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IL HYDRA！”◎
你所追求的未来, 也是我希望的未来。
你赢了，查尔斯。
“……”
查尔斯揉了揉太阳穴。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有些用脑过度，在闲暇时间, 哪怕只是短短几分钟的走神，他也经常会没缘由地想起这两句话。
听上去，这不过是埃丽卡在下棋时的闲聊，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她对变种人未来的期许。
她当然会喜欢这样的未来，也当然会认可他的追求，这根本没什么好意外的。
变种人与人类和平共处，她不会讨厌这个的, 唯一的问题只出在可行性上，以及真正实施时可能会有不小的阻碍。
查尔斯当时没有多想，但如今回味起来, 却觉得她的话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那天夜晚, 他并没有阅读埃丽卡的思维, 毕竟没有人会想在下棋时读心, 那就失去了棋局的乐趣, 也没什么意义。而且自从她彻底恢复记忆后, 他就不会再无故阅读她了，这也是最基本的尊重。
而第二天，埃丽卡一早就拿着地图捎着超人去清剿九头蛇的秘密基地了。这两人搭配在一起组合的效率奇高, 基本上就是埃丽卡负责下沉基地, 超人负责赶路捞人——顺便一提, 如果不是他的速度够快，埃丽卡估计能连人带基地一起沉进大地里。
可能涉及情报资料的计算机以及保险箱会被她提前利用磁场感应筛选出来, 基地里的人又有超人会救, 而埃丽卡本身也没有对着一群九头蛇侃侃而谈发表观点的兴致, 自然是怎么方便迅速怎么来。
至于他们两人的弱点，真正解决起来也不是很困难。且不说变种人抑制器的范围能否波及到她，就算真的不幸中招了，也可以交给超人处理，钢铁之躯捏这些玩意儿只能算作是大材小用。至于药剂枪支，仅凭磁力护盾就能抵御绝大部分攻击。
至于氪石——怎么说呢，这种外星材质虽然脱离了广义的金属概念，但具有一种特殊的磁场，埃丽卡提前记住了它们。只要有心，操纵着铅帮超人挡挡还是没问题的。而铅也好找，就地取材就是了，毕竟这些秘密基地的墙壁里面都是。
在第一个基地被她用雷霆手段拿下后，蝙蝠侠在考虑过后让超人继续按照埃丽卡的节奏配合，然后把所有本该上前线的超级英雄都换下去做收尾工作，用于接收那些资料和被抓住的人。
这样下来，五分钟就能让一个基地沦陷，然后再花费大概二十来分钟用于交接收尾工作，差不多半个钟头就能在地图上划掉一个据点。
有超人在，基地与基地之间的赶路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闪击战，再加上九头蛇内部本就有些交流沟通上的弊端，整个行动比预期中要顺利很多。
而查尔斯这边在收集资料证据时，虽然不能像他们那样跟搭上了火箭似的一路猛进，但也不至于太困难。
他的脑控，魔形女的变形能力，火星猎人兼具心灵感应和变形的超能力，黑寡妇和鹰眼对神盾局的熟悉，再加上弗瑞的背后支持以及蝙蝠侠和美国队长的整体操盘，群策群力。
只能说，团结起来的力量还是非常强大的。
于是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他们这边也逐渐走向了收尾工作。
九头蛇的跨国公司已经查明，相关资料也已经上交给政府机构，之后就可以等着被查办然后清理资产了。顺便一提，为了避免对方花钱买通关系，蝙蝠侠、钢铁侠、绿箭侠等几位超级富豪在背后还动用自己经济力量，嗯，提前买通关系。
而在九头蛇的一众组织中，神盾局自然是其中的重中之重，最棘手也最难处理。
一方面是因为它被九头蛇渗透得最完全，连局长都是对面的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机构直接和政府挂钩，想要动它会非常困难。
所以，神盾局也被留到了最后。
……
“现在已经都控制住了，查尔斯。”
魔形女在耳麦中问他：“你想上来看看吗？”
“……”
查尔斯再次揉了揉太阳穴。
他定了定神，将心中的杂念撇得一干二净，又缓缓呼出一口气。
“我知道了，瑞雯。”
现在，这个最后来了。
查尔斯推开车门。
华盛顿特区，神盾局总部。
他踩着楼梯从神盾局的大门直接进入。在黑寡妇利用广播揭开了九头蛇卧底的秘密后，如今的神盾局内部一片混乱，身份的猜疑让这些特工们惊疑不定，不会有人再来阻碍他的闯入。
而在经过那些拔枪对峙的特工们时，查尔斯用手抵着额角，将所有属于九头蛇的卧底都定在原地，然后才搭上电梯通往最高层。
而随着电梯数字的跳跃，一层又一层的九头蛇卧底被他控制，木桩一样的杵在原地。而剩下那些真正属于神盾局的特工们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第一时间从这些人身上卸下武器，就近取材将他们绑了起来——嗯，就比如这些人自己身上的裤腰带。
滴。
电梯停止上升，缓缓打开门。
查尔斯走出电梯，没走多远就看见被拷上了手铐的神盾局局长，亚历山大.皮尔斯。
鹰眼正谨慎盯着他。而在他对面，弗瑞坐在原本属于他的办公桌前，用那只没被眼罩遮挡的独眼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双手忙碌地敲打着。
魔形女则站在角落。
她只是利用化形混了进来，与火星猎人配合行动，顺利搞到了房间的密码，然后又与他一起把其他人都带了上来。
至于后续的处理，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有些复杂，她不懂这些，便不去参与，也不打扰他们，拿起手机专心给埃丽卡发消息。
一边发还一边想，她下次要跟埃丽卡一起行动：拜托，埃丽卡真的很酷！连行动起来都那么有效率，明明是听上去更危险的清剿，却比他们这边的进度还要快，早就完成了任务。
至于超人在其中同样不可忽视的作用，魔形女最终还是选择性忽视了。
在查尔斯上来后，她也仅仅只是多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跟埃丽卡联络。
她看到她发消息给她，说她一会儿就到。
魔形女眨眨眼睛，她想了想，走到电梯边站着，并且解除了自己的化形：不再是乖巧清爽的少女姿态，而是一身蓝鳞的怪异模样。
但她知道，埃丽卡其实会更喜欢她这副模样，而她也慢慢开始接受与喜欢这样的自己了。
毕竟，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在魔形女解除化形后，皮尔斯下意识看了一眼她，在见到那格外醒目且特色鲜明的外表后，在心底轻嘲了一声。
原来，魔形女真的存在。
出现得还真不是时候。
皮尔斯收回目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周围的随便谁：“既然我已经输了，那能让我走得更明白一些吗？”
“我们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那些基地，那些公司，那些组织——这些超级英雄就好像在一夜之间知道了九头蛇的全部。多年的小心蛰伏于顷刻间付之东流，皮尔斯在内心滴血的同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到底哪一步走错了？
他们甚至还没有彻底开展行动——上帝啊，他们当然不会蠢到在超人火星猎人这些麻烦的存在被彻底解决之前随意行动——又怎会在这时引起这些超级英雄的关注？
这不合理。
“这个事情比较复杂，局长。”
弗瑞在敲键盘的同时还没忘记一心二用：“简单来说，你妈在天上想你了。”
不然呢，跟这家伙说什么？说你们其实已经成功了只不过我们这边有人从未来回来了？算了吧，他可不想让这群家伙把心思花费在研究时空机上。
皮尔斯：“……”
“哦，抱歉。”
弗瑞又淡淡补充道：“我好像没听说过你有妈妈。”
皮尔斯：“……”
他就应该早点找人把尼克.弗瑞做掉，再不济也得把他那张臭嘴缝上。
在亲切友善地问候过自己的上司后，弗瑞的心情好了许多，这段时间因为这些该死的九头蛇而不得不连轴加班，时不时还被钢铁侠抓着冷嘲热讽几句的郁闷气也终于发泄了出来。
在敲下最后的回车键后，他跟鹰眼和黑寡妇说：“你们得谢谢那位哥谭骑士，他把你们的档案删除了。”
鹰眼扬了扬眉：“也谢谢你了，弗瑞。”
没有这位神盾局的副局长开后门，蝙蝠侠就是有心想操作也不会这么容易。
但弗瑞不吃这套，毫不客气地回复他：“以后少呛我几句就算你还有良心。”
“至于你，局长。”
弗瑞看向皮尔斯：“你所期待的未来已经彻底完蛋了，虽然神盾局也一样。总之，证据已经发出去了，就乖乖等着吃子弹吧。”
皮尔斯闻言，不怒反笑。
“你当真这么认为吗，弗瑞？”
“……”
弗瑞抿紧了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没有神盾局，或许就会诞生圣盾局，又或许就是天剑局，名字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皮尔斯笑着，他的处境不可以说是不卑微，但他的目光很玩味，而且意味深长：“又或者，你真以为你们能铲除干净九头蛇吗？”
他的发言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上来后就在跟火星猎人低声交谈的查尔斯也忍不住朝他看去。
一时间，气氛冷凝下来，非常微妙。
就在这时，滴——，电梯到达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沉寂。一身制服的埃丽卡从电梯里走出，环视了一圈周围，困惑道：“你们在做什么？”
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但她也没怎么在意，随便瞧了两眼看起来精神也不太正常的神盾局局长之后，便看向查尔斯。
查尔斯迎上她的视线。她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到他有点没来由的心慌。
她问：“所以，你们去翻过隔壁房间的保险柜了吗？”
说着，埃丽卡挥了挥手，随着沉重的闷响，坚硬的铁箱子直接穿过隔墙。这些沉重坚固的保障也许可以抵御炮击，但在她面前却与敞开并无两样。她将保险柜丢在桌面上，抬了抬手指直接打开了金属柜门。
咔哒。
里面的状况一览无遗。
一个合成材料的箱子，用来防谁不言而喻。但它很显然已经被人暴力切割过了，扭曲的模样仿佛能佐证来人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又在上面宣泄了多大的怒火。
皮尔斯自然也看见了，表情还有点意外。他当然不会经常性打开保险柜翻查，这里面的东西也不值得他这么做。
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短促笑出了声。
埃丽卡继续说：“看看吧，查尔斯。”
“……”
查尔斯没有。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干涩得不行，连最简单的眨眼都难以做到。而他的手脚则更是沉重，名为情绪的力量束缚住了他，让他无法轻易动弹。
因为他已经从皮尔斯那里“看见”了保险柜里的东西。
埃丽卡于是笑了笑：“哦，看来你已经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是一份文件，和末尾的白宫签字。
……
“砍掉一个头，再长出两个头。”
皮尔斯自言自语般呢喃：“九头蛇凭什么？”
“就凭这个世界需要九头蛇，就凭美国也需要九头蛇。”
他分明没有在歇斯底里地嘶吼，但胜似嘶吼，清晰敲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HAIL HYDRA！”
比起口号，更像诅咒。
作者有话说：
变种人的未来那么惨怎么可能没有政府的推波助澜啊。
说真的，反派可以杀死，但真正藏在背后的政府就比较难搞了。而写变种人不可能写不到这些，说白了这才是最主要的矛盾，那些反派角色都是虚的。
芜湖，开始搞事。
第62章 分道 ◇
◎“向我证明，我是错的。”◎
那是一份与未来息息相关的文件。
涉及外星人, 涉及变种人，也涉及超级英雄。
联邦政府早就不满于这些超出控制的力量。但起初，超能力者强大的实力让他们不得不忌惮, 于是他们谈友谊，他们聊合作，他们给予嘉奖与荣誉，把他们捧得高高在上。
就好像给这些超能力者发一枚徽章，也许还未必真能送到他们手中，再在新闻中说几句似是而非的好话，就能与他们一同揽下这些荣光, 还在民众心中留下政府游刃有余宽容大度的好印象。
他们用炉火纯青的手段，在潜移默化中淡化了政府难以作为的事实，甚至还把这份尴尬转变为对正义行为的歌颂, 以及对自由民主的赞美。
他们把自己宣传为一个充满英雄与希望的国家, 一个自由的国家。
但当他们从九头蛇给出的方案中瞧见了控制这些人群的可能性后, 他们又毫不犹豫地抛弃个性自由, 转而对法律制度、对国防安全大肆评价。
他们准备建设一个近地轨道防护盾, 明面上的理由是用于保护地球免遭外星人进攻。实则也是为之后驱逐地球上的外星人做准备。
而等一切准备就绪后, 他们就会因为一些“正确而无奈”的缘由，在群众的呼声下“不得不”发动多国联合政策，对所有的超能力者进行收编工作。
如果你愿意听从政府指挥, 那么没问题, 保留你的称号, 继续做你的大英雄。但如果不愿意服从，外星人会被驱逐出地球, 人类则会被禁止使用超能力, 否则视为违反法律条款, 情节严重者直接捉拿甚至枪毙。
变种人自然也是如此，要么就加入军队听从指挥，要么就当自己没获得这个能力。
……就跟那个未来一样。
在看到这份文件时，埃丽卡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未来会变成那样，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九头蛇足够强大吗？
答案是否定的。
就算没有九头蛇，也会有八头蛇，或者十头蛇，再或者其他随便什么。真正的重点在于，这个国家实际意义上的统治者们想要什么。
那他们想要什么呢？
他们想要高高在上。
他们恨不得自己就是超人。
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只是普通人，于是他们只好费尽心思，想方设法以普通人的身份凌驾在超能力者之上。
埃丽卡早就知道，哪怕将九头蛇全部赶尽杀绝也没多大意义，她实际上想改变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因此而改变。
但她想，她总得真正为这个未来做些什么。
“……别这样，埃丽卡。”
她听见查尔斯终于开口说话。
她戴着能够屏蔽心灵感应的头盔，他分明无法阅读她，却好似能够看透她的一切想法。有些喑哑的嗓音里透着祈求的味道，努力地尝试说服她：“这件事兴许还有商量的余地，先不要激化矛盾，别太冲动……”
冲动吗？
不，她已经思考了很久了。
她考虑了许多天，而下完那盘棋后，她也终于想明白自己究竟该做什么了。
埃丽卡微微笑了一下。
“我不会像他那样说服你认可我，查尔斯。继续做你坚持的事情，然后向我证明吧。”
她的语气里甚至还透着鼓励，温和得就像是老师在谆谆教导，就像是查尔斯。
“证明我是错的。”
*
纽约州，泽维尔庄园。
厚重的遮光帘挡住了窗外灿烂明媚的阳光，营造出昏暗宁静的氛围，懒洋洋的带着点没睡醒的倦意。
屋内只有电视机在闪烁着荧光，洒出细微的尘埃在空中起伏飘荡，晃晃悠悠不肯落下。
罗根沉默无声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新闻报道。
华盛顿的记者往往比警察还要敬业，听见点风声就能架起摄像机立刻行动出发。更别说他们直接在全网掀了神盾局的老底，包括里面那群卧底的九头蛇。如此重磅消息，不需要太多时间，蜂蛹的人群就能将整个神盾局总部都围得水泄不通。
而他们仅剩的职业道德让他们没有真正做出直接闯入神盾局的行为。不过也是，采访只是为了生活，但随便闯入被九头蛇渗透得七七八八的神盾局，可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这笔账，这些聪明人当然会算。
这条新闻是紧急插入的，而不久之前，频道中播放的还是白宫的记者招待会。
新闻播出了没一会儿，一道紫芒在他的余光中闪烁了一瞬，罗根眉梢微动，接着半侧过身，目光落在唐突出现在他身后的女孩身上。
克拉丽斯没有回望他，而是盯着屏幕中的新闻报道，盯着那位记者身后矗立的高楼。
她问：“这座大楼要被毁了，是吗？”
罗根：“算是吧。”
罗根反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克拉丽斯回答：“我知道。”
罗根微微眯了些眼睛，藏着若有所思的光。几息过后，他又非常自然地顺着她的话继续问道：“所以，你去过这里？”
“嗯。”女孩说，“我去过顶楼。”
“跟埃丽卡.兰谢尔一起？”
克拉丽斯点点头。
罗根想，埃丽卡果然早就知道神盾局的内幕，所以才会对情报的事情这么不上心，只专心清剿着九头蛇的秘密基地。
好吧，其实也不难猜到。
而克拉丽斯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毕竟埃丽卡也没跟她强调过保密。既然罗根问了，看在大家都是变种人的份上，她也就回答了。
至于现在，她看着电视上报道的新闻，听着记者在那里不停地翻九头蛇那笔陈年烂账，又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十分不解：“所以，他们真的是坏人吗？”
罗根思考了一下该怎么跟一个孩子解释九头蛇的事情：“……你看过美国队长的漫画吗？”
克拉丽斯：“以前看过一些。”
哦，那就好办了。
罗根试着用通俗易懂的言语形容：“这栋大楼里面有很多人，就是漫画中队长需要解决的坏人。”
女孩却摇摇头，说：“这和漫画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漫画里的队长代表的是美国，而他们同样也代表美国。”
克拉丽斯想起当时的场景，埃丽卡仔仔细细阅读着一份从保险箱中取出的文件，沉默了好半晌后，轻轻笑了一声。
她读不懂她的表情，却没有在那声轻笑中感受到太多轻快与愉悦，而是压抑的，难过的，她听见之后都忍不住鼻子一酸有点难受的。
她问：“这上面都写了什么，埃丽卡？”
埃丽卡低头看着她，回答说：“这个国家不欢迎我们，女孩。不欢迎外星人，也不欢迎变种人。”
她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递给她看，末尾处有一个签字，写着她这样的孩子都认识的名字——是总统签名。
克拉丽斯想不明白为什么。
埃丽卡说，她的变种能力就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是她最为闪耀的地方，也是人类进化的方向。她应该以此为豪，而不是将它看作疾病。
但如果这不是疾病，而是天赋，那为什么她还会被这个国家排斥与讨厌？
也许归根结底，她还是人群中的异类。
克拉丽斯结束回忆，随后又挑了些重点向罗根简单解释了一下。
只能说，这小孩从小就高瞻远瞩，很会为未来做打算，这些天她也观察思考了不少。所以在解释完后，她还发表了一番她个人的见解：“如果这个国家真的不欢迎我的话，我可以离开这里。”
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你觉得加拿大是个合适的地方吗？往那边走会方便一些。”
但罗根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讲话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新闻，白宫正在举行记者招待会，而总统本人也会抽出一段时间亲自回答一些问题。
罗根：“……”
操他妈的，总统的记者招待会怕不是要变成万磁王的白宫前演讲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后，他紧锁起眉当即打开手机联系查尔斯。拨通后响了好几声，并没有人接听。
罗根低低咒骂了一声。
他不耐烦地按灭手机，正头疼着该如何是好的同时，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一旁正茫然不解地望着他的克拉丽斯身上。
罗根：“……”
罗根：“听着，女孩。现在这个距离，你能打开前往神盾局顶层的传送吗？”
经常在美国跟意大利往返的克拉丽斯表示：“可以。”
甚至轻轻松松，毕竟不是第一次去了。
“所以，你想去那里吗？”
“对，麻烦你送我过去。”
克拉丽斯想了想：“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唉，看来她只能一个人去加拿大了。她本来还想在路上给自己顺个监护人什么的呢，估计是没希望了。
至于埃丽卡？哦，她看上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也不像是会管她的样子。
女孩打开了传送。
罗根毫不迟疑地跨过传送，凌厉的目光迅速掠过在场的所有人。
很好，不仅没有万磁王，连查尔斯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明明计划已经顺利推进到了最后，但他们却还是这副凝重的表情，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就知道，查尔斯迟早得在埃丽卡身上栽跟头。
作者有话说：
罗根：我不是狼人，我是预言家。
*
埃丽卡现在的内心就是：
如果查尔斯能证明他是对的，那变种人未来肯定欣欣向荣，她也不亏。
如果查尔斯不能证明她是错的，那她总归是要处理这些人的，迟早的事。
反正横竖她都赚。
第63章 控水 ◇
◎这河里吗？◎
“所以, 你们就这么让她离开了？”
在简单了解过情况后，罗根感到异常头疼。与此同时，他也非常不解：“你真的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吗, 查尔斯？”
查尔斯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他的指腹按压在太阳穴处，向上挤压出一层褶皱，因为过于用力，指甲上都是一层渐变的白。
罗根又说：“醒醒吧，X教授。”
“你不能直到现在还一厢情愿地认为，她会想着与人类和平相处。”
一旁的魔形女忍不住了, 双手环抱起胸，目光颇具攻击性地戳在罗根上，语气也不是很友善：“那你可真了解她,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你就知道她要干坏事了。”
“她会愤怒, 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瑞雯冷笑着, 毫不客气：“她又不是什么超级英雄, 别把她的一言一行都拿去放在道德天平上称量。”
罗根回望她的眼睛, 不避不闪：“我至少知道未来，瑞雯。那么你呢，你难道就真的了解她吗？”
“你知道她的偏激让她在未来做出多少事情, 又让多少本该无辜的人类多少变种人牺牲在战场上吗？”
“她差点就在所有媒体前亲手杀死了白宫总统, 而那甚至不能算作刺杀, 而是高调又大张旗鼓地恐吓。若不是因为那次事件，队长又怎会如此顺利地在九头蛇的操盘下当上新一任总统？这甚至不符合法案规定。而她这样的行为, 跟恐怖主义又有什么区别？”
不, 不完全是这样的。
查尔斯在心底否认。
在媒体面前杀死一国总统, 这无疑是在向整个世界散播恐怖，让人们畏惧她的力量。无论她的初衷是什么，这样的行为也踏出了正常反抗的底线，只会被定义为恐怖分子。
这就像个地狱笑话，父母妹妹死于恐怖袭击，一直最讨厌恐怖主义的埃丽卡，最终变成了她所憎恶的模样。
他不敢保证未来的她不会改变，但至少现在的她还不是。
她不是。
他不认为那天夜里他们坐在棋盘前，她说的那些话会是某种黑色幽默，或是暗藏轻蔑的嘲讽。那就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既然她同样也认可他的理念，又为什么还要走出这一步？
查尔斯还在痛苦纠结中，而罗根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未来的画面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他能理解万磁王的愤怒，毕竟他也是变种人的一员。但作为变种人的领袖之一，她未免太过情绪化，而她的怒火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她的实力足够强大，没人能拿她怎样，哪怕是X教授也无能为力。但那些万磁王的追随者呢？那些普通的变种人呢？他们又该如何面对人类的怒火与反击？
罗根扯了扯唇角，但眼中没有笑意，只剩下凝重：“你们猜，她现在是不是正在往白宫赶去？”
*
会议室中。
绿灯侠盯着火星猎人传来的监控画面。
说真的，这本该顺利结束任务组织聚会的一天，已经带给他太多震惊了。起先在火星猎人翻文件时，他就震惊于政府居然把他也放进外星人一栏中，跟火星人氪星人同等待遇。
接着，金刚狼来了。他跟魔形女的一场激情辩论结束后，直接把他给整沉默了。
且不提队长在九头蛇的协助下当上总统是什么神奇操作，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埃丽卡在未来领的其实也是反派剧本？
终于，他忍不住举起手发言：“很抱歉打扰你们的沉思，先生小姐们。”
“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是不是该派几个人去白宫保护总统？”
如果事情就像罗根所说的那样发展，他们总不能真让埃丽卡把总统从白宫里揪出来在媒体面前按着打吧？
虽然他也觉得政府这事办得就挺离谱的，但也不是不可以让神奇女侠或者美国队长亲自上门跟人家再好好聊聊。
既然事情已经暴露，主动权就能握在他们手中，所以也没必要走这样极端的手段吧？
蝙蝠侠看他一眼，随后将自己一直在捣鼓的定位投到了屏幕上。
他一直有在设法解决埃丽卡.兰谢尔的定位问题，毕竟超人的耳朵也会有不起作用的时候。而事实总是在证明，他的未雨绸缪并非没有作用。
华盛顿特区没有多大，从神盾局总部到白宫也花不了太多时间。但根据定位显示，埃丽卡在离开神盾局总部后并没有直接前去白宫，反而转身朝着波托马克河奔去。从方向判断，她的目的地很有可能是五角大楼，也就是美国国防部的办公大楼。
只能说，那是一个敏感程度完全不输于白宫的地点。
超人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我去拦住她。”
蝙蝠侠提醒：“她有氪石。”
超人：“……”
超人迟疑：“那变种人抑制器……”
蝙蝠侠没什么表情：“你以为她去清剿九头蛇的基地，就只是为了计划吗？”
这一点确实是他疏忽了，他以为她的行为只是在泄愤，但实际上她还在锻炼，在熟悉目前每一种型号的变种人抑制器。
所以事实就是：“目前的抑制器近不了她的身。”
超人：“……”
真棒，也不知道他哪一天也能说出“绿氪石近不了我的身”这样的话。
绿灯侠看了眼已经快要逼近波托马克河畔的定位点：“那就还是我去吧。”
还是那些理由。
不会飞的不考虑，钢铁侠钢骨直接跳过，超人被氪石压制，火星猎人自带磁场容易被控制，惊奇队长在宇宙中维护和平……雷神还没学会用电话呢。
唉，还得是英勇无畏的绿灯侠。
只能说，还好蝙蝠侠习惯了谨慎，哪怕是最后的收尾工作，也还是将会议地点定在了华盛顿特区。
如果他们现在都还在纽约，那就真的只能先让火星猎人和超人硬着头皮顶上了。到时候，恐怕就能见证火星猎人像金属一样被埃丽卡扔着玩，而超人一个照面就从天上掉下去的地狱画面了。
不过，绿灯侠也并非孤身一人。
神奇女侠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哈尔。”
而一旁的绯红女巫在犹豫过后，也准备说些什么，就被托尼用一个眼神按住了。
“别着急，旺达。这件事情还不需要你操心。”
就，怎么说呢。托尼其实多多少少会有点担心旺达这孩子过去后，反而被埃丽卡用三言两语策反了。所以还是算了吧。
时间紧迫，绿灯侠和神奇女侠走得也很急，从窗中飞出，不一会儿便消失了踪迹。
在他们走后，托尼用指尖敲了敲桌面，盯着蝙蝠侠给出的定位看了几秒，忽然喊道：“超人。”
正仔细聆听着远方动静的超人，分心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但托尼没有看他，只是摘下手腕上的手环扔给他：“去一趟复仇者大厦吧，那里有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超人：“？”
生日礼物？这个时候？
就在超人握着手环一头雾水的时候，蝙蝠侠侧目看了一眼钢铁侠，像是明白了什么，对他说：“去拿吧。”
超人：“……”
超人：“我知道了。”
于是，超人也离开了。
托尼则是继续盯着埃丽卡的定位。
他看见对方飞到了波托马克的河道中间，然后就停止了前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托尼微微一怔。
美国队长在叹气了。他揉了揉眉心，说了自罗根在监控中出现后的第一句话：“所以，你们真的认为现在的她会做出那些事情吗？”
他没看过未来。
但他能看出，这位女士其实不太想让战斗波及伤害到普通人，于是在河道之上等待。
或许她的目标并不是五角大楼，或许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并不合适，或许她只是清楚他们会阻拦才提前选择了合适的战场，更或许她本来不想如此。
所以，是什么逼得她不得不走向极端？
“……”
“你们随意。”
史蒂夫淡淡道：“我去找总统。”
他起身离开了，没有带他的盾牌。
*
其实绿灯侠在出发前，有在构思自己该怎么跟埃丽卡打招呼，然后拦下她。
但最后他想的那些话都没有用上，因为对方率先跟他们打了招呼。
她就这样飞在波托马克河的上方，在见到他和神奇女侠后，也只是问了一句：“只来了你们两个吗？”
在绿灯侠还在思索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时，神奇女侠已经从宁静空荡的河面上收回视线。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熟悉的无可奈何再次在心底蔓延开。
最后，她说：“基地里有更适合比试的地方，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参与晚上的聚会。”
每一个词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挽回着什么。
埃丽卡笑了笑：“这里风景就很好，还可以看见五角大楼。”
嗯，像家一样熟悉的五角大楼。
于是她知道了，自己注定无法说服她，只能想办法战胜她。
想明白这一点后，神奇女侠定了定神。她的表情褪去了那些无奈和迟疑，变得坚决而认真起来，也摘下了挂在腰侧的真言套索，紧握在手中。毕竟，她没有背上长剑和盾牌，这些东西可不适合用来对付万磁王。
神奇女侠挥出绳索，划出凌厉的破空声响。
埃丽卡也没有闪躲，她的反应速度可比不过从小培养训练战斗意识的亚马逊女战士，索性便任由真言套索打在她的磁力护盾上。被强化了无数倍的磁力场将她保护得很好，根本无法被外力轻易撼动。
绿灯侠想，这又是什么招数，怎么感觉比他的绿灯护罩强多了。
埃丽卡又飞得更高了一些。
她说：“不用抑制器吗？你们奈何不了我。”
说着，她又抬起手。
原本平静祥和的波托马克河唐突卷起了海洋咆哮般的巨浪，像是深渊巨口一样向他们迅速逼近，铺天盖地，来势汹汹。
这样天灾一样的场景只会愈发凸现人类的渺小，尽管绿灯侠已经算是反应迅速地用灯戒凝成了防护罩，还是被浪水拍得转了好几圈。
也把他的脑子转得更迷茫了。
绿灯侠：“……”
他低头看看脚下并不安宁的汹涌河水，再抬头看看眼前的万磁王。
绿灯侠：“……”
认真的吗？这是海王还是万磁王啊？
难道说波托马克河的金属污染就有这么严重吗？
作者有话说：
哈尔：这不河里。
埃丽卡：磁场力的事情你别多管。
*
关于现在的埃丽卡和罗根记忆中的未来埃丽卡，我只能说，人是会变的。有些时候，现实会让一个理想主义者走向极端与末路。
*
PS：河水中一般含有很多杂质，也有许多游离态的离子，所以也属于导体的一种。漫画万还可以控血呢，但控血太bug了我给删了，埃丽卡没事玩玩水就可以了。
第64章 停下 ◇
◎［停下。］◎
无风起浪只是最初的预警。
翻滚涌动的河面之下, 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苏醒。机械运作的声音被埋在水下，难以被耳朵捕捉。但等它们破水冲出时，又掀起再明显不过的哗啦声响。
这些高大漆黑的机器冲破河面, 飞向空中，自埃丽卡身旁有规律地排开，簇拥着她。它们的躯体泛着金属的光泽，在阳光下闪烁着别样的光辉，甚至有些刺眼。
神奇女侠微眯起眼睛，她对这些机器再熟悉不过。
“哨兵。”
九头蛇的秘密基地被清剿后，这些量产的机器也被埃丽卡销毁得一干二净, 甚至连半个样品都没给蝙蝠侠或者钢铁侠剩下。她对它们的憎恶显而易见，也因此，神奇女侠是真没有想到, 她居然会提前在波托马克河下准备了这么多哨兵机器。
在之前的整个清剿行动中, 埃丽卡都在和超人一起行动, 应该没有机会动这些手脚。由此看来, 这些哨兵应该是她在参与他们的计划之前, 就已经提前准备好的。
换句话说, 埃丽卡.兰谢尔其实早就做出了选择。
神奇女侠扯了扯唇角，但不太笑得出来，凝重深沉的目光落在埃丽卡身上, 心情复杂地说：“我还以为你会讨厌使用这些九头蛇的机器。”
“我确实不喜欢它们。”
埃丽卡潦草扫了一眼周围的哨兵机器, 很快便收回视线, 不愿意多看，还不自觉向下压了压唇角。
但紧接着, 她又重新翘起唇角, 语气却颇为讽刺道：“我只是在想, 既然他们在这上面花费了这么多心思，直接销毁未免太过可惜遗憾。我总得给个机会，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投入成果不是吗？”
这是她特意挑选的地点。
波托马克河的河床之上，五角大楼的旁边。她飞得足够高，足够让那些在五角大楼工作的军官们看见她，以及她身边的这些哨兵机器。
与之前玩闹泄愤性质地用哨兵机器闯入卢瑟实验室不同，这一次，她只想让那些人仔细看清楚。看看他们是怎么引火上身的，看看她是怎么操纵这些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机器的，再看看被他们提防的超级英雄们又是如何从哨兵手中救下他们的。
当他们被自己制造的武器瞄准时，当他们被自己敌视的存在保护时，希望这些人脑子里的水能被恐惧的冷汗和羞愧的泪水分出去一点。
至于这些超级英雄，只能说，他们是非常适合的演示对象。
而埃丽卡既然已经考虑清楚了一切，就不会再做无用的迟疑犹豫。言语不能说服她，戴安娜不能，查尔斯也不能。
于是她平静挥了挥手。
十数架哨兵机器包围了绿灯侠和神奇女侠。
它们的眼睛里冒出红光，射线聚焦在这两位超级英雄身上。
在抛弃护盾和长剑，连护腕都被因为材质问题被拆除后，神奇女侠的战斗力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还是绿灯侠反应迅速地赶到她面前，用灯戒放出护盾，替她挡下了这些攻击。而在狼狈躲闪的同时，他也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自己曾经被超人按在地上打的惨痛经历。
痛，太痛了。
他现在就像是被一群超人按着打。
陷入被动后，绿灯侠忍不住问身后的神奇女侠：“它们难道就没什么弱点吗？”
神奇女侠回答：“它们并没有卡尔那么坚硬的身躯，如果我用长剑，应该可以劈开。”
绿灯侠盯着护罩上被哨兵捶出的裂缝：“棒极了，那绿灯剑行吗？”
“我可以试试。”
于是他迅速变出长剑和盾牌，扔给神奇女侠后，自己也拿上了一副。
“让我想句有气势的口号……”
绿灯侠深呼吸一口气，在保护罩彻底被击碎散开后，当即举着绿灯剑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一边朝哨兵机器挥剑一边还高声喊道：“绿灯侠无所不能！”
铛——
哗啦啦。
绿灯剑被撞碎了。
绿灯侠也被摔进河中。
当球形保护罩重新从水面下飞出后，绿灯侠低头看看自己手中仅剩的盾牌，再看看旁边把同样一柄绿灯剑挥舞得虎虎生风的神奇女侠，缓缓在心里敲出一串省略号。
他听见神奇女侠高声说：“回去后我教你用剑，哈尔。”
绿灯侠想了想，心平气和地用灯戒凝出三米大锤，匡匡砸的同时回复神奇女侠说：“谢了，但我觉得还是这个好用，戴安娜。”
好吧，也不是很好用。
绿灯巨锤砸在这些哨兵机器身上后，无论他再怎么用力，都难以再进一步了。除了这些机器本身足够坚硬之外，还有一种看不见的力场在保护着它们的脆弱关节。
绿灯侠拧起眉，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无心再思考其他，而是专注于凝心聚神以增强灯戒的效果。
突然，一只白色的手从哨兵机器的胸口穿出，直接捏碎了它的核心装置。
哨兵机器的眼睛不甘地闪烁了一下，终究还是熄灭了。
来人也随之收回手，哨兵的残骸失去了借力点，只能作自由落体坠入河中，摔出噗通一声响。
绿灯侠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看着面前这位像是钢铁侠一样，全身上下都包裹在白色战衣中的不速之客，忍不住在想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物。
直到战衣中传来熟悉的声音：“这里就交给我吧，戴安娜，哈尔。”
绿灯侠紧蹙的眉峰瞬间散开了：“战衣怎么不是红蓝配色的，超人？”
超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耸耸肩：“好像是还没来得及上色。”
不远处，静观一切的埃丽卡怔了怔。
她看着突然出现后就立刻开始暴力拆卸哨兵机器的超人，她认识他身上的战衣。
她甚至还亲眼见过，就在钢铁侠的实验室中。她本并不在意这件战衣，只觉得他是在浪费时间。尽管这件战衣足够特殊的材质能让他很好地摆脱磁场力的控制，但所带来的效果却还不足以让她警惕畏惧。
但穿在超人身上后，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磁场力虽然难以影响到原本的超人，但也并非完全不能作用。毕竟超人飞行时用到的力场与之非常接近。
不过超人本身还有其他更明显效果也更好的弱点氪石，她也就懒得再去尝试其他。
但显然，这具战衣对氪石同样也有抵御作用。于是超人在拆除哨兵机器的过程中，还顺便回收了其中的氪石。
埃丽卡看着一具具坠落到河中的哨兵机器，只能说，崔斯克为了对付超人而费尽心思制造出来的机器，还不足以真正抵抗超人。一旦氪石不起效果，它们甚至毫无招架之力。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并且敌人是非生命体所以还不用顾忌的情况下，清场不需要花费超人太多时间。不一会儿，他就挺拔着身姿安静悬浮在埃丽卡面前，周围再无哨兵的身影。
待风波平静后，就好像一切都无事发生。
但超人没有选择立即动手，还在那里苦心孤诣地劝她，甚至带了些请求的口吻：“这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埃丽卡。”
埃丽卡不否认，只是回复：“本来就没有什么正确与错误，只是一些尝试罢了。”
“那为什么不先往好的方向尝试呢？”
“因为那条道路并非空无一人。”
“结伴的力量往往胜过独行。”
埃丽卡笑了笑，她忽地换了一个话题：“他们想驱逐你，超人。”
“你瞧，你在这里有了家人，有了朋友。但他们仍然不觉得你属于这里，他们在害怕你。那么你呢，你就真的毫无怨念吗？”
超人回望着她，她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她能想象得出来，那双蓝眼睛或许比他背后的这片天空还要清澈辽阔。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在这里有了家人，有了朋友。我知道是爱与宽容让我拥有他们，而仇恨只会让我把他们，把这个世界越推越远。”
“它注定无法解决矛盾，只会扩大矛盾。”
“……”
埃丽卡走了下神。
她在思考，查尔斯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能一次次容忍苦难与不公，才会一遍遍选择原谅与理解。
半晌后，埃丽卡轻笑一声，说：“但仇恨也是情绪的一种，大圣人，所以它同样也有存在的意义。”
“就像快乐与悲伤都有意义，诞生同样也会伴随着死亡。”
“就像我出现在这里，而你阻拦我。”
就像她与查尔斯。
就像万磁王与X教授。
埃丽卡不讨厌查尔斯追求的未来，她不憎恶人类，也不想打造变种人特权的世界。而她最终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只是因为这个选择有它存在的必要罢了。
她忽然想起那夜在棋盘前，她的未尽之言。
她对查尔斯说：“你所追求的未来，也是我希望的未来。”
所以你去成为灯塔，也去成为希望，你去成为变种人的X教授，也去成为人类的朋友。
你去让他们看见更为美好光明的未来与方向。
而我会成为他们的忌惮，成为他们不得不顾忌的威胁，成为他们头顶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然后，他们就会意识到只有选择你才拥有退路。
然后，你就会来证明我的错误。
你会赢。
因为我会让你赢。
“You win，Charles. ”
这不是一句陈述，而是一句承诺。
……
埃丽卡抬起手。
超人的瞳孔颤了颤。
他看见在她的身后，整座五角大楼颤抖摇晃着，几乎就要摆脱地心引力，摆脱那些牢固的根基。
不能再犹豫了。
超人的眼神于瞬间坚定下来。
他不再迟疑，也不再尝试劝解，而是握紧了拳头。
他于眨眼间飞至埃丽卡面前，毫不犹豫地朝她挥拳。看不见的力场在极力阻挡他的拳头，于是他就一拳拳捶下，一拳拳增强他的力量，而每一拳都会更进一步。
多么强大啊。
埃丽卡想，他甚至仅凭自己的力气就能扭曲磁力场。
她吃力地抵抗着，无心去管五角大楼，但终究还是敌不过氪星人的力量，在拳头真正捶打到她身上之前，只能顺从他的力量被他连人带力场一齐从空中砸落。
查尔斯从神盾局总部赶到现场后，就看见埃丽卡像是流星一样被超人从空中击落，呈直线撞击在河岸边的空地上，那巨大的冲击仿佛动摇了大地，让他脚下的土地也为之颤抖。
下一秒，土地就像是拥有意识一样将她保护在内，为她构建起牢固的屏障。
再下一秒，超人降落到地面上。他没使用其他复杂的招式，这件半成品战衣暂时还不支持那些功能。但只依靠拳头也就足够了。
超人一点点加大力度，一点点试探埃丽卡的极限，他不想杀了她。
但他终究还是不知道她的极限是什么，他至少还是会重伤她。
一拳，两拳，三拳。
查尔斯伸出手，指腹抵在太阳穴上。
［停下。］
作者有话说：
钢铁侠：I have a 反磁力装甲，I have a 反氪石装甲. Uhh～，反磁力反氪石装甲……寄，这就去研究反心灵控制装甲。
（不知道有没有人get到的PPAP梗）
*
芜湖，爽了。虽然你们可能没发现，但对我来说就是八百年前埋下的伏笔终于用到了。
至于埃丽卡和查尔斯这波啊，这波是双向奔赴，人间处处有真情，互相奉献与付出了。你以为我想写大场面？不，这还是感情线（超人：？）
第65章 演讲 ◇
◎“变种人就诞生于人类，我们来自于你们。”◎
停下。
简单一个单词, 却像是一道不可违抗的奇妙咒语。在熟悉的声音于脑海中下达了这个命令后，超人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些被控制的哨兵机器，全凭他人心意, 被人轻而易举地按下了暂停键。
他整个人直接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然后，他听见查尔斯充满歉意地对他说：［我很抱歉，但……］
但是什么呢？
查尔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该说什么。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甚至没有多少理智可言。
难道说让他告诉超人，他觉得埃丽卡其实并不是真的想与人类作对吗？
但归根结底, 这只是一种他的猜测，他的感觉。用罗根的话来说，就是他的一厢情愿。现实中并没有证据可以直接支持他的观点, 他也无法说服别人。
最终, 超人没有等到他的解释。
在超人停止攻击后, 埃丽卡也撤下了护盾。
她看着距离她不过一米的白色装甲, 他还维持着挥拳的姿势。而哪怕他全身都被装甲严丝无缝地包裹着, 她也能感受到那种蓬勃而强大的肌肉力量。
超人的强大是远超常人的理解与想象的, 哪怕埃丽卡亲自体验过，她也不知道他的极限究竟在哪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在超人到达极限之前, 一定是她先落败。
非常纯粹的强大, 也难怪会被人如此忌惮。
但与此同时, 他的弱点也非常明显。氪石也好，精神控制也罢, 他无法抵抗这些。
就像现在, 他被查尔斯控制了身体, 饶是他具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做到最简单的挥拳——对，她知道是他，这很显而易见。
除了查尔斯，还有谁会为了她这样做呢？
埃丽卡看着面前的超人，短暂地出神了半秒，也犹豫了半秒。
但半秒过后，她就毫不迟疑地跨步上前，也没有只言片语的浪费，干脆利落地伸出手放在那件反磁力战衣的胸口位置，有规律地敲下隐藏的控制开关。
在尽量舍弃一切可能被磁场影响的成分要素后，这件装甲不会像钢铁侠的其他装甲那么智能，它的局限性注定了它得拥有一道以防万一的“后门”，而刚好，埃丽卡知道这个“后门”在哪里。
当时在钢铁侠的实验室里，她虽然没怎么仔细研究过这件装甲的具体功能，但运气不错的是，她至少知道了该怎么从外面打开它。
但在超人没被控制时，她光是抵御他的拳击就已经足够吃力了，更别说在他的战衣上动手脚。
不过现在，哪怕这并非查尔斯的本意，他都为她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战衣离身的那一瞬间，超人就觉得窒息。
哪怕还有查尔斯与他一起尝试，也还是无法抵抗什么，扑通一声直接跪坐在地上。拳面撑在地面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没直接趴下都算是好得了。
只能说，他带了太多氪石在身上。本来是想在事后处理掉的，但现在好了，这些氪石估计要率先处理掉他了。
拉奥啊。
超人在心中苦笑。
他没有质问查尔斯什么，毕竟将心比心，如果对象换作是露易丝，他想他也会这么做的。更重要的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质问就不能改变什么，反而会消磨时间的与信任。
因此，他在思考一些更深奥的问题，比如他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夹在埃丽卡与查尔斯的中间。
然后他又在想，人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可以爆发潜力，他在有些时候也能短暂地克服氪石。所以现在的他有没有机会努力一下，摆脱查尔斯的控制再一飞冲天？
想法很美好，可惜情绪酝酿不起来，他终究还是没能真正把埃丽卡当做是敌人，天知道不久前他们还在友好合作拆基地。
最后，他自暴自弃地想，有没有人来救救他，哪怕只是让他安静地躺在一边呢？
超人倒下了。
埃丽卡后退一步。
她略微垂下眼睫，目光深邃地注视着超人那双终于暴露在太阳底下的蓝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绿氪石的影响，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湿润，腾起一点生理性的泪光，而这也让它的色彩更接近那双比起天空更像是湖泊的蓝眼睛了。
片刻后，埃丽卡轻轻叹息道：“你不该心软的，查尔斯。”
但紧接着，她又扬起一点笑，不是那种讽刺嘲弄的冷笑，而是轻松温暖的，就像是雪后初霁的阳光：“不过，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很开心。”
她当然会开心，这说明他在意她。
在说完这句话后，埃丽卡注意到对方微微开启的嘴唇，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但她笑了笑，没有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
又或者说，她不想被他的言语动摇。
“这样就足够了，查尔斯。”
她敛去了表情，平静地，透着淡淡劝诫地说：“希望你能记住这次的教训。”
埃丽卡挥了挥手。
在之前那番动静中就已经壮烈牺牲的路灯顺着她的操纵飞到超人的面前。她取了其中两截，一截的两端分别缠绕住超人的双手，另一截则紧紧束缚着他的脖颈和脚踝。
埃丽卡不会给超人机会，让他再穿上那身战衣，让他再摆脱氪石的控制。这样的错误未免太过愚蠢。
接着，她飞向高空，身后则是被束缚控制的，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的超人。
埃丽卡的目光越向远方。
她没有看向朝她围过来的两位超级英雄，她视线的聚焦在河对岸的五角大楼。
她向两侧摊开双手，让掌心朝上，姿态甚至算不上用力，然后轻描淡写地抬了抬。
轰隆——
神奇女侠惊诧地回头。
五角大楼，这栋在美国意义非凡的巨大建筑，正以一种并不缓慢的速度升上天空。
在觉得高度已经足够后，埃丽卡便收拢了手指，松松握成拳，随后放下手。
她没有直接摔下五角大楼，尽管她可以这么做，但无意义的泄愤并没有必要。所以，她只是让五角大楼悬浮在空中。
“十分钟。”
她对神奇女侠和绿灯侠说：“它会在那里停留十分钟，你们可以选择是去疏散这栋楼里的人，或者是继续跟我纠缠。”
在撂下这句话后，埃丽卡也没耐心等他们回复，稍上超人直接飞走了。
她飞向白宫。
埃丽卡这次行动无比高调，无论是之前利用哨兵与其他超级英雄战斗，还是之后的五角大楼升空计划，都已经在各类媒体上引起轩然大波。白宫自然不会不知道消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危险分子就在身边。
于是原本例行的记者招待会紧急中止，总统也匆匆离去。但那些记者们并不愿意就这样简单解散，以至于错过一个大新闻。因此，他们中有不少人还踌躇着没有离开，等待着第一手爆炸性新闻。
而恰好，埃丽卡此行的目的不是总统，而是这群记者——更准确来说，是这群记者手中能够实时转播的摄像头。
她想让这个世界听见她的声音。
于是，她自空中降落。于是，所有镜头都在她的控制下为她聚焦。
于是，全美有无数人在现场、在电视前、在手机上，看到了同样一副画面。而在不久之后，这段影像也注定会通过网络遍及整个世界。
他们看见大都会的光明之子，被誉为人间之神的超人，就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竖立在空中，死气沉沉地低垂着脑袋。原本鲜红明亮的披风被风掀起一角，却又被缠在铁杆上无法顺利飘扬，就好像是一面黯淡的旗帜，不再闪耀光辉。
连他身后的太阳都仿佛因此而黯淡。
他们看见陌生的女人作着陌生的打扮，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好像在透过镜头注视着他们，或者说，审视着他们。
她其实并不像其他报道中的罪犯们一样跋扈狰狞，表情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个好人，也没有为自己能够制服超人而得意忘形。
她的目光是平静的，又或许还有些悲哀，透着失望与低落，也透着不屈与反抗。
她自称为万磁王。
她自称为变种人。
她说，这个世界正在诞生又一个奇迹般的种族。这些人也许会在某一个时刻，因为某一件事情，觉醒某一种能力。
她说，这就是变种人。他们天赋异禀，他们充满无限可能，但在这个世界迎来这些崭新鲜活的血液之前，就有人试图控制他们，想要伤害他们。
她将政府的藏污纳垢毫不避讳地讲述给他们听，也非常详细且清晰地告诉了他们，那个针对所有超能力者的计划内容究竟是什么。
警卫人员的枪支并不能对她造成威胁，那些对于普通人来说足以危及生命的武器，最终只会成为她背景板上的装饰物，就像超人一样悬挂在空中。
但她并没有反击，她只是继续说着。
“你们的政府想要控制我们，想要让我们成为他们手中的兵器，巩固他们的地位。如果我们不愿意接受，就煽动舆论挑动仇恨，让人类排斥我们。然后顺理成章地禁锢我们的天赋，制造更加强大的机器来驱逐我们，甚至杀死我们。 ”
“不止是我们，还有那些超级英雄。”
“他们总是妄想着自己能够掌控一切，拥有一切，为此不惜将人性踩在脚下。”
“那么，你们呢？”
万磁王短促地笑了一下。她的表情并不严肃刻薄，但她的言语极为直白犀利。
“你们其实也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但你们保持沉默，你们盲目跟从，你们逆来顺受。”
“你们逆来顺受，还指责为之抗争的他人打扰了你们平静压抑的生活。”
“然后有一天，你们也成为了我们。”
“于是你们开始懊悔，你们开始愤怒，你们开始痛恨他人的沉默，你们开始觉得这是如此不公。”
“但到了那个时候，非常遗憾，你们已经没有说话的权利，只剩下被决定的命运了。”
在短暂的安静与沉默过后，万磁王平静的质问敲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变种人就诞生于人类，我们来自于你们。”
“而你们谁敢保证自己，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孩子——永远不会觉醒成为变种人？”
作者有话说：
白宫前演讲，主要讲了一点我的困惑。
我当时在看天赋异禀的时候就在想了。
有些人在抵制变种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可能也会变成变种人啊？歧视变种人真的一个不凑巧就自己中招了，这能行吗？这真的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啊。
第66章 我们 ◇
◎“我与她一样。”◎
五角大楼内。
绿灯侠找到神奇女侠的时候, 她正看着某位工作人员的电脑显示屏幕，上面播放白宫前的新闻直播。只能说，这场原本应该属于总统的记者招待会, 已经彻底变成万磁王的个人演讲了。
而他们可怜的联盟主席被当成背景板悬挂在半空中，额前的小卷毛似乎都蔫了。
太惨了。
绿灯侠不忍直视地挪开视线，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神奇女侠：“火星猎人说，所有人都已经撤离干净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救救超人？”
神奇女侠闻言，微微侧目看了一眼他，答非所问：“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然而这座五角大楼依旧非常平稳地停留在半空中，就像是被那个正在镜头前讲话的女人所遗忘。
但如果真的被遗忘, 这栋大楼早就应该顺应重力的影响，重重摔裂在这片土地上了。
绿灯侠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一时无法给出她什么回答, 只能耸耸肩尽量用不甚在意的轻淡语气说：“但她确实也没有说过, 十分钟后就会把五角大楼砸下来。”
这样一想, 蝙蝠侠也好可怜。
神奇女侠沉默不语。
万磁王在白宫前演讲时, 她正忙着撤离五角大楼的人群, 没有精力关注她。但即便如此, 她还是能从其他人的手机中听见她的讲话。
现如今，没有人不在关注她。
她成功将自己的声音传遍了这个国家，甚至是这个世界的角角落落。
现在想来, 她在此之前的全部行动, 只是为了提高社会关注度的并引起政府忌惮的手段罢了。包括波托马克河上的战斗, 也包括这座被抬起的五角大楼。
而自始自终，她都非常理智。
她并非迫切地想要报复政府, 想要发泄自己的愤怒, 她只是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意什么, 然后坚定不移地去执行。
神奇女侠很难评价这件事的对错。
但事已至此，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机会。一个在变种人被定下刻板印象、而超级英雄也被限制人身自由之前，让人们自己去独立思考判断的机会。
于是她说：“也许我们还应该再仔细检查一遍，哈尔。”
“……”
绿灯侠没忍住，又看了一眼超人。
嗯，仔细看看表情还挺安详的，可能情况也没那么糟糕吧。
他在心里跟超人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做出了选择：“你说得对，戴安娜。”
“毕竟我们也不能放弃那些戴着万磁王同款头盔隔绝了心灵感应，与此同时还害怕得躲进柜子里不敢出来的人，我是得再去仔细看看。”
说着，绿灯侠左右看看，抱起一本没上锁的笔记本，点开直播后，准备去翻柜子里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人。
*
会议室中。
在埃丽卡控制了超人又抬起了五角大楼后，托尼就把钢铁战衣换上了。正当他准备硬着头皮上去送时，又在新闻直播中瞧见她只是跑去白宫前讲话。
他想了想，又坐回了原位。
但他并没有脱下战衣，面罩也还是扣上的。就这样维持着随时能够进入战斗的状态，靠在椅背上紧盯着屏幕。金属面罩遮掩了他的表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中途，正义联盟倒是有人离开了会议室，比如火星猎人一早就跑去五角大楼帮忙。但美国队长不在，钢铁侠也没有说话，几乎没有复仇者离开这间会议室。
而在埃丽卡讲完后，钢铁侠就抬起双手环抱在胸前，还翘起了二郎腿，彻底放松了原本紧绷的状态。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注意到了那些或明或暗的探究与打量。
“看我做什么？”
钢铁侠很是理直气壮地说：“美国队长都跑了，我这个美国公民还能怎样？用钢铁对付万磁王吗？”
一直拿余光悄悄瞄着他的旺达见状，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她继续看向屏幕中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的认同与钦佩，但她身边的皮特罗能够看见。
皮特罗有些忧愁地想着，自己的妹妹指不定哪天就和魔形女一起跑去跟着万磁王混了。但他本人其实还是更喜欢X教授一些。
唉，愁。
然后，他又听见钢铁侠在问蝙蝠侠：“反倒是你，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你的BCD计划呢，蝙蝠？”
蝙蝠侠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语气没什么波澜，淡淡陈述道：“计划在蝙蝠洞里。”
“而蝙蝠洞被掀翻了。”
他说话的口吻过于冷静认真，也过于像蝙蝠侠，以至于钢铁侠一时竟是没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在讲一个冷笑话。
有一说一，钢铁侠觉得他还挺有天赋的。但不管是不是冷笑话，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暂时不会插手这件事。
蝙蝠侠确实不打算做什么，至少是现在。
他看着镜头下的万磁王，在心里迅速分析判断着这场演讲可能带来的影响，最后忍不住抿了抿唇，又蹙了蹙眉。
镜头中，埃丽卡孤身一人站在中心，就像是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而背景的天空上，被她收缴的武器安静悬浮在周围，搭配上超人以十字姿态被束缚的模样，就像是某种难以言说的象征意义，显得荒诞又压抑。让人忍不住感到心悸，也让那些说不出的沉重与恐慌在心底悄然蔓延。
没有人会喜欢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想，这还不够。
她能震慑政府，她能惊醒众人。但她没有能使民众信服的安全感，她没有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案。
未知与迷茫会激发恐惧与矛盾。如果变种人给人的印象就是强大与威胁，如果人类认为变种人的存在会危及自身的利益与性命，他们还是会倾向于牺牲小部分的群体，来换取大多数的安稳。
善与道德，爱与怜悯，这些美好的品质大多立于自身的底线之上。每个人的底线也许不同，但都存在着。
谁都是自私的，谁都拥有侥幸心理，在真正轮到他们之前，他们不会站出来指责不公。
而群众的声音永远属于自私的大多数。
……
然后，蝙蝠侠看见了查尔斯。
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尽量与埃丽卡保持距离不敢靠近她的时候；在所有镜头中只有埃丽卡孤零零一个人在讲话的时候，查尔斯朝她走了过去。
他没有夸张的装扮，没有超级英雄式的紧身制服，也没有颜色各异的飘扬披风，甚至没有武器。
他就像是人们生活中能遇到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这样普普通通地走了过去，然后轻而易举地冲淡了万磁王给人带来的沉重感与压抑感。
蝙蝠侠怔神了一瞬。
片刻后，他的眼底浮现出一点笑意。
他想，现在够了。
*
白宫前。
在人群中瞥见查尔斯的身影时，埃丽卡并没有多少意外。但当他挤出人群朝她走来时，她却是彻底错愕了。
她甚至一时说不出话来，为这完全超出过预想的现状。哪怕是之前面对穿上反磁力反氪石装甲的超人时，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查尔斯.泽维尔，埃丽卡的计划中没有他。
怎么会有他呢？
永远站在人类与变种人中间的查尔斯，永远渴望用和平手段解决问题的X教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站在万磁王的身边？
他会理解她，他会原谅她，她并不怀疑这点。但他不会认可她，更不会支持她，理应该这样。
直到查尔斯站在她的面前，埃丽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问：“为什么？”
他答：“也许是为了下一盘棋。一盘能真正分出输赢，也别再手下留情的棋。”
“……”
他知道了，埃丽卡想。他知道她在手下留情想让他赢，他知道她在真正计划什么了。
但是。
“为什么？”
知道又如何？不管她的初衷如何，不管她是否真的在意人类，她的行为在实际上都已经越线了。除了她也没谁会把五角大楼扔到天上，把超人绑到镜头前，再把总统逼到白宫内，然后再强制性地在媒体的镜头下讲话了吧。
除了暂时没有伤人性命之外，这跟埃丽卡曾经最厌恶的那一类人也快没什么区别了。
她不喜欢这种手段，但她认为这有必要，所以她还是这么做了。但连她都不喜欢的，查尔斯只会更厌恶。
所以，为什么？
查尔斯轻轻叹息一声。他无法阅读她的心思，但他能看出她的不解。
他反问她：“为什么不？”
他们都是变种人，他们都在为同样的愿望而努力。他为什么要让埃丽卡一个人站在这里，让她一个人顶在舆论的风口浪尖，背负所有的敌意与压力？
她不介意用自己将他高高捧起，但他介意。
他不想一遍遍否认她，再一遍遍原谅她。原谅归根结底只是在放过自己，在原则与情感起冲突时选择妥协。
原谅没有意义，这种循环往复也一样。
真正有意义的是陪伴，是与她走在一起。如果她真的走错了路，不跑过去拉住她的手，又怎能把她拽出泥泞？
“因为你的渴望亦是我的渴望。”
他说着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而你所追求的未来，也是我希望的未来。”
埃丽卡怔神。
她望着那双坚定又温柔的蓝眼睛，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好像都没有真正看清过查尔斯。
而查尔斯在这时毫不犹豫地转过身，面对着无数黑压压的镜头。
男人微微笑着。
他是与埃丽卡截然不同的风格。英俊漂亮的相貌足以给任何审美正常的人类留下好感，而不带攻击性的温柔表情又让人不自觉放下戒心。
“我与她一样。”
“我们都是变种人。”
作者有话说：
四舍五入我的cp在全国人民面前官宣了，而我的推在VVVVIP观众席（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超人：磕死我了（字面意思）
*
这本查尔斯和埃丽卡在设定上，有个比较有趣的巧合。
查尔斯一开始就将两个世界的兰谢尔分得很开，后来发现他们其实也有相似之处。
埃丽卡一开始就将两个世界的查尔斯看成一人，现在发现他们其实也不尽然相同。
他们都在一点点慢慢地更加了解彼此，接近彼此。
第67章 赞美 ◇
◎“赞美太阳。”◎
埃丽卡静静看着查尔斯。
他站在她的面前, 背对着她，面朝着镜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大致上能够想象得出, 那双湖泊般清澈湛蓝的眼睛里拥有怎样的光彩，而他的表情必然也是温和且耐心的。
他向来如此，与她不同。
相对来说，埃丽卡会更擅长犀利直白的讽刺，用听着平静实则毫不客气的口吻，指明一切人性的自私与懦弱。
她会想尽一切方法把他们逼出自欺欺人的舒适区，让他们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沉默与盲目。她也不介意用悲剧警告世人, 用强硬的手段证明他们的错误。
但查尔斯不一样。
他说话时会更加委婉，至少与她比起来，他的言语听起来会更动听。
他没有她这么强的攻击性, 至少看上去如此。而他的言语也不像她这般冰冷锋利, 但这并不代表他说的话语就没有力量。
甚至恰恰相反, 埃丽卡想, 这样不疾不徐就像是在叙述故事一样的柔软腔调, 具有连她的话语都无法企及的力量。
如若不然, 她又怎会再次被他轻易说动？
他就像是阳光，像是微风，触感上轻轻柔柔, 却无处不在, 轻而易举地越过了她高高筑起的城墙, 让她动摇。
埃丽卡妥协般无声地叹气，闭上眼睛。
她在听。
听查尔斯从更加生物科学的角度, 向人们介绍什么是变种人, 什么是变种基因。
他说, 变种人特殊也不特殊，他们会觉醒能力，但他们仍旧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在这个社会中。他们同样适用这个社会的各种法律，也理应享有在阳光下呼吸的权利。
他说，就像人类中也会出现超级英雄这样的存在一样，像埃丽卡这样强大的变种人也只是少数，所以大多数变种人其实并不会给这个社会带来太多威胁。
他说，就像在没有外界压力时，人类也不会轻易崩溃失控一样。如果没有逼迫，如果没有太多堆砌挤压的恐惧与害怕，变种人同样也不会暴走。那些新生的变种人在最初觉醒时，或许难以控制自己的力量，但在经过系统的学习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能掌握自己的力量，反倒是一直压抑自己的变种能力更容易造成失控。
他说，变种基因虽然拥有很长的潜伏期，但也并非完全无法提前检测。在变种能力快要觉醒时，这些基因也会随之活跃起来。如果一切进展顺利，变种人的存在也能彻底合法化的话，以如今的科技水平，完全可以通过定期检查筛选出变种人，让他们适用习惯自己的能力。而这整一个过程都会是和平而安全的。
他还说，他会创建一所学校，专门为了这些崭新又特殊的生命。
“强大并不意味着威胁与伤害，力量同样也可以非常温柔。”
“你说是吗，埃丽卡？”
“……”
埃丽卡慢吞吞地睁开眼睛，恰好对上查尔斯转身看向她的眼睛。她看见了那双蓝眼睛里的鼓励与温和，她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什么。
承认吧，埃丽卡，你也被他说服了。
她无可奈何地想着，最后认命般抬起手。
那些上膛的枪支不再挂在空中，对准它们原本的主人用作威胁与警告，而是被弯曲了枪管后轻轻搁置在草地上，也包括那些已经发射的子弹。
没有枪支弹药的点缀破坏和谐，天空再次恢复了它的清爽明朗。
原本缠绕在超人身上两根铁杆也松开了束缚，还顺便取走了他身上的氪石。
几乎是在氪石远离超人的一瞬间，他便重新恢复了精神，飞在天空中。鲜艳的红披风又开始飘扬，就像是一面被重新升起的明亮旗帜。
于是人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的阳光其实还不错。
埃丽卡又操纵着那两根铁杆，倾斜着插进了已经报废的枪支堆后，一左一右。
超人看了看。
一堆扭曲了枪管的枪支，以及一个叉。
他在埃丽卡身边缓缓降落，小声评价道：“嗯，就像是艺术品。”
“也许我可以给它拍张照，刚刚在天上挂着的时候，我已经抽空想好该写一篇怎样的报道了，它很适合用来作为配图。”
埃丽卡：“？”
埃丽卡不能理解。
以及，她怎么感觉这个氪星人比查尔斯还不记仇？
如果她真把自己的困惑问出来，超人只会无奈又认真地回复她说，在听完她和查尔斯的讲话后，他确实一点也生不起气来。
他刚刚被挂在天上的时候，理智的高地已经完全被新闻工作者克拉克的思维占据了，反正也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就这次事件仔细想想该怎么写一篇精彩的新闻报道。
别的不说，他刚刚真的文思泉涌，恨不得面前飘着的枪能立刻变成电脑。
说不定露易丝刚刚就在电脑前，一边看着他被挂着，一边敲键盘码字呢。
……不，这个还是别细想了，他今天已经够倒霉了，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吧。
埃丽卡虽然不知道超人在想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强调一点：“那不是叉，那是X。”
超人：“……”
“X教授”的“X”是吗？行吧。
与超人的交流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埃丽卡的注意力更多地还是放在查尔斯身上。
他还在继续对着镜头讲话，在描绘那个她并没有见过的未来。
“我们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
“而只要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变种人也应该拥有接触人群的权利。”
“我们生来特殊，但我们不应该成为特殊。”
“变种人不应该被他人歧视，但也不会高于他人，变种人犯罪同样也会受到惩罚。我愿意为此而努力，又或者你们也可以相信一直在保护你们的超级英雄。”
“我想，爱与和平永远是多数人共同的追求与愿望。”
“就像现在的阳光。”
查尔斯笑了笑。
“超人也许能感受到它蓬勃强大的力量，但我们也能感受到它温暖舒适的光芒。我们从中得到的不同，我们不完全一样。”
“但我们同样赞美太阳。”
超人揉了揉鼻尖，想了想，冲着镜头附上一个清爽明朗的笑容。
“赞美太阳。”
应和着查尔斯说完这句话后，他又忍不住瞥向身侧的埃丽卡，想看看她的反应。
超人其实不认为埃丽卡会加入他们，一起喊这句幼稚的口号，她不像是这样的性格。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她抬手摘下了头盔，又弯起了眉眼。
一瞬间，那些冷酷与锋芒在她身上一扫而尽，这让她看起来甚至称得上是温和。这种前后对比带来的强烈反差，让人恍惚惊讶的同时也不自觉在想，原来万磁王卸下防备与攻击后，与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说：“嗯，赞美太阳。”
*
赞美太阳。
史蒂夫的眼底浮现笑意。
他想，这其实有点不像是查尔斯会说出来的话，会做出来的行为。只能说，埃丽卡的存在也改变了他许多。
但这并不是什么坏的变化，羁绊往往会让一个人愈发成熟。
“您早该听听他们的声音。”
他对坐在办公桌前的总统说：“这些呼声根本无法被压制，就算今天被成功阻止了，也还会拥有下一次，而且注定会一次比一次更加激进。”
“也许，合作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
“……”
男人没有回复，只是淡淡问道：“我很好奇，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提建议的，队长？”
“史蒂夫.罗杰斯，长官。”
史蒂夫说：“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
哈，赞美太阳。
托尼在心底感慨般附和了一声，当然，他不会那么愚蠢地说出声。
但在赞美完太阳后，他就忍不住在想一件事。
在超人被放下之后，托尼就觉得自己身上的这身装甲也可以脱下来了。只能说，查尔斯能顺顺利利交到这么多超英朋友，还是有点口才与水平在的。
但即便他能说服埃丽卡，说服其他普通人，他估计也无法帮他说服某些冥顽不灵的老顽固。就比如军方中的一些人，现在估计都已经在五角大楼中气得头发都能再掉一撮了吧。
哦，对了。五角大楼还在天上飘呢，他们现在应该也不在楼中。
但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现在是不是也是时候该想办法跑路了。
埃丽卡与查尔斯这次的行动，不管目的怎样，在事实上都已经彻底落了政府的面子，因此随之引起的麻烦事肯定也不少。
而埃丽卡的脾气又显而易见的烂，看起来很容易做出过激行为，关键还是她的实力足够强大，所以不太好惹。查尔斯倒是还好，但他毕竟是跟她一起的。
因此，托尼毫不怀疑最后官方——至少是官方中的某一部分人——还是会找上他们这些超级英雄。
正义联盟一个两个不是依靠面具就是依靠外星科技，人均两个起步的身份并且隐藏得还都不错。不像复仇者联盟的人基本能做到一抓一个准，尤其是他。
虽然还没发生，但托尼已经能够想象那些接踵而至的麻烦了。
也许他可以先下手为强，先跑去质问他们近地轨道防护盾的研究怎么不来找他？
正想到这里，智能管家提示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一则来自尼克.弗瑞的通讯，先生。”
托尼：“……”
托尼：“把我电话删了吧，再帮我查一下佩珀现在住在哪里。”
他要去投靠小辣椒了。
作者有话说：
托尼：根据我的经验，是时候该润了。问就是开摆了。
第68章 新闻 ◇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嗒。
马克杯被人搁置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陶瓷杯底坐在实木桌面上，发出低低一声响。
克拉克停下敲打键盘的手，侧头看向为他送来一杯热玉米浓汤的女人。
“今年的优秀员工奖真应该发给你的。他们真不该因为你的几次缺席, 就否认你的勤奋与认真。”
露易丝垂眸望着他，嗓音里透着些无奈也有着些好笑：“毕竟你可是唯一被人挂在天上还在惦记着该怎么写稿的记者，勤勤恳恳的肯特先生。”
克拉克想了想，笑着说：“但单论新闻工作者的素养，我觉得我还是不如你。”
他玩笑也亲昵地称呼道：“记者侠。”
露易丝失笑着摇头，随后把目光放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文案编辑得怎么样了？”
克拉克端起马克杯。超人体质带来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现冲的玉米浓汤他都不用试探温度, 就能不假思索地直接灌下。
“还差个结尾。”
露易丝看着最后一行的文字内容，慢慢弯起眼睛。
“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
*
【这是一个奇迹般的世界。每时每刻, 每一角落, 都在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诞生着一个又一个小惊喜。他们就像是上天的馈赠, 赋予这个世界崭新的活力与色彩。而这样的色彩, 同样也能装饰你窗前的风景。】
【差别与不同不应该蒙蔽我们的双眼, 让我们只能看见那些矛盾与冲突，沉浸在未知的恐慌。没有谁想过那种诚惶诚恐担惊受怕的生活，无论是人类, 变种人, 还是外星人。】
【但爱与理解能够抚平一切。】
*
【就像家人不应该因为理念与身份的不同就产生隔阂, 否认彼此牵挂关心的事实。】
……
“事先说明，我只是回来看热闹的。”
穿着皮夹克的青年双手环胸站在原地, 振振有词地强调。
“哦, 所以你带了扳手吗？”
“我带这个做什么？”
迪克闻言, 直接扔给他一个扳手，毫不客气地吩咐道：“过来帮忙，杰森。哪怕只是为了你自己之后能更方便地溜进蝙蝠洞。”
当场变成壮丁的杰森：“……”
不远处的提姆顶着一对黑眼圈，满脸唏嘘地看了一眼那边气氛融洽到就差打一架的初代罗宾和二代罗宾，随后继续把视线挪回到面前的设计稿件上。
重建蝙蝠洞是个不小的工程，而他也有些自己的想法，正盘算着该怎样加进去。
提姆一边琢磨着，一边习以为常地想要端起手边的咖啡，然后被人按住了。
现任罗宾用着微妙古怪的目光盯着他，就像是在看什么神奇动物：“你最近做过血检吗，德雷克？”
达米安无法想象。
这里并没有书房安逸舒适的环境，处于施工初期的场地一切从简，连德雷克使用的桌板都是最便携的款式。上面摆放着一本简单的笔记本，以及一整套完备齐全的咖啡机咖啡杯。
“你确定你的血液里没有在流淌咖啡吗？”
提姆耸耸肩，敷衍道：“我会考虑采纳你的建议的。至于现在，如果你很闲，可以去帮卡珊德拉。”
抱着工具箱路过的卡珊德拉淡淡丢下一句：“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再远处。
阿尔弗雷德目光颇为欣慰地看着韦恩家难得齐聚的孩子们，对他身边的布鲁斯说：“也许我应该感谢那位女士掀翻了蝙蝠洞，老爷。如果只靠你，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再次见到这样的画面呢。”
布鲁斯：“……”
谢谢，有被内涵到。
布鲁斯无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又不好反驳自己的老管家什么。但当他的视线落在那群平日里一个比一个沉稳可靠聚在一起却又格外吵闹的年轻人身上时，又忍不住会心一笑，眼角堆起细密的皱纹。
这一刻，他不再像是哥谭夜晚无坚不摧的城市义警，而是一位普通的中年男人，一位父亲。
他说：“还会有机会的，阿福。”
*
【就像朋友不会因为你的缺点就嫌弃你，不会因为你的不同就抛弃你。无论你遇到什么，他们总是会陪伴你，鼓励你，接纳你。】
……
“嗨，佩珀！”
托尼摘下墨镜，冲自己的助理小姐露出一个灿烂中隐约还透着讨好的笑容来。
他非常自然地在对方邀请之前就挤进门中，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最后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就像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领地。
“最近过得如何？”
还站在门口的佩珀认命般深呼吸一口气，摔上门后朝着厨房走去：“托你的福，很忙。”
托尼在她背对着他时瘪瘪嘴做了个古怪的表情，但在对方看过来时又马上恢复微笑，附和道：“哦，听上去还不错。”
这个小混蛋。
佩珀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但还是给他端来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
“说说看吧，又发生了什么？让你忍心打扰我难得的休息。”
“别这样，佩珀。我其实是专门过来给你放长假的。”
托尼笑了笑，他看向一直以来为他付出颇多也支持了他很久的助理小姐，冲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热情邀请道：“一场旅行，不去管那些烦人的事物，也别带工作用的手机，就我和你，走吗？”
但佩珀在听完后只觉得这是在天方夜谭。她露出了头疼的表情，为自己的混蛋老板又一次的突发奇想：“你是在开玩笑吗，托尼？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连我也对斯塔克工业撒手不管，那——”
托尼打断她：“那并不会发生什么。”
“世界不会毁灭，人类不会完蛋，我们也收获了快乐，所以为什么不去呢？”
“……”
佩珀望着那双蜜色的眼睛，最终泄了气。
好吧，既然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她还是不服输地瞪了他一眼，但眼中已经有抑制不住的轻快笑意：“那你就做好被我折腾的准备吧，托尼。”
托尼“哇哦”了一声，打了个响指：“没关系，钢铁侠无所不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等等，我还没收拾……”
“拜托，佩珀，是我给你开的工资还不够高吗？缺什么再买就行。”
托尼戴上墨镜，然后翘起唇角。
“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然后跟我走，好吗？”
*
【哪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会因为一次小小的善举记住你，然后回以你善意。】
……
埃丽卡低头看着手中的建筑设计稿纸。
在她的面前，土地被清理干净，钢筋结构也已经自动搭建出基本的骨架。这会是X学院未来的训练室，只要有她在，哪怕是建造一整座基地或者堡垒都不会太困难。就是查尔斯想要振金基地，她都能想办法帮他搞来，只可惜他拒绝了她的方案。
她甚至还有心思在查尔斯靠近后，放下稿纸抽空看向他。
“你买了向日葵？”
埃丽卡的视线落在查尔斯怀中那捧向日葵上。这些金黄灿烂的花朵被他捧在怀中，就像是捧了一束太阳光。一种蓬勃的生机感扑面而来，看起来温暖又充满希望。
确实像是他会喜欢的花。
但查尔斯摇摇头，说：“不，这是别人送给你的，埃丽卡。”
他念了一个名字。
埃丽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是那家花店的老板娘。
“她说了什么吗？”
“她说，谢谢你在那晚的慷慨帮助，祝福你一切顺利，如愿以偿。”
查尔斯将卡片塞进花丛中，看向有些出神的埃丽卡。他像是知道了什么，轻笑着问她：“其实生活中的大多数人都还挺可爱的，不是吗？”
可爱吗？
埃丽卡想起老板娘那晚词汇量极其丰富的暴躁辱骂，忍俊不禁：“确实挺可爱的。”
那位高强度上网冲浪的老板娘不会看不见她在白宫前的讲话。她知道她不是普通人类，知道她的特殊，甚至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她还是选择送来这束花朵，这束像是太阳一样的向日葵。
也许是因为查尔斯的话语同样也打动了她，又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所展现的变种能力让她意识到，那晚的劫匪其实并不是愚蠢到举着把没上膛也开不了火的枪就在那里劫持她。
埃丽卡忽然回忆起她的童年，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也是她生命中不可抹去的明亮色彩。
她并非生长在集中营，也没有遭受过歧视。她的生活中只有热闹的小镇，和睦的家庭，以及热情的街坊邻居。偶尔发生的摩擦也只是生活中的调味剂，几句闲言碎语也都会随着笑声飘散。
她身边的人们，能因种在门前的花朵被踩了而骂骂咧咧很久，也能因几声友善的问好就端出饼干招待。他们没有那么高尚的品德，但也不是卑劣残忍之徒。他们都是再普通平凡不过的人。
半晌后，埃丽卡说：
“事实上，我从来都不讨厌人类，查尔斯。”
*
【也许有一天，超级英雄不用再遮掩自己的身份。你可能会惊讶地发现，自己隔壁桌穿着老土内敛羞涩的乡下小子，就是超级英雄中的一员。】
【也许有一天，你走出了房间。外面阳光灿烂，外面清风和畅。而你遇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她。】
【你看见她站在喷泉池旁，喷洒的水花将阳光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流浪艺人在她旁边弹奏着吉他唱着轻快活泼的歌谣，熟练拨动的指尖仿佛扣在了你的心弦。而她踮起脚尖跳起舞，背后舒展的羽翼比云朵更加洁白柔软。】
【你不会注意到她与你的不同，你不会纠结那双翅膀意味着什么。你只会忍不住露出微笑，忍不住轻声赞叹。】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作者有话说：
peace and love.
*
码字的时候，忽然想到我曾经为了写作文，会刻意去阅读摘找一些文章。
当时摘了不少格外具有批判讽刺意味的文字（尤其是某些日本作者），在他们的文章中，人性的阴暗面会显得尤为突出，也非常现实。不是说这些语句就不精彩。精彩，非常精彩，甚至发人深省。
但到了现在，我最喜欢也为数不多记住的，还是牧羊少年中的那句：“然而只要有明媚的阳光，人们的生活中就会出现美好的事物。”
*
PS：悄咪咪磕一口铁椒。
第69章 党争 ◇
◎“这一天就要来了。”◎
在白宫事件结束后, 埃丽卡就接受了查尔斯的邀请，为他改造他的泽维尔庄园。而这期间，她收敛了心性专注于X学院的建设, 没有去插手外面的事情。
她说：“我不擅长那些谈判，甚至可能会把事情弄糟，所以用你自己的方式来就行。你只需要记住，我既然可以退后一步成为守护变种人的盾，也就可以站在最前线作为冲锋的矛。”
“我能够成为变种人的倚仗，自然也能够成为你的倚仗。”
她平静而笃定的语气就像是一种承诺：“你可以对我多一些依赖和利用，至于我的真实实力, 我想你应该清楚。”
查尔斯当然清楚。
万磁王实力的极限在哪里，颠覆一整座城市吗？
不，还不止。
那些超级英雄或许会这样认为, 毕竟这样的力量已经超乎想象了。但是他知道, 她至少能将自己的磁场扩大到全球范围, 逆转地球的磁极。
平行宇宙的万磁王颠覆地球磁场尚且需要极为苛刻的条件, 但埃丽卡不一样, 她的力量融合了两个世界的万磁王。就像是超人一样, 她其实也一直在压抑控制自己。
对此，查尔斯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无奈笑笑，回她一句：“好吧, 但我还是希望不会有麻烦你的时候。”
埃丽卡耸耸肩：“那就祝你好运吧。”
然后她就安心过上了搞建设的日子。
只能说, 包括X学院在内的各种基地设施, 埃里克这一生也没少建过。以至于埃丽卡虽然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系统学习过相关方面的知识技巧，也积累了许多相当实用的经验。再配合自己控制磁场的变种能力, 四舍五入也能算是个无证上岗的建造大师了。而且还是一个人能抵人家一整个团队的那种。
而尽管她没有主动过问, 但查尔斯每次出门回来都会拉着她下一盘棋, 接着非常详细地告诉她事情的进展如何。
他们下棋的地点并不局限于书房，有时候可能就在附近的草坪上。只要有棋盘，在哪里都行。
就像现在，他们坐在宅邸前的台阶上，望着暴雨过后一点点坠下城市的落日，将天际渲染成罕见的粉紫，像是梦境一般迷幻美丽的色彩。而太阳越往下沉，天空的颜色就越深越紫，隐约可以瞧见星星的亮光。
这批棋子是查尔斯特意定制的，里面掺入了一些金属成分。用他的话来说，这样就可以在布棋的时候由她来一步到位，也省得他一枚枚摆放了。
这听上去虽然像是他在嫌弃麻烦，但最后在事实上只会方便了她。埃丽卡甚至可以一边双手撑在身后欣赏着晚霞，一边用磁场操纵着棋子下棋。谁让查尔斯贴心得连黑棋白棋里面掺入的金属成分都不一样。
她没有下得很认真，但他们没有谁真正在意这盘棋局。
“有更多的人参与游行，希望政府能够尽快通过有关变种人的法律，并保障变种人的基本权利。”
查尔斯笑了笑：“他们应该是被你的那番讲话说服了，拿出来的口号也是‘也许你就是下一个变种人’，以此来号召更多的人加入他们的行动。”
棋盘上，黑棋自行移动。等落子之后，埃丽卡才轻轻哼了一声，说：“看来，还是涉及自身利益的口号更能打动人。”
这也不算是嘲讽，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那么，官方那边的态度如何？”
哪怕是在另一个宇宙，变种人也并非从一开始起就一直被人厌恶。X战警在刚刚成立的初期，甚至还有不少人类的粉丝，就像这个宇宙的超级英雄一样。
最后会沦落成那番局面，也是经过了一个复杂又完整的过程。中间掺杂了太多的别有用心，又有无数双手推动了这个进程，加速了变种人与人类割裂敌视的结局。
严格来说，埃里克也能算是其中之一。
所以，光有这些普通人的支持是没用的。他们太容易随波逐流，今天能举着牌子大力支持你，明天就能举着牌子恨不得杀死你。
埃丽卡见过太多了。
这些人显然也谈不上就是坏人，但多少有点愚昧，一味指望他们只会把自己逼上绝路。一旦他们认为你“背叛”了他们，他们就能翻脸翻得比她还快——好吧，埃丽卡承认自己有些时候也挺喜欢反水的，她可能也没什么资格说他们吧。
“我的行为几乎就是把他们的脸面踩在脚下，他们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吧？”
“唔，确实没那么容易。”
查尔斯揉了揉眉心，露出了头疼的表情。
但埃丽卡在瞧了一眼后，却是颇为意外地挑起眉：“哦？情况似乎还不错？”
对方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装模作样，查尔斯也就不再紧皱着眉头，从眉心抚平至眼角，淌出轻快的笑意：“因为时机正好。”
“什么时机？”
“马上要进行总统大选了。”
“……”
埃丽卡若有所思。
“或许这还得感谢你在白宫前，不管不顾地揭发了如今的执政党与九头蛇在暗中的协议与合同。”
说真的，这件事除了她，还真没谁敢这么肆无忌惮。而她轻轻松松掀起五角大楼的行为也起到了很好的威慑作用，对方囿于目前的实力差距，也无法真拿她怎样。
可以说，埃丽卡越是肆无忌惮，他们就越是畏惧谨慎。
想找那些超级英雄帮忙吧，又一个两个溜得比谁都快。
像蝙蝠侠这种，虽然行动越来越神出鬼没难以捕捉踪迹了，但至少人还守在哥谭。钢铁侠则更是离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玩失踪，电话打过去都是空号，就像是从地球原地蒸发了一样。
而在如今这个敏感的时候，两党彼此都鼓足了劲儿互相针对。放在之前或许还有一起合作压下事情顺便抹黑变种人形象的可能性，但在这个时刻，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反对党算了一笔账。
他们当然也希望自己能够完全掌控管理这群超能力者，但如今的政府在超级英雄形象良好大受欢迎的时候爆出这种事情，无异于就是一桩丑闻，被多数人厌恶反感。
挑拨煽动情绪毕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很显然，这个过程已经被埃丽卡强行打断了，而未来再想有所动作，恐怕也会被民众警惕，信任度大大下跌了。
算来算去，这笔买卖都不是很划算，还不如率先示好跟这群超能力者达成合作，再赚取变种人的好感。
于是，反对党迅速切割，将自己从整件事情中摘得一干二净，然后花大价钱购买媒体和宣传力度，趁热度正高再次将变种人的话题又往上炒了又炒。
反正这四舍五入也算是反对种族歧视嘛，这个他们熟，舆论操作起来经验也丰富。
如今的执政党吃了亏正处于劣势，他们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想尽一切方法用尽一切手段打压对方。
老实说，如果不是反对党为了这次的总统竞选，肯宣传肯花钱肯下功夫，这件事情或许也不会发展得那么顺利。
他们甚至还想把查尔斯拉过去，给他个议员职位，让他有事没事就去电视台上讲讲话。
但不管原因如何，这都是一个机会。一个前所未有的，能够真正改变未来的机会。
埃丽卡听完后默默在心底敲下一串省略号。
她的心情有点复杂，也有点微妙。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又觉得好像理所应当。
最后，她问：“那你答应他们了吗？”
答应什么？议员吗？
查尔斯哭笑不得：“当然没有。”
“我还是更喜欢当泽维尔校长。”
他挪开视线，看向不远处已经完成得差不多的建筑，越来越深沉的夜色都遮不住他眼底充满期许的亮光：“而我想，这一天就要来了。”
埃丽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了笑。
“确实快了，不过……”
她忽地抬起手，不再是操纵磁场自行走棋，而是亲自拾起一枚黑棋落下。
“你输了，查尔斯。”
查尔斯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败局，然后又抬眸看向面前眼角眉梢皆含着轻快笑意的女人。
她的喜悦显然不仅仅只是为了面前这局胜利，但确实也包括这局胜利。
他想，他输得心甘情愿。
*
所有的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直到X学院快要竣工的那一天，某一位从全世界失踪的超级英雄，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家门口。
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从颇具中式风格的长裤到很有夏威夷风情的花衬衫和一顶西部牛仔帽，再搭配着一些风格迥异的挂饰，和熟悉的茶色墨镜。
查尔斯沉默了一瞬，评价道：“很有异域风情。”
对方也坦然接受：“谢谢夸奖。”
“你要是再晚点回来，队长的寻人启事估计都能贴到我的学校门口了。”
“学校？”
托尼一向很会抓重点：“看来我回来的时机刚刚好。”
但很快，他就重点跑偏：“对了，问你一件事情。”
“你和埃丽卡在一起了吗？”
“……”
查尔斯没有立刻给出回复，但作为曾经经验丰富的花花公子，托尼还有什么是看不明白的呢？
于是他摇着头叹气一声，语气颇为遗憾道：“哦，看来还没有。你可真没用，以后出门别说我们认识。”
他的语气起初还是遗憾，但很快又变成了洋洋得意。查尔斯看着他不存在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的模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然后，他就看见托尼从怀中掏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请帖，递到他的面前。
对方故作矜持，但一言一行就差写上炫耀：“看，我和佩珀的婚礼。”
查尔斯：“……”
查尔斯：“？”
作者有话说：
托尼：哎呀，你怎么还没成啊。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成啦。
查尔斯：你有事吗？
*
这是我一直都有的想法，在美国，把变种人搞成zzzq效果一定很好吧（？）
两党哪个党更喜欢玩种族，我只能说懂得都懂。刻意没写明白是为了区分现实，毕竟我对政治的了解只是浮于表面的浅显，写的东西你们随便看看就行。
但大体上，上一章是在讲愿望，而这一章更接近现实吧。
第70章 爱情 ◇
◎“只是比起爱情，我更在意你。”◎
很好, 他就是来炫耀的。
查尔斯沉默。
因为他不知道他该说什么。
理论上来说，他现在应该向托尼道一声恭喜，为这一对终成眷属的有情人。而这本质上也确实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情感上来说, 自己的追求之路漫漫无期，和埃丽卡越是接触越是接近，就越像是兄弟姐妹。正愁着呢，又被人劈头盖脸地嘲讽加炫耀了一通，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爽和郁闷。
关键托尼千里迢迢跑过来，特意提前询问了一下他的情况，在听说他这边并没有进展后, 立刻摆出得意洋洋的姿态告诉他这则消息——这不是明摆着的炫耀吗？
幼稚。
但是好气。
查尔斯在郁闷完后，又觉得有些无奈也有些好笑，最终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说。
坦白说, 托尼最终会和佩珀走到一起, 他是有点意外的。
这并不意味着他在质疑他们之间的感情, 甚至恰恰相反, 他很早就察觉出这两个人互相拥有好感。一方面, 以托尼的性格脾气，也就佩珀能够一直包容他支持他；另一方面，佩珀对于托尼来说也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她对他同样意义非凡。
多年的不离不弃, 长久的陪伴支持, 他们之间的情感很难找出适合的词语形容，但毋庸置疑的是, 他们都是彼此不可替代的唯一。
而他们此前一直没有走到这一步, 问题就出在托尼.斯塔克身上。
他在胆怯。
这个一贯来表现得自负又嚣张的男人, 在面对未来的时候，却迟疑犹豫了。他担心自己给不了佩珀她想要的，担心他的一意孤行会拖累她，担心自己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死在什么地方，更担心钢铁侠的身份会给她带来危险。所以，他一直没敢开这个口。
他觉得佩珀值得更好的，至少是更稳定的。
查尔斯非常能够理解他的想法，所以哪怕他能看出一些苗头，也从不就他与佩珀的关系给他建议——准确来说，他根本就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如果换作是他，如果他喜欢的姑娘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他是变种人的X教授，他只会做得更加决绝。
就比如抹去她的记忆？他不清楚。但如果他认为那是正确的，他应该会去做。
那么，又是什么改变了托尼的想法呢？
查尔斯有些好奇。
“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托尼在听见他的疑问后，稍微收敛了一些自己过于炫耀的表情，接着又清了清嗓子，有意用不甚在意的语气轻飘飘地回答：“哦，也算是受到埃丽卡的鼓舞吧。”
“看她搞起事情来不管不顾的风格，感觉还挺畅快的，偶尔也想学学她。”
说到这里，托尼又短促地轻笑了一声：“只是尝试着放下一些担子而已，毕竟没有谁规定钢铁侠不能享受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他确实习惯性思考太多，顾虑太多，在面对未来的时候总是不吝啬于以最糟糕的可能性做准备。恨不得把整个地球都抗在肩膀上，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力量。
于是在几天前，佩珀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她相当不爽，索性便直接嘲讽他说：“原话奉还，大英雄。你不在复仇者联盟的这几天，世界没有毁灭，人类也没有完蛋。”
“所以你能不能纡尊降贵低头看看自己？或者看看面前的我？”
“……”
托尼思考了一整个晚上。
准确来说，他前半夜在思考，后半夜就换上了钢铁战衣，然后满城去找合适的钻戒，翌日清晨就朝佩珀求婚了。
有些事情一旦想通之后，后面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于是他告白求婚结婚一条龙服务，效率起飞。
“反倒是你，查尔斯？”
托尼不解：“你到底在顾忌什么？”
以埃丽卡的实力与性格，甚至动辄就要放飞白宫的架势，与其担心他会拖累她，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吧。
因此他是真的没想明白，他们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在一起。
他和佩珀姑且算是长久以往的陪伴逐渐相处出来的感情，但查尔斯和埃丽卡可不一样，这两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将彼此的好感拉得差不多了，甚至快进到同居，堪称梦幻开局。
但发展到后期怎么就这么墨迹呢？
查尔斯闻言，苦笑道：“我并没有在顾忌什么。”
“事实上，我跟她告白过。”
那并不是又一次的试探，而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告白，就在不久之前。
托尼若有所思：“所以，你被拒绝了？”
查尔斯否认：“不，倒也不算是拒绝。”
托尼：“？”
托尼愣了愣，昔日情场老手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不是吧，她想吊着你？”
查尔斯的表情看起来更苦涩了：“也不是。”
他疲倦地叹息。
“她觉得爱情远不如挚友情来得感天动地，深情厚谊。所以希望我能更加慎重地考虑清楚自己的情感。”
托尼：“……”
查尔斯无可奈何地睨他一眼：“想笑就笑吧。”
托尼：“噗哈哈哈——咳咳。”
虽然但是，这真的太乐了！
他一定要把这件事跟其他人分享！
查尔斯幽幽道：“别想着把这件事印在你的请柬上。”
托尼呛了半声笑，继而痛心疾首道：“你居然对我使用心灵感应，我看错你了，查尔斯。”
对方平静指出：“我想，这还不需要用上心灵感应。”
但托尼耸了耸肩，就当没听见这句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看在你这么倒霉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这一次。”
“总之，祝你们的友情早日变质吧。”
说完这句话后，托尼高高挑起眉梢，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女主人公。
他没再说什么，递给查尔斯一个鼓励中暗藏幸灾乐祸的眼神。随后冲埃丽卡挥了挥手简单示意了一下，接着便转身离开了。非常自觉地将空间留给这一对友谊天长地久的好朋友。
不行，想想还是有点好笑。
埃丽卡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托尼憋着笑走远，接近后，忍不住问留在原地的查尔斯：“他来做什么？”
查尔斯回答说：“他来祝我们的友情早日变质。”
埃丽卡微微一怔。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露出了好笑的表情：“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情……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这一回，轮到查尔斯惊讶了。
埃丽卡看懂了他的表情，扬起眉笑道：“怎么，会很意外吗？”
“我之前拒绝你，也是希望你不要混淆了自己的情感，将我们之间的羁绊错认为是爱情。”
“但如果你仍旧这么认为，仍旧认为你爱我，我也愿意给你你想要的回应。”
“……”
查尔斯慢慢蹙起眉心。
事实上，他并不为此而感到开心。
“所以，你答应我只是因为我喜欢？”
他下意识拔高了一些声音：“那你自己呢？”
他不喜欢这样，也不希望她这样。如果只是为了他而答应他，那还不如为了自己去拒绝他。
“我？”
埃丽卡笑了笑。
“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查尔斯。这不是一种委曲求全，我也不是那种愿意容忍的性格。只是比起爱情，我更在意你。”
“我在意你，不是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情感回馈，也不是我想让你为我付出什么，只因为那是你。”
“有时我常常在想，这个世界配不上你，我也一样。所以我才更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爱情对于埃丽卡来说，并不是必需品。
但查尔斯算是。
他象征着一种未来，象征着她的追求，象征着她的梦想。他是她的知己，是她的挚友，他对她意义非凡。
她不是不懂爱，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性格。她只是觉得，如果用爱情来形容她和查尔斯之间的情感，未免太过浅薄。
但如果查尔斯希望如此，她也不介意换个称呼。
埃丽卡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许我在这方面确实缺乏了一些激情，但希望你能够理解。”
说到这个，她自己也有些无奈。
“毕竟，埃里克.兰谢尔孩子都有不少了。”
他那几段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败的感情甚至是家庭，间接也消磨了她对此的兴趣，也没什么欲望。
虽然在埃里克的诸多一时兴起中，最初也有那么一段感情，非常温馨也相对稳定。但可惜，囿于女主人的柔弱和他自身的不够谨慎，这段感情最终还是以悲剧收尾。
她对爱情没什么期待。
怎么说呢，如果让现在的她再去谈恋爱，感觉都是玩剩下的。
不管怎么想，还是挚友情更深刻一些啊。
“……”
查尔斯听懂了。
查尔斯隐隐觉得头在疼了。
难顶。
作者有话说：
埃丽卡：我们明明已经拥有了最深厚牢固的感情，为什么还要再退一步尝试爱情？这不是降维打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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