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后了一步，面露难色。
“学姐，我们手里只有一颗鲛珠。”
曹晓月立马收回手，没钱啊。
“行吧，行吧。既然没有钱了，那我就说一句：登仙榜在后山的山巅上，开学之前，那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了。”
曹晓月撇撇嘴，挥挥手开始赶客。
唉，没有成长起来的韭菜可不好割啊，一割就没了。
“多谢学姐。”
纪许又被灌输了一个新的知识。
她也没有多问，陪着笑道了谢，拉着海天澜就走了。
开玩笑，她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
才不会等着受害人发现自己被骗之后还傻呆呆站在那儿等人找上来算账呢。
两人走得飞快。
其他摊位上的师兄师姐不由得误会她们俩，只以为她们这是赶着要去试一试登仙榜了。
连曹晓月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不由得叹了一声：新生就是嫩，听风就是雨。
“你把新生忽悠去闯登仙榜，你可真不害臊。”旁边的摆摊的学生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他们和曹晓月可不一样，这摊位摆在这里是要给学校的管理处交学分的。
要是被举报了，直接就影响到他们在学校的生活质量不说，还会被老师记上一笔，到时候申请深造都可能出问题。
才不敢像曹晓月这么玩。
饶是如此，曹晓月忽悠新生去闯登仙榜也着实有些过分了。
炼气一层都没有，什么道法都不会的新生，去登仙榜里头那就是送菜送温暖的。
“这有什么，新生就应该多历练历练。”曹晓月说着吹了吹手里的“鲛珠”，扬起一捧绿油油的雾。
“咳咳——”呛得曹晓月眼泪水都题出来了。“艹（一种植物）老娘居然被耍了！”
小摊主平日看着曹晓月挣钱轻轻松松，这会儿瞧见她吃瘪，憋不住把头埋在袖子里闷声笑开怀。
哎哟哟，今儿可算是开眼了。
另一头——
“你上哪儿找的灵珠，还不如我拿鲛珠去换呢。”
海天澜刚刚走出曹晓月的视线，就攥住了纪许的手，着急得询问。
纪许是跟她说好了忽悠曹晓月的事情，但没说她还能让珠子发光。
盈盈星光洒在珍珠上，光泽润滑，一看就非同凡物。
海天澜就算是事先知情，也居然被唬住了。
纪许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东海市海边的地摊上买的，二十块钱一串项链。”
得，这就是颗普通得人造珍珠。
但是海天澜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珠子还会发光啊！”
“你没听说过荧光粉吗？”
为了让珠子看上去更饱满光泽，现代科技的手段可多了去了，再加上海天澜灵气的滋养，顿时让它重焕新生。
纪许都没想到效果能这么好。
海天澜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偷偷凑到了纪许的耳朵边上：“那我们之后还能这么干吗？”
这是上瘾了啊。
纪许伸手撇开她的脸：“想都别想，这种事情只能用在黑吃黑上。给学校逮住了，我们就能够创造校史了。”
“校史？为啥？”
“因为我们肯定是学校创办以来头两个连学都还没入就被退学的肄业生啊。”
海天澜干笑了两声，打消了制假贩假流水线作业的念头。
她要是这么丢脸地被赶回去，那偌大的东海肯定是再无她的容身之地了。她那残忍的三侄子，能把他可怜的老姑姑丢出海域来。
骗过来的“秘籍”好像特别厉害。
天罡三十六变甚至还只是上卷，下卷还有地煞七十二术。
合称天书。
然而，海天澜翻完之后的论断是：烂大街的东西。
一个学分都不值。
“比起买这种质量毫无保证的秘籍，还不如去学校的图书馆里淘宝呢。”海天澜懊丧，她这会儿也脑袋转过来了。
在学校旁边鱼龙混杂的集市上捡漏，那是只属于大气运的龙傲天男主，不属于她们俩这种小鱼小虾。
“你现在就跟那电信诈骗转出去钱了，挂了电话才想起来报警是一个性质。”纪许把水递给恹恹的海天澜。
“不过，我们也没亏，那珠子两块钱沙滩边上购买三串的了。”纪许耸耸肩。
海天澜伸手抱住纪许的胳膊：“幸好有你！”
纪许把自己的手从海天澜怀中抽了出来，捧着这本“骗回来”的书翻了起来。
单看书里面的内容，纪许还觉得挺值得的。
女娲造人用的可就是其中最强力的斡旋造化之法，这是何等的本事。
反正，纪许是觉得比她那从三块钱假珍珠链子上扣下来的破珠子值钱。
书里面还写了如何入门天罡三十六法，如何启灵，如何吐纳。
简直是新手必备啊。
纪许不由得照着书里面的内容开始修行。
原理很简单，静坐修道，通畅经络，继而扫清意识，沟通天地，容纳清虚之气。
但做到可不容易。
纪许学着书上面的姿势盘膝而坐，闭目，缓慢地呼——吸——
感知天地。
她看不见窗外的月色似乎更加亮了。
蓬莱的月，要比地上看着大了许多。
兴许是明日有雨。那一轮圆盘挂着毛毛絮絮的白雾。
月色皎皎。
那云雾与凹凸不平的月面好似勾勒成了一道人形。
婀娜娉婷。
纪许闭着眼睛，似模似样地摆着五心朝天的姿势。
盘着的腿这会儿没了酸疼的感觉，估摸是彻底给盘麻了。
脑子里的思绪还很活跃，一会儿冒出自己上辈子坐在办公室里敲电脑的样子，觉得如今的一切恍如幻梦；一会儿又冒出自己头一遭看到满墙鲜血的画面，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
她努力地想要丢弃掉这些杂乱无章的思绪，把念头集中在一件事情上。
修行。
修行到底是什么呢？
放在佛教，这大概是吃斋念佛，诵经打坐。
但她如今修的是道，一切的目的，都应该是为了成就内丹。
但成就内丹之后呢？
无尽的修行，难道是没有尽头的吗？
如果毫无所求，又怎么能够无尽地修行下去呢？
所以她求的是什么？
难不成是长生不死？
纪许陡然间觉得有些厌倦，重复的生活和漫长看不到终结的重复，让她回忆起了自己坐在格子间里，面对着满屏的代码模块，敲打着键盘，写下一行行毫无意义的句子的日子。
如果一定要有所求的话，她只想求一个顺心自在。
或者，世界和平也行。
纪许的思维不断地跳跃着，到最后好像变成了一片空白。
倒不是她自己琢磨出来了什么玄妙的道法，只是到点该睡觉了。她是没看见，她身边的海天澜早就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睡晕过去了。
纪许只觉得好似自己灵魂都在被瞌睡虫召唤。
她的意识好像变得朦胧了起来……
陡然间，她眼前劈开一道闪电般的白光。
一股清凉从头顶蔓延下来，顺着她的血脉通畅无阻地周身循环。
纪许骤然惊醒。
头脑前所未有地清明。
歪倒在旁边沙发上海天澜怀里还抱着书，只是这里面的东西大多数她都知道，甚至是亲身经历过，看着更加乏味枯燥，上下眼皮直打架，没撑住，倒头睡了过去，会周公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舍友碰上了何等的机缘。
也是因此，错过了旁观难得的“醍醐灌顶”境界的机会。
纪许猛地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
然而面前出现的景象，害得她差点掉下椅子：面前的空气居然扭曲成了一个浅蓝色的漩涡，一张画着繁复花纹的符箓被漩涡吐了出来，正悬在半空中。
迅速苏醒的意识让纪许明白，这就是天地与她沟通的桥梁，她的本命法宝出现了。
纪许屏息凝神，做梦一样地伸出手，接住了符箓，却不敢翻开。
和大众认知中需要无数天才地宝加上火焰淬炼而出炼制的法宝不同，蓬莱修行者的本命法宝是在开辟气海，启灵成功之后，天地应运而生的宝物。
要不是纪许遇到了黎箐，恐怕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毕竟，不是谁都能够捡到一部功法，就在完全没有老师指引的情况下，奠定道基，感应天地，直接双脚迈入启灵的。
本命法宝与修炼的功法息息相关。
譬如说，赵路修行的功德簿是十殿阎罗中秦广王一支的功法，因而她的本命法宝就是那可以观照人一生的孽镜台。
再譬如说，黎箐修行的是神农道的功法，因而她的本命法宝是与神农道息息相关的百草集。
就此推论，也不难猜出，林楚河那天摆弄的棋盘，就是他的本命法宝。
而林楚河的一身本事，就在那黑白子之间，纵横捭阖，以智取胜。
她修炼的功法乃是《天书》中上卷的天罡三十六法，这不得出来一个ur*？
纪许屏息凝神，期待起来了。
是琴棋书画？
抑或是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神秘侧的法宝？
砰砰——砰砰——
她的心脏雀跃地跳动着，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鼓噪得快要出回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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