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烛龙看着这扇拦住他们去路的巨大冰门, 瞪目结舌。


    “应该是一个陵墓,至于为何会藏在下面,可能是随着时间变迁逐渐往下沉, 也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建在下面。”白笙伸手, 隔空触碰冰门旁的一左一右雌雄英招。


    只见它人面马身,背生双翼, 侧有虎纹绕腹, 其音如榴,徇于四海。历有看守花园之神的称呼,此刻正一左一右尽忠职守在冰门两侧,抵御着一切别有用心之辈。


    流转在冰面上的法则之力令她不敢小觑,警惕出声:“小心行事。”


    烛龙一听有危险,立刻紧张地挡在她面前:“主人你站在我身后, 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我好第一时间保护你。”


    如今的主人在他眼中脆弱得就像三月份新抽花苞, 易折又易脆, 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


    “不用,我还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


    “他说得没错, 白白你先站远一点, 要不然我担心突然产生的灵力波动会对你造成危险。”闻瑜长身玉立挡在她面前, 男子汉气势尚未彰显,先被一只素白小手搭上肩膀,嫌弃推开。


    白笙指揉眉心, 一脸无奈:“我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脆弱,我只是修为没了, 又不是缺胳膊断腿, 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修为没了那就从头开始, 鬼魂都能修成鬼仙, 地仙,何况是人。


    见他们仍是一脸不放心,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可知道英招的来历。”


    闻瑜绞尽脑汁才想到一句:“我只知道是看守花园的神灵,山海经中曾有记载:槐江之山,英招是主。巡避四海,抵翼霎侥。”忽左手握拳捶在右掌心,恍然大悟,“所以白白的意思,冰门后面可能就是沙漠之心的藏身之处。”


    话虽如此,但仍有不少地方解释不通,就连这一路前行得过于畅通无阻。


    白笙像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思所想,蹲下来捡起脚边一块小青冈石抛着玩:“你要是沙漠之心的持有者,你会将它藏在令人轻而易举就能取到的地方吗。”


    毫无疑问,否。


    小烛龙听不懂他们的话里有话,正望着这扇带给他无上威压的冰门发愣:“主人,那我们现在是要将这扇门打破,然后进去吗?”


    他的做法换来了的白笙的不认同。


    “啊?要是不打开,那我们怎么进去啊?总不能在地下挖个洞钻进去。”几根呆毛翘起来,缓缓弯成一个?


    “白白,你的意思是这扇门不一定就是真的入口,说不定只是一个诱人入内的陷阱?”智商难得上线一次的闻瑜接住话头,眼神唾弃那条笨蛋烛龙。


    白笙没有否认地点头,脚尖往旁边一挪,手中青冈石落在地上发出阵阵回音:“你们还记得我们进来的那扇门,是往哪边开的吗。”


    “不只是门,门上还刻有一幅画,画中百春争艳,姹紫嫣红无人旧相识都指向一处。”有时候一点点的小细节,就会将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反败为胜。


    并没有仔细观察的闻瑜打算出去看一眼出口石块,却被白笙一句:“左边。”硬生生停下脚步。


    她说的左边是一堵密封冰墙,完全没有通过的可能。


    手指敲上去,显示的也是实心,并非空心。


    接触到示意的烛龙立刻化成原型钻在冰壁下挖出一个小洞,被挖掘出的冰屑很快消失,不是化为一滩冰水,而是彻彻底底地消失。


    很快,冻得两爪挂霜的烛龙吸溜着鼻涕,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将脑袋钻出来:“主人,这堵冰墙后面和你前面猜测的一样,确实是空心,不是实心。”


    白笙在他发问前,先一步解惑:“你还记得我前面把玩的青冈石吗。”


    “嗯,记得。”他前面还想要接过,用帕子擦干净了才递给她把玩。


    裹紧狐裘往冰墙走近的白笙也没有卖关子:“按理说这座下沉的陵墓从未有人来过,平坦光滑的黑铁石甬道内不可能会出现青冈石,可它就那么神奇地出现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会不会是那个制造陵墓的人故意留下的?”毕竟有些人的恶趣味非常人所能理解。


    “不会,因为建造这座陵墓的主人是个强迫症。”强迫症要是留下了一块不属于这里的青冈石,还不得抓耳挠腮,翻来覆去。


    至于她为何能猜出对方是个强迫症,除了冰门两侧大小一致的一公一母,脚底踩下的方形花纹,便是进来的那块巨石。


    他们往左边走去,另一伙人刚抵达这座巨大冰门前。


    而他们选择了右边。


    他们所见的门的方向,被她吩咐烛龙移到了右边,原先的姹紫嫣红已成百鸟争鸣,鹤尾撩原。


    不同于他们小心翼翼地不破坏冰墙,他们选择了简单粗暴地破坏。


    滴答,滴答……


    冰块化水滴落的声音有节奏响起,就像是滴在头盖骨上,令人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本是漆黑无光的甬道内,因着一颗灯笼大的荧光石亮如白昼,驱散暗中邪祟。


    白笙看着那只时不时擦过她手背,想要假装意外牵住她的手,直接双手抱胸,丝毫不给他一点可乘之机。


    跟在后头的烛龙正掏出一个冻得硬邦邦的馒头放在嘴巴里啃,磨得牙齿咯吱咯吱。


    甬道的尽头,是一堵普通的黑晶墙拦住去路,几簇幽灵蓝火蹭地亮起,照得他们三人的面孔跟着泛起幽幽蓝光。


    “这里是?”用袖子擦去嘴角面屑的烛龙停下啃馒头的动作,眼珠子瞪得溜圆。


    里面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像是厌恶。


    “这里应该就是真正的入口了,你们小心。”


    话音刚落,他们脚下的石块突然发生动荡,就像是剧烈游走的浮藓散发着强烈恶臭,藏在浮藓下的是正用生命呼吸的软体生物。


    黏糊糊,阴恻恻,软绵绵,一旦嗅到活物的气息就肆无忌惮地往上爬,好将他们拉进腐烂沼泽。


    发现不对的闻瑜立刻将白笙抱在怀里侧身闪躲,掌心凝冰封住下头蠢蠢欲动的不知名生物,任凭他们哀嚎深渊。


    几支镌刻灭神阵法的利箭正好扎进她刚才所站的位置,利箭所及之处窜起能将人神魂销毁的三昧真火,久久不散。


    “要是让我知道这是谁布置的腌臜玩意,看我不将他们的脑袋捏爆。”将人抱在怀里的闻瑜回想到先前一幕,止不住地后怕。


    对于这座陵墓主人也起到了迁怒。


    “往里面走。”脸色略显苍白的白笙推了推他的胸口,“你先放我下来。”


    “不放,要是等下再遇到像前面的危险怎么样,我就你一个媳妇,我舍不得。”不但不能放,还得要抱紧一点。


    “我们两个没有关系,你放我下来。”被他一句话气得脑壳突突直跳的白笙连按摩太阳穴都缓和不了。


    “我们两个孩子都有了,还拜过天地,哪里没有关系。”想要追媳妇,第一准则就是不能要脸。


    烛龙觉得他要是再不出声,肯定会被小心眼的男主人记恨上,弱弱地举起小爪子:“主人,我们现在不应该纠结这个,我们想的应该是怎么找到藏沙漠之心的地方,或者是离开这里。”


    “他说得对。”闻瑜赞赏了他一个眼神。


    “对什么对,你现在马上把我放下来。”


    争执的档口,忽闻空气中传来一道馥郁花香,迷醉得令人联想到春日嫣然。


    原先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的烛龙消失不见了,冰冷阴暗的甬道转为春暖花开的山谷,清风徐来,花枝乱颤点霏霏。


    “这里是?”


    “幻境。”白笙摘了一朵格桑花置于鼻间轻嗅,掐于掌心糜烂成泥,感受着汁液糊在手心的黏稠感,青臭。


    花香是真的,花也是真的,能制造出那么逼真的幻境,说明陵墓主人的修为必然达到了化神期。


    “还好我一直抱着白白,要不然白白消失了我都不知道。”说到这个,他仍是心有余悸。


    经他提醒,白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正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被他像抱小孩一样的姿势,耳根倏然通红,粉面浮霞:“好了,你先将我放下来。”


    “不放,要是我一放你就消失了怎么办。”其他的可以妥协,唯独这个绝对不行。


    “你放不放。”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放就不放。”


    “好,你不放,我自己下来。”笑话,欺负谁没长两条腿。


    还未从他腿上跳下来,猛地感觉到不对劲,脖子转动间都带着僵硬弧度。


    活蹦乱跳的小鱼,抱着她不怀好意的大鱼,可真是刑!


    脸皮日渐增厚的闻瑜抱着她蹭了两下,下巴搭上她肩窝,双手箍紧纤兰腰肢:“这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说明我还是一条能行的健康人鱼。”


    “要是白白想,我们一年抱俩,两年抱三我都听你的。”


    “…………”


    “你给我收敛一点!”齿缝中生冷蹦出几字,身体僵直得不敢乱动,生怕星火燎原,引火自焚。


    “我很想收敛,分明是那两个坏家伙太想白白了。”闻瑜暼见她逐渐黑沉的面色,心下一咯噔地取出一条红绳系在彼此手上,乖巧地捂着□□和她拉开距离,生怕她真的会打爆他鱼头。


    “这样,白白就不用再担心我会走丢了。”


    白笙看着系在手腕上的红绳,连在红绳另一头乖巧得像只红眼兔子的男人,只要一扯就会晃动中心的金色铃铛,额间划过一条加粗黑线。


    他怎么就那么地幼稚,今年贵庚?


    作者有话说:


    槐江之山,英招是主。巡避四海,抵翼霎侥。


    出自—


    吾·郭璞《山海经圃蓿·神英招》:“槐江之山,英招是主。巡避四海,抵翼霎侥。寅惟帝同,有谓玄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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