一边的空位，半米不到的位置有点不够他坐下去，但他还是硬把自己挤进了位置。


    宁幻莫名地朝他看过去，“你的床在旁边。”


    谢惟廷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想坐这里。”


    以前谢惟廷和?他说话似乎每一句都要思考半天?，从来不会?这样理直气?壮地往他身边挤。


    宁幻仔细地审视着谢惟廷，忽然问：“基因表达转录机制当聚合酶遇到什么?时转录结束？”


    “终止子序列。”


    谢惟廷不用思考就回答出了正确答案，然后望着他，像是完全看透了他在怀疑什么?地说：“你还想问什么?？”


    宁幻反而问不出口了，也不确定他到底在怀疑什么?。


    算了。


    他不想和?谢惟廷挤那么?近，干脆地站起来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刚才已经说了，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谢惟廷仰起脸，镜片反光，宁幻看不清他的眼神，回答道：“我要去前线。”


    “我也会?去。”谢惟廷笃定地回答。


    宁幻仿佛被什么?攫住了无法挣开，他捏紧了双手说：“谢师兄，你不用盯着我。”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谢惟廷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对?着他微笑。


    宁幻沉默了下去，颜一若突然紧张地站起来问他，“宁幻哥哥，你是不是要走？要离开这里？”


    宁幻终于把视线从谢惟廷的镜片上拔出来，对?着颜一若说：“等你找到了哥哥再说。”


    颜一若听懂了他的话，就是要走，忍不住红了眼眶说：“这里没有坏人，没有怪物，宁幻哥哥，你留在这里好?不好?？”


    宁幻眼中闪过了一犹豫，徐蔚和?黎行听到颜一若的话都凑过来，瞪着眼问他，“你真的要去前线？”


    他没有回答，门外面突然传来了傅楚成?的声音。


    “宁幻。”


    带路的士兵小哥看到傅楚成?直冲进屋，吓得一抖，急忙地敬礼。


    傅楚成?没理士兵小哥，直接对?宁幻说：“跟我来一下。”


    宁幻不解傅楚成?急忙跑来找他做什么?，谢惟廷忽地站起来，挡在了他身前，像是怕他被傅楚成?绑走一样。


    傅楚成?打量了一遍谢惟廷，直接说：“你也一起。”


    宁幻把更让他不解的谢惟廷拉开，问傅楚成?，“有什么?事？”


    “不管你们加不加入研究，先帮个忙。”


    宁幻终于看明白了傅楚成?的焦急，对?黎行说：“黎行，你先帮我照看颜一若，我等下回来。”


    黎行还没看明白这突变的“局势”，突然被点名，下意识应了一声，傅楚成?已经把宁幻和?谢惟廷领走了。


    回傅楚成?的办公室，另外三人还在里面，傅楚成?打开门三人不知聊什么?正起劲。


    周直见?傅楚成?这么?快回来，惊讶地说：“傅组，你真绑——”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后面的宁幻和?谢惟廷。


    本来就不大的办公室塞了5、6个人显得更小了，宁幻走进去打量了一圈，傅楚成?直接走到办公桌后，“两?位老师，这里。”


    老师这个称呼宁幻吓了一跳，而且一把椅子不够两?位老师坐。


    宁幻进去本来没打算坐，弯下腰就注意到了电脑屏幕上的内容，顿时忘了刚想说什么?，自然地坐下去操作起鼠标。


    谢惟廷就像是宁幻的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宁幻坐下去，他就倾过身一手撑桌子，一手撑椅背，整个人罩着宁幻弯下身去一起看向?电脑屏幕。


    傅楚成?在桌对?面看不懂电脑里的内容，就看着宁幻慢慢蹙起的眉头，他吸起一口气?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宁幻倏地顿住了滑鼠标的动作，抬眼去看把头伸在他肩膀上方的谢惟廷，故意地问：“谢师兄，你觉得呢？”


    谢惟廷轻抬了下眼镜，平静得像是在讲小学数学题般总结。


    “怪物是一种脱离了我们认知的生物，它们不属于我们已知的任何生命体系，以一种未知的物质为主体。


    这种物质具有极强的感染性，能破坏人类的基因和?细胞，再感染成?同类物质进行重组。


    这个感染重组的过程，他们取名叫‘同化?’。”


    他说完刻意地看向?了宁幻，像只是在问宁幻满不满意。


    宁幻确实有意确认谢惟廷的专业知识，谢惟廷确实还是以前的谢惟廷，片刻就把繁杂混乱的实验总结出了结论。


    他看进了谢惟廷眼中没有得出什么?答案，不过倒是明白了整个基地连一个能看懂这份文件的人都没有，傅楚成?是真的很需要专业人员。


    他收回视线继续往下翻，片刻又?顿住了。这次他没再试探谢惟廷，直接说出来。


    “根据他们的实验，同化?后的怪物很可能会?发生进化?！”


    这一段并没有明确的实验结果，只是推算得出的可能。


    宁幻想到之前两?只被烧后合二为一的怪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一种进化?。


    最开始飞在空中的怪物，后面见?到的怪物人种，会?不会?都是进化?后的结果？


    傅楚成?的手指又?不停敲在桌面上，“怎么?进化?？人类进化?到现在经过了几千万年?，它们进化?需要多久？”


    他对?刚听到的内容有些气?急败坏，即使怪物不进化?，人类也已经没办法了，再进化?真的就只能放弃了。


    档案上并没有说怪物的进化?过程需要多久，但宁幻根据遇到的怪物猜测，回答：“也许用不了一个月。”


    傅楚成?一掌拍在了桌上，“就没有研究出怪物的弱点？怎么?才能完全杀死那些玩意？”


    宁幻已经翻到了资料的最后，放开鼠标对?傅楚成?回答：“没有。”


    他说完分析道：“里面连怪物主体的物质是什么?也没有结果，就算分析出来，以我们现在的知识也无法正确理解和?采取措施。”


    傅楚成?刚才的气?急败坏变成?了绝望，猛地深吸起一口又?吐出来，转过身背对?着办公桌上捏起了鼻梁，“那我们只有等死吗？”


    宁幻忽然笑了一下，他又?连忙转过去问：“还有什么?希望？”


    “最后面有一条反应公式，看结果可能是发现了某种物质，能免疫怪物对?人类的感染。”


    “什么?意思？”


    宁幻回答：“就是如果是真的，那就可以用这东西来制造‘疫苗’，即使被怪物袭击，也不被同化?。”


    傅楚成?又?拍了一掌桌子，瞬间变成?了马上就能干翻怪物的语气?，“什么?东西？哪里可以找到？”


    “不知道。”宁幻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即然有实验就说明有样本，这个样品可能还在研究基地里。”


    傅楚成?这次是真的看到了一丝希望，这近一个月以来，他们的人不停在牺牲，幸存者越来越少，可是面对?不死还越来越强大的怪物，不只是他，整个队伍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不是怕死，而没有希望。


    他当即决定，“我马上安排人去研究基地找，但那东西、长什么?样？”


    宁幻转了转眼站起来对?着傅楚成?，认真地说：“傅组长，我有个要求。”


    “什么?？”傅楚成?猜到了宁幻要说什么?。


    果然宁幻回答：“我也不知道样品是什么?，没有见?过这种物质。我愿意和?你们的人一起去。”


    傅楚成?想起宁幻之前说想去前线，更加奇怪地审视着他，“你的理由是什么?？知道可能一去不回吗？”


    宁幻看不出表情地回答，“我觉得这个任务没人比我更合适，你们已经别有别的选择了，对?吧？”


    谢惟廷想也没想就接道：“我也去。”


    傅楚成?审视起面前的两?人，这两?人仿佛能随时英勇就义的勇气?让他犹豫了。


    他最后悔的就是没能保护那些一开始就一起战斗的研究员，其?中有年?迈的院士，也有不顾孩子的父母，不畏生死的年?轻军人。


    宁幻和?谢惟廷已经是他们目前的“独苗”了，去研究基地实在太危险，他不能再让有这方面能力?的人牺牲。


    可他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了，样品到底是什么?不确定，如果派其?他人去，最后弄错了那也是白白牺牲。


    “我考虑一下。”


    傅楚成?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同意，对?周直说：“周上校，你先送他们回去。”


    宁幻不明白傅楚成?的顾虑是什么?，和?谢惟廷跟着周直出了办公室。


    徐蔚和?徐翡相互看了一眼，觉得傅楚成?说的“他们”也包括他们，于是站起来也要走。


    “等等。”


    傅楚成?突然叫住两?人，走到他们面前慎重地说：“还没有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带回了全人类希望的信息。”


    徐翡忽然说了句不相关的话，“傅楚诤，我们把他埋了，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挖了个坑，连墓碑都没有。”


    傅楚成?的眼神蓦一闪，低下头说：“谢谢。”


    接着他又?如常地抬起头，“我叫人带你们去领物资。”


    徐翡看着从眼前走过去的傅楚成?眼角红了，她什么?也没说，和?徐蔚一起出去。


    狭小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傅楚成?一个人，他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愣了好?半晌，终于坐到了办公桌后，打开电脑调取了宁幻和?谢惟廷的档案。


    谢惟廷就是标准的人生赢家?，父亲是全国前列大学的校长，母亲是知名企业的董事长，出生就是大多数人无法到达的终点。


    但是比起出生，谢惟廷一路的履历更加优秀，跳级获奖，学霸该有的一样都没少，更有一般学霸没有的击剑世界冠军，滑雪冠军，甚至跆拳道黑带。


    而宁幻像是与谢惟廷相反的另一个极端，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出生后一直和?他母亲被他父家?暴，8岁时他母亲趁他父亲喝醉，捅了22刀将其?杀死后自杀，当时只有8岁的宁幻就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


    之后宁幻被送去孤儿院，12岁时自己辍学偷偷离开了孤儿院，一个人在外流浪。14岁和?一群混混一起打架，进了6个月少管所?，出来后被一个失独老人收养，回到学校1年?考上了排名前二的大学。


    那位收养他的老人在他考上大学的第二年?发生意外去世，这次他没有放弃学业，一路绿灯到博士。


    “傅组，饭点了，你要不先吃饭？”


    周直送完人回来，进门看到傅楚成?对?着电脑屏幕发愣，他好?奇地绕过桌子到傅楚成?旁边，低头看到屏幕上显得着宁幻的个人档案。


    他一条条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是想让他们去？”


    傅楚成?反问：“你报告上写的都是真的？”


    周直直接坐到傅楚成?的办公桌上，反问：“你觉得哪句假？”


    傅楚成?思忖好?一会?儿才问：“那个黑色的巨大怪物，这次真的见?到全貌了？”


    周直严肃地点头，大怪物的身影他们在3天?前忽然捕捉到，由于过于庞大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本来的怪物就已经足够他们头痛了，谁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庞大的怪物。


    但是大怪物时隐时现，行踪不定，他们一直没能追踪到，直到这次周直才彻底看清了全貌。


    说是全貌，其?实笼罩在黑雾里他也不知道大怪物什么?模样。他认真回想地开口，“我确实见?到了宁幻和?巨大怪物沟通，那个怪物甚至听宁幻的话，而且还有点——”


    周直说着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傅楚成?问他，“还有点什么?？”


    “有点像是不舍得宁幻走一样。”


    傅楚成?震惊地直起了脖子，“什么?意思？”


    周直回答：“我哪知道，我看到的就是那样，那怪物对?宁幻似乎有什么?感情。”


    傅楚成?仔细地理解了一遍“有什么?感情”的意思，又?问：“现在还能追踪到吗？”


    周直一脸奇怪地回：“不能，自从宁幻跟我们走后，大怪物的信号就彻底消失了，连之前那种时隐时现的波动都没有。要不去找宁幻问清楚？”


    傅楚成?没说问还是不问，又?盯向?屏幕看谢惟廷和?宁幻的档案，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谢惟廷就算用什么?办法干掉了三只怪物，可消失是怎么?回事？你们确定他让怪物消失了？”


    他说完就看到周直满眼都是不确定，甚至说：“我找看到的飞行员确认过，没有录像，是他肉眼看到的。”


    也就是说不能确定，而且怪物能够溶化?后又?融合，所?以四只怪物变成?三只也有可能。


    傅楚成?暂时抛开这个无解的问题，又?问周直，“你觉得该让他们去吗？”


    周直审视着他问：“你怀疑他们吗？”


    傅楚成?忽然仰躺到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思考了许久后才说：“周直，人类的未来太沉重了，我害怕啊！”


    周直顿时没了声音，他不懂傅楚成?害怕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懂人类的未来有多沉重，这不应该是一个人来承受的，可有时候却不得不由一个人来做出选择。


    又?过了许久，傅楚成?突然说：“让他们其?中一人去吧。”


    周直笃定地回答：“别想了，你办不到。”


    傅楚成?不信地朝他看来，他说：“你没注意谢惟廷看宁幻的眼神吗？怕是他死了也不会?离开宁幻。”


    第 25 章


    # 025


    基地里分不清白?天晚上, 只有活动区中间有一个大钟，熄灯前都会整点报时。


    宁幻和谢惟廷被送到生活区，正好是?晚上7点, 开饭的时间。


    宁幻隐约闻到了饭香味，早饿过头的肚子偷叫了一声，他准备先回去宿舍找黎行问颜一若的宿舍，再带颜一若一起去吃饭。


    结果还没走到宿舍，黎行和颜一若从另一边跑过来。


    “宁幻哥哥，我们去?吃饭！这里有好多好吃的！”


    颜一若冲到宁幻面前，两只眼睛都在犯馋, 黑黑也伸出脑袋，“喵喵。”


    宁幻看着两人好像这里已?经是?自己?家的样子, “你们找到食堂在哪儿?了？”


    黎行拍着胸口说：“岂止是?食堂，整个生活区我们都已?经弄清楚了，对吧？”


    他说着朝颜一若看去?, 颜一若重重地点头, “对，快走！宁幻哥哥，我带你去?。”


    颜一若一把拉住了宁幻的手腕，宁幻还没动脚，另一只手腕也被拉住了。


    宁幻回头，看到拉住他手的谢惟廷, “谢师兄，怎么了？”


    谢惟廷不回答他, 但是?没松开他的手, 反而把手指掐进了他的指缝间十指相扣。


    这样的牵手过于?暧昧，宁幻下意识要?把手抽出来?, 却完全没抽到，他盯着被扣紧的手指说：“谢师兄，放开。”


    “为什么我不能?牵？”


    这一句谢惟廷问得理直气壮又一本正经，像是?宁幻不让他牵手就是?犯罪一样。


    宁幻只能?放开颜一若，硬把自己?的手从谢惟廷的指间扣出来?，然后认真地说：“谢师兄，不要?开玩笑。不好笑。”


    谢惟廷抬眼对着他一笑，“我从来?不开玩笑。”


    “那你不知道这样牵手代表什么吗？”


    谢惟廷还是?认真地回答他，“知道。”


    “那你还——”宁幻说了一半，在谢惟廷直白?的眼神中吞了后半句，把双手插进了口袋里说，“算了，去?吃饭吧。”


    最终，宁幻的手谁也没牵到。


    颜一若和黎行朝两人偷瞥，颜一若单纯地问：“黎叔叔，他们在说什么？”


    “小孩子不懂。”黎行回答，接着又说，“不要?再叫我黎叔叔了，我和宁幻是?同?事，你叫他哥哥，叫我叔叔，有道理吗？”


    “好看的人才叫哥哥。”颜一若十分义正词严地回答。


    黑黑补道：“喵！”


    黎行思忖了一番，“行吧，等会儿?我也让宁幻叫我叔叔。”


    他说完往前走，小姑娘连忙追上来?说：“黎行哥哥，黎行哥哥，黎行哥哥，我刚刚开玩笑的。”


    每个路口都有路标指示，宁幻走在最前面也找到了食堂，停在了门口往里看进去?。


    食堂挺大，一排一排的长桌坐满了人，不好好吃饭的小孩在桌间乱跑，后面是?大人责骂的声音。


    两个年轻人对坐在一起，端起盛了两碗海菜汤的碗，“来?，干一个！”


    他们后面的小情侣正相互喂食，被旁边的老爷爷教训，“能?不能?好好吃饭！”


    谢惟廷跟来?站到宁幻身边，和他一起看进去?，“你在看什么？”


    宁幻不自觉把视线转向了谢惟廷，“没什么。去?吃饭。”


    食堂打饭的方式和一般的食堂一样，拿餐盘从窗口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限量，但绝对不能?浪费。


    菜算不上好，但是?比起在外面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颜一若打饭的全程都在惊喜，“宁幻哥哥，有鸡腿！”


    宁幻回了一声，“嗯。”


    “有土豆！”


    “嗯。”


    “有洋葱！”


    “嗯。”


    宁幻跟在颜一若后面，小姑娘帮他点了满满的一盘，他制止地说：“够了，不要?浪费。”


    颜一若笃定地说：“我能?吃完。”


    宁幻看到颜一若那小山一样的盘子，“吃不完可要?两天不能?再来?食堂。”


    颜一若十分确定地保证，“我真的能?吃完。”


    “宁幻，谢师兄，这里！”


    黎行已?经找到了一张空桌子，对着他们挥手。


    宁幻端起餐盘要?过去?，余光回头瞟了一眼谢惟廷的，发?现?跟他的一模一样。


    谢惟廷发?现?了他在偷看，咧嘴露了标准的8颗牙齿对他笑。


    “嘿嘿。”


    宁幻顿时有被闪到的感觉，这样的笑在谢惟廷脸上太过违和，而且又让步他想起了大怪物，他选择无视地走了。


    他们刚坐下徐蔚和徐翡就来?了，徐蔚见了他们挥手打招呼，打好饭过来?和他们坐一起。


    “你哭什么？”


    徐蔚刚坐下就发?现?旁边的黎行在偷偷抹眼泪，黎行瞪过去?说：“我没哭，我只是?以为这辈子都再也吃不到热饭了，我感动而已?！”


    “啧，别哭了！哥给你个鸡腿。”徐蔚大方地把鸡腿夹给他，黎行却不领情地还给他。


    “谁哭了！想当?我哥，你才几岁啊！”


    “今年22，到法定年龄了。”


    徐翡朝徐蔚喊了一声，“徐蔚，吃饭别说话?。”


    徐蔚立即乖乖低下头吃饭，黎行顿时得意地朝他一笑，他在桌下踢了黎行一脚，黎行立即凑过去?靠着颜一若说：“妹妹，我们才是?好朋友。”


    宁幻听到饭桌上吵闹的声音，想起以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忽然谢惟廷不知得了灵感，把盘子里最大块的肉夹给他。


    他莫名地看过去?，又是?“嘿嘿”一笑。


    宁幻客气地说：“谢谢。”然后一口吃了。


    颜一若忽然小声对黎行说：“黎行哥哥，我知道了！那个人喜欢宁幻哥哥，我以前的同?桌喜欢班长，就把零食给班长吃。”


    她说完突然发?现?了什么，偷看着徐蔚笃定地说：“黎行哥哥，徐蔚他也喜欢你。”


    黎行头顶冒了一排问号，“小小年龄懂什么！别瞎说！”


    “本来?就是?！对吧，黑黑。”颜一若又偷瞟向宁幻和谢惟廷，摸了摸想吃饭的黑黑。


    黑黑表示，“喵。”


    宁幻闷头快速吃完了饭，去?洗好餐盘放回指定地点，回头就看到了也来?放餐盘的谢惟廷。


    谢惟廷盯着他，他盯回去?，直到又有人来?还餐盘，客气地说：“麻烦让让，挡到路了。”


    宁幻拔下视线转身走了，回到餐桌那边看到颜一若真的吃完了小山一样的饭菜，打了一个嗝对他说：“宁幻哥哥，我好幸福！要?是?爸爸也能?来?这里就好了！”


    宁幻已?经想不起颜一若爸爸的脸，看着小姑娘满是?笑意的脸他什么也没说，等着颜一若去?洗完了餐盘又笑着跑回来?。


    “宁幻哥哥，走吧。”


    他们所有人都有点吃撑了，在活动散了一圈步，宁幻才说送颜一若回宿舍。


    谢惟廷不肯跟黎行先回去?，于?是?他们所有人都跟着去?了儿?童宿舍。


    儿?童宿舍在单独的一个区域，颜色没有那么单调，有幸存者里的志愿者阿姨照顾。


    他们一群人进去?，把一屋子小朋友吓了一跳。


    颜一若兴奋地带他们去?看了她的小床，“宁幻哥哥，阿姨给黑黑做了猫窝，还有猫粮和猫砂哦！”


    猫粮其实是?别的志愿者带进的，猫砂是?真的沙，装在一个纸箱子里塞在床底。


    宁幻看到照顾小朋友们的阿姨，是?个40多岁的女人，以前在幼儿?园里工作。


    他放下了心，对阿姨道谢后就说：“小朋友，早点洗澡睡觉，好好休息。”


    颜一若抱着黑黑挥手，“宁幻哥哥晚安，黎行哥哥晚安，徐蔚叔叔晚安，徐姐姐晚安……那个、谁晚安！”


    徐蔚非常不满意地说：“凭什么一圈只有我一个人是?叔叔？”


    颜一若回了他一个鬼脸，“因为你丑。”


    徐蔚忽然地不自信了，问他姐，“我真的丑吗？”


    徐翡微笑点头，“没有特别丑。”


    青春男大学生失落了，黎行安慰他说：“其实也没那么丑！”


    “那不还是?丑！”


    宁幻没理他们的吵闹，看了眼谢惟廷说：“那个谁，走了。”


    回到男宿舍已?经9点了，生活区晚上10点熄灯，徐蔚接他们之前的顺序也住进同?一间宿舍。


    宁幻进门，黎行和徐蔚就要?去?洗澡，黎行邀请道：“宁幻，谢师兄，一起去?洗澡！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洗过了，皮上都凝了一层油。”


    “你们先去?，我等下就来?。”


    宁幻走到床前，黎行提醒地说：“那你们快来?，听到9点半就会停热水。”


    “嗯。”宁幻回了一声，打开之前领回来?的物资包。


    里面有所有洗漱用品，毛巾，衣服两套，袜子，要?是?没有鞋或坏了，还能?领鞋。


    他挑出要?用的东西装起来?，转身看到刚洗完澡回来?的俞泽程。


    这一路俞泽程都很沉默，几乎没有存在感，见到他也没有开口，和之前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宁幻也没主动搭话?，走过谢惟廷的床前，谢惟廷倏地拉住他的手。


    “一起。”


    宁幻打手抽出来?，欲言又止地看了谢惟廷一眼，走在了前面。


    男浴室在宿舍的尽头，不是?很大，外面一个更?衣室，里面一个共用的大沐浴间。


    宁幻不是?没去?过大浴室洗澡，小时候在福利院里还几个人塞一个盆。


    可是?当?他和谢惟廷一起在更?衣室里脱光衣服后，莫名心虚了。


    他刻意地用毛巾挡着关键，结果一转身谢惟廷直直地撞进了他眼里。


    谢惟廷摘了眼镜，没了遮挡凌厉的五官突显出来?，有股说不出的侵略感。身材也很好，8块腹肌明显但不突兀，恰到好处的完美线条，两条腿又长又直，中间也——十分的傲人。


    宁幻避开了视线，谢惟廷却大方地站到他面前，更?衣室里的灯光不是?很亮，透着一股暧昧的朦胧，他对他垂着视线直盯到那里忘了反应。


    “嘿嘿。”


    突兀的笑声让宁幻清醒了，不屑地抬起视线直瞪向谢惟廷，感觉谢惟廷就是?在向他炫耀，他无视地径直绕了过去?。


    更?衣室和浴室之间隔了一层帘子，宁幻钻过帘子就扑过来?满脸水汽，里面有两排靠墙的淋浴，一个人洗完就另外的人接着洗，为了节约用水还有人交替着洗。


    宁幻看到一个空位就过去?，站到淋浴下热水从头淋下来?，身边起了一层水雾。


    这水比在那酒店的要?热多了，他闭起眼淋了一会儿?，感觉有人到了他面前，蓦地睁眼，看到了谢惟廷。


    浴室里满是?水气，灯也不亮，到处都是?隐约的人影，只有他面前的谢惟廷能?看清楚。


    ——大家都是?这样排队。


    宁幻说服自己?，却还是?背对向谢惟廷，拿起香皂快速地洗了一遍，才终于?又面向谢惟廷说：“我洗完了，我走了。”


    他走出两步又停下叮嘱，“小心别把伤口淋湿了。”


    谢惟廷一把拉住他，将他拽回了淋浴下面，升起的水雾在昏暗的光线下完全将他们罩住。


    他被谢惟廷推到墙壁上，捉住他的双手压在了耳边，喷头的水从谢惟廷的头顶淋下来?，描着谢惟廷刀刻般的脸颊，再顺着脖子往下滑。


    宁幻亲手绑上的绷带被热水浸得湿透，血迹从里面渗出来?，谢惟廷把脸凑近他，呼吸和水汽一起喷在他脸上。


    “已?经淋湿了，宁幻。”


    宁幻注视着从谢惟廷下巴滑下来?的水珠，喉咙干咽了一下，虚开视线说：“那你洗完快出去?。”


    谢惟廷极近地盯着他，过去?了好半晌轻声地回了句，“好。”


    他的手终于?被放开，立即推开谢惟廷走出去?。


    回到更?衣室，宁幻拿出浴巾围在腰上，再用毛巾盖到头上，往换衣凳坐下去?，低头盯着地板把脸藏在了毛巾里。


    他脑中回想起了许多关于?谢惟廷的事，他的印象里谢惟廷不是?一丝不苟地专注做实验，就是?面带微笑地问他是?不是?需要?这个，从来?没有，也绝不可能?对他这样暧昧。


    他双手捂着脸用力地搓了两下，狠狠地吸了口冷气，说服自己?。


    一定是?他想多了，谢惟廷怎么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又不是?那只傻玩意大怪物。


    “宁幻！”


    宁幻突然听到黎行的声音，被吓了一跳，毛巾从头上掉上来?，看到黎行和徐蔚从浴室里出来?。


    徐蔚惊讶地说：“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快洗完了？”


    宁幻随口地应了一声，黎行忽然凑近过来?说：“宁幻，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蓦地一巴掌拍到了脸上，若无其事地回：“洗澡洗的，我先走了。”


    “那个、你还——”


    黎行连忙叫住了宁幻，见他完全没意识到地回头问：“还有事？”


    他盯了盯宁幻身上唯一的浴巾，“你还没穿衣服。”


    宁幻面不改色地回去?，找出衣服，解开浴巾正站着穿裤子，谢惟廷走过来?了。


    他动作顿了一下，继续穿裤子的动作。没得到他的视线，谢惟廷忽然捉住他的手腕，滚烫的呼吸喷在他脸颊上，声音也仿佛发?烫地喊了他一声。


    “宁幻。”


    宁幻单踩一只脚，差点把自己?摔进裤腿里，语气带上了怒气瞪向谢惟廷，“你干什么？”


    谢惟廷怔愣地盯着他，忽然咧嘴对着他一笑，“嘿嘿。”


    宁幻莫名地更?生气，甩开他的手坐到换衣凳上，一言不发?地穿好了衣服，装好东西就头也不回地往外出去?。


    黎行看到宁幻怒气冲冲的样子，对谢惟廷问：“谢师兄，你惹他生气了？”


    谢惟廷视线追着宁幻沉默，直到宁幻的背影出了浴室，他立即跨步追上去?。


    “裸奔！”徐蔚心得脱口而出。


    黎行见谢惟廷比宁幻还勇，连浴巾都没有，连忙喊：“谢师兄，衣服！”


    谢惟廷对穿衣服这件事竟然还犹豫了，好在最后还是?退回来?穿好了衣服，才匆匆地追出去?。


    黎行对着谢惟廷急忙的背影不解地自言自语，“谢师兄好像变得没以前、稳重了。”


    徐蔚嘲笑地说：“白?痴，稳重怎么能?追到对象。”


    “啊？”黎行举着一脸“你在说啥”的表情看向徐蔚。


    徐蔚嫌弃地说：“你这种处男是?理解不了的。”


    “你凭什么说我是?处男！”


    “你难道不是?？”


    ……


    宁幻先去?了洗衣房洗衣服，规则是?把自己?的衣服装进洗衣袋，放进消毒球，再写上自己?的床号放进洗衣机里，装满的最后一人要?打开洗衣机，然后第二天再来?取已?经烘干的衣服。


    他领洗衣袋时，谢惟廷也进来?了，站到他旁边，和他领了一个号的洗衣袋。他忽然想把外套也洗一下，就跟领洗衣袋的人说：“换一个大号。”


    谢惟廷复读一样地说：“换一个大号。”


    宁幻转眼朝他看去?，他又咧嘴一笑，但忽然想到了什么变成了微笑。宁幻不理他，拿到洗衣袋把外套脱下也往洗衣袋里塞，塞了一半又掏出来?清口袋，结果口袋里什么也没有，唯一只有谢惟廷的工作证。


    这个工作证是?谢惟廷当?时掉进地缝时，唯一落在外面的东西，他捡起来?一直带到现?在。


    宁幻把工作证拿在手里，谢惟廷的视线直盯过来?，他抬了抬眼塞进了谢惟廷手里说：“还给你。”


    谢惟廷拿到工作证，上面还残余着宁幻的体温，他用力捏紧，对宁幻问：“你为什么留着这个？”


    “放在口袋里忘了。”


    宁幻随口回答，把脏衣服塞进洗衣袋，写好床号扔进了洗衣机转身出去?。


    谢惟廷把工作证小心放进了衣服里收好，急忙把衣服也塞进洗衣袋，丢洗衣机就去?追宁幻。


    回到宿舍，俞泽程已?经睡了，宁幻拿了牙刷准备去?刷牙，谢惟廷又正好走进了宿舍。


    宿舍里的灯光比较明亮，他一眼就看到谢惟廷脖子上的绷带被血染红了，谢惟廷像是?没感觉一样，直愣愣地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一样望着他。


    领物资时看到谢惟廷脖子的伤，格外给他领了一个医疗包。


    宁幻把牙刷放下去?，转向谢惟廷问：“医疗包呢？”


    谢惟廷从床上的物资包里拿出来?，乖乖地递给宁幻。


    宁幻接到手里，指向床说：“坐下。”


    谢惟廷听话?地坐下去?，双手搭在腿上姿势极其端正，宁幻站到他面前弯下腰小心地给他拆绷带，他不自觉又“嘿嘿”笑了一声。


    宁幻忍不住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笑了？很傻。”


    谢惟廷抿嘴沉默，宁幻拆完绷带抬头看他，距离太近，唇几乎可以碰到他的下巴。


    他下意识把手贴到了宁幻脸上，声音沉哑地叫：“宁幻。”


    宁幻往后一缩，拍开他的手脱口而出，“谢惟廷，别乱碰。”


    谢惟廷对宁幻不叫“谢师兄”很高?兴地眯了眯眼，一本正经地说：“你再叫一次。”


    宁幻才意识到他刚喊了什么，不想再改回去?，也不想听话?地再叫，拿起药水粗鲁地抹在谢惟廷伤口上。


    谢惟廷“嘶”了一声他才轻下来?，清理完后叮嘱地说：“以后不要?再沾水了，不然伤口一直不好。”


    谢惟廷轻轻点头，宁幻又凑在他身前重新缠纱布，动作像是?搂住了谢惟廷。


    绷带缠到最后一圈，宁幻终于?问出口，“你的伤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吗？”


    宁幻剪断绷带，顿了一下动作才站起来?，看进了谢惟廷眼中，仿佛里面有要?对他说的千言万语，他突然退缩了，没有说出他想还是?不想。


    “你们和好了？”


    黎行冲进门就看到四?目对望的两人，宁幻把医疗包收好还给谢惟廷说：“要?熄灯了，我还没刷牙。”


    徐蔚在洗衣房遇到他姐，又被教训了一顿，回来?时正好看到谢惟廷追着宁幻去?刷牙，他好奇地去?问黎行，“他们和好了？”


    黎行也不确定，“应该是?吧？宁幻刚还给谢惟廷包扎，但我感觉他们有点奇怪。”


    徐蔚暗自地想，那只大怪物千万别跟来?，要?不然看到这恐怕基地所有人都完蛋。


    宁幻和谢惟廷回来?已?经快到熄灯时间了，宁幻没理会谢惟廷缠着他不放的视线，直接上床睡觉。


    熄灯的瞬间，宁幻听到隔壁床传来?了谢惟廷的声音。


    “晚安，宁幻。”


    宿舍里已?经一片宁静，宁幻蒙起被子，脑子里全部都是?谢惟廷。


    谢惟廷还活着他应该是?最高?兴的，可他忍不住怀疑，谢惟廷真的还是?“谢惟廷”吗？


    现?在的谢惟廷和他本来?认识的谢惟廷，仿佛像另外一个人。


    在被深不见底的地缝里，谢惟廷到底是?怎么活着回来?的？


    宁幻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然后做起了梦。


    他梦到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没有怪物，没有地震，阳光从窗透进来?。


    这是?他以前办公室的位置，他靠着椅子晒着太阳，突然有什么从脚腕下伸过来?缠上了他的腿，然后像蛇一样往上爬。


    他猛然意识到是?大怪物的触手，熟悉的触感贴着他的皮肤摩挲，纠缠住他的四?肢。


    ——我不是?在晒太阳吗？


    不对，他现?在是?在海底的基地，大怪物又跟来?了？


    大怪物可以悄无声息窗透大海？还是?他在做梦？梦到大怪物用触手这样那样他。


    宁幻像是?被梦魇住了，感官清晰却又无法清醒，让他沉溺身体的感官里无法摆脱。


    “住手——”


    漆黑的房间里，谢惟廷伏在宁幻的床上，他紧扣着宁幻的双手，双眼中满是?痴迷地望着身下的人。


    宁幻哪里都恰恰拂中了他最敏感的神经，他低下头去?把脸埋进宁幻颈间，轻嗅着，鼻尖一点一点地贴着宁幻的皮肤擦过。


    “宁幻。”


    他又轻喊了一声，宁幻像是?听到了，微微扭动身体发?出一声轻“嗯”，轻启的双唇沾上了湿润的颜色，他仿佛终于?找到了浑身燥热的来?源，低下头去?轻轻贴住了宁幻的唇。


    很软，有一丝凉意，又很温暖，他一点点往里试探，最后变成了一个深吻。


    ——宁幻，我好想你。


    第 26 章


    # 026 决心


    宿舍里的灯又明亮起来了, 外?面的时钟敲响了7下，宁幻猛然睁开眼，其他人都已?经起床了, 只有?他还在被窝。


    他缓缓坐起来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已?经第二天了，脑子里浮现出昨夜的梦。


    那应该是梦吧，大怪物那么庞大应该不可能悄无声息跟到海底吧？可是梦他也不能接受，为什?么他会梦到？那种事会上瘾吗？还是他真的喜欢上触手了！


    他是不是真的变态了？


    宁幻忍不住把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脑子里又浮现出了梦里的画面，触手紧贴着他, 缠绕住他的四肢，仿佛还有?什?么压在他上面, 感官的实际反应并不如他的理智那么不能接受。


    他一定已?经没救了，不然怎么可能刚离开大怪物就做这种梦！


    他烦躁地敲起了自己的脑袋，但敲到第二下时, 手腕被人捉住了。


    他抬眼看到站在他床边的谢惟廷, 关心地对他说：“别打自己。”


    宁幻挣开了谢惟廷的手，想起谢惟廷和大怪物差不多?的暧昧行为，更加烦躁了。


    他自暴自弃地又躺回?了被窝里，“不用?管我。”


    谢惟廷推了推往下滑的眼镜，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盯着宁幻。


    最终，宁幻认输地再次起床, 朝着谢惟廷抬眼瞪去，“你?挡到我起床了。”


    谢惟廷忙退后了一步, 看着宁幻掀开被子下床, 眼睛用?来瞪他没看鞋，结果穿反了脚, 发现穿不进去才低头。


    他冷不防地蹲下去，抓起宁幻的腿腕把鞋换了位置，还准备给宁幻穿鞋。


    宿舍里的人都对他们瞪起了眼，宁幻忙把脚收回?去，低头去抓开谢惟廷的手，结果和谢惟廷的头撞在一起。


    他觉得谢惟廷真诡异极了，如果不算谢惟廷为了救他牺牲自己，他们那连交情都算不上有?多?少。


    可谢惟廷再次回?来，不只对他的态度变了，还像是他们关系有?多?密切，好了多?少年一样。


    他握着自己脚腕，生怕谢惟廷再碰一样说：“我自己穿。”


    谢惟廷把手收回?去，他沉起眉头一瞪，又看到了谢惟廷的笑脸。


    “嘿嘿。”


    宁幻听到这和大怪物一样的笑声，更不爽了，仿佛他不能见人的梦被谢惟廷偷窥到了似的，怒起声说：“不许笑。”


    可谢惟廷看起来心情十分好，闭起了嘴却停不住眼中的笑意。


    算了。


    宁幻秉承他的人生态度，硬把脚挤进鞋里，无视谢惟廷的笑声带上洗漱口出门。


    他揉着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去洗漱池刷牙洗脸，顺便去洗衣房取昨天洗的衣服。


    找到他的洗衣袋发现和别人的拉链缠在一起了，怎么解都解不开，想看是谁的，结果却是谢惟廷的床号。


    别人都好好的，就他们的缠在了一起。他非常恶意地想是不是谢惟廷故意弄的。


    最后，还是连谢惟廷的衣服一起取回?来了。


    谢惟廷收到宁幻给他拿回?来的衣服，还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又笑出了声，“嘿——”


    宁幻不满地说：“笑什?么，说谢谢。”


    “不说。”


    谢惟廷理直气壮中带着笑意，宁幻发现谢惟廷的性格变得更加离谱，就像故意和他唱反调的小?学生，不打算再理他，把衣服往柜子里放进去。


    谢惟廷却又挤过来，宁幻真被他烦到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颜一若和黑黑的声音。


    “宁幻哥哥，去吃早饭啦！”


    “喵！”


    靠近门边的徐蔚把门打开，看到颜一若喜庆的表情忍不住说：“小?朋友，你?怎么没懒床？”


    颜一若举起黑黑的爪子说：“黑黑，告诉他我们6点钟就起床了，还去做了广播体操。”


    “还有?这种活动?？”黎行好奇地问。


    颜一若回?答：“有?，黎行哥哥明天也一起来吧！”


    “不，我拒绝。”


    宁幻放好衣服，谢惟廷也放好衣服，他不满地瞪过去，谢惟廷又对着他笑。


    “小?朋友，走了。”


    宁幻不理谢惟廷，打断讨论广播体操的几人出门。


    谢惟廷又复制着他的动?作?，一步也不差地在他后面。


    两人走着走着就“领跑”到了前面，颜一若抱着黑黑走着落到了后面。


    黎行和徐蔚跟来，颜一若悄悄凑到黎行旁边小?声地说：“我就说他是喜欢宁幻哥哥，只有?喜欢别人才会这么死?皮赖脸地跟着宁幻哥哥。”


    黎行不确定地看向了前面的宁幻和谢惟廷，严肃地想谢惟廷是为了追宁幻，才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一直觉得谢惟廷和宁幻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原来是喜欢宁幻？


    徐蔚好奇地凑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秘密，不告诉你?。”颜一若朝徐蔚皱了皱眉头，拉起黎行说，“黎行哥哥，快点，等下被吃完了！”


    早餐还是在食堂，冒着热气的馒头和稀粥，虽然很单一，却让人吃出了满足的幸福感。


    宁幻走进去就听到有?人哭着说：“我没想到还能活着吃到热粥早餐，我特么都以为我肯定要死?了！”


    “宁幻哥哥，你?坐下！我去帮你?拿！”


    宁幻前面正好有?张桌子空关，颜就把黑黑塞给他，跑去拿早餐。


    好久没被宁幻抱过的黑黑扒着宁幻的衣袖，“喵喵。”


    谢惟廷像个背后灵一样一步不离地粘着宁幻，视线忽然斜着往黑黑一盯，黑黑顿时感受到了熟悉地恐惧，投降一样把两只爪子举起来，表示它的“清白”。


    宁幻奇怪黑黑为什?么怕谢惟廷，安慰地揉了揉小?猫的脑袋，坐到了桌边。


    谢惟廷跟着坐到了他旁边，他不禁说：“你?不去拿早餐？”


    这时颜一若端着餐盘过来，将两碗粥和馒头摆到了他和谢惟廷面前。


    宁幻问：“这是给他的？”


    颜一若小?心地扫了谢惟廷，点了点头，“他是宁幻哥哥的朋友。”虽然她不喜欢这个人。


    谢惟廷像是早知道颜一若会给他也拿一样，朝着宁幻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得意。


    黎行和徐蔚也端着餐盘过来，一个餐盘里两碗粥和两个馒头，放到了一边，另一个餐盘一碗粥和堆成?小?山的馒头，徐蔚推到了颜一若面前说：“小?朋友，看我多?了解你?。以后别叫我叔叔了，叫哥哥。”


    颜一若笑灿烂地笑起来，“好的，谢谢徐蔚叔叔。”


    徐蔚狠狠一眼朝她瞪去，颜一若回?了他一个鬼脸，然后叫：“黑黑。”


    黑黑从宁幻手里钻出脑代对徐蔚发起了“咆哮”攻击，徐蔚对黑黑回?了一个颜一若同款鬼脸说：“小?心把你?煮猫汤了。”


    “喵喵！”黑黑凶猛地咆哮回?去。


    宁幻在黑黑的咆哮中吃完了早餐，盘子还是要自己洗好还回?去，最后他们一行人出了餐厅，走到外?面的活动?区，同时地停住了脚步。


    活动?区的人不少，看起来热热闹闹，却有?种难以说明的不真实感。


    “我们要干嘛？”黎行忽然问了一个很严肃的。


    徐蔚回?答：“对啊，突然之间没有?怪物了，还有?吃有?睡，不知道该干嘛了。”


    “要不来健回?身吧！”黎行指着活动?区的健身器材。


    徐蔚嫌弃但又别无选择地说：“来呗，比比。”


    宁幻没有?兴趣，坐到旁边的长椅上，灯光照得仿佛阳光，他仰头望着刺眼的灯光发愣。


    谢惟廷忽然坐到了他旁边，什?么也没说，和他摆出一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徐蔚和黎行的健身比赛没两下就不动?了，黎行问：“徐蔚，你?姐呢？”


    徐蔚回?答：“不知道，她不出现在我面前最好。”


    黎行又问：“你?姐以前是做什?么的？”


    徐蔚回?想了一下，“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


    黎行惊呆了，然后发现没别的好聊了。


    徐蔚忽然趴健身器材上，“好无聊啊！”


    “是啊。”黎行无聊地向四周打量。


    活动?区的其他人似乎和他们一样无聊，大家都懒散地瘫着，对比起外?面满是怪物的世界，有?种岁月过于静好的错觉。


    不过黎行很快发现了唯一不无聊的两个人，颜一若有?猫可以玩，而?谢惟廷有?宁幻可以看。


    时间就这样转走，一晃过了两个小?时。


    “颜一若。”


    周直忽然朝他们走过来，叫的却是颜一若的名字。


    颜一若蹲在地上正和黑黑玩追尾巴，突然听到周直的声音叫她，不自觉地肩膀一颤，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和黑黑玩。


    宁幻猜到了周直找颜一若要说什?么，朝小?姑娘看过去，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小?背影由心感觉于心不忍。


    颜一若自己大概也猜到了结果，他甚至想要不就这样永远别说。


    颜一若却突然站起来，对着周直一笑，“周叔叔，你?在叫我吗？”


    周直看着小?姑娘的表情，睫毛沾着水汽，刚刚是哭了吧。他觉得这孩子懂事得有?些过份，握了握双手还是选择开口。


    “我已?经找到你?哥哥了。”


    颜一若眼睑颤了颤，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勉强地说：“他不在这里吗？”


    周直狠狠地吸了口气，他曾经也通知过别的战友家属，可是没有?一个家属是这么小?的孩子。


    他咬紧牙好半晌才说出口，“‘黑巢”行动?组先驱队七队14小?队中士、颜一荣同志，于16天前的战斗中牺牲，追封烈士，荣获一等功。”


    颜一若愣着不动?，眼泪蓄满了眼眶却忍着不掉来来，下巴不停地发颤，最后只回?了一声鼻音。


    “哦。”


    周直突然蹲下去，仰头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小?姑娘说：“你?哥哥很勇敢，也很厉害。这个是他的荣誉勋章，给你?。”


    颜一若伸手接过来，勋章比她想的要重，她用?力地握起来，突然问周直，“我哥哥他保护了大家吗？”


    “嗯，他保护了很多?人。”


    颜一若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然后用?袖子抹了一把又笑了一下，“那你?可以告诉我爸爸吗？”


    周直一愣，颜一若接着说：“我爸爸变成?怪物了，他说哥哥是军人，一定会保护大家，保护我们的。你?告诉爸爸，哥哥他做到了，爸爸就一定不会难过哥哥没有?保护他了。”


    “好孩子。”周直轻摸了下颜一若的头，笃定地说，“你?爸爸一定会会他骄傲的。”


    “嗯。”颜一若重重地点一下头，脸就垂了下去，黑黑凑到她脚边轻轻地抓了她一下。


    “小?朋友。”


    宁幻突然叫了一声，颜一若缓缓地抬头朝他看过来，他轻声一笑，“过来。”


    颜一若走到他面前，他蹲下去对着小?姑娘说：“你?还有?哥哥。”


    颜一若盯着宁幻，想着和宁幻走来的一路，忍了半天的哭声终于冲出了喉咙，抱住宁幻放声哭出来。


    颜一若哭够了，突然放开宁幻，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蓦地对着宁幻笑起来。


    “宁幻哥哥，我要像哥哥一样，我要去打怪物，我要保护大家。”


    宁幻看着颜一若坚定的眼神，想起了小?姑娘挡在他面前对人开枪的画面，好一会儿才问：“你?为什?么想保护别人？”


    “因为这样他们就不会像我一样，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哥哥了。”


    宁幻怔怔地盯着颜一若，他被小?姑娘眼中的坚定惊到了，一时间他脑中浮现出了许多?的画面。


    他妈最后倒在血泊对他说：“好好长大。”


    爷爷最后拉着他的手说：“好好活着。”


    谢惟廷最后向着他微笑，“活下去。”


    颜一若举着枪挡在他面前说：“宁幻哥哥不是怪物。”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等你?长大。”


    颜一若觉得她已?经足够大了，但宁幻忽然看向了周直。


    “周上校，之前的说的傅组长是不是考虑好了？”


    周直不意外?地回?答：“我也是顺便来叫你?们的。”


    “走吧。”


    宁幻要走，另外?几人都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颜一若拉着宁幻问：“宁幻哥哥，你?要去哪儿？”


    “等一下就回?来了，要是没回?来，你?中午就跟黎行他们先去吃饭。”


    宁幻交待完就和周直走了，谢惟廷一言不发地紧跟在他身后。


    这一次没有?去傅楚成?的办公室，周直带他们越走越深，通道里的人也越来越少，温度也越来越冷。


    宁幻注意着路，走着发现灯光没有?了，光线却没有?暗下去，直到从通道出去，他看到了一个玻璃舱，有?阳光从顶上透下来。


    舱里是一片片规列整齐的菜地，像扇叶一样转动?，始终朝着阳光的方?向。


    宁幻惊讶地看过去，漆黑的海底光束从上直射下来，仿佛降临的神迹一般，他没有?想到海底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傅楚成?正在和人一起浇菜，看到他们回?头看了一眼说：“稍等，马上就完了。”


    宁幻等到傅楚成?浇完了一片菜走过来，军装穿得像常服一样随意敞开，走到了他们面前拍了拍衣摆，抬起眼打量着他问：“生物基因研究包括植物吗？”


    宁幻回?答：“有?专门研究植物的，但我们不是。”


    傅楚成?忽然指向后面的菜地，“无论环境怎么变化?，总有?物种能够适应下来，人类有?地球上所有?生命都没有?的文明……我相信人类有?更多?的方?式可以适应变化?，活下来。”


    宁幻不明白傅楚成?想说什?么，傅楚成?忽然随意地问他，“关于那个最大的怪物，你?知道什?么吗？”


    他审视地看向了傅楚成?，回?答：“我只知道大怪物和其它的怪物并不是同类，人类对它最好敬而?远之，它不会主动?伤害人类，只是因为把人类当成?了蝼蚁。”


    傅楚成?衡量了一遍宁幻的话，忽然把军装扣好，笔直地站到他和谢惟廷面前，慎重地说：“寻找抗体样品的队伍下午出发，周直上校领队和你?们一起，你?们有?什?么需求吗？”


    对这个结果宁幻并不意外?，看到傅楚成?有?多?缺研究人员他就猜到了，不过把傅楚成?的话想了一遍，回?道：“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们的基地也需要专业研究的人吧。”


    傅楚成?莫名地举着“你?还没我明白”的眼神盯着他，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傅楚成?的视线转向了谢惟廷，下意识想周直说的“离开了宁幻会死?”的信息，结果被谢惟廷的眼神吓得一怵。


    他又看回?了宁幻说：“你?们两人一起更有?保障。”


    “没有?必要，我一定会把样品送回?来。”


    傅楚成?审视宁幻，想到他的成?长经历，对他来说只是档案上的一段话，可对宁幻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十几二十年，这个过程对宁幻来说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他都没有?权利评价。


    但他从昨天之后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宁幻为什?么只想去前线，突然问他，“宁幻，你?到底是想去找样品，还是什?么？”


    宁幻一怔，傅楚成?接着说：“我希望你?们能以平安回?来为首要任务。”


    他说完严肃地对两人敬了一个军礼，“我代表所有?的幸存者?感谢你?们伟大的付出。”


    宁幻回?瞪着傅楚成?，咬着牙半晌都没有?回?话，谢惟廷忽然转身正对他说：“我说了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他避开了谢惟廷的视线把人推开，妥协了谢惟廷一起去的条件，最后对傅楚成?说：“如果我没有?回?来，替我安顿好颜一若。”


    “和你?们一起行动?的先驱队，会以保护你?们的安全为绝对首要任务，一定要回?来，她也一定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宁幻想到颜一若知道哥哥不在时的样子，想到颜一若说要保护别人的样子，没有?再说别的，只问：“几点出发？”


    “2点，你?们先去吃饭，准备一下，到时周直会去找你?们。”


    傅楚成?说完，宁幻和谢惟廷就转身往回?去，他看着两人的背影问周直，“如果换成?你?是宁幻，你?会想为了人类去寻找希望吗？”


    “什?么意思？”周直不明白地问。


    傅楚成?回?答：“他有?自毁倾向，谢惟廷大概也知道，所以才要跟着他。”


    第 27 章


    # 027


    一路金属包裹的通道没有岔路, 后?面?的路宁幻也记住了，他闷头走在前面?，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 突然慢下?脚步，往后侧眼看向了谢惟廷。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我想。”


    谢惟廷的回答简单直白，宁幻却更不懂了，凑近了他说：“谢惟廷，你不需要，我不会死。”


    “我知道。”


    还是最直白简单的话，宁幻蓦然一愣, 谢惟廷忽然又对着他微笑起来，“你大四那年?有个女生和?你表白, 因?为你拒绝，她不小心打碎了要送你的永生花，你去捡时被玻璃割破了手就一个人去了卫生间, 把血迹洗干净伤口就好了。那时我正好在旁边。”


    宁幻想了半天才想起谢惟廷说的是哪次, 他不是记得那个女生，是记得当?时的恐惧的，怕被人发现?他的伤好得太快。


    但他不知道当?时谢惟廷在，还看到了他的伤。而且几年?前无关紧要的小?事?，谢惟廷竟然把细节都记这?么清楚？他以为他们是在进实验室才熟起来的，以前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他审视了谢惟廷了许久才说：“你不觉得我是怪物？”


    谢惟廷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朝他贴近，几乎触到他的唇回答, “真正的怪物是偷偷凝视着你的人。宁幻, 你真的不明?白吗？”


    宁幻倏地甩开了谢惟廷的手，往后?退开, 生硬地跳过了这?个话题问：“你觉得抗体真的存在吗？”


    谢惟廷很配合他地回答，“不存在。”


    “为什么？”


    宁幻奇怪地问，谢惟廷的回答得太笃定了，笃定到像是他早就知道一样。


    “没有抗体，而是进化。”


    宁幻追问：“你是说，人类进化之后?就不会被怪物同化？”


    谢惟廷肯定地点头，“是。”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不是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宁幻不是怀疑，几乎肯定谢惟廷掉进了裂缝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让谢惟廷产生了变化，不只是性格，可能身体也和?原来不同了。


    谢惟廷突然盯直了他，眼神如同透过最深的海沟望出来，深得他无法?看明?白。


    最后?谢惟廷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他一笑。


    “嘿嘿。”


    宁幻脑中一堆的假设都被这?一笑震碎，他怀疑谢惟廷是在故意装傻，要隐瞒他什么。


    他回盯着谢惟廷的双眼，可谢惟廷完全?没被他看出心虚退缩，反而像他这?一看肯定了他什么，朝着他靠近了半步，整个人朝他贴上来。


    “不许笑了。”


    宁幻转身走了，谢惟廷立即又跟上他，不解释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就像尾巴一样一步不差在他身后?。


    他们走回了宿舍，刚进门黎行和?徐蔚就堵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周上校叫你们去做什么？”


    黎行好奇地问宁幻，宁幻没有回答，见到颜一若也在这?里，于是说：“先去吃饭，吃完我和?谢惟廷要离开基地一趟。”


    徐蔚猜到了宁幻说的要离开是去哪里，不过宁幻不说他也没提。


    颜一若被挡在后?面?，她从黎行和?徐蔚中间挤到宁幻面?前问：“宁幻哥哥，你们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宁幻低头望着颜一若，全?然没什么大事?的语气回答：“很快。走了，吃饭。”


    外面?什么情况所有人都知道，离开基地无论去哪里都有危险。


    颜一若知道她宁幻哥哥一定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就像救了她一样。努力地收起情绪，笃定地说：“宁幻哥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救很多人。”


    宁幻反而愣住了，颜一若抓起他的手腕说：“吃饭了，等下?人就很多了。”


    他被颜一若拉着往食堂跑，谢惟廷这?次没来抓他的另一只手，只是跟在他后?面?。


    直到他们打好饭找到位置坐下?，谢惟廷都没有什么反应，他忍不住偷偷朝谢惟廷瞟了两眼，猛然反应过来为什么他默认了谢惟廷会来“争宠”？


    他一定脑子也坏了，宁幻拍了两下?脑门，抛开杂念专注吃饭。


    午饭过后?，宁幻回去宿舍收拾东西?，但实际上除了基地领到的物资，他唯一的私人物品只有一部手机，现?在基本也没什么用了。


    最后?他什么也没收，谢惟廷是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要带什么了。


    “宁老师，谢老师。”


    周直来的时候，宁幻正和?颜一若一起喂猫，听到周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我走了，要照顾好嘿嘿。”


    “宁幻哥哥。”


    宁幻刚站起身，颜一若突然叫住他，小?姑娘蹲在地上抬头望着他，好一会儿脸上才有了一个笑的表情。


    “你一定要回来。”


    宁幻看着她好一会儿，挥了挥手往外走出去。


    出发的地点还是昨天进来的港口，不过这?次是从3号闸门出去的。


    宁幻出进闸门就看到中间的平台停着一架中型直升机，四架战机，颇有要上战场的感觉。


    飞机前面?丫着有11人，周直走过去介绍。


    “这?4位是先驱队最厉害的飞行员，这?6位是各队调来的精英。这?是我们的向?导。”


    宁幻的视线一一扫过去，看到向?导是徐翡有些诧异，又不意外。


    徐翡是唯二从研究基地回来的人，应该也是整个基地最了解研究基地真实情况的人。


    周直介绍完走到宁幻和?谢惟廷面?前，站直敬礼，“本次行动由?我负责指挥配合你们，我会完全?听从你们的命令完成任务。”


    宁幻被周直这?突然的正式尴尬住了，忍不住说：“周上校，能不能随意点。”


    “当?然能。”


    周直为了表现?他的随意，非常随意地站到了宁幻旁边，伸手去搭宁幻的肩膀，准备来个战友间的亲密接触。


    可他手伸到了宁幻的肩膀上方，宁幻突然被拉走了。他的手悬在空中朝拉走宁幻的谢惟廷看去，谢惟廷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他，挡在了他和?宁幻中间。


    “盛一凌，过来。”


    周直吸了一口凉气对一个飞行员喊，就是昨天在无线电里喊人类毁灭的那位。


    盛一凌看着他长官奇怪的动作，莫名走过去。


    周直把他拽到悬空的手臂下?面?，像本来就是想搭他的肩膀，把手搭上去，再轻拍了拍他肩不存在的灰，一本正经地说：“没事?，出发。”


    所有人都上了飞机，坐在了各自的位置，顶上的“井口”打开，平台开始上升。


    最后?飞机超出了海平面?，战机先飞出去。


    直升机舱内的座位同样是两边靠窗相对的长凳，中间摆放着他们需要的物资，大多都是装备武器。


    周直上来时坐到了宁幻对面?，他翻过物资到了宁幻这?边，递过去两个耳麦。


    “这?是无线电对讲耳机，最远通信距离15公里，如果路上出了什么事?，15公里内还可以联系。”


    宁幻倒是知道直升同噪音太大，需要耳麦。


    他把耳麦递了一个给另一边的谢惟廷，然后?戴到头上，周直教他们调频和?使用方法?，然后?说：“试试。”


    “怎么试？”


    “随便说一句。”


    宁幻打开耳机正想要说什么，耳机里突然响起了谢惟廷的声?音。


    “宁幻，嘿嘿。”


    耳麦不只是他们戴了，所有人都戴了，这?一句所有人都听到了。


    宁幻正对着谢惟廷的脸，瞬间有脚指扣出三室一厅的感觉，他抱着希望问周直，“所有人都能听见？”


    战机已经开远的盛一凌在耳机里回答：“我们都听见了，宁老师。”


    宁幻瞬间表情变得一本正经，对周直严肃地说：“周上校，我们该出发了吧。”


    盛一凌听宁幻没有回答他，再一次回答：“宁老师，我们真的都听见。”


    “你闭嘴！”


    周直对耳机骂了一声?，直升机就启动起来，眨眼就直飞上了天空。


    直升机在空中转出了180度的弯，周直仍然没系安全?带，拧出了一个不大的黑箱子给宁幻，“傅组让我给你们的。”


    宁幻接过来打开，发现?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面?存放了现?有怪物的资料和?研究档案。并?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基本都是对怪物溶化人，人再变成怪物之后?的种种特征。


    他随意地往后?翻，突然又把翻过的内容倒回去。


    “怎么了？”


    谢惟廷把脸凑到了宁幻肩膀上方，往电脑的屏幕看去。


    宁幻读出了看到的内容，“黑巢本身测试出了生物反应，很可能黑巢本身也是某种生命体。”


    研究基地在没出事?前还录到了疑似“黑巢”发出的声?音。


    宁幻毫不犹豫就把那段录音打开了，声?音经过处理，能直接清楚地听到。


    嗤——


    宁幻感觉耳朵像是突然被什么刺激，这?个声?音非常奇怪，仿佛能直接钻进他的大脑，在他脑中不断回响，像是在他脑中射出无数尖刺，扎进了他的脑神经。


    “唔——”


    宁幻闷哼了一声?，上半身不受控制往下?趴。他连忙摘掉了戴的耳机，才注意到声?音不是从耳机里发出的。


    摘掉耳机后?直升机的噪音轰响在他耳边，却丝毫没有掩盖住那个声?音。


    他捂紧耳朵，腿上的电脑滑下?去，声?音还在继续。


    “宁幻！”


    谢惟廷捡起电脑立即把录音关掉，连电脑也关了扔回给了周直，然后?双手捂在了宁幻捂耳朵的手上面?，低下?头对着满脸痛苦的宁幻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宁幻不确定是残留的幻觉，还是声?音哪怕关掉还没有消失，他脑中的刺痛一点也没减轻，下?意识对上了谢惟廷的视线，摇了摇头。


    周直比宁幻更疑惑，“怎么回事?？是因?为刚才的录音？可这?段录音我们所有人都听过，除了听起来很诡异，并?没有别的感觉。”


    直升机的声?音很大，宁幻只能看嘴型大概猜到周直的意思。


    只有他听到录音才会有这?种反应？


    他这?时没办法?仔细思考为什么，思考了可能也不会有答案。


    “宁幻。”


    谢惟廷把宁幻刚摘掉了耳机捡起来，关掉通话功能重新戴到他头上，“什么也别想，休息一下?。”


    “谢惟廷？”


    宁幻下?意识喊了一声?，他注视着谢惟廷，此时的谢惟廷让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柔，仿佛既不是以前总沉默的“谢师兄”，也不是回来后?总对他莫名暧昧的谢惟廷。


    他奇怪这?个人到底有几面?，谢惟廷抱住他的肩膀轻轻一带，他自然地靠到了谢惟廷身上。


    他抬起直视线，谢惟廷垂眼对着他说：“闭眼，休息。”


    宁幻头一回这?么听谢惟廷的话，闭起眼脑中的声?音似乎小?了一点，慢慢地脑中的刺痛消失了。


    泰岭离他们不近，正常飞机也要飞3个多小?时。


    宁幻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已经过去2个小?时，直升机正猛烈摇晃。


    他移开谢惟廷的搂着他的手坐直起来，打开无线电就听到战机那边的声?音。


    “周队，怪物的飞行器追来了！雪鸾和?青鸟已经坠毁，你们快撤退！”


    他话说完，直升机里已经看到前方的火光。


    “周队，飞鹰——”


    “——秃鹫坠毁——”


    两个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火光又多了两处。


    宁幻刚意识到四架战机全?都坠毁，通体黑色的六棱体就出现?在肉眼可见距离。


    四架战机都撑不住片刻，直升机更不可能带他们飞过去。


    这?大概是最坏的结果！还没到目的地就要全?灭。


    直升机下?面?是一片宽阔的湖，周围是早已只剩枯树焦炭的森林。


    “跳伞。”


    周直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背上的降落伞背包。


    然而，下?一刻一道白光突兀亮起，前方的六棱飞行器朝他们开炮，直升机猛然一个侧翻险险躲开了。


    但接着第二炮又袭来。


    宁幻想起之前庇护基地被打出的大洞，应该就是这?种武器，他们只要被击中一下?，就会连人带飞机一起化成灰烬。


    不对，人可能还是会变成怪物液体，最后?被同化成怪物。


    “宁幻，无线电联系！”


    宁幻刚刚在摇晃的飞机上站稳，周直突然对他说了一句，接着把他和?谢惟廷从舱门推了出去。


    周直接着大喊：“方案3启动。”


    另一边徐翡和?3人也跳了下?去。同时直升机朝怪物的飞行器直冲过去。


    宁幻顿时明?白了周直的意图，是想用直升机引开怪物的飞行器，让他们得救。


    但他没跳过伞，等他想起还没问降落伞怎么开时，已经开始往下?坠了。他冷静地研究起降落伞的背包，并?不复杂，很快找到了打开的方法?。


    他正准备打开时，突然看到谢惟廷傻傻地直往下?坠，见他看过去还对他挥了挥手，露了一个一如既往的笑。


    “傻子！”


    宁幻骂了一声?，尝试向?谢惟廷的方向?游过去，好在他们隔得不远，最终他抓到了谢惟廷的手。


    “嘿嘿。”


    谢惟廷没忍住又笑出声?，捉紧宁幻的手忽然用力把他拉过去，双手紧紧抱过去。


    “你别抱这?么紧，打开降落伞！”


    “我不会。”


    谢惟廷十分理直气壮，宁幻想去拉开降落伞，他们面?对面?贴在一起，根本没有空隙能让他摸到拉手。


    “谢惟廷，你不怕死吗？”


    “不怕。”


    谢惟廷完全?不在意生死，像他们掉下?去的不是1000米，而是1米。


    宁幻忽然也放弃了，他们也失去了打开降落伞的机会。


    咚！


    平静的湖水上面?溅起了一团水花。


    宁幻被谢惟廷紧紧抱着往下?沉，他以为这?么高摔下?来至少要摔个半死，结果他竟然只感觉到了落水，头顶的光离他们越来越远，直到他们沉进了湖底，下?坠的力被浮力彻底抵消。


    他憋着一口气拍了拍谢惟廷，意示谢惟廷放手游上去。


    谢惟廷懂了他的意思，终于松了手。他蹬起双腿往上游，却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宁幻低头看去，水底可见底不高，但大概能看出有一只怪物，伸出像水蛇尾巴一样的触手缠在他脚上，他蹬了好几下?反而缠得更紧，另外的触手又伸向?他。


    谢惟廷忽然地沉下?去，抓住了又伸过来触手，怪物猛地彻底动起来。


    宁幻才发现?这?怪物至少有一艘小?型游艇大，顿时水被搅得一片浑浊，无数的泥水微尘浮起来四处乱钻。


    他被缠着脚游不开，被迫留在了浑浊的水中间，视线看不清，有什么微生物恰好钻进了他的鼻子。


    ——阿！


    宁幻想打喷嚏，又努力憋住。可鼻里的东西?往里钻，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


    ——阿嚏！


    最终，宁幻一个喷嚏出来，呛了水。


    “宁幻。”


    明?明?在水里，宁幻却仿佛听到谢惟廷在叫他。


    下?一刻，谢惟廷游过来一把扣住了他的腰，唇堵上了他的嘴给他渡气。但这?个渡气的动作过于粘腻，谢惟廷的唇舌紧紧贴着他，最后?还扫地了他嘴里。


    ——嗯？


    ——这?明?显是接吻！


    宁幻的意识全?被在他口中乱来唇舌带偏，直到谢惟廷带他冒出水面?，他呼吸到了真正的空气，才反应过来刚缠住他的触手，好像突然消失了，湖中还变黑了一瞬间。


    他奇怪地垂眼去看谢惟廷。


    谢惟廷微微地抿了下?唇，对着他笑出来。


    “嘿嘿。”


    宁幻猛然想起了刚在水下?，想问谢惟廷刚才什么意思，可又觉得问出口反而显得他像是很在意，干脆地转身上岸。


    第 28 章


    # 028


    湖水很凉, 从湖水里出?来?更凉了，宁幻上岸浑身滴着水，冷不防打了个哆嗦。他抹了一把脸, 再将滴水的头发全捋向了脑后，瞬间成了一个大背头，对谢惟廷问：“你受伤了吗？”


    他虽然是问谢惟廷，其实已经确定谢惟廷没事。可从1000米的高空落下，他不是受伤后恢复，而?是毫发无伤。谢惟廷在落下来时就仿佛意料到了他们不会受伤。


    “没有。”


    谢惟廷回答了两个字，眼睛盯直了宁幻“新鲜”的大背头, 倏地捋起头发也弄了一个同样的发型，站到宁幻面前展示他有多帅一样, 掀起唇角微笑。


    宁幻本来?想着正事，蓦然对上谢惟廷的脸猝然心颤了一下。


    谢惟廷长得好看，但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 谢惟廷平时总是戴着眼镜, 眉间被垂下来?的发丝挡了一半。


    此时眼镜掉了，头发全捋上去，优异的五官完全呈现在他眼前，仿佛最深海沟般不见底的眼神对直对着他。


    宁幻倏然转开视线看向空中，“其他人?和飞机都?看不见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有人?还活着。”


    谢惟廷忽然正经地说起了话, 然后抓起他的手，塞给他两个滴着水的无线电耳机。


    “你什么时候捡回来?的？”


    宁幻惊讶地盯着手里的耳机, 落水时由于冲击力太强, 耳机从头上脱落下去，在水中谢惟廷唯一没和他一起就是去对付怪物, 怎么有时间捡耳机？


    谢惟廷不回答他的问题，另一只手又掏出?眼镜重新戴上。


    宁幻回了他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拿起耳机往森林里走进去。


    这里原来?应该是什么深山老林，树都?很高，即使?被灼烧成了焦炭，走在里面高大的树杆仍然有遮天避日的感觉。


    宁幻觉得他们运气还算不错，甚至在这片满是大树森林里能暂时掩藏住一会儿。


    他找到一棵能挡住身影的大树干，拿起耳机检查。


    耳机外层包裹的皮革已经完全被水浸湿，宁幻干脆拆下来?，里面有没有进水短路无法不确定，这里没有工具让他拆修理，只能最大限度把耳机里的水都?甩出?来?。


    过了好半天，宁幻终于停下来?，打开一个耳机戴到头上，耳机没有短路，可是只传出?“嗞嗞”的杂音。


    “有人?吗？周上校？徐翡？我是宁幻！”


    等了半天耳机回应他的还是只有杂音。


    宁幻不放弃地取下来?又戴上另一个，结果仍然只有杂音，什么反应也听不到。


    他长叹了一口气取下来?，看向谢惟廷说：“耳机联系不上其他人?，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别?的原因。”


    谢惟廷露着像是在欣赏他表演的表情，对他说：“别?管了，他们会找来?的。”


    宁幻奇怪地看着谢惟廷，单方面决定地说：“先按他们去的方向找人?。”


    徐翡他们跳下飞机，目的是逃离怪物的飞行器，多半会往相反的方向。


    周直他们直接迎向了怪物的飞行器，目的是为他们引开怪物，肯定会往远离他们的方向。


    也就是说两边的人?去了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宁幻蹙起眉头，思忖先往哪边去。


    宁幻原地静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徐翡他们，对谢惟廷喊：“走了。”


    谢惟廷什么也不问，毫不犹豫跟着他。


    森林里没有路，只能凭着感觉一直走，宁幻走到脚酸，天色开始暗下来?，没遇到怪物，也没找到人?。


    他停下来?抬眼往四周望去，终于承认他迷路了，森林里除了黑没有别?的颜色，连石头都?铺上了一层黑色焦灰，没有定位没有方向，越走越分?不清在哪里。


    天黑已经下来?，温度也往下降。


    宁幻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谢惟廷，我们先找个地方把衣服弄干再说。”


    谢惟廷没有说话，第一个动作是抓起他的手，双手把他的一只手夹在掌心，一本正经地对他问：“很冷？”


    “废话。”宁幻倏地把手抽回来?，又猛不迭打了个寒颤。谢惟廷朝他的手一瞥，突然拉起他就带着他走。


    “去哪儿？”


    谢惟廷不回答，直到带他到了一处石洞前停下，回过头望着他一笑，“嘿嘿。”


    宁幻惊喜地看进去，石洞不是直的，往里拐了弯，而?且入口小，里面宽敞，怪物的“热感应”也不容易发现他们。


    “进去。我去捡树枝。”


    谢惟廷终于松了宁幻的手，把他往石洞里推，转身就往漆黑的森林里回去。


    宁幻站在洞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往洞里进去了。


    石洞里面还算宽敞，也很干燥，在这连片草都?没有的森林可以算是“豪宅”了。


    里面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这种地方也不可能找得到吃的，宁幻无事可做，思忖了一下把外套脱下来?。


    衣服上的水已经滴得差不多了，但一拧还是拧出?了水。他拧完了外套想反正都?脱了，干脆把里面的衣服也拧一下。


    最后，他鞋脱了，袜子?脱了，裤子?脱了，只剩最后的底裤。反正都?脱成这样了，不如——


    宁幻特意往洞口看了一眼，天色只剩下最后一丝残光，他在石洞里面几乎看不见，谢惟廷也应该没这么快回来?。


    然而?，他脱到一半，谢惟廷赶点似的刚好回来?了，拎着一捆树枝站在洞口，毫不避讳地盯着他从头打量到脚。


    宁幻觉得谢惟廷应该看不清他，但还是像个木偶僵住了动作，想穿回去又觉得太刻意，况且都?是男人?，昨天洗澡已经全看过了。


    可让他脱下去又仿佛哪里不对。


    谢惟廷若无其事走进洞里，把树枝放下对他问：“要?我帮忙吗？”


    宁幻表面平静如常地说：“不、不用了。你先生火。”


    谢惟廷非常配合地去生火，为了避免这种突发意外，他们上飞机时所有人?都?带了一个应急包，里面除了急救药物外还有手电打火机等。


    宁幻余光瞟到谢惟廷没再看他，迅速把脱了一半的底裤穿回去。


    谢惟廷冷不防地转回头问：“那也是湿的，不用烤？”


    宁幻假装没有听见，捡起之前脱下的裤子?，可湿裤子?实在不好穿回去，他扯了半天一只脚都?没穿进去。


    洞里的火光已经亮起来?，谢惟廷又回过头对他说：“过来?，先烤一下。”


    谢惟廷的语气太正直，说完就在火堆三面用树枝支起了架子?，直接把他脱下来?的衣服捡起来?，晾上去。最后只剩了他手中的一条裤子?。


    宁幻犹豫半晌还是把裤子?晾上去，蹲到谢惟廷唯一留下的一角烤火，但这一角不到一米，谢惟廷占了大半，他要?贴着谢惟廷才能烤到火。


    他可怜地双手抱紧腿缩在一角，随口问谢惟廷，“你不冷吗？”


    “不冷。”


    谢惟廷说完忽然往后退了半米，留出?了自己?和火堆之间的距离说：“过来?这里。”


    洞里只有石头，他们坐的也是石头，宁幻看着谢惟廷留出?的那团距离，要?是过去几乎整个人?都?在谢惟廷怀里，他犹豫了。


    可外面的夜风钻进来?，他又打了个寒颤，最终选择了温暖。


    前面是火堆，谢惟廷整人?像三面墙一样围着他，火的温度从谢惟廷身上返过来?，确实暖和了很多。


    宁幻体温回暖开始思忖起来?，之前谢惟廷让一只怪物“消失”，刚才水中的怪物也像是瞬间就消失了，还有他们从1000米高的空中坠下来?完全没有受伤。


    他盯着唯一能看到的谢惟廷的脚，忽然问：“谢惟廷，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你大二那年的春天，在操场打篮球，我路过时差点被篮球砸到，是你截住了篮球，然后走到我面前，和我说‘对不起’。”


    宁幻惊住了，记得谢惟廷说的那次打篮球，因为他唯一就打过那么一次，被同寝室的室友硬拉去凑数的。但他没有记住那时的谢惟廷，甚至怀疑谢惟廷是不是在胡说。


    他一直以为和谢惟廷第一次见是在校外的竞赛上，可谢惟廷似乎在学?校不止一次见过他。


    啪！


    火堆里突然炸了一声，一点火星飞出?来?落在宁幻脚背，他下意识往后一缩，整个人?就贴在了谢惟廷怀里。


    他尴尬地要?起来?，谢惟廷忽然贴到他耳边，压着低沉的嗓子?叫了一声。


    “宁幻。”


    宁幻动作一顿，谢惟廷的双手就从他腰间穿过来?，他身上唯一穿的只挡住了重要?位置，谢惟廷的手直接地贴在了皮肤上，干燥又发烫的触感，从来?没有别?人?碰过的地方，他下意识地轻颤起来?。


    “宁幻。”


    谢惟廷低身用力将他紧扣在怀里，胸膛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后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把脸颊轻蹭在他的脖子?上。


    他用力地偏着脖子?，却?让谢惟廷的脸埋得更深，不禁说：“谢惟廷，放开我。”


    “我不想放。”


    谢惟廷轻贴到了宁幻耳边，倾诉般地开口，“我想这样抱着你，宁幻。”


    他的声音说着哑了下去，双手却?将宁幻勒得更紧，喷出?的灼热气息全打在宁幻颈间，唇轻贴着上面的皮肤小心地轻吻。


    “谢惟廷，松手！”


    宁幻感觉一声一声“咚咚”的心跳像是落在他背上，他抓住谢惟廷的手要?掰开，可是完全掰不动。


    “谢惟廷！”


    谢惟廷一动不动了片刻，终于缓缓松了手，宁幻一下就从他怀里脱开，起身去扯下还没完全烤干的衣服穿上。


    他愣愣站在一边看着宁幻动作，下意识喊着，“宁幻。”


    宁幻穿好了衣服，终于面向谢惟廷认真地说：“谢惟廷，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和谁在一起，也不需要?。”


    “我需要?。”


    宁幻没有听懂谢惟廷的意思，莫名地问：“什么？”


    “我需要?你和谁在一起。”


    宁幻直对着谢惟廷的视线，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谢惟廷的意思，却?更不明白了，“需要?我和谁在一起？‘谁’是别?人?也一样？”


    “你需要?，我才能把‘谁’变成我。”


    宁幻蓦然怔住，忽然觉得眼前的谢惟廷其实什么意图都?没有，只是纯粹地希望他产生“需要?”，纯粹地再向他示好。


    他怔怔地看了谢惟廷许久，放弃地说：“算了，现在不是说这的时候。”


    说完他又拿起耳机打开，坐到另一边不理会谢惟廷，想再尝试联系其他人?。


    谢惟廷见他不说话，悄悄往他这边挪近了一点，他没反应，又挪了一点，他还是没说什么，谢惟廷又挪了一点。


    最后谢惟廷挪到了他身边，他蓦地转头。


    谢惟廷又咧嘴笑出?声，“嘿嘿。”


    宁幻真的无语了，感觉身边黏了一只烦人?的在大型犬科，瞪了他一眼拿着耳机走出?了石洞，觉得是石洞挡住了信号。


    谢惟廷马上就跟出?来?，站在他旁边委屈地问：“宁幻，你在生气？”


    宁幻看着谢惟廷藏在眼镜后满是压迫感的脸，硬是领会到了谢惟廷的可怜，随口地回了句，“没有。”


    “嘿嘿。”


    谢惟廷眼中立即迸出?了笑意，把另一个耳机递给他。


    宁幻没明白他的意思，耳机里突然传出?了徐翡的声音。


    “宁幻，是你们吗？快逃！”


    宁幻蓦地警觉起来?，连忙对耳机问：“你在哪儿？一个人?？”


    “就在你们对面。我看到你们了，快跑！怪物来?了！”


    耳机里徐翡的声音急促又不稳，还伴随着脚步声，但这脚步声太重，体重没有200斤踩不出?这种声音，而?且不像普通怪物那么笨重。


    宁幻立即想到怪物人?种，随即就听到了黑暗森林里响起的动静，立即对谢惟廷说：“你去熄火。”


    他说完就回洞里捡装备，捡起来?刚烧得旺盛的火就已经灭成了死灰，他惊讶谢惟廷怎么一瞬间做到的，但没时间多问，转身就跑出?了洞口，同时问徐翡。


    “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告诉我们方向，我们去支援。”


    “不用，往湖的西边跑，如果我们能甩掉，就在湖边汇合。”


    “知道了。”宁幻笃定回答，抬脚就跑，可是跑了两步突然又停下问，“湖的西边在哪边？”


    耳机里的声音静了一会儿，徐翡还没有回答先传来?一声惨叫。


    “啊啊——”


    宁幻已经看到了森林里一闪而?过的白光，是怪物人?种的武器，如果被击中身体立即会被灼出?一个洞，再溶化成怪物液体。


    他不再问徐翡方向，举眼望向四周。


    石洞位置比较高，借着天光能看到森林大概的地势，宁幻对着耳机说：“朝你们的左前方跑，大约500米，那里有几块大石头，把怪物引到那里。”


    徐翡问他，“你有什么办法？”


    “没有，到了再想，我们也过去。”


    宁幻说完收起耳机，朝谢惟廷看了一眼，“走。”


    他们立即往宁幻说的石头跑，为了减少?不暴露位置的机率没打手电。


    宁幻摸黑跑得跌跌撞撞，谢惟廷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带他往前跑，谢惟廷精确避开了前面的所有障碍。


    他对着身前谢惟廷的后脑勺问：“谢惟廷，你看得见吗？”


    “不需要?看。”


    谢惟廷坦然地回答，可这回答宁幻反而?更不明白了。


    不需要?看是指不用“视觉”，像蝙蝠能用声波避开障碍一样？


    谢惟廷没有再解释，只顾拉着他往前跑，很快他们就跑到了石头所在的地方。


    宁幻停下来?，徐翡那边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他想到怪物的武器，既然什么都?能灼烧成灰烬，是不是对怪物也有效？


    “有没有办法把怪物的武器弄一把过来?？”


    宁幻自言了一句，前方的森林里突然响起了动静，一个男声朝他们大喊。


    “快跑！”


    这一声之后，前方不远处聚起了一团光球，瞬间射出?来?，在森林里画出?了一条光路。


    所有阻挡在光球前的巨大树干被直接穿过，倒塌声响了一片，光球径直朝他们射过来?。


    宁幻被谢惟廷扑到了旁边，光球擦着他们打在巨石上，瞬间巨石被穿了一个大洞。


    “艹！这要?是打中连头发丝都?要?跟着升天了！”


    又一个男声骂了一句，宁幻终于看着到冲过来?的徐翡3人?，但最开始和徐翡一起跳伞的有4人?。


    不过没时间问发生了什么，后面的怪物人?种已经追上来?，好在只有一个。


    怪物人?种已经彻底发现他们，武器对着他们，白色的光束像流星雨一样朝他们射来?，如果不是森林里树太多，他们早就被打成了筛子?。


    “走！”


    宁幻喊了一声，谢惟廷又捉住他的手在前面带路，怪物立即跟上来?，巨大的脚步声和光束子?弹紧追在身后。


    “要?再来?一个，我们就都?死定了！”


    一人?一边逃跑一边感叹，还趁机回头瞟了一眼，就算只有一个也很快就要?追上他们，光怪物的腿就比他们长了好几倍。


    另一人?接道：“这样下去，我们谁也跑不掉，我去引开怪物，你们想办——”


    他话说到一半，另一边突然响起了枪声，接着是周直的喊声。


    “宁老师，你们没事吧！”


    顿时，他们仿佛感觉到了希望，刚才的人?回答：“周队，宁老师他们没事！我们这里有一只怪物！”


    周直那边隔得不远，但是树太多，又没有光，根本看不清情况。


    宁幻只听猛地又是一连串枪声，感觉不太妙。


    果然，下一刻周直回答，“我们比较厉害，有3只！”


    周直说完，另一边的光束子?弹不只是流星雨，而?是流星暴，甚至照亮了漆黑的森林。


    以为是援军，结果变成了敌人?的援军。


    4个怪物人?种，已经够分?他们几人?了，引开一只根本没用，所有人?只剩下一个念头。


    跑。


    周直那边终于和他们汇合，宁幻看过去，发现只有周直和盛一凌两人?，战机驾驶员3名，还有和周直一起引开怪物飞行器的3人?，可能都?牺牲了。


    “宁老师，徐翡，你们先走！”


    周直和另外几人?突然停下排成一排，拦住了后面的怪物人?种前面，抬起手中的枪对着怪物不停扫射。


    这根本拦不住怪物，最后一个人?也不可能活下来?，却?只是多拖住了片刻时间。


    宁幻推开谢惟廷的手停住脚，倒回去又一次夺过了周直的枪说：“别?干这种没用的事！先跑再说，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黑夜里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周直盯直了宁幻，握了握空了的手犹豫了瞬间说：“走。”


    “宁幻。”


    谢惟廷倒回来?，又捉住了宁幻的手，然后说：“这边。”


    周直看着宁幻被谢惟廷一下拽走，像在大白天一样跑得丝毫没有停顿，感觉哪里不对，但也没时间多想，对其他人?喊：“跟上！”


    宁幻还在想怎么从怪物人?种手里抢武器，谢惟廷忽然脚步慢下来?，他才注意地往前面看去。


    “怎么回事？”


    周直奇怪地问了一句，虽然到处都?很黑，可在森林里稍微能看出?一点树影。


    前面却?只有一片黑暗，什么影都?看不见了。


    宁幻小心往前走了两步，手往远处伸去，顿时手的影子?变得模糊不清。


    他笃定地说：“是黑雾！”


    “什么黑雾？”


    另外几人?都?奇怪地朝宁幻看去，宁幻解释，“最开始地震的时候，地表裂缝里冒出?的黑色雾气。”


    其他人?顿时明白了，徐翡惊讶地说：“怪物没有过来?！”


    宁幻猛地回头，发现怪物不只没有跟过来?，连攻击也停止了，隔着他们一段距离，像是有什么让它们不敢靠近，停在远处左右徘徊。


    徐翡又说：“它们、是不是不敢靠近这里的黑雾？”


    宁幻想起之前也发生过怪物绕开黑雾，不管黑雾是不是也分?了各类，怪物似乎都?对黑雾有所忌惮。


    他想起在黑雾中消失的黄毛，又想起从黑雾中出?来?的大怪物，他不确定这里的黑雾会不会有危险。


    又或者会不会是大怪物又来?了？


    宁幻下意识抬头往上空看，仍然什么也看不见。


    谢惟廷拉住他的手还没放，突然握紧了一下，谢惟廷蓦地凑近他一笑。


    “嘿嘿，你在看什么？”


    这一笑宁幻差点以为真的是大怪物，他看着谢惟廷终于想起把手抽出?来?，谢惟廷却?又握紧不松手。


    他不想弄大动静被旁边的人?发现，装作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无视地又打量起黑雾。


    他发现这里的黑雾似乎没有那么漆黑，手伸去通透出?一个隐约的影子?，黑雾也像是死物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他下意识地问谢惟廷，“你觉得这黑雾怎么回事？”


    谢惟廷回答：“可以躲进去。”


    宁幻不禁地又盯向了谢惟廷，唯一的光线只有几个手电，他看不清谢惟廷的脸，但感觉到了谢惟廷的笃定，就像前面几次一样，像是知道什么。


    可谢惟廷不解释，也没说进还是不进，像是在让他自己?决定。


    宁幻思忖了半晌，选择了相信谢惟廷，对周直说：“周上校，我们从黑雾里走。”


    周直犹豫地说：“可是这黑雾究竟是什么？里面会不会也有怪物？或者别?的。”


    宁幻不确定，但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笃定地说：“管不了那么多了，里面会遇到什么到时再说。”


    周直也明白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路了，最后都?把手电拿出?来?，往黑雾走进去。


    怪物徘徊在黑雾外面，相互发出?声音交流着什么，却?始终没有追去。


    黑雾外面已经看不见刚进去的人?影，黑雾突然像触手一样伸出?了4条“雾蛇”，游向了4个怪物人?种。


    怪物人?种连忙转身逃走，却?被黑雾一下抓住，眨眼变成一片黑灰消失得无影无踪，唯独剩了一把武器被黑雾卷走。


    “怪物人?真的没有追来?了！”


    他们已经走到黑雾深处，盛一凌突然兴奋地说：“我们要?是住在这黑雾里，是不是就不怕怪物了？”


    其他人?也松了口气，周直用枪敲了下盛一凌的头说：“你有没有脑子?，住里面一片黑，你吃啥？喝啥？”


    盛一凌揉着头想确实是这个问题，他又想了个办法，“那我们把这黑雾打包带回去，放在基地外面，不就完美了！”


    “闭嘴！你不用说话了。”


    周直骂完盛一凌，转过去问宁幻，“宁老师，你觉得这黑雾究竟怎么回事？”


    黑雾的可见度非常低，几乎只能看见脚下的路，周直离了两步远，手电照过去就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宁幻打着手电走在前面，他也不确定黑雾究竟是什么，但是怪物和怪物人?种都?忌惮黑雾，说不定他们真的可以利用，顿下脚步回头说：“或许是我们找到希望的关键。”


    这个回答让几人?都?有些兴奋，盛一凌又说：“要?不我们把基地搬到这里来?？”


    没有人?理他，徐翡突然喊：“这里有一条裂缝！”


    所有人?都?往她旁边站过去低头向下看，脚下是一个巨大的裂缝。


    周直俯身捡了一块石子?往对面扔过去，第一次没怎么用力，石子?没有落地的声音。


    他扔第二次用力了一点，还是没有落地的声音，第三次用力扔远，对面才响了一声。


    他预估道：“缝隙可能超过了20米。”


    宁幻感觉和冒黑雾的裂缝是“老朋友”，朝着谢惟廷转去，想问什么又没问，只说：“我们沿裂缝走。”


    他终于从谢惟廷那里“拿”回了手，沿着裂缝在前面带路，没走多远面前出?现了一条路。


    只够一辆车过去的水泥路，路边立着一块水泥竖起的路牌，上面刻着——临泉村。


    “这里是一个村子?。”


    宁幻的话刚落下，村子?里的方向忽然传出?来?一个诡异至极，像哭又像笑的声音。


    “啊哈哈哈哈啊啊——”


    第 29 章


    # 029


    夜黑月浅, 只剩残枝枯树的深山老林，光只能透一步远的黑雾里，刚刚发?现了一座村子, 村子里就传出来诡异的笑声。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连呼吸也放轻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除了黑雾什么也看不见。


    盛一凌一本正经地开口，“周队，这像不像鬼片里的场景？”


    “像个鬼！”周直骂回去，视线绕了黑雾一圈眉头不由蹙起来，实话实说是真挺像的。


    “这种地方应该只有?怪物?了, 怪物?也能发?出人的声音！”


    徐翡接道：“应该不是怪物?。”


    “确实。”周直赞同地接过徐翡的话，“怪物?人种都不敢靠近黑雾, 普通的怪物?应该也不会在黑雾里。”


    “那就只能是鬼了，这种鬼地方不可能会有?人——啊！”


    盛一凌又胡扯起来，没说完被周直用枪头一敲, 没声了。


    “去看看。”


    宁幻在最前面, 手电照着望着通往村子的路，毫不犹豫走进去。


    盛一凌喊道：“宁老师，你不怕鬼啊！”


    他刚说完又被周直用枪头敲了脑袋，“你是科学的军人！”


    宁幻不怕，但在深山老林中?的村子，又被黑雾罩得什么?也看不清, 还?有?刚才那诡异的笑声，确实到?处都像是恐怖片的开头。


    他谨慎地举着手电小心前进, 谢惟廷跟过来走在他旁边, 不知是怎么?走的路，每一步都要和他撞一下, 不是肩膀就是手总会碰到?他，指尖还?会在碰到?他手时悄悄勾一下，做得隐蔽又光明?正大。


    他朝旁边模糊不清的轮廓瞥了一眼?，把?手塞进了裤子口袋里，谢惟廷的手触了空，低起头推了推眼?镜。


    后面的人看不清宁幻和谢惟廷的小动作，周直对其他人喊了声。


    “跟上。”


    沿着公路往前走，很快两边就出现了房子，黑雾里看不清全貌，只能从路边能看到?的边角推测。


    村子没在地震带上，但也受了地震的影响，房子有?些?裂缝和碎落，但程度很轻，地上只有?一些?细小的碎石。


    至于?村子外面的裂缝，可能是原本地质就有?隐患，因?为?地震才裂得那么?严重。


    “啊啊啊，都去死吧！”


    “这漆黑混乱的世界为?什么?还?不毁灭！活在这种无聊黑暗的世界有?什么?意思！”


    “毁灭世界的邪神啊！你杀了吧！”


    刚才的声音又突然响起，后面的话不诡异了，能听出来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盛一凌又发?表他的看法，“这孩子不会是在这里迷路的中?二少年?吧？”


    宁幻顿了下脚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手电照出的路面先是出现了两只躺地上的脚，少年?的声音又响起。


    “哥，我不想做人了！”


    宁幻再往前走了两步，手电的光就昭在了少年?脸上，少年?仰躺在地上，手握着一把?水果刀正准备割脖子。


    少年?突兀地看到?了宁幻，眨了眨眼?僵住动作问：“你谁？”


    宁幻盯着少年?没有?回答，周直最先冲过来，看到?少年?的动作立即扑过去，夺下了少年?手里的水果刀，语重心长地开口。


    “你别怕，我们是部队的，会保护你的。不要做傻事。”


    少年?的刀被抢，瞪着周直骂起来，“你干什么?！把?刀还?给我！我就是想死！关你什么?事！”


    周直见少年?情绪激动，一下抓住了少年?，把?他的双手押到?了身后，又安慰地劝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会帮你的。”


    少年?坐起来，但双手被押在身后，起不来又挣不开，只能用力地挣扎大骂，“关你屁事！放开我！滚开！这里不需要你们！”


    周直觉得少年?是因?为?突然的灾变吓到?才情绪这么?激动，转头朝比少年?大不了几岁的盛一凌使了个眼?色。


    盛一凌立即会意蹲到?了少年?面前，用手电对着下巴照上去对少年?说：“弟弟，别怕！我们会带你离开这里的，你想去天堂还?是地狱？”


    周直蓦地一脚把?火上浇油的盛一凌踹开，押着少年?的手没放，和少年?一起站起来商量地说：“我放了你，你不要再想伤害自己，我们带你离——”


    “闭嘴，我想死就死！关你什么?事，放开老子。”


    少年?打断周直的话，周直不放心地说：“你不再伤害自己我就放开。”


    少年?犹豫了许久，终于?不情不愿回了一个鼻音，“嗯。”


    周直不太相信地缓缓松手，一开始少年?盯着他揉了揉手腕，他刚相信少年?不会再伤害自己，少年?拔腿就跑了。


    “站住！”


    周直连忙和盛一凌向少年?追去。


    宁幻站在原地没动，手电照向少年?刚躺过的地上，少年?脖子的地方有?一滩血迹，虽然已经干了，但颜色还?是鲜艳的，肯定沾上去没过多久。


    可是少年?的脖子上，并没有?伤口，倒是沾了血。


    “谢惟廷。”


    宁幻叫了一声，谢惟廷就懂了他的意思，捉起他的手带他去追少年?。


    后面徐翡几人见大家?都去追少年?，也一起跟上去。


    少年?跑到?了一栋房子前，门口停了一辆越野车，少年?躲进了车里，锁上车门启动车子，准备要开车。


    盛一凌挡在车前面阻止他开车，周直拍着驾驶座的车门，仍然苦口婆心地劝说少年?。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活下去你还?会遇到?新的朋友，新的——”


    “放屁！”少年?激动地打断周直，“你爸妈死了你能去新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快让开！”


    周直又一次被打断，看着少年?凶狠的表情，就像一只受了伤胡乱咬人的小兽。如果让少年?跑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少年?哪怕不伤害自己也可能遇到?怪物?。


    作为?军人他不可能放少年?这样离开，又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我真的没有?骗你，还?有?很多人活着！”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然你们杀了我好?了！”


    少年?一点不想沟通，用力地按起喇叭，刺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黑夜。


    周直摸出了腰后的手枪，少年?以为?周直真的要“杀”他，把?车窗开了一半说：“对我的脑袋来一枪！”


    周直却把?枪对着锁，想把?锁“打”开。


    少年?又激动地喊起来，“我让你打我！求你们杀了我吧！”


    宁幻走过去正好?看到?周直拿枪，谢惟廷忽然眼?睛一亮，示意周直让开。


    周直莫名其妙，却下意识让开了。谢惟廷上前一手搭上了车门，接着轻轻一拉，锁上的车门就打开了。


    宁幻和周直都震惊地盯着谢惟廷，不明?白他是怎么?把?门打开的。


    “滚——”


    少年?满是怒气的双眼?对上谢惟廷，张嘴就要骂，可发?出一个音就哑了声，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是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可怕。


    谢惟廷并没有?多看少年?一眼?，一手抓起少年?的衣领，直接把?少年?从车里扔下来。


    “你、你——”


    周直在谢惟廷旁边“你”了两声都没说出后话，他以为?谢惟廷所有?行为?的动机都是为?了宁幻，不想还?来帮了他的忙，虽然对待少年?的方式有?些?粗暴。


    然而，谢惟廷把?少年?扔下一后，就转回宁幻面前邀功一样地说：“后面可以开车了。”


    周直顿时无话可说，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


    宁幻也以为?谢惟廷是在帮周直的忙，没想是为?了抢车，他一直被谢惟廷拉着在森林跑得跌跌撞撞，谢惟廷是觉得他累着了，他有?点感?动又特别无语。


    周直尴尬地转向另一边，见到?盛一凌已经把?少年?用皮带绑了起来，一脸他真厉害的表情说：“这样他就跑不了，也自杀不成了。”


    他看了眼?盛一凌没了腰带的裤子，又一次无话可说，放弃地去检查了一下车的情况。


    少年?可能一直在车里，里面乱七八糟的散着衣服和零食，车的状况还?不错，连油都还?是满的。


    周直转向了宁幻说：“宁老师，我们还?是等到?天亮再走，晚上看不见太危险了。”


    宁幻朝少年?看了一眼?，少年?应该在黑雾里呆了一段时间，少年?没事，说明?这里的黑雾没有?危险。


    他点头说：“先找地方过夜。”


    周直转身命令：“一凌，你盯着这孩子。方责，洪建，我们去找食物?和过夜的地方。宁老师，你们就在这——”


    “周上校。”宁幻打断周直，“住的地方我们去找。”


    周直不放心，可回过神想到?谢惟廷，感?觉他们可能才是让人不放心的那边，于?是同意。


    徐翡接道：“我和你们一起去找吃的。”


    周直没再拒绝，“大家?找到?就用无线耳机联系。”


    宁幻点头，朝谢惟廷看去，“谢师兄，靠你了。”


    “嘿嘿。”谢惟廷倏然一笑，拉起宁幻就往黑雾里钻进去。


    村子挺大，看路和建筑村子发?展得应该还?不错，路边有?的房子挂着招牌写的农家?乐、钓鱼之类的。应该是之前有?人来湖里钓鱼，住宿在村里带起了经济。


    宁幻一只手被谢惟廷抓着，他打着手电没看路，看着谢惟廷。


    谢惟廷把?他们带到?了黑雾里，像是早就知道怪物?人种不敢跟进来。他不禁回想谢惟廷回来之后的所有?表现。


    异常的能力，和以前不同的性格，可他怎么?确认谢惟廷都还?是以前的“谢惟廷”。


    “你在看什么?？”


    谢惟廷忽然回头，对上了宁幻的视线。


    手电光只能映出他们模糊的轮廓，宁幻打量着谢惟廷，最后说：“我在看你到?底是谁。”


    谢惟廷冷不防顿下了脚步，一步站在宁幻面前，低下头直盯着他回答：“你想我是谁，我就是谁。”


    宁幻不明?白谢惟廷这话的意思，可又像是明?白了，用手电晃了晃谢惟廷的脸说：“走了。”


    谢惟廷拉起他继续往前走。


    绕了小半个村子，他们终于?找到?一间带院子的小别墅，与其他房子格格不入，里面虽然很乱，但收拾一下基本都还?能用。


    “就这里。”


    宁幻贴着墙壁把?房子内外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在大门口拿出无线耳机联系其他人，“我们找到?了一间豪宅。”


    隔了片刻耳机里传出周直的声音：“在什么?地方？我们也差不多了。”


    黑雾里看不到?参照，宁幻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准确地表达出位置。


    谢惟廷忽然就他的手对着耳麦回答，“从刚才停车的地方2点钟方向直走，300米有?岔路左转，100米再右转直走，走到?路的尽头。”


    他说完了抬眼?对着宁幻眼?角微微一弯，“嘿嘿。”


    “不许笑。”


    宁幻把?耳机扔给谢惟廷，警告地瞪起眼?，谢惟廷对着他又冷不防，“嘿嘿。”


    “嘿嘿。”宁幻故意地学谢惟廷的笑声，谢惟廷眼?中?的笑意更甚了，蓦然伸手一捞抱住了他，“宁幻，我喜欢你笑。”


    宁幻愣住了动作，任谢惟廷把?他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他贴着谢惟廷的胸口第一反应不是推开，反驳地说：“我没有?笑。”


    “你笑了。”


    “我没有?。”


    谢惟廷松开了宁幻，直盯着宁幻的脸又笑出一声，“嘿嘿。”


    宁幻倏地把?手电关了，瞬间一片漆黑，他轻哼地说：“看什么?看。”


    “看你。”


    谢惟廷的声音蓦然变得又低又沉，手伸到?了宁幻的脖子轻轻贴上去，拇指往宁幻的唇伸上去。他试探地摩挲了一下，气息猛然凑近到?宁幻唇边说：“宁幻，我想——”


    “咳咳！”


    周直生硬的咳嗽声从耳机里传出，接着他无奈地说：“你们能不能先把?话筒关了？”


    ——艹！


    宁幻心里大骂一声，摸到?谢惟廷拿着的耳机，关掉话筒，清了清嗓才想起重新把?手电打开，认真地对谢惟廷说：“你什么?也没想。先收拾房子。”


    “我想了。”


    谢惟廷十分理直气壮，宁幻决定无视他，先把?客厅里东倒西歪的沙发?扶起来。


    房子里面有?充满了黑雾，只不过可见度稍微远了半米，他们瞎子摸象一样整理起来，刚刚把?沙发?放对了位置，外面就有?人进来了。


    周直几人走到?门口，先停在大门外喊了一声，“宁老师，谢老师，你们在做什么?？”


    宁幻看不见人，只能听声音，但这声音好?像是觉得他们在里面干什么?一样。


    他语气如常地回答：“收拾。”


    周直这才放心地往里小心进去，到?了宁幻面前才终于?看到?人，两人正严肃地推沙发?。他莫名有?点失望，把?带回来的两大袋子扔到?了沙发?上。


    “我们找的一些?吃的，这里以前应该是个景点，偏僻但来往的人不少，留了不少东西，后面没别的人来过，能找到?的东西还?不少。”


    宁幻看到?回来的只有?周直和方责，“其他人呢？”


    “洪建去接一凌了，徐翡一直没回应，我出去找找她。”


    周直说完刚要转身，徐翡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


    “不用了。”


    过了片刻，徐翡拧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过来。宁幻把?手电照过去，发?现全都是菜，生的菜。


    “这、这生的怎么?吃？”


    周直瞪起满眼?的惊讶，徐翡放下大包小包卷起袖子问：“这里有?厨房吗？”


    “有?。”宁幻把?每个房间都探了一遍。


    “在哪里？”徐翡重新去拎袋子。


    宁幻去帮忙，“我带你去。”


    周直和方责见了也来帮忙，徐翡干脆拍了拍手把?东西都给他们，“都拧到?厨房去。”


    三人默默地拧起大包小包，小心找去厨房。


    村子里的厨房都是烧的柴火，唯独这间别墅有?煤气，厨房还?华丽宽敞。


    周直和方责本来想要帮忙，被徐翡拒绝了，只有?方责被留下打手电。


    宁幻和周直回去客厅，盛一凌和洪建就带着少年?来了。


    少年?进了院子就大喊起来，“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不进去。”


    周直听到?声音，走出去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你……这里是你家?？”


    少年?顿时没了声，周直把?手电照到?他身上，他忽然往地上跪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却一点声音没发?出。


    周直不禁对盛一凌说：“带他去别的地方。”


    “我不去。”


    少年?像就喜欢唱反调一样，回了一声往房子里进去，他的双手被绑，脚没束缚，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客厅里面，往沙发?倒下去躺着不动了。


    如果不是像谢惟廷一样不用“看”，少年?就是走了无数遍早记住了路。


    宁幻打着手电往另一边的沙发?坐下去，谢惟廷亦步亦趋坐到?他旁边，和他一样打量着少年?。


    “你很在意他？”


    谢惟廷忽然开口问，宁幻收回了视线，没有?当着少年?的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确实不自觉去注意少年?，因?为?这个少年?像小时候的他。


    那时他在孤儿院，没有?人愿意理他，因?为?他是杀人犯的儿子，更不会有?人收养他。


    每一天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要组队的作业，双人练习的体?育课，也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已经死了，留在世上的只是一只孤魂野鬼，没有?人能看见他，所以才没有?人理他。


    那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世界末日，希望有?什么?能来毁灭这个世界。


    “不要在意他。”


    谢惟廷贴着宁幻的手臂坐着，手掌轻轻往旁边移过去，覆在了宁幻的手背上，然后他撑着肩膀把?脸凑到?宁幻眼?前说：“在意我。”


    “喂！这里还?有?人！”


    沙发?上的少年?突然开口，宁幻猛然把?谢惟廷推回去，朝少年?看去，他们中?间隔着一米多的茶几。


    他连茶几的另一头都看不见，少年?能看见他们？


    宁幻下意识往旁挪了挪位置，和谢惟廷隔开距离，观察着少年?在的方向，下一刻少年?突然翻身躺到?了沙发?后面，向他们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宁幻不明?白少年?突然怎么?了，莫名看了看谢惟廷，感?觉是谢惟廷做了什么?，但谢惟廷就在他旁边动也没动过。


    “宁老师，香不香！”


    盛一凌的声音突然传进来打破了宁幻的疑惑。


    宁幻先闻到?了香味，才看到?盛一凌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在，往茶几上放下了一盘菜。


    之前在基地虽然黎行吃得哭了，但主要还?是来自心理的因?素，饭菜其实并不能说好?吃。此时，他是真的闻到?了“好?吃”的香味。


    隔了片刻，方责又端来了两盘菜，还?给他们带了筷子说可以先尝尝。


    盛一凌接过筷子说：“其实我刚已经偷吃过了。”


    方责朝他一笑，“小心周队揍你。”


    “他不知道。”盛一凌刚说完，周直的声音就响在门口，“我已经知道了。”


    宁幻用手电一盘一盘照向茶几上的菜，他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还?有?这样的机会吃到?色香味俱全的菜。


    最后徐翡和洪建端着最后的菜和一锅饭进来，徐翡坐下后说：“都齐了，吃吧。”


    几人围着茶几开始吃饭，没位置坐的干脆坐在地上。


    刚滚到?沙发?后面的少年?，从沙发?背后冒出了两只眼?睛。周直发?现他，对盛一凌说：“带那孩子过来吃饭。”


    盛一凌放下碗筷走到?少年?面前，蹲下去对着少年?问：“你现在还?想死吗？”


    少年?咽了咽口水，他吃了快一个月的零食了，忍不住说：“等我吃完再死。”


    “那你叫什么?名字？你死了我好?给你碑上写名字。”盛一凌解开了少年?手腕上的皮带。


    少年?直盯着茶几上的菜，“陆远辰。”


    盛一凌把?从陆远辰手上解上来的皮带，穿到?了自己裤腰上，再拉着少年?绕到?茶几边，给了他碗筷。


    周直突然好?奇地问：“徐翡，你以前不会是厨师吧？”


    徐翡轻笑地回答：“不是，是开饭店的。”


    盛一凌重新系好?了皮带，坐下去接道：“在哪儿？我说不定还?去过。”


    “挺多地方都有?。”


    徐翡漫不经心地回答，在坐的人都惊讶地看过去，她又随口说了一个名字。


    “与香居。”


    与香居是全国连锁的中?餐厅，还?挺有?名的。宁幻想起之前徐蔚说过他姐是“霸道总裁”，原来是真的。


    盛一凌顿时一脸崇拜地对着徐翡问：“徐姐姐，你考虑找一个比你小的男朋友吗？会开战机，8块腹肌那种。”


    “不考虑。”


    徐翡毫不犹豫地拒绝，方责和洪建大笑起来，周直正好?在盛一凌旁边，往他头上敲了一下，“你能不能正经一下。”


    盛一凌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了。


    最后他们吃完，所有?盘子都干净得像洗过，一起收拾好?了，就准备休息。


    周直说：“大家?最好?不要分开，就在客厅里将就一夜，房间里有?被子。方责，你们去拿出来。”


    “我也去。”


    盛一凌喊了一声跟去，回来的时候他连床垫也一起扛出来了，摆到?沙发?旁边对徐翡说：“徐姐姐，给你的。”


    徐翡愣了愣眼?回道：“这么?大的位置我一个人睡太浪费了，宁幻，你们睡吧。”


    他们一行人里只有?徐翡一位女性，确实不好?和别人一起挤。


    周直干脆分配，“床垫给宁老师和谢老师，左边的沙发?给徐翡，右边的沙发?给陆远辰。”


    最后只剩下一个单人沙发?，周直刚想说他们就将就在地上，盛一凌突然又喊，“等等！”


    周直盯着盛一凌的背影钻进黑雾，过了一会儿又抗了一个床垫过来，扔在了窗边对他说：“周队，这个给你。”


    “你行了。”周直蹙了蹙眉，“你和洪建先睡，我和方责守夜。”


    终于?分配完毕，宁幻看着他和谢惟廷分配到?的同一床被子，同一张床垫，朝周直瞪过去。


    周直回了他一个“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眼?神，他觉得周直对他们可能误会了什么?。


    “睡觉。”


    谢惟廷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沙发?背后其他人都看不见他们，加上黑雾就更没有?人看得见了。


    他笔直地躺上去，盖上被子，过了片刻宁幻还?是上来了，缓缓地躺到?他旁边，和他隔了两只手的距离。


    “嘿嘿。”


    宁幻耳边响了一声谢惟廷的轻笑，接着被子下面谢惟廷的手往他这边挪了一点，堪堪碰到?，他以为?谢惟廷是无意的，可下一刻谢惟廷的小指轻轻勾上了他的小指。


    他倏地把?手抽开翻身背对着谢惟廷，可是之前落水衣服没完全烤干就穿上了，现在静下来不动越来越冷，盖着被子也没多大用处，他不自觉地打起了寒颤。


    “宁幻。”


    谢惟廷凑近到?宁幻背后小声问：“怎么?了？”


    “冷。”


    宁幻下意识回答，谢惟廷的手突然从他身后穿过去，紧紧搂住他。


    “你衣服也湿的，还?是一样冷。”


    宁幻嫌弃地推开谢惟廷的手，谢惟廷突然把?手收回去，在他身后动来动去。他猛地转身朝谢惟廷摸过去，这个男人果然在脱衣服，脱完了上衣还?准备连裤子也一起。


    “你干什么?？”


    宁幻压着声音问，谢惟廷正经地回答：“裤子，也湿的。”


    “够了。”


    谢惟廷立即凑过去抱紧了宁幻，宁幻只脱了外套，他把?手伸到?了宁幻的扣子上。


    “谢惟廷！”


    宁幻按住了谢惟廷的手，谢惟廷贴在他耳边说：“你的衣服也没干。”


    “别让我把?你扔出去。”


    谢惟廷过了片刻，终于?把?手从扣子上拿开，抱紧宁幻，鼻尖轻蹭到?了他的后颈，声音低哑地叫出他的名字。


    “宁幻。”


    下一刻，谢惟廷一口咬住了宁幻的脖子，宁幻下微微一缩，感?觉谢惟廷吮住了他的皮肤，舌尖如同舔舐一样摩挲他的皮肤。


    宁幻瞬间绷直了神经，哪怕他再想装傻也说不出这不是那个意思。


    他抓着谢惟廷的手要推开，谢惟廷忽地松了口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不碰你了，别动。”


    宁幻不知被什么?蛊惑了般，真的不动了，任谢惟廷紧贴在他背后，灼热的气息不停拍在他的后颈。


    第 30 章


    # 030


    宁幻以为他会睡不?着, 结果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了，房子里有人活动的响声，但黑雾还是很浓, 只能隐约感觉黑雾外多了一丝天光，不?打手?电还是连眼前?也看不?见。


    他微微一动才发现和谢惟廷面对面睡着，谢惟廷的脸就在?他眼前?，整个人都被?谢惟廷困在?怀里。他看不?见谢惟廷，只感觉谢惟廷呼出的气息在他脸上，接着谢惟廷的唇轻蹭到了他唇上。


    “谢——”


    宁幻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唇就被堵上了, 感觉谢惟廷准备往里侵入，他猛地一手?按到谢惟廷的脸推开, 没等他生气，谢惟廷先茫然迷糊地开了口。


    “怎么了？”


    宁幻反问：“你在做什么？”


    “做梦。”


    谢惟廷回答得正直无比，宁幻按在?他脸上的手?用力捏了捏, 做梦？梦到了什么凑过来亲他！


    宁幻狠狠吸起一口气, 把谢惟廷的脑袋往床垫用力按下?去?，然后?掀开被?子起身去?摸外套，又?摸了半天没摸到。


    “这?里。”


    谢惟廷又?捉住了宁幻的手?，把外套递到了他面前?。


    宁幻看不?见谢惟廷的表情也能想象，一言不?发地拿过外套，穿上要下?床。但黑雾里什么也看不?见, 他一挪位置就碰到谢惟廷的手?，忙把手?拿开又?绊到了谢惟廷的腿。


    顿时, 他重心不?稳摔下?去?, 一脸撞在?了谢惟廷的皮带扣上，喉咙正好落在?了下?面, 顿时感觉被?里面直直的抵住了。


    “——谢惟廷！”


    宁幻咬着牙喊出了声，另一边的周直以为出什么事，连忙打手?电照过来。


    “宁老师，怎么了？”


    周直走近就看到两人的动作，宁幻趴在?谢惟廷腹前?的位置，谢惟廷光着上身，裤子拉链还拉开了。


    他登时僵住了眼神，机械转回身去?，“我刚要干什么？对了，盛一凌过来！”


    周直的手?电灯光一闪又?走了，但宁幻已?经记住了谢惟廷的人鱼线和若隐若现的一簇毛。他用力地闭眼忘记脑中?的画面，再若无其事下?床，十?分淡定地站在?谢惟廷旁边说：“每个男人都会有这?种现象，不?用在?意。”


    谢惟廷仿佛还能感觉到宁幻喉咙的触感，看到宁幻走了，他连忙穿好衣服憋回了情绪，又?追过去?。


    宁幻的衣服闷了一晚干了，现在?神清气爽，走到门口感觉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


    黑雾并不?是真的雾，吸不?到也嗅不?到，好像只是幻影，除了挡住视线没有别的影响。


    “各位，吃早饭了。”


    徐翡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宁幻听到就感觉肚子饿了，转身回去?，迎头撞上了一人。他抬起手?电照上去?，果?然是谢惟廷。


    “嘿嘿。”


    谢惟廷对着他讨好的傻笑，他无视地绕过去?。谢惟廷一把住了他的手?腕，凑近到他跟前?沉着声说：“别不?理我。”


    宁幻拧起了眉头，“你要我怎么理你？”


    谢惟廷垂下?了视线，犹豫地说：“刚才不?是故意的。”


    宁幻意外现在?的谢惟廷竟然还会不?好意思，可谢惟廷说起来他又?感觉喉咙仿佛被?什么抵着，甩开了谢惟廷的手?，“去?吃早饭。”


    他转身就走，谢惟廷跟上来一直想抓他的手?，他又?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回到客厅，宁幻顿时又?闻到了“好吃”的香味，像听广播剧一样，看不?见人，只听茶几对面响起了盛一凌的声音。


    “徐姐姐，你真的不?考虑找个年龄小的男朋友吗？”


    不?等徐翡回答，周直敲了下?他的头说：“没事少做梦，有得吃多吃点。”


    “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能做梦说明我还活着。”


    盛一凌说得像浑话，却是最真实?的事实?，还能做梦证明他们还活着，也许明天就是全人类灭绝的结局，别说做梦，什么都没有了。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气氛沉默地吃完了这?顿早餐。


    离开基地带的装备全在?直升机上，现在?除了身上的武器什么也没有。


    周直把昨晚找回来的干粮打包，整理好其他东西问：“都准备好了？”


    “是。”


    盛一凌、方责、洪建三人同时声音洪亮地回了一声。


    宁幻被?惊得一怔，准备出去?时，被?徐翡的菜哄好的陆远辰突然抱住沙发不?松手?。


    “我不?走！”


    盛一凌倒回去?，蹲在?陆远辰前?面用颇有长辈意思的语气说：“你这?个弟弟，怎么这?么喜欢闹别扭！”


    陆远辰横眼瞪他，“关你屁事！我死也不?走！你们杀了我吧。”


    周直看着陆远辰，觉得他肯定经历了什么才小小年纪一心寻死，走过去?没想好怎么劝，盛一凌的声音先响起来。


    “我们只杀敌人，你求错人了。要是不?想活应该往有怪物?的地方去?，在?这?里死不?了的。”


    盛一凌不?明白陆远辰为什么不?想活，也不?想明白，不?管陆远辰怎么想，他都会把陆远辰带走，这?不?需要什么道理，这?是他的职责。


    于是，他把陆远辰的手?扒下?来，直接往肩膀上一扛，走了。


    “我去?——你放开我！你个傻B，老子不?走！你有种杀了我——”


    陆远辰一边挣扎一边骂，可盛一凌走到院子门口，他突然安静了。


    盛一凌奇怪地顿下?脚步，听他蓦地问：“真的还有别的人活着吗？”


    “废话，这?不?是当然的！不?然我们哪里来的！”


    盛一凌忽然把陆远辰放下?地，薅了一把他的脸说：“你哭了？有什么好哭？”


    “呸，老子怎么会哭！”


    陆远辰推开盛一凌往外走，盛一凌又?一把抓住他，“别想跑，今天你必须跟着我，这?是周队给我任务。”


    “周队、周队，他是你妈啊！”


    “是我上司。”


    “你那么听他话我还以为是你妈。”


    “怎么也该是我爸吧！他男的。”


    周队本人耸起眉头当没听见，默默往外走去?。


    宁幻一路没有说话，谢惟廷又?挤在?他身边，这?次他把绕开，他们走回了昨天的停车的地方。


    泰岭离这?里还有几百公里，他们不?可能走过去?，这?辆车出现得正好。


    7座越野，他们8人勉强能挤下?。


    周直放好东西准备上车，盛一凌突然说：“周队，要是把黑雾装进车里，怪物?是不?是就不?敢靠近我们了？”


    所有人一时都没了声，他以为又?出了个被?嫌弃的主意，周直却意外地说：“可以试试。”


    宁幻看着几人打开车门往里“装”黑雾，随手?抓了一把，什么也没抓住，摊开后?手?里也没留下?什么，直觉他们的“容器”装不?了黑雾。


    车里打着手?电也伸手?不?见五指，周直说：“够了，上车。”


    盛一凌觉得不?够，另外用一个大塑料袋套了一袋，拴在?了车尾才处结束。


    车子周直开，徐翡坐副驾，宁幻和谢惟廷在?中?间的两人位置，剩下?的四人挤在?后?排。


    “这?也太挤了！”


    陆远辰嫌弃，盛一凌十?分大方地说：“来，我抱你。”


    “不?要。”


    “那你抱我。”


    “你太重。”


    “你怎么这?么多事！”


    盛一凌不?满地把陆远辰拽过来，陆远辰要挣扎，他把陆远辰按下?去?，陆远辰就像麻袋一样，横躺在?了后?座三人的腿上。


    另外两人眨了眨眼，他双手?锁住陆远辰对旁边两人说：“按住他。”


    陆远辰眉头一耸，大喊：“你这?人有毛病啊！让我起来，我坐！”


    周直无视后?面的声音，车已?经开出去?。


    宁幻靠着窗，看着外面的黑雾渐渐开始变淡，公路两边变成焦树的森林清晰起来。


    他立即看回车里，确实?留下?了一些黑雾，但是随着前?进很快也慢慢地散了。


    “盛一凌，你的主意又?失败了，黑雾根本就装不?走。”


    方责发现车里的黑雾已?经基本散光了，唯一在?身体挡着的缝隙里残余着一点，但也留不?久。


    周直说：“既然没用，注意周围，怪物?随时都可能出现。”


    后?排除了陆远辰立即警觉地注视向车子两边。


    嗤——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宁幻撞向了前?面的椅背，直起身再往前?看去?，一只怪物?出现在?公路上，朝他们直冲过来。


    这?只怪物?的外形有些像人，笔直的身体，对称的四肢，只是双手?比身体还大，腰像蚂蚁一样细，黑色的鳞甲覆盖上去?看起来诡异至极。


    “哥。”


    宁幻听到陆远辰轻喊了一声，往后?看去?，陆远辰突然钻到前?面打开车门就跳下?去?，直奔向怪物?大喊。


    “哥，你又?来了！”


    盛一凌惊起骂了一声，“陆远辰，你发什么疯！”


    周直已?经打开车门拿起枪追下?去?，“把他带回来。”


    盛一凌和方责、洪建也带起枪下?车。


    陆远辰已?经冲到了怪物?面前?，怪物?巨大的手?指是如?利刃的爪子，直直伸出来抓向他，同时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辰，你自由了。”


    “我一点也不?自由！”


    陆远辰喊着话直扑向了怪物?，眼看要被?怪物?地爪子刺中?，周直冲上去?终于拉住了他。


    “放开我！”


    陆远辰对周直怒喊，周直没理他，直接把人往后?一甩，“一凌，抓住他。”


    周直紧接冲向了怪物?，但怪物?比他高出一半，两边的地势都没有起伏，子弹对于怪物?的鳞甲几乎没用。


    “周队！”


    方责从后?面冲上来喊了一声，周直立即会意，他扎起马步，方责踏到他背上一跃跳起，手?中?是一颗□□，直接往怪物?的大嘴扔进去?。


    “成功了吗？”


    方责落地抬头盯着怪物?，怪物?全身鳞甲没有弱点，唯一只能从嘴里向内攻击。


    然而，怪物?张开大嘴，□□被?咬住了。


    下?一刻怪物?把□□吐了出来，愤怒地对着他们发出生气的怒吼。


    “小辰，你不?许离开我！把小辰还给我！”


    所有人都惊住了，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会咬住□□的怪物?。


    周直脑中?回想起宁幻在?基地说的话。


    ——怪物?能够进化！


    ——这?只怪物?进化了？


    “哥！”


    陆远辰趁抓着他的盛一凌发愣，猛地挣开了盛一凌向怪物?直冲过去?。


    “陆远辰！”


    周直喊了一声，可是他的距离已?经来不?及了，陆远辰冲上去?往上一跳，抱住了怪物?的一只大爪，然后?大喊：“你们快走！我拖住他！”


    “哪儿轮得到你！”


    周直和方责换了个眼神，往两个方向围向怪物?，对着怪物?的另一个爪子开枪。


    可是子弹打上去?，爪子连顿都没顿一下?，径直地抬起来，尖利的爪子刺进了陆远辰的后?背，血瞬间涌出来。


    “哥！哈哈哈我又?被?你杀了——”


    陆远辰喑哑地呢喃出声，怪物?低下?头对着他发出声音。


    “小辰，你自由了！”


    接着，陆远辰就被?怪物?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在?白色的水泥路擦出了一条血痕。


    “陆远辰！”


    盛一凌大喊了一声，看着陆远辰躺在?地上胸口没有了起伏，身下?的血漫延出来，他登时红了双眼转头瞪向怪物?。


    “我杀了你！”


    他抬起枪对着怪物?扫射，直冲向怪物?，身后?突然响起了最开始的诡异笑声。


    “啊啊哈哈哈啊——”


    他奇怪地转回头去?，看到陆远辰坐起来了，没有溶化成液体，也没有变成怪物?，留下?的血痕鲜艳印在?地上，还是原来的样子。


    但是陆远辰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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