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顶着逍遥宗掌门夫人身份的殷九里正询问系统关于它前面为何会突然消失一事,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我突然联系不上.你的原因,是因为有人恶意切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眉头紧蹙,脚心不自觉涌上一阵寒意。


    系统没有说话, 显然是默认。


    【单纯屏蔽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为什么我连商场都打不开,你知不知道我被白笙那个贱人推下悬崖的时候, 我有多害怕, 无助。】她来到这个修真界才没有多久,掌声鲜花都还未享受够,又怎会甘心死去。


    【我怀疑,恐怕是这个小世界逐渐成熟的法则之力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进而削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那现在怎么办!!!】


    系统没有理会她撕心裂肺地大骂,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宿主在这段时间里, 可有发现阙五音的不对劲?】


    那么快就被法则发现, 不排除这个小世界里除了他们, 还混进了其他同类。


    殷九里一听,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尚未等来系统的解释, 身后先随风传来了。


    “夫人, 掌门说过您身体才刚好, 不能让您在外面吹太久的风。”


    殷九里见是阙五音派来照顾她的婢女,说是照顾,倒不如用监视来形容更贴切, 垂睫敛眉回道:“我这就回去。”


    她一走,原本在附近的几个少女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诶, 你们有没有发现师娘自从醒来后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我也觉得, 可能是因为她的死对头神魂消散, 心里的结也跟着放下了。”要是她以后的道侣心里装了一个女人那么久, 换成是她,她也会疯,等那个女人死了,怎么也得要放上大几串鞭炮,再摆上三天三夜流水席好生庆祝。


    另一个瘦高,尖下巴的女人不像他们满脑子有的只是风花雪月,男女之间的那点儿风流事:“说来也是造孽,谁知道死了一个白笙,居然会惹来那么大的麻烦,要是青云宗知道,恐怕当日怎么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路过的男修双手抱胸冷嗤一句:“还叫什么青云宗,现在那里都没人了,好在我们掌门大发善心将他们纳入我们宗门,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从封魔崖一事过后,谁都不知道一条庞大的黑鲛袭击了青云宗,连护山大阵,五峰山主,上百名长老都阻挡不了青云宗覆灭。


    那天,只有一些来不及赶回来,或是外出接了任务的宗门弟子侥幸活了下来。


    青云宗也在那天过后,成为了时代的眼泪。


    一缕阳光透过六子格花窗牖涌入内,镀得金辉光影一辉煌。


    白玉美人瓶中的两枝荷花瓣轻轻颤抖,带着一阵馥郁清香,引来彩蝶翩跹,霞绯流萤。


    白笙原先睡的寒冰玉床换成了普通紫檀木雕花刻莲大床,柔软得令人躺上去就像是陷入层层云朵之中。


    珠帘晃动,琳琅相碰。


    两道欢快的影子像小旋风一样钻了进来,给平静淡然的湖面增添涟漪圈圈,也带来了一丝鲜活。


    “娘亲,今天的太阳好好,我们出去晒太阳好不好。”闻雯将摘来的荷花放在床边,两只鞋子左右脚一蹬就往床上钻。


    “院里的桃花开得很漂亮,我们可以摘来酿桃花酒喝。”闻枫没有跳上床,而是拉着张小胡凳坐下。


    原本在调息气息的白笙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殷勤期待,冷漠地闭上眼:“你们去吧。”


    过了那么久,她仍是接受不了这具孱弱得像稻草风一吹就倒的躯体。


    丹府空旷如野,好像在提醒着她,她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娘亲醒来后都没有出去过,怎么能行,爹爹说过要让娘亲多晒晒太阳的。”闻雯说着,就要伸手过去拉她。


    白笙看着她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臂,其上青筋清晰可见,不用细看也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有多丑陋。


    耳边不断传来:“娘亲和我们出去晒下太阳嘛。”


    “今天太阳很好,最适合出去走走了。”这些声音到了最后越来越小,越来越迷糊,直至化为虚无。


    本在院里为秋千缠上一圈夕颜花的闻瑜听到屋内声响,心口钝疼地推门入内。


    待见到倒在床上双眼紧闭之人,喉间发紧的将人抱在怀里。


    “好端端的,你们娘亲怎么突然晕倒了。”说话时,指尖发颤,恐忧她安危。


    同样急得流下金豆豆的闻雯伸手指着差不多摆了小半屋子的吃食,鼻翼抽搦:“好像是娘亲太久没有进食,加上身体过于虚弱导致的昏迷。”


    闻瑜这才注意到,这些天他们送进来的饭菜,她竟是一口都没有动过。


    长久未曾进食,她的小脸变得又尖又细,完全像是一只尚未展开的狐狸幼崽,肤色白得几乎透明,呼吸孱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剪短。


    她就真的那么讨厌他,厌恶他,但凡是他的东西连碰都不碰吗。


    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饿晕过去的白笙醒来后,发现被胃酸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腹部被一股暖流冲刷得熨帖。


    带着沙哑的男声至耳边传来:“醒了。”


    “嗯。”因为腹部传来了熨帖感,连她的精神头也跟着好了几分。


    “醒了就先喝点粥养下身体,要是你不想喝粥,我还给你准备了辟谷丸。”


    指尖攥着锦被的白笙看着一手递粥,一手递药丸的男人,思虑许久,终是问出了那句被她积压心头许久的话:“你为什么要待我那么好。”


    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抛弃过她一次,她决计不会再原谅他,除非………


    她也要他承受一遍被抛弃,被世间遗弃,被千夫所指。


    闻瑜从她半垂羽睫,倒映在粥面的剪影猜出她心中所思所想。


    放下手中物,双手拢住她脸蛋,四目相对,他的眼里写满认真:“我说过我喜欢白白,我不对你好你还想谁对你好,再退一步来说,你可是我三媒六聘,四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回来的娘子,是两个孩子的娘亲。”


    他的眼里过于认真,澄净明亮,好比天上皓月令她不敢直视。


    “我不值得。”指甲几乎攥得锦被抽丝,神情闪躲。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你被爱着才是最值得的,知道吗。”


    “白白很好,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比如最好的我。”


    白笙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少真心,只知道她恐怕差一点儿就要被他骗了。


    天底下哪里会有至死不渝的感情,可笑。


    六月份的天,哪怕是海岛上都炎热不已,唯独她所在的小院冬暖夏凉,一棵桃树终年花开不败。


    西风卷卷,残绯翩翩。


    刚从外面提着一条大青鱼回来的闻瑜见她正在收拾东西,眉心一跳加快脚步上前,想要伸手抢过她手上包裹,又失了勇气。


    只能气鼓鼓地用眼睛瞅她,明知故问:“白白,你在做什么啊?”


    正在收拾衣服的白笙动作一顿,继而加快速度:“我想要离开这里,你会帮我离开的,对吗。”


    如今的她想要离开这里,唯有借助他。


    想想,还真是可笑得很。


    “是这里不好吗,还是有哪里住得不习惯,你不喜欢这里。”问话时极为小心翼翼,仿佛她就是一只易碎易折的玻璃蝴蝶。


    白笙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伸出手试图抓住一缕阳光,羽睫微颤:“这里很好,只是不适合我。”


    这里就像是一个隔绝了任何危险,烦恼的世外桃源。


    她也像一只被娇养的金丝雀日复一日活在这种无趣,且活在悔恨,痛苦的氛围中。


    况且天底下男人的深情又有哪一个可信,多的是薄情寡性,见异思迁之辈。


    一年,两年,三年还好,要是十年,百年,千年,万年,哪怕当初说爱你爱得山崩地裂,海枯石烂的男人也会变心,何况她有自知之明。


    “你才刚醒过来没多久,等你身体恢复得再好些,我们就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再等等,他派出去的人说不定就能找到沙漠之心的下落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也不想太过于麻烦你。”既然做了决定,就要贯彻到底。


    说过不见,为何要见。


    “我们是一家人,白白怎么乱说麻烦不麻烦的话。”闻瑜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却很快被抽离。


    掌心的温度未曾散去,她嘴巴里先冒出寒流:“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心口钝疼,嘴里说的却是情话。


    “你值得拥有更好的。”语气平常稀松得像在和他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墙外红梅新开几枝。


    “他们再好都不是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他就是那么死心眼,认定一个就决定不会改。


    她之前说不要他们父子三人肯定是气话,当不得真,刚才说不喜欢他,也是气话,或者是怕自己会拖累他才说的。


    离开无妄海那边,万里无云,风平浪静,不知打哪儿飘来一朵海棠花,不偏不倚沾上她发间。


    乌檀留红,春色盎然。


    “白白打算去哪里?”闻瑜站在她身侧,想要为她取下,又觉得这朵艳花格外衬她。


    “漠北。”


    如今能帮她重塑仙根的唯有沙漠之心,她还想要看一下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以及她的心眼很小,小到龇牙必报!


    “我………”我陪你都没有说完,只见她提着包裹快速拉开他们距离。


    更冷漠无情地吐出:“你我二人就此别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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