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琢的那枚上品灵丹效果太好，加上先前那清凉的液体，让她身体的伤一下子好了大半。
不过，这些姜瑶并不知道。
她只觉得自己梦到了离开凡尘界的那一天，只是父亲没有再笑着站在门口送她，而是问她，“瑶瑶，你后悔吗？”
后悔吗？
姜瑶看着沈琢那双像是噙着温柔的眼眸，低声在心中回答：不后悔。
这是她选择的路，她不后悔来寰宇大陆。
她只是……想要重新选择一个在这条路上前进的方向。
似乎在恢复前世记忆之前，她的方向都是奔着他而去。
现在，她想要活下去，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不再是一个为了衬托他人存在的炮灰。
沈琢看着闭目疗伤的女子，眸光闪了一下。他想到了曾经，她练剑时崴了脚，人前没露出半分委屈，人后倒是单脚跳着蹦到他跟前，也不说话，就拿一双大眼睛瞅着你，泪汪汪的比说一万句委屈都让人心疼。
只是那样的心疼很快就变淡了，成了一种起腻的无趣。
…
姜瑶调息内观，还是找不到引起身体内火烧火燎的元凶。不仅珠子不见了，被烧伤的五脏六腑也都已经恢复如初。
除了依旧紊乱的灵力，其余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正常到，她都以为自己根本没有吞食过那枚珠子。
奇怪了。
姜瑶不懂先前一颗要把她烧死的珠子，现在为什么消失不见，总不能真如丹药一样被她身体吸收了？
她想不通，又因为现在还有沈琢在边上，便匆匆结束了调息。
姜瑶的气息一改变，沈琢就已经察觉到了。他抬起眸时，刚好是姜瑶睁开双眼的时候，四目相对，静默得只有篝火发出的噼啪声。
“为何这么快结束调息？”
沈琢语气温和，目光里有着淡淡的责怪，像是在看着一位不懂事的同门师妹那般。
姜瑶以为自己会很难受，可她的心情却意外的平静，甚至还能礼貌的扯动唇角露出一个还算不错的笑容，“谢谢沈师兄相救，只是我可能要突破了，还是先回师门比较好。”
这话倒不是因为佯装镇定而胡扯，是她现在体内灵力虽然紊乱却异常充沛，瓶颈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沈琢颔首，将放在脚边的袋子抛了过去，“这是你杀那人的储物袋，已经抹去了神识。”
湖绿色的储物袋从空中滑过，落在了姜瑶身前。她抬手接住，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心中一荡。刚才她没看到胡进的尸体，就知道被沈琢处理了。
“谢谢沈师兄。”
她倒不担心沈琢会把东西贪下来，毕竟人家是男主资源逆天，胡进这样的散修就算再富有，他也瞧不上。
不过，现在从他手里拿过这原本该给云笙的储物袋，心里多少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总有一种抢了女主戏码的心虚感。
姜瑶捏紧了储物袋，吐纳一瞬，将那些情绪收拾干净。她要抢的是活下去的机会，并不是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沈琢招出了梭舟，“姜师妹，上来准备走了。”
姜瑶连忙收好了储物袋，走了过去，在看到地上那小小的梭舟时，心头闪过了来自穷苦底层修士的嫉妒
这种中品飞行法器，一只就要上千中品灵石。
什么时候，她也能过上财富自由地生活啊。
沈琢看着那张还满是血污的脸上霎时阴霎时晴的，不由多看了两眼。
？
姜瑶侧头，不懂他眼神里的复杂是为什么？
沈琢轻叹：“姜师妹，你可有手帕？”
姜瑶点头，“有的。”
一块鹅黄色的秀怕摊开，绣着憨态可掬的波斯猫。
这秀帕他见过。还有一条湛蓝色，她硬塞给过自己，上面绣着什么呢……记不得了。
沈琢微垂眼睫，指尖凝出一团水球落在秀帕上，“擦一擦脸。”
姜瑶：……
她愣了下，眼睛不自觉睁大，随即才意识到他说的意思。
姜瑶背过身，用湿手帕擦着脸，擦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明明可以用除尘咒啊，干嘛在这儿那帕子擦？
…
原本姜瑶还在担心，沈琢会不会问那胡进的事情，或者问她的伤势。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沈琢压根就没再开口过。他不问她为什么脱离队伍，又为什么被那个散修追杀，也不问她身体内古怪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不问，她也不会主动去说。而且，她也确实不清楚，自己的伤是怎么回事，明明昏迷前已经觉得自己要死了，怎么现在又没事了呢？
想来想去，只能是沈琢出手帮助了她。
姜瑶低着头，看着被自己捏成麻花的手帕，轻轻叹了口气。
一路上相继无言，等到了玉泉宗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他们比大队伍晚了两个时辰到。
姜瑶刚跳下梭舟，就迫不及待地向沈琢告辞，她得快点去准备突破了，身体内的灵力跟没驯服的野马一样乱窜，她一路上光是控制那些灵力就已经精疲力尽。灰蓝色的道袍随着风扬起，像个兴奋的蝴蝶翩翩飞向远方。
沈琢看着手中的一件中品灵宝，想到了她刚才笑眯眯的样子，“沈师兄，谢谢你来找我，还救了我，这件灵宝给你，算是我的谢礼。”
嗤。
沈琢的温柔已经成了他的面具，而她的洒脱到像是破开茧的翅膀。
这时，传音玉亮起。
“师弟，你回来了吧，快来一片月，长老们有事情问你。”
…
沈琢刚踏进一片雪，就看到二师兄站姿挺拔的立在殿前，侧过脸来望向他，一本正经地说：“师弟，你快进来把你探查到的告诉高长老。”
几乎不需要多说，沈琢就能从他那张脸上品出真正含义来：快来救我！
这位二师兄，最怕听人念叨，特别是如高长老这般严肃端正的人，那可真是能要他命。曾经开玩笑说，还好他们的师父惜字如金，否则他可要疯了。然后，他就被罚背着师父饲养的玄龟在孤鹜峰上下跑了一百圈。
几乎不用多想，方才在沈琢没来前，他肯定是被高长老抓着询问了，答得不详尽，自然免不了被高长老训斥。
沈琢心中押着笑，向大殿内走去。
一片雪内，丹霞峰主寒英元君和云剑锋峰主天河道君一左一右隔得很远坐着，三位长老则坐在中间。
身影渐近，腾腾日辉追着他的脚步，如松柏俊逸又似暖玉明亮。这样一个外貌出色、天资卓越的元婴修士，每每见到，都让玉泉宗的峰主和长老们心痛，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弟子呢？
“弟子沈琢拜见各位长老峰主。”沈琢双手结印对着几位师门前辈行礼。
寒英元君是位美貌妇人，噙着笑最先开口，“快快起来，一些日子不见，你这修为又增进了些。倒是你师父好命，自个儿不用教，徒弟各个都成才。”
“哼。”一声冷哼从对面传出，是那位天河道君。
寒英元君不知是不是没听到，端起身侧的茶盏轻轻刮了下，又笑盈盈地问：“你且说说，如何看那荆棘秘境崩塌。”
沈琢看了下其余几位长老，心中已经了然。他没有猜错，宗门确实已经知道了荆棘秘境内有异动要发生，只是或许没有想到会出现崩塌这种情况。
“弟子用灵犀探查了一番荆棘秘境。发现秘境之所以会崩塌，很可能是因为某种东西现世照成的。而那些古怪红雾极有可能是那东西的伴生，只是弟子没能找出是那东西的痕迹，只在秘境深处一座塌陷的密室内发现一座裂开的祭台，其余都没有特别之处。”
沈琢将自己用灵犀探查到的情况如实说出，并且还取出灵犀放在掌中，投喂了几滴灵液后，灵犀蜷缩的触角展开，在空中投射出一副画面。
画面内，正是沈琢所说的那间密室，以及那密室中央凸起的台子。
几人起先只是听着，但在看到那破损的高台后，脸色都变了下。天河道君更是直接伸手，把那灵犀拿了过去。
高长老眉心竖痕加深，眼神冷凝，声音微沉：“做得很好，你们两先回去吧。”
沈琢与齐衡对视一眼，恭敬地退了出去。
直到离开一片雪后，齐衡才摇着头叹道：“这次的事情本来都没算上咱们孤鹜峰，结果偏偏咱们师父操心，只怕这次……唔……”
“吃颗果子，二师兄。”沈琢笑着撤回手背在身后。
齐衡的话被堵住，但不妨碍他翻白眼，“行行行，我不说，就你谨慎。对了，你看出那祭台是什么了吗？”他捏着果子，瞟了眼自己的师弟。
沈琢笑道：“还请二师兄赐教。”
齐衡咬了口果子，声音懒懒地说：“没看错，那应该是魔道的一种祈愿台，只是魔道早不兴这个了。也不知道设台子的是向哪位魔神祈愿……哎，这果子好酸，你下次别摘这种黄的，选皮红一些的。”
“好。”
沈琢点头，心中则在思索齐衡所说的祈愿台。
魔道是有祈愿台一说，因为在寰宇大陆上，魔道曾经拥有十二位魔神，每位魔神所掌力量各不相同。信徒们会选择某一位魔神后，向祂献上祭品祈求力量。
只是，早在万年前，正道出现了一位天君，将这十二魔神斩杀在碎星海。自此以后，魔道销声匿迹，也再无祈愿台出现过。
这次出现在荆棘秘境内的祈愿台，只是单纯的上古遗迹现实，还是某一种预兆呢？
而且，既然是祈愿台，那台子内应该会有祭品。
那现世的会是那个丢失的祭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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