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异常


    商陵不明白, 为什么被揭穿这种丑事,席越还能露出如此轻飘飘的眼神。


    仿佛他做的那些下流事,不过是再寻常普遍的小事。


    可席越分明在趁人之危, 趁虞清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偷亲偷吃。


    而虞清熟睡到不省人事,完全不能反抗,只能发出类似求饶的可怜哭泣声。


    席越怎么敢!


    但良好的教养不允许商陵做出野蛮的事,更不屑同席越起争执。


    他只想把虞清抢回来, 却蓦地受到一股阻力。


    握着虞清手腕的指节猛然收紧, 手背青筋明显, 五官线条如雕塑冷硬, 似是在强忍某种剧烈翻涌的情绪。


    商陵薄唇微动, 吐出冰冷的字眼:“要点脸吧。”


    他的下颌线绷得很紧,手臂用力,要把虞清抱回来。


    席越怕弄疼虞清, 没有和商陵抢, 反倒是虞清被吵到睡觉, 不满挣扎起来,一下将小脑袋反方向扎进席越怀里。


    这副画面落在商陵眼中极其刺目,甚至有些受伤。


    但他不可能真正怪罪虞清, 于是朝席越刮去森冷且尖锐的视线:“吃相别太难看。”


    席越闻声反而笑了, 带着轻视与嘲讽。


    这是商陵从未见过的表情。


    从前虞清包养的这个小白脸, 表现得逆来顺受, 唯唯诺诺,虞清说什么就做什么, 没有一点思想。


    在商陵眼中胆小怯懦的青年, 当着他的面捧起虞清的面庞, 直接俯身去舔虞清的嘴巴。


    他清晰看见席越的舌尖慢抵住虞清的下牙, 以及那饱满嘴唇是如何被吻成不同形状,是肉眼可见的柔软。


    方才才自然风干的嘴唇变得湿漉漉,离开时,两人嘴唇相连处还带有牵扯不清的线。


    商陵看得出神,紧跟着忍无可忍,动作不免大了些。


    手肘不小心碰到一旁雕塑摆件,还来不及感受剧痛,面上先挨了狠狠一耳光。


    商陵身子往后退了小半步。


    虞清慢慢睁开眼,一脸起床气,瞪来的目光满是怒光。


    因为刚睡醒,他的脸蛋很红。


    但商陵知道这些红并不是睡眠造成的,而是通过外力施加,一点点逼出来的。


    虞清嘴唇绷得很紧,本该是发脾气的凶相,可嘴巴刚动,便传来一阵酸麻到胀痛的奇怪感觉。


    他眉尖跟着蹙蹙,不明白自己的嘴巴为何突然难受,郁闷舔舔唇,见商陵目光怪异,又凶巴巴地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


    他完全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模样。


    眼睛湿红,唇周遍布不均匀的粉潮,唇珠艳得过分。


    明明只是睡了一觉,鼻尖连带下巴不知道从哪儿沾浸水色,整张脸看起来湿漉漉的。


    虞清生气抿唇时,唇下会形成一个精致小窝,若是之前商陵会觉得它很可爱,现在却格外刺眼。


    里头水光最充足,存在感强到让人无法无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们方才做了什么亲密事。


    但商陵知道,这一切并不是虞清自愿的。


    通过第三视角得知,虞清单方面暗恋了他许多年。


    从很久很久以前,虞清就在默默关注他,哪怕一直得不到回应,甚至被嫌弃成麻烦。


    虽然这是虞清自己的选择,但现在他意识到他也对虞清拥有不一样的感情。


    他忍不住反复思索,这些年虞清面对他的冷言冷语时,是怎么过来的。


    他会心疼。


    可正是苦苦痴恋他多年的虞清,刚刚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巴掌,现在还用敌对的眼神瞧他。


    商陵捂住自己的脸,端正俊容竟泛起稀


    奇的委屈:“你打我?”


    虽然虞清有发作性睡病,但他睡眠质量还不错,不容易被吵醒,但只要被吵醒,便很难入睡。


    同时也会四肢无力,心跳发闷,难受得紧。


    商陵把他吵醒,现在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给谁看?


    虞清冷道:“我打你怎么了?这是我第一次打你吗?我打就打了,还需要挑日子吗?”


    他也不想打人,打人他还手疼呢。


    都是这群人太过分了!


    商陵哑了哑,下意识想要说出斥责的话,可想到这么多年虞清的默默付出,又忍了下来。


    “外头酒店不安全,”他说这话时眼神闪躲,甚至不敢直视虞清,微侧过头露出部分红透的耳廓,强忍镇定道,“我们回家吧。”


    “不要。”


    虞清毫不犹豫拒绝,伸手将薄被拉上,盖住小半张脸。


    把自己裹好后,塞进席越怀里,“我不要跟你回去。”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要是跟商陵回去,他不仅有门禁,还会被处处管着,更别说去夜市了。


    虽说席越时常会惹他不开心,但最起码席越不会成天想要管教他。


    他最讨厌别人对他说教。


    商陵不是傻子,能看出虞清对他的抗拒,他薄唇绷紧,在席越面前被拒绝,神情有些难堪。


    尤其是席越露出胜利者般的得意姿态,挑衅般望向他,让他更加郁闷。


    但商陵没有逆着虞清,而是选择顺着。


    既然决定照顾虞清,那么他就会负起相应责任,况且,虞老说的许多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虞清只是性格骄纵了些,只是被惯坏了而已,他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更没做黄赌毒等违反道德或法律的事。


    ……至于方才那个吻,他可以忘掉。


    商陵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只有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才是初吻。


    刚刚那个吻并不是虞清的初吻。


    车内。


    商陵不断给自己洗。脑,竟真把自己说服了。


    驾驶位的林悠通过后视镜打量上司,犹疑片刻,斟酌开口:“商总,您是认真的吗?可您曾经觉得小少爷总是缠你、闹你,让你感到很烦。”


    凭林悠对商陵的了解,一旦商陵做出什么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


    商陵说要照顾虞清,护着虞清,就一定会做到。


    商陵的表情微变,连带眼神一起发生变化,下属的询问勾起他的回忆,他同虞清初次见面时的画面浮现脑海。


    老实说,记忆中的虞清确实很惹人厌烦,总是捣乱,惹出麻烦。


    说虞清娇气都是夸赞,他分明是个混世魔王,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会闹出许多事端。


    商陵没有否认:“我以前确实不喜欢他。”


    “而且,虽然你们不是青梅竹马,但您也算看着小少爷长大,如果你对他有什么情愫,不是应该早就产生了吗?”


    何必等到现在呢?


    商陵的相貌异常正气,是所有长辈都喜欢的类型,车窗外的彩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深邃,同样也更加坚毅。


    “我第一次见到虞清,他才十二岁。”商陵说,“可那时候我已经成年。”


    “但凡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都不会对生理以及心理都不成熟的小孩子产生想法。”


    他语气低沉,带有明显苛责,“那是诱。导,更是犯罪。”


    但现在不一样。


    记忆中的顽劣小孩已经长大,那些恶劣的脾性没有改变。


    而商陵也变得愈发成熟,性格沉稳,事业有为,始终认为爱情是专一且


    神圣的存在。


    虞清依旧是被惯坏了的模样,被宠爱堆积长大的他,变得愈发招人喜爱。


    也让商陵想要将他惯坏。


    至于那个野男人。


    商陵对自己有信心,他外貌优越,家世顶级,加上虞清一直爱慕自己,他占有极强优势。


    而席越?


    不过是个打发时间的消遣。


    要是他想,虞清随时会回到自己身边。


    ……


    商陵走后,虞清气坏了,瞌睡也懒得打,怒气冲冲去换了衣服。


    随后他认真看向席越:“我真的很生气。”


    席越注视他,等待接下来的话语,如席越所料,他愤愤握拳,“我现在要去夜市!”


    现在时间有些晚,却是吃宵夜的最佳时机。


    临走前,席越给虞清递过去一个盒子,虞清打开一瞧,是个翡翠。


    他纳闷地看了过去,这是什么?


    556贴心道:【商陵在虞老的影响下,格外喜欢国画,更醉心传统艺术。你知道他喜欢翡翠,为了讨他欢心,定制山水玉牌。】


    【今天刚送来,一小时前才刚交完余款。】


    给商陵?


    可虞清认为,这不是商陵的风格。


    这枚晴水翡翠山水牌,树木山脉蜿蜒其中,色泽沉稳,似深不见底的湖水,异常深邃。


    刚被商陵吵醒的小少爷很记仇,才不要送商陵礼物。


    他仰头看了席越一眼,反倒觉得适合席越:“戴上去试试。”


    席越先是一愣,随后为自己戴上。


    这枚玉牌果然很适合席越,他肌肤比寻常男人要白,五官虽带有异域深邃感,气质却温和雅致。


    虞清对自己的眼光很满意,骄傲抬起下巴:“给你的。”


    算带他去夜市的奖励。


    厉雾开车被追尾,对方全责,电话里的她大骂不会开车的男司机,听见虞清要去夜市,主动提出请客。


    虞清下楼时连蹦带跳,后因情绪过于激动,在最后一枚台阶上,他突然对席越说:“不准动。”


    席越刚在平地上停下脚步,后背跳上一人,紧跟着脖颈环上柔软手臂,香得醉人。


    他们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迈巴赫隐于黑暗中。


    席越背着虞清经过车窗时,车窗突然摇下,商陵那张明显微愠的脸显现出来。


    虞清不想和商陵墨迹,但他又怕商陵和爷爷说他坏话,或是打小报告。


    他总觉得商陵知道他是要去夜市的。


    虞清让席越在旁边等一会,自己钻上了车,车门还没关紧,就很凶地问:“干吗!”


    没耐心的神情,嫌弃的语气,皆让商陵有些受伤。


    直长眼睫微动,他单手撑着真皮座椅,慢慢靠了过来:“宝宝,不要生气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车内灯光暖黄,藏住商陵因害羞而发红的俊容。


    虞清听到这个称呼,整个人头皮都要炸开,小表情也变得更凶:“你乱喊什么,神经病吧!”


    说着就要下车。


    “宝宝”这个称呼,是虞老常喊虞清的。


    随着年龄增长,虞清觉得“宝宝”两个字太幼稚,听起来也很羞耻,便撒娇着让虞老不要喊了。


    虞老也记着,可在某些时候,总会宠溺而又无奈地溢出这个称呼。


    长辈喊跟商陵喊完全是两回事,虞老这么喊虞清,他能感受到宠爱。


    商陵这么喊他,他就觉得是阴阳怪气。


    “好,我不喊了,我都听你的。”


    商陵有些不解,为什么虞清对这个称呼反应那么大,明明很可爱。


    但他想先


    哄住虞清,最起码要先把人哄回家。


    “我知道我以前太过分,总是忽视你的心意,认为你幼稚、娇气、没有礼貌。那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他说,“以后我不会再试图改变你,你很好。”


    虽不知道商陵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但看在他良心发现的份上,虞清大发慈悲哼了一声:“我本来就很好。”


    商陵顿了顿,喉间因紧张微动,耳廓也跟着红透,“其实我也喜欢你。”


    “我喜欢你?你疯了吧?”


    “你不喜欢我吗?”


    商陵的反问带着些自信,如果虞清没看错的话,里头竟掺杂些甜蜜,仿佛这是场两情相悦的美事。


    他无情戳破这场恋爱幻想,不耐烦道:“我喜欢你干什么?我又没恋老癖。”


    “……”


    车内陷入短暂沉默,纵使中央隔板升起,驾驶位的林悠都能感受到死一般的尴尬与寂静。


    那张原本盛满喜悦的俊容倏然僵硬,像常年缺水的旱地寸寸干裂,一点端庄都维持不住。


    商陵的神情满是受伤:“我老?我只比你大了六岁!”


    虞清理直气壮反问:“你足足比我大了六岁,这不老吗?我喊你哥都是给你脸,不然就这年龄差,我喊你叔叔都不过分。”


    他认真地问,“你和我比起来,不老吗?”


    商陵无法反驳。


    在恋爱关系中,六岁的年龄差并不常见,可若非要提及该年龄差,总是少不了闲话。


    可不管怎么样,“恋老癖”三个字,还是伤到了商陵。


    他从不觉得自己老,他今年也才二十四,年轻事业有为,是所有人眼中年少有为的代表。


    只是虞清太过年轻,显得他老罢了。


    但在虞清口中,他仿佛成了那些头发花白却垂涎花季少年少女的贪色之徒。


    商陵安抚自己,虞清只是一时嘴快,并没有恶意。


    可偏偏,虞清怕他听不清似的,故意提高嗓音道:“比我大六岁还想泡我,老牛吃嫩草,你要不要脸!”


    小少爷性格单纯且直率,大大方方讨厌,从不遮遮掩掩。


    商陵这才发现,虞清的大腿上一片红,像被颜料类的东西染上。


    艳极的红落在雪白底色上更显媚态,他的唇色同样鲜红,因为刚被热吻过,皮薄肉软,看起来异常清透。


    仅是这么瞧着,商陵便感到一阵燥热,车内冷气根本降不下他翻腾的想法。


    那张红唇还在不知危险地张张合合,故意说着难听话刺激他。


    确实欠教训。


    刚冒出这个念想,商陵便做出行动,他快速在虞清嘴上碰了碰,随后正身回座位,一脸严肃正直。


    好像刚刚偷亲的人不是他一样。


    虞清睁大眼,愤愤看向身侧端着的男人。


    在商陵眼中这是吻,在他眼中不是,他嘴唇被快速磕了一下,很痛。


    以为是商陵蓄意报复的他,抓住商陵的领带,跟牵狗绳似的往下扯。


    防备不及的商陵来不及出声,更来不及闪避。


    嘴唇蹭过虞清的面颊,脸上迅速浮起不自然的红,连看虞清都不敢。


    虞清用力扯开他的领口,报复性咬了一口。


    一口咬在肩头,虞清却觉得牙疼,心中怒骂他的皮真厚,又用嘴唇反复啃咬皮肉,生怕他感觉不到痛。


    也不知道虞清是碰到了哪里,商陵突然一僵,随后将他压在沙发上。


    他双手被剪在头顶,动弹不得。


    商陵静静注视着他。


    他手脚并用挣扎,根本没用,被制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他气疯了,用脑袋砸商陵的下巴。


    商


    陵这才吃痛撑起点身,注视仰躺在后座上的虞清。


    顾不得疼痛,目光紧盯那块柔软雪腻,仿佛牛乳般的颈肉,终于不再端庄自持,发疯似的咬了下去。


    同时,他捏紧虞清的两只手腕,死死按在头顶的真皮座椅里。


    虞清努力躲,然而使劲全力挣扎,只换来他的变本加厉。


    一丝不苟的严谨模样早就散得一干二净,发丝凌乱,喘息不止,像急色流氓。


    直至虞清急出一点哭腔,商陵才慢慢放开他。


    松开手的瞬间,他跟被挑衅的小猫似的,用力扑了上来。


    商陵被反压在前排后椅背上,被用力啃咬。


    虞清发泄般重复方才商陵的举动,商陵都没有阻止的打算。


    在虞清咬完侧颈后,商陵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是大型公开会议。”


    他冷哼:“所以呢?”


    “所以很多人都会看到。”商陵强调,“包括爷爷。”


    虞清沉默片刻,凑到脖颈处去瞧侧颈的小红印,伸手戳戳,惹来男人闷哼。


    他尴尬道:“……你挡挡。”


    “不要。”


    “你就这样去见爷爷?”


    商陵一脸平静,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他的举动在虞清眼里简直疯狂,“你疯了!”


    “我不仅会这样告诉爷爷,我还会告诉他,这是你咬的。”商陵又添油加醋,“还咬出血。”


    虞清气得睫毛发抖,他没想到商陵也会这样臭不要脸,竟还耍起无赖。


    商陵是小学生吗?还打小报告。


    虽说他确实咬了,但哪有咬出血!


    最多有很多红印。


    他在这里气得不行,商陵却一脸笑意,他用力瞪过去,商陵反而笑得更开心。


    在商陵眼底,虞清发脾气的样子尤其可爱,骄纵且顽劣,却让人很想靠近。


    他努力骂着难听的话,可他根本不会说脏字,更说不出具有实质攻击的言语,漂亮的唇形张张合合,反而显得他更加迷人。


    商陵缓缓靠近,还想去亲他的唇,虞清冷冷横来,又让商陵吃了一巴掌。


    ……


    席越在车外等了近十分钟,车窗贴了特殊膜,无法看到车内发生什么事。


    但他很不安。


    终于,车门被打开,又被用力关上。


    虞清的脸蛋通红,发丝凌乱,被他打理整洁的衣裳布满褶皱,领口斜歪,露出大片斑驳不一的印记。


    像吻痕。


    虞清的皮肤有多细嫩,席越再了解不过,这些痕迹显然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进行,是计划之外的。


    纵横交错,反复叠加,通过痕迹走势能够看出,当时刻下该印记的人是如何野蛮粗笨,又是如何沉迷其中。


    但意外的是,虞清好像没有想象中的自愿。


    他表情愤怒,在黑夜中像是两点星灯,照得他的脸蛋愈发明艳,也更加动人。


    虞清没看到席越,径直从他身边经过,显然是真的气坏了。


    这时,他望向前方,蛰伏在阴影处的迈巴赫车窗同时摇下。


    “你知道他单纯,故意溺爱他,顺从他,混淆他的观念,让他以为你是站在他这边的好人,博取他的好感。”商陵冷冷道,“卑鄙小人。”


    商陵终于想明白,为何虞清会喜欢和席越呆在一起。


    因为席越不会管着他,他想做什么,席越都会帮他做到。


    对性格单纯、孩子心性的虞清来说,顺从他比为他好更加重要。


    他不在意这件事的结果是好是坏,他只想要享受过程。


    像蛀牙而被禁止吃糖的小孩,会不


    自觉埋怨父母。


    可这时出现一个人给了他一颗糖果,无条件溺爱他。


    二者对比下,他会认为这是个好人,认为这个人才是真正“爱”他且对他“好”的存在,却忘了自己从小到大都受到父母的保护。


    这是错误的诱。导。


    席越的双眸如被寒冰冻得发凉的石块,他轻笑一声,在夏日夜晚竟显得有几分凉意,“那你呢,你给了他什么?”


    “是他热情时的冷漠,还是他讨好时的忽视?”他唇角微挑,“真是奇怪,他喜欢你的时候,你看不见他。他不喜欢你,你反而特别想要。”


    “你以为虞清真的喜欢你?别做梦了。他第一次见到你才多大?”


    商陵面色微变,席越知道,他戳中商陵无法忽视的痛处。


    “这个年纪的孩子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可那时你处在人生最耀眼的时期。他被你的才华吸引,学识崇拜,年龄差让他对你产生好感。你以为那是喜欢,是对的吗?”


    “他只是喜欢比他优秀的、并不处在一个年龄段的人罢了。这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自己的爱很独特的错觉。”


    “青梅竹马?哥哥?不过是年长者对年幼者的剥削,不平等的关系。”


    席越很擅长观察,以至于能够轻而易举刺中商陵的心事。


    端庄自持的面孔终于维持不住,商陵面部肌肉一寸寸僵裂,目光一下变得骇然,被西装包裹的胸膛不断起伏,像一头被成功惹怒的猎豹。


    他恼羞成怒:“那你呢?席越,你特别想要,却得不到,所以成了偏执的疯子。”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商陵就发现虞清看他的眼神不对。


    但他只认为这是崇拜,是对年长者的仰望,就算带了点其它感情,也是被表面误导。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虞清一直坚持对他的喜欢,惊喜的同时又惶恐。


    如果这不是喜欢或爱,而是一种单纯的执念。


    又或是不甘呢?


    在他看见席越亲吻虞清时,这种不安到达顶峰。


    在公事上,商陵能条理清晰地去分析;


    在感情上,他却一窍不通。


    商陵认为感情是纯洁且神圣的,当他们尝试过每一个第一次,也是共同携手体会人生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身心只有彼此,完完全全属于对方。


    可他亲眼看到虞清被玷污,席越居然吻了虞清,还是在虞清熟睡时,这是猥亵!


    原本商陵有一百种办法让席越得到惩罚,但他选择忍气吞声,他不想告诉任何人,更不想告诉虞清。


    只要他不说,那就没人知道席越乘人之危过。


    他可以当做没看到,可以把那一次吻当做没有,到时候他还是可以和虞清共同体验许多初次。


    商陵可以接纳虞清这次意外。


    这只是意外,因为虞清意识不清且不知情,虞清才是受害者。


    商陵逐渐平静下来,席越的攻击确实有效,但也仅仅是有效而已。


    他自信,强大,同时拥有虞清年少时的爱慕,他的优势太大。


    他犯不着和席越这种人计较。


    “你想得到,但你养得起他吗?你知道养他多贵吗?”商陵嗓音低沉,没有起伏,“什么都没付出,却想坐享其成。凭什么?凭他对你的一时兴起,凭你在他面前装乖,扮演宠物狗的丑态吗。”


    他冷声道,“他生下来,不是为了跟你过苦日子的。”


    若是从前,商陵绝不会在这种事上攻击席越。


    虽然他家世背景好,但他很厌恶拥有优越感的纨绔。


    但他又厌恶极了这个下贱的男人,不断在虞清面前挑拨离间,装出一


    副人人可欺的弱态,寻求虞清的庇护。


    在虞清面前柔似绵羊,在他面前毫不掩饰攻击性,露出最锋利也最尖锐的利牙。


    虞清不肯跟他回家,也一定是席越从中作梗。


    席越沉默的样子让商陵感到可笑。


    他偶尔听到豪门八卦,许多人丢掉颜面与尊严,闹得满城风雨,只为嫁入豪门,抢做人上人。


    但是他总是听听就过,现在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边,让他格外厌恶。


    什么会有这么不自量力的人,到底是谁给席越的勇气,让席越以为他们有一较高下的资本?


    “你能给他什么?”他问。


    “你那丢在街上都没人要,像垃圾一样的爱吗。”


    席越并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况且虞清不在,他也没必要忍。


    但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刚刚张开的嘴唇微顿,死死抿成一条线。


    比起虞清的衣衫不整,商陵身上的高定西装没有一丝褶皱,整体大方端庄,如他优越的相貌一样。


    他微微侧过一点身,月光将他的侧脸照得很清楚。


    甚至为了让席越看得更清楚,他状似不经意动了动脖子,露出侧颈一块鲜艳咬痕。


    他还故意露出被打过巴掌的半边脸,像在挑衅,像在宣战。


    更像在炫耀。


    他的表情很冷静,透着上位者常年积累下来的平静自信。


    可他的举动都在表达一个信息,炫耀虞清在他身上留下来的印记,像是标记。


    也像在说——


    瞧,我的巴掌印比你的更深,也更狠。


    所以他喜欢我更多。


    他们都是男人,最懂男人的劣根性。


    知道怎么攻击最痛,知道挑哪里下手最狠。


    商陵还说:“你们本不该有交集,是因为我对他冷漠,他才开始寻找排解寂寞的玩具。”


    他嗓音醇厚,声线极稳,如播报一件被反复确定无数次的新闻。


    “你不过是我的替身,是调剂心情的一时兴起。”


    ……


    车辆还没离去,席越先行离开,寻找虞清的踪影。


    虞清果然在校园里迷了路,但又不想求助席越,所以没给席越发消息,而是自己低头搜着导航,照着上头的路走。


    可他天生缺少方向感,就算对着导航走,也会走错。


    见席越过来,他不安浮动的内心稍微安定下来,把手机收好,高高抬起下巴,又恢复成被惯坏脾气的少爷样。


    席越跟在他身侧,二人穿进一条暗黑小道,席越突然按着他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


    虞清抬头的瞬间,领口也被扯下,一枚扣子因粗暴行为掉落在地。


    他大半个胸口敞开,锁骨下凹性感,大片的白映入眼帘。


    可以看出虞家这位小少爷被养得极好,细皮嫩肉,用力一点都会留下浅浅粉印,再渐渐回归白皙。


    他也单纯得过分,被占了便宜,还在一脸迷茫不解地问:“你在干什么?”


    月光照亮他的脸,眼睛被夜风吹出些水汽,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虞清眉尖微蹙,仰头时嘴唇张开一点,冰冷的眼睛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解——


    完全没意识到,对方行为有多怪异。


    席越的目光轻轻划过,从口袋取出创口贴,把手按在破皮处,稍微比了比位置。


    虞清胸口有点小伤口,而他自动将罪魁祸首视为夏日蚊虫。


    之前在画室时有贴创口贴,可被画笔沾到的水泡过后,他嫌不舒服,扯了。


    之后他也时常动动肩膀,显然被布料蹭得极其不适。


    席越见他表情迷茫,撕开包装


    贴在虞清的破皮处,又用拇指用力碾按表层,让其与肌肤粘得更牢。


    带有薄茧指腹没什么怜惜蹭过软肤,虞清受疼般惊叫一声,带着些低软鼻音。


    他喊完后小脸呆了呆,反应过来那道甜腻声音是自己喊的,眉尖再次抖抖,没什么耐心拍开席越的手。


    手腕却被反握住,席越耐心且细致地蹭着他的手腕内侧:“小少爷,你的衣服和头发都很乱,我帮你理理吧。”


    他的表情又陷入类似无知的迷茫,眉尖跟着抖抖,很是不解,又有些沉迷的样子。


    席越早就发现了,虞清并不抗拒类似的亲密行为。


    也许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又也许是因为他被惯坏了,任何能让他舒服的他都喜欢,也会想要。


    当然,前提是时机合适,制造合理动机,且不让虞清感到冒犯。


    但席越很快便放开虞清的手,戛然而止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肩膀跟着发抖,指节无意识蜷了蜷,张开一点唇缝,仰头呆呆看人,又有些困惑,似是不解——为什么不按了?


    明明按得很舒服。


    席越忽视他眼中明显的迷惑,手指穿进虞清柔软的发丝间,把微乱的地方梳平,发丝从指缝间经过,自然溢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不小心碰到虞清的耳廓,小巧耳垂跟着颤颤。


    稍微捏捏,根本没用劲,耳垂便如熟透的红石榴般,艳得过分。


    真不禁弄。


    席越挑开衣领,底下交错着的印记似烙铁烫进眼底。


    想起商陵之前的言语,捏着领口的指尖燃起名为怒火的热度,眼神短暂陷入冰然的森冷。


    但他很快便整理好表情,将虞清翻进的领口取出。


    细心地抚平褶皱,扣好扣子,挡住所有他不想看到的痕迹。


    在席越的用心打理下,虞清又变回先前漂漂亮亮的模样。


    ……


    虞清二人到达夜市时,厉雾已提前找好座位,她知晓虞清爱干净,提前将桌椅擦了一边。


    她先是同虞清道歉:“抱歉啊,让你白白等了那么久,明明是你帮我忙,结果反过来让你等我。”


    虞清摇摇头,是厉雾被追尾,该怪的是肇事者。


    虽然他讨厌等人,但只要对方道歉态度诚恳,且给出的解释合理,他都不会发脾气。


    他最讨厌对方犯错,却依旧嘴硬自己没有错,强行为自己找补的行为。


    厉雾提前点好了菜,餐桌铁盘上的肉串经过炭火烘烤,发出滋滋声响,肉香混合椒盐调味料变得更加入味,香气四溢,让人馋虫直犯。


    虞清咽咽口水,伸手要去拿,铁盘却被拿走。


    席越将铁签上的肉类与蔬菜刮下,整齐放在单独的陶瓷盘中,再把盘子推到虞清面前。


    虞清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厉雾忍不住发笑,眼睛落在虞清颈侧的红痕上,再看虞清的嘴唇,红得有些怪异,甚至有些轻微破皮。


    她落在席越身上的目光充满审讯意味。


    “不是我。”席越倒希望是他。


    席越的表情很平静,眼神却很冷。厉雾愣了愣,随后点头:“也是。如果是你的话,你应该早就会厌弃吧。”


    “……”这个词语太有意思了,席越重复,“厌弃?”


    “难道不是吗?”厉雾托着腮,懒洋洋道,“学长,得不到的东西才更吸引你吧。”


    席越只是低头笑笑,侧首看着虞清双手捧着玻璃碗喝绿豆汤。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注视,虞清用力瞪了他一眼,才继续低头喝汤。


    真可爱。


    虞清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还在被偷看,他将羊肉块送


    进唇中。


    满嘴肉汁在唇齿间飞溅开来,饱满酥脆的肉入口即化,调味料丰富口感,后劲十足。


    好吃!


    虞清拧眉吐出一小截舌头,但是好辣。


    虞清口味清淡,这种程度的食物对他而言刺激性过强。


    他随手拿过一边杯子,却没注意那是席越的。


    仰头一灌,液体没有缓冲滑过喉咙,带来辛辣灼烧的刺感。


    这是老板送的啤酒。


    虞清从未碰过这些,喝完后舌头连带喉咙都是麻的,混合辣味后浑身都要烧起来。


    想要大口呼吸,可要面子的他没有这么做,他憋得很紧,肩膀压着颤抖。


    被席越抬起脸时,整张脸与眼睛都是湿红一片,看起来可怜极了。


    席越愣了愣,素来平静冷淡的脸短暂呆滞,目光紧盯不放。


    嘴唇被啤酒浸得水光发亮,本就饱满的嘴巴像抹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又红又润,腮边眼尾一圈淡淡水红,漂亮得移不开眼。


    直到他忍不住张开一点唇缝,溢出酒精与什么混合的香气,席越才反应过来要给他倒水。


    虞清喝完水后一直在小口呼吸,冰水压下火辣辣口感,抬头哀怨瞄了席越一眼,继续低头吃肉串。


    来往群攒动,情侣好友勾肩搭背,充满烟火气息。


    虞清这张在夜市难挡惊艳的脸被灯光照亮,强势闯进眼球。


    头顶白炽灯在他眼中形成白圈,又被泪水晕成发散的光。


    夏日夜市白烟滚滚,热度非常,烫得席越整个人要烧起来。


    他扯开一枚扣子,许些风透进领口,可热意非但没有减退征兆,反而似热锅倒油愈演愈烈。


    他逃避般站起身:“你们还要吃什么?我去拿。”


    席越前脚才离开,后方就传来一道呼喊:“那个……你好。”


    虞清没转头,厉雾倒挑了挑眉:“严度云?你也来吃宵夜?”


    严度云嗯了一声,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低头埋头苦吃的虞清身上。


    虞清突然转头看他,二人对上视线,他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动作很慢也很克制地靠近:“我可以坐这里吗?”


    他又有些结巴:“我,我看你好像是辣到了,所以买了点沙冰。他家沙冰很好吃,你要试试吗?”


    他提着两个袋子。


    其中一个塑料袋中的绿豆沙冰已经化了,另一个袋子中的沙冰完好无损。


    难道先买了一个沙冰,却因等待很久融化,又去买了个新的吗?


    虞清见他提着袋子的手指细细颤抖,娇气抬起下巴,“坐吧。”


    严度云喜上眉梢,坐下时取出绿豆沙冰,帮虞清打开塑料盖,递了过去。


    虞清拿着塑料勺小口小口吃着沙冰,嘴唇不小心沾到一些碎冰,又被皮肤温度融化成水渍,饱满唇肉上形成一层透明水膜。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虞清抬起一些眼,眼神很冷,眉目却精致异常。


    “席越学长走了后,我才过来的。”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因紧张而握成拳状,严度云喉间微动,“之前我们见过的,我、我想……”


    虞清咬着塑料勺瞧人,却让严度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是天生带冷感的人,眼尾上挑,眉目冷艳,目不转睛看人时,像在无声放电。


    严度云脸迅速涨红,又因结巴露出异常可怜的表情,看着虞清的表情,活脱脱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巨型犬。


    虞清舔了舔塑料勺上的剩余沙冰,“怪不得席越欺负你。”


    看起来笨笨的,不欺负他欺负谁。


    席越不让他在席越在的时候接近自己,他乖乖听话,一个人在


    旁边不知道等了多久。


    席越走后,他马上过来,还不忘买个新的沙冰。


    好笨。


    严度云没反应过来虞清的意思,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那截红舌吸引。


    小巧精致,色艳水润,舔过塑料勺时,还会留下水痕。


    虞清吃了几口没了兴趣,太冰了,他不习惯吃太冰的东西,吃两口只是好奇,解馋。


    把盖子往上一扣,却没注意撒出来了一些,白嫩光洁的手指染上碎冰,化成湿漉漉的一片。


    一旁严度云殷勤地去抽纸巾,刚要递过去,一双纤白的手,自然递到自己眼前。


    他呆呆抬眼,那张冷艳的小脸上有些困惑,似是在不解他为何还不继续。


    席越刚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严度云因紧张而肩膀绷紧,他先将自己手心上的汗水擦干净,才捧过一只白嫩小手,小心翼翼用手擦拭掌心上的小水珠。


    动作耐心细致,神情投入,仿佛被他捧着的是某种珍贵艺术品。


    而虞清一脸理所应当,另一只掌心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前方紧张的严度云,把严度云的脸盯得很红。


    他又蓦地凑近,惹得男人惊慌失措,大汗淋漓。


    他还不知道说了什么,身边男人脸似煮熟的虾。


    看起来很亲密。


    夏日夜晚燥热,席越内心异常平静,他冷静注视这一切,眸中温度逐渐褪去。


    而前方的虞清刚准备收回手,太阳穴突然一刺,脑袋也跟着发晕。


    他的意识仿佛被抽离,脑中响起异常尖锐的电子音。


    自动提醒:【主角受席越,厌恶值+10,40/100】


    自动提醒:【主角受席越,厌恶值+20,60/100】


    自动提醒:【……】


    系统:【警告,警告,严重警告!】


    【主角受席越当前厌恶值高达99.99[无限逼近100]/100,已开启红色预警,请宿主尽快安抚主角情绪,否则将会影响宿主当前身体的健康,很有可能会引发猝死!】


    这是比556权限更高的系统,虞清愣了愣,脑中响起滋啦电流音。


    系统:【检测到[席越]数据波动异常……】


    【波动异常……数据更替中……】


    【更替完毕。】


    系统:【当前[席越]厌恶值:100】


    自动提醒:【主角受席越,厌恶值10,90/100】


    自动提醒:【主角受席越,厌恶值10,80/100】


    自动提醒:【……】


    自动提醒:【主角受席越,厌恶值10,/100】


    各种计算结果在脑中运转,虞清脑袋嗡嗡的,556焦急地问他疼不疼,难不难受。


    他想回答,可他连从脑海中做出应答都无法做到。


    此刻的他像提线木偶,呆呆地傻在那里。


    等他稍微回过一点神,冰冷机械音同时响起:【当前[席越]厌恶值:0。】


    【系统不再开放[席越]的数据权限,请宿主自行做好准备。】


    第24章 不乖


    准备?


    什么准备?


    虽然虞清很少关注系统播报, 甚至觉得烦,经常屏蔽掉或直接忽视。


    可在听到这句播报提醒时,心底仍泛起细密不安。


    席越对他的厌恶值在短时间内飙升至100, 又以更快且更均匀的起伏降到0。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拥有0厌恶值?


    虞清认为很不合理。


    就算是关系再要好,哪怕是父母和子女之间,也一定会存在或多或少的摩擦。


    他不相信完全和谐且没有一点负面情绪的关系。


    “现在没办法查席越的厌恶值吗?”


    556:【对,不仅是厌恶值, 包括很多情绪数据、身体数据, 都没办法通过后台查询。】


    为了辅助宿主, 让宿主更好完成任务, 系统会提醒宿主此刻主角的心情好坏, 好让宿主更好地进行下一步。


    虽说虞清根本用不上这个功能,但用不上和消失是两回事。


    “席越这边任务算判定成功,我可以不用和他往来了。是这个意思吗?”


    虞清不想做任务, 更不屑讨好某一个人。


    方才系统的意思很明显, [席越]的任务判定成功, 按照这种说法,他完全可以专心刷另一个主角的数据,也就是商陵。


    556支吾半天, 最后还是无奈道:【是这个道理。但最好不要和席越断绝往来, 我觉得很危险。】


    【虽然系统判定任务成功, 但厌恶值0这个数据, 本身就很诡异。】


    【之前我带过一个宿主,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宿主, 一不小心让主角爱上了她, 当了近三十年“乖孩子”的男主开始叛逆, 甚至为了她与家里断绝关系。哪怕爱得如此卑微且死去活来, 当时男主的厌恶值也稳定维持在2030左右。】


    556说:【这世上不可能有一种关系是完美无瑕的。】


    这与虞清的想法一致。


    系统控制下的太阳穴刺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惑不解与沉思。


    而在其他人看来,他便是在发呆,还是发了很久的呆。


    虞清任由严度云握着自己的手,粉嫩掌心被搓出一些红,纸巾擦拭过指尖时还会压出一点粉潮,继而迅速消失。


    这张冷冰冰的小脸在黄灯照耀下透着几分迷茫,以及纠结的傻气。


    严度云喉间微动,大着胆子徐徐靠近。


    肩膀即将挨上肩膀,他心如擂鼓,左手还牵着虞清软绵绵的手,右手小心翼翼往后探。


    他的动作小心且慢,时刻观察虞清的表情。


    见虞清没有抗拒神情,他像是被鼓舞般,试图搂住虞清的肩膀。


    掌心即将扣住肩头时,严度云肩膀一沉,紧跟着是骨骼断裂般的疼痛。


    他神情骤变,眉宇扭曲浮现几分痛苦,仰头,对上席越冰冷的眼。


    “学、学长!”


    扭曲的痛苦间浮现几抹惊慌,严度云莫名心虚,他像是趁丈夫外出偷偷搭讪妻子的奸夫,没料还未得逞,便被当场抓包。


    席越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用一种平静到没有任何情绪的表情看他。


    他更加心虚,见席越手中提着塑料袋,里头装着刚点好的餐。


    严度云主动伸手去取:“学长,我来吧。”


    席越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在严度云要接过塑料袋的瞬间,塑料袋突然歪了歪。


    烧烤串顶端木签在席越手上划出一道血口,不深,但瞬间涌血的画面,还是吓到看者。


    虞清这时也已回神,他先是仰头呆呆看着站在身前的席越。


    他早就知道席越很高,却不知能高到这个地步,他费劲抬头瞧着席越,脖子都要酸了。


    想到奇怪的厌恶值变化,他又低头去瞧席越的手,鲜血汩汩渗出。


    席越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没有处理伤口,更没有理会严度云的道歉,而是静静凝视着他。


    席越覆着眉眼,看起来异常弱态。


    夜市流光溢彩的灯照得他深邃眉眼有些低沉,更有些忧郁。


    “小少爷,好疼啊。”


    虞清仔细盯着席越瞧,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点异常,他也让556帮忙看。


    结果是,毫无异常。


    光看席越表情,他与过往没有两样,同样听话、顺从,气质也是好拿捏的弱势气息。


    虞清想,也许是系统数据出现了错误。


    虞清没记错的话,系统确实提过类似异常、维修的话语。


    方才才荡起的顾虑与戒备消失得荡然无存,他向来如此,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怎么笨手笨脚的?”虞清有些嫌弃,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皱皱眉,他并不喜欢见血。


    因为自己身体不好,且曾拥有血友症的原因,他很害怕看到人受伤,更不喜欢有人流血。


    席越手中还有一个小塑料袋,上头印着药店名。


    他探过身打开塑料袋,帮席越给伤口消毒上药。


    虞清一旦投入做一件事,便会做得很认真,他眉目专注,长睫在眼下投出一道密密匝匝的疏影,敛去骄纵脾气的他,看起来格外乖巧。


    等上完药后,他盯着自己的成果,又重回本性,骄傲地抬起下巴。


    席越知晓虞清这时需要什么,马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崇拜:“小少爷什么都会,好厉害。”


    这马屁拍得太及时,也太对虞清胃口了。他得意道:“我本来就很厉害。”


    并不是虞清吹牛,而是他确实很聪明。


    只要他愿意学一个东西,他总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


    语言也是。


    在病死之前,他自学语言,全身心投入其中,也许也是因为天赋的缘故,他的学习进度很快,是连老师都感慨的地步。


    坐在对面的厉雾神情微凝,一双美目不断在二人之间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坐在虞清身旁的严度云满脸黯然,像是被暴风雨淋湿的小狗。


    席越一来,他像三儿遇见正宫,完全泄了气,连坐着都不自在,更别提出声。


    最后还是席越大方有风度,见他局促不安,反而主动找话题缓解了这场尴尬。


    他们都是艺术生,最好的话题便是学业上的事。


    虞清对这些话题没什么兴趣,全部注意集中在鱿鱼串上。


    “已经很晚了,您不能多吃。”同学弟交流课业的席越突然侧首,无奈提醒道,“肚子会不舒服。”


    虞清瞪着他:“别啰嗦!”


    他想吃多少吃多少。


    刚一说完,厉雾便同他讲话,他听得认真,时不时点着小脑袋,对厉雾提到的新鲜事十分感兴趣。


    忽然,他动了动腿。


    衬衫夹勒到腿肉,有些不舒服,但他又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调整,只是蹭蹭膝盖,夹着腿。


    他小心翼翼打量周边,小脸警惕。


    幸好,没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就在虞清再准备蹭蹭腿缓解衬衫夹移位带来的不适时,一条手臂从肩后绕过,扣住他的肩头。


    “基础课确实有些无聊。”


    席越嘴上还在同严度云交谈,却自然靠近,轻松将虞清困在怀里。


    扣在肩头的大掌缓慢摩擦,隔着衣料蹭出一点热意。


    耳边属


    于厉雾的声音还在继续,虞清浑身紧绷,眼睫因紧张跟着抬起一些。


    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桌子下,虞清用脚踩了踩席越的脚,警告他赶紧松开。


    大庭广众搂搂抱抱,要不要脸!


    “它可以培养观察的视觉敏感性,通过总结发现结构规律。这有助于我们理解形体,提高表现能力。”


    扣在肩头的手掌缓慢下滑,落至腰侧。


    察觉到虞清的抗拒,席越眼角瞥来,果不其然看到一张紧绷着的警惕小脸。


    他东张西望,似做了坏事的小贼,生怕被人瞧见。


    这副模样实在可爱,虞清自以为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其实厉雾和严度云早就知晓他们之间非比寻常。


    也就虞清不知情,傻乎乎地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与坏脾气形成的反差感,实在太可爱了。


    虞清心不在焉回着厉雾,他们还在自然交谈。


    他小幅度动着腿缓解衬衫夹带来的微刺,却换来更加不适。


    尤其是大腿衬衫夹附近,疼痛中夹杂一点痒,让他几乎要叫出来。


    在桌子底下,席越牵住虞清的手。


    他看见虞清肩膀微颤,表情变得郁闷、迷茫,满脸困惑,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


    天气很热,席越掌心洇出的汗水让虞清很不舒服。


    他刚要推开席越时,那双手带着他一起往下,落在大腿处,衬衫夹卡着的地方。


    虞清一僵。


    他自认行为隐秘,却还是被察觉。


    这时,厉雾和严度云同时起身,准备去拿饮料。


    “你们要喝什么?”厉雾突然看向虞清。


    虞清吓得肌肉收紧,这副胆小紧张的模样惹来席越一声轻笑,他试着把手取回,却被虞清挤得很紧。


    视觉上,好像虞清舍不得让他离开一样。


    虞清的脸蛋被闷出一点红,上挑明媚的眼睛因睁圆显得有几分傻气,他结巴道:“我、我不喝!”


    厉雾又将一种奇怪的眼神放在席越身上。


    二人看起来皆无反常。


    虞清双手都在餐桌底下,肩膀僵硬,脊背挺直,似乎处在极度不安。


    席越一条手臂自然垂在身侧,另一只手为虞清倒水。


    厉雾刚转过身,席越倾过点身,在虞清身边低语,“小少爷,有人说过你的腿很漂亮吗?”


    语气低哑且恶劣,带着恶作剧般的捉弄。


    虞清眉尖蹙蹙,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调戏了。


    被席越裹在掌心的小手变得汗津津的,很黏,也很难受,他快速抽回手。


    就在他冰着小脸要发火时,手在桌底下被抓住,重新按回自己腿上。


    他清清楚楚摸到衬衫夹的轮廓,那是从短裤里透出来的一点痕迹。


    虞清懵了懵,侧首看向席越,脑袋一时间转不过弯,无法理解席越此举深意。


    他总是用漠不关心的眼神看人,以至于此刻呆呆愣愣的模样,显出几分傻气。


    席越将手收紧,热意自喉间滚过,他们紧挨在一起。


    呼吸混合燥热空气,变得有些湿,也有些粘腻。


    察觉到虞清要逃,他先一步将虞清的手背包紧。


    又带着虞清的手,一点点描摹腿环走势,贴心地帮忙调整衬衫夹位置。


    通过虞清有些低急的软声得知,他有些过分用力。


    隐匿着的衬衫夹轮廓,可以轻易想象的粉色环形痕迹,一切都像是故意为之的陷阱。


    明明虞清什么都没做,就将席越勾得不行。


    席越的指腹贴住皮肉,想往褶皱阴影内探。


    虞清微微睁大眼,抬手就是一耳光。


    夜市来人往,热闹非凡,他们这边的动静不算小,吸引来一拨人注意。


    目光聚焦中心的虞清冰着张冷艳的脸,眉尖蹙蹙善仰头,明显是不开心了。


    556再次看呆:【他居然敢摸你的腿,我都没摸过呢!!】


    虞清纠正道:“他只是帮我调整衬衫夹而已。”


    他和席越都是男人,正常肢体接触罢了,他没那么矫情。


    况且虞清对席越很满意。


    先前商陵不给他买棉花糖,是席越从中调节;


    现在,按理来说他不该被允许吃烧烤,可席越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暗中保护他的保镖松口。


    真正让他生气的地方是,他明明用眼神警告席越住手,席越却把他的命令当耳旁风,反而肆无忌惮继续,还想摸进裤腿里。


    一点都不听话。


    席越总是这样,在他松懈时突然咬他一口,提醒他席越并不是完全听话的宠物犬。


    而是一只尚有野性,需要主人耐心驯服的小狗。


    虞清能接受席越的部分小脾气,但不代表席越可以胡作非为,不听他的话。


    虞清的力气不大,何况他整个人被笼在怀里,姿势限制动手角度。


    这个耳光并不疼,最多很羞辱人。


    席越尚未从这个巴掌中回过神,他伸手抚过脸颊,指腹按在掌印处慢蹭,仿佛还能回味到残余温度。


    他眉眼黯淡,低声为自己辩解,“小少爷,我只是想帮您调整衬衫夹位置,让您舒服一点。”


    人流谈笑声中,席越的声线浸满委屈后有些低哑,满是被误解后的落寞。


    娇气的小少爷才不会理会这些,他骄纵、跋扈、爱使小性子,只有别人让着他的份儿。


    虞清侧过身,将手按在席越的手背上,仰头凑近那张失落的脸,制造出他们正一同抚摸席越面颊“伤口”的错觉。


    指尖慢条斯理挠着指缝间的肌肤,如羽轻点,不着痕迹。


    又或许是因为仰视的角度让他极其不爽,抚摸面颊的手下滑落在领口,用力扯下,二人的脸几乎要撞在一起。


    虞清用着气音开口,呼吸与谈吐间气流全部撒在席越唇边。


    “可是你不乖啊。”


    第25章 脏嘴


    虞清刚这么说着, 席越又摆出一副软弱表情。


    他慢慢抬起眼眸,漆黑深沉的眼底流动落寞与受伤,就连声音都透着委屈:“小少爷, 我很乖,可你好像已经厌倦了我。”


    这神情这姿态,仿佛虞清欺负他了似的。


    不过,虞清很吃这套。


    他心满意足拍拍席越的脸蛋, 像逗弄宠物那般带着些哄:“要更乖, 听见没?”


    “今天你很不听话, 我不喜欢。”他冷道, “如果你听话, 我可以像从前那样对你。”


    席越很轻地点点头,乍一看,倒真像是听话的小宠物。


    厉雾与严度云回来时抱了一箱果酒饮料, 为照顾不会喝酒的虞清, 还特地买了杯无糖奶茶。


    虞清盯着桌前的奶茶, 小脸愤怒:“为什么我的是奶茶?!”


    他也想喝果酒!


    厉雾拦下虞清要去拿果酒的手,带着些笑意:“别吧,我怕你上头。虽然只是饮料, 但也有点度数, 脑袋可能会晕。”


    虞清急忙为自己辩解:“不会的。刚刚我不小心喝了一点啤酒都没有关系, 果酒饮料肯定也没事。”


    最后他们拗不过虞清, 只能分给虞清一瓶。


    席越帮他打开瓶盖,又往一次性杯里倒了一点, 刚要收手, 就被凶凶瞪了一眼。


    没办法, 席越只能再往杯子内添一点。


    虞清确实没喝过酒, 但这点度数的酒不足以醉人,小心翼翼喝了几口后,他有些上瘾,又偷偷把席越桌前的饮料拿了过来。


    他们权当没瞧见,虞清还以为自己动作隐秘,以极快的速度将顺来的饮料放回,又脸不红心不跳地低头小口喝着。


    厉雾在教虞清玩酒桌游戏,虞清凝肃小脸认真听,很快就学会了。


    但他还是玩不过老手厉雾,晕乎乎罚了好几杯酒。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四人的小包厢,凭空消失了二人。


    夜市角落有一处观景台,周边湖水围绕,前方有一个小亭子,适合傍晚时分赏落日。


    方才趁虞清同厉雾玩游戏时,严度云突然摆正脸色低声说,他们谈谈。


    他们?谈谈?


    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但席越仍然记得自己是一个谦逊温和的学长,答应了严度云的要求。


    来到这里之后,严度云又恢复成扭扭捏捏的样子,半天说不出目的。


    席越的耐心即将失去,严度云倏然义正言辞道:“学长,你们这样的关系是不对的。”


    带有明显指责的言语,让席越淡淡抬起眸。


    他的瞳色很深,在黑夜暗到几乎没有光亮。


    不知是不是严度云的错觉,素来温和待人的学长眼眸之下,裹挟着源源不断的暴戾情绪。


    “学长,你们目前的关系由金钱维系,是不健康且不正确的。而且清清年纪还小,并不懂这些,你……”


    “清清?”


    席越打断严度云的言语,发出一声轻笑,他将这两个字眼放在唇齿间细细咀嚼,再意味不明地吐出,“清清。”


    真是可笑,这才多长时间,严度云就能以这样的昵称称呼虞清了吗?


    凭什么。


    得到虞清的允许了吗?


    席越的笑意突然一僵,他想到先前虞清靠近严度云,在严度云耳边说了什么,惹得严度云面色涨红。


    万一真的是虞清默许的呢?


    席越的笑容逐渐消失,面目肌肉处在一种僵硬状态,冷冷地看着严度云。


    严度云因席越的调侃有些紧张,他如此称呼虞清确实擅作主张,但他又不想喊虞清的全名,太生分了。


    面对才华与辈分都胜自己一筹的学长,他鼓起勇气面对,“清清很单纯,他不知道包养是什么意思,我问过他,他说包养只是觉得好玩,并不是为了做那些事。学长,如果你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但请你不要再打扰清清了,他真的不懂这些……”


    “想要包我的人很多。”


    席越没兴趣听严度云讲完全部,他冷声打断,“不仅是包养,还有很多人联系我洗/钱。你知道的,高雅的艺术品同样是洗/钱的最佳方式。”


    “我不缺钱,很多人乐意给我送钱。但他的态度很坚决,我听过他派来的人和他的电话,他好像很生气,声音却很好听。我让他们联系别人,他们说他们给他看了很多类似长相的照片,可他谁都不要,只要我。”


    严度云没想到席越一开始的态度是拒绝的,他愣了愣,表情有些呆滞,又有些羞耻。


    他自以为虞清是被哄骗,被利用,被骗财骗色,没想到执着要继续这段关系的人,是虞清。


    “你又知道他给我开价多少吗?从一开始的五百万,到一千五百万,只要我愿意,价格没有上限。”席越突然笑了笑,“哪怕我知道这种家庭无所谓金钱,但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他们偷偷安排了一场视频,那时候他在花园晒太阳,很漂亮,是我的理想型。”


    他嘲弄道,“你以为这是场金钱交易?这只是我们之间的小情趣。我完全可以拒绝他,是因为我对他也有意思我才答应他的包养。”


    起初,席越只是喜欢虞清的声音。


    但他还是拒绝了虞清的包养。


    通过虞清和负责人的电话得知,虞清被拒绝后很生气,声音带着些怒火,本该让人觉得蛮横无理,他却讨厌不起来。


    他真的很喜欢虞清的声音。


    席越又看了看合同条款,他们见有戏,殷勤地说要求任他提,不论多无礼的条件,小少爷都会答应。


    碰头的管家都觉得他不值这个价,给虞清找了许多“替代品”,虞清看完了备选照片,依旧坚持要他。


    就连席越都很好奇,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了这位小少爷,才让虞清不惜代价,要把他得到手。


    是因为这张脸吗?


    席越一直知道自己长得还算可以,这也是头一回他如此庆幸自己拥有一副好皮囊。


    他也一直在等虞清做点什么,但虞清什么都没做,比起虞清花的钱,虞清要求的事简直微不足道。


    小少爷欺负人,更像在做慈善。


    “对不起,学长,是我误会了。”


    听完这番话,严度云下意识认为虞清是喜欢席越的,可席越一开始抗拒不从的态度又让他有些不满。


    学长怎么能拒绝?虞清被拒绝后,一定会很难过吧。


    这么想着,严度云又为虞清感到不值。他重振旗鼓道:“但我还是不会放弃的。刚刚不小心让您受伤,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回来的那么快,下次我会赶在你回来之前离开……”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这就是席越讨厌笨蛋的原因,有些人好似永远听不懂人话,不论他说多少言语都是无效沟通。


    见严度云还要开口,席越没什么耐心地打断,素来温和的声线带有明显刻薄意味,“闭上你的嘴吧,废物。”


    严度云嘴唇无声张开,又迅速闭上。


    席越看到严度云露出惊讶与不可置信的表情,神情惊悚到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他觉得更加可笑了。


    吓到了吗?


    就这样胆小懦弱的人,也配合他争?


    席越冷硬地扯扯嘴角,真没劲。


    “我不想跟你分享他,少挨他那么近,我看到你那副舔狗似的嘴


    脸就犯恶心。”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看到虞清身边出现别人的身影,席越心底总是不受控制滋生阴暗情绪。


    但他自控能力极好,能将这些负面情绪积攒在内心深处,继续在虞清面前保持温顺姿态。


    可时间一长,这些阴暗情绪开始受潮,发烂发臭,连带他的五脏六腑都带有酸臭的嫉妒。


    一个人的情感数值是恒定的,虞清多看别人一眼,就会少关注他一点。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性,席越的情绪忍不住暴涨翻涌,濒临失控边缘。


    他没办法接受。


    其实厉雾说的也没错,他这种人,得到就会厌弃。


    像那些曾经握在手里的荣誉,没得到时特别想要,得到又索然无味。


    但虞清不一样。


    虞清是唯一一个,他越是靠近,越是想要的存在。


    席越一直知道自己皮囊还不错,也的确收到过不少暗示。


    他喜欢表演,温柔却坚定地拒绝爱慕者,爱慕者反而会因此歉疚。


    这种表演会让他获得病态般的满足。


    他喜欢看到别人被自己伪装出来的假象戏耍的模样,更喜欢把别人耍得团团转。


    从很久之前,他一直认为在和虞清这段包养关系中,他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人。


    不论是服软、示好,还是卑微如狗的服侍,他都沉浸在这场表演中,甚至开始享受。


    他以第三视角观看一切。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自我代入了。


    开始加入自己的许多想法,许多行为不受控制,他从高高在上俯瞰的视角跌入舞台,被迫参与这场被他视作游戏的演出。


    他发现自己着魔了。


    好奇怪。


    虞清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把他迷得像是一条狗。


    “有点眼力见吧,学弟。”


    席越在短时间内压下那些尖锐情绪,他再次恢复成先前谦逊温和的学长形象。


    前方湖面波光粼粼,月光照耀下的他眉眼温和,声音却冷若寒潭,“或者,你配吗?”


    “你配和我争吗?”


    ……


    另一边,虞清还在和厉雾玩酒桌游戏。


    虞清一直输,玩不过厉雾,厉雾托着腮哈哈大笑,另一手去夺虞清手上的玻璃杯:“好了,别喝了,不然等会要尿裤子了。”


    虞清是典型的爱玩,且胜负欲强。


    越是输,他越是要继续,死要面子的他每次还要喝完一整杯。


    明明可以耍赖喝一小口的。


    厉雾见包厢没人,目光又凝在虞清的嘴唇上,他脖颈处还有些暧昧吻痕。迟疑片刻,她还是问着:“你今天和席越学长接吻了吗?”


    虞清茫然道:“啊?”


    “你的嘴巴,”厉雾指了指他的嘴巴,“里面的皮被咬破了,说话时会看见,看起来像是接吻的痕迹。”


    最近虞清的嘴巴确实无缘无故破,他摸摸嘴巴,不甚在意:“可能是上火了吧?我没和他接吻。”


    他又有些无语,“我什么要和他接吻。”


    “因为席越学长很厉害啊,喜欢他的人很多。”厉雾一开始真的以为他们在谈恋爱,“你不知道吧?他一开始是学雕塑的。”


    虞清想说自己知道,556在他耳边播放的剧情介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但他还是认真听了下去。


    “他拿过很多奖,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那段时间国内外艺术批评家都以他为评论中心,后来他有几个作品在拍卖场拍出天价,也让他的名气到达顶峰。”厉雾啧了一声,羡慕道,“一个在校大学生,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谁不酸


    呀。”


    “他继续往这条路走的话,一定会更加出名。但是在他大三上那年,又修了油画专业。从此,他不再花时间在雕塑上,全身心投入创作之中。”


    “虽然二者都有共通性,但怎么说呢,学长确实缺少一点原创想法,这也让他受到了不少批评家的攻击。他只是画得像,如果以形似作为判定标准,那需要画家做什么?照相机就够了。”厉雾说,“他技法高超,任何一副名画,他都能在短时间内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连做旧都还原得很好。教授都说,如果他去做赝品,一定会赚得盆满钵满。”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我很崇拜学长,他是个很厉害的人,能随时从欲望名利中抽身。如果是我的话,我做不到。”厉雾放下托腮的手,很认真地瞧他,“很多人以为他迷失了,其实他一直很清醒。他很聪明,但这样的聪明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谈恋爱。”


    “也许你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但在我眼里,他不是一个谈恋爱的最佳人选。而你很单纯,如果他真要对你做点什么,你防不住的。”


    虞清眨了眨眼:“没有啊,我觉得他很笨。偶尔不听话,凶一下就好了。”


    他慢慢戳着土豆片,在上头戳出一个圆圈,又把它一口吃掉。


    笨?席越?


    厉雾简直要笑出声:“学长很擅长观察,会根据你的需求调整自己的性格,来营造一段完美的社交关系。”


    “不要被骗了,要保护好自己啊,小漂亮。”


    虞清明白厉雾是在为自己着想,但他确实觉得席越笨笨的,最多就是偶尔不听话罢了。


    他被养得单纯,同时自负,根本不认为席越能成功骗到自己。


    现在的虞清在厉雾眼里,跟那群为渣男说好话的恋爱脑姐妹没有两样。


    她叹了口气,趴在餐桌上盯着虞清的嘴唇看:“如果这是接吻,得亲得多用力啊,太粗鲁了,你肯定没办法享受到。”


    虞清却问了一句题外话:“接吻很舒服吗?”


    “和吻技好的人接吻,会很舒服。要是对方吻技糟糕,那和上刑没有区别。”


    “多舒服?”


    因为没有体会过,所以想要知道。


    虞清向来求知欲很强,然而他用这副认真到仿佛在做学术的表情询问这样的问题,便有些傻里傻气的可爱。


    厉雾忍俊不禁,见虞清小脸有些紧绷,显然是生气了的样子,急忙去哄:“没接过吻正常,你还小呢。至于多舒服——”


    “像飘起来一样?脚不点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接吻这件事了。”


    虞清认真地思索,却发现自己仍没办法代入。


    在他还想继续追问时,包厢帘子被掀开,同时传来一声呼喊:“小少爷。”


    虞清眉尖抖抖,不是说了不要在外头这么喊他吗?


    他不悦望去,席越无奈道:“已经很晚了,您该睡觉了。”


    这个时间点很危险,太晚了,虞清可能随时会睡着。


    虞清也不想在厉雾面前失态,便和厉雾道别,离开了这里。


    夜市开在居民区,周围房屋大多数比较破旧,他们经过一条黑窄小道,远方楼房的灯光照亮前方行走的路。


    虞清的手机一直在振,他觉得烦,不想理,干脆把对方拉进黑名单。


    下一秒一个新号打了过来,他更烦了,把手机递给席越。


    “你接,说我不在。”


    席越还没来得及反应,电话便已被接通。他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宝宝,吃完宵夜了是吗?我来接……”


    “商总。”


    席越淡淡打断,言语平静得过分:“小少爷不在。”


    另一头的商陵沉默,以极快的速度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后,手机屏幕显示着虞清的朋友圈。


    虞清见他打完电话,踮脚探过脑袋,随时划拉了一下屏幕:“他没打过来了吧?”


    “嗯,没了。”席越的目光不离屏幕。


    他知道偷窥别人的隐私不好,但是,他能够清楚看见底下朋友圈照片右下方的小人头标志。


    设置了可见权限。


    而这些朋友圈,他从未见过。


    席越指着其中一条朋友圈问:“小少爷,这是什么花?好漂亮。”


    “不知道。”虞清缩回脑袋,不甚在意的把手机交给他,“你自己点开看看。”


    这是原身发的朋友圈,他确实不太了解。


    席越点开看了看,该条朋友圈设置部分好友可见,而里头只有商陵一人。


    不止是这条,还有很多很多。


    可以说,往前数十条朋友圈、甚至更多,都是仅商陵一人可见的朋友圈。


    席越的脚步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虞清奇怪回头:“愣着做什么?”


    前方路灯照亮席越的脸,温暖黄光都无法遮挡他面上的冷峻与寒意。


    看到他这副模样的虞清小脸呆了呆,他这才察觉到自己暴露了什么,瞬间切换成恭顺乖巧的模样:“小少爷,我只是有点好奇。这个花是你自己种的吗?”


    “嗯。”非要说的话,也能勉强算他种的吧。


    席越将手机锁屏,收在口袋里,世界像是凭空陷下去一块,暮色裹挟阴暗快速填充进去,将他的五脏六腑浸成墨汁般的黑。


    虞清真的喜欢商陵。


    他一直以为这些是商陵的臆想,毕竟瞧虞清这态度,一点都不像喜欢商陵的样子。


    可他过于自负,也过于笃定自己的猜测,导致事与愿违时,他又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原来虞清真的喜欢商陵。


    这个结论再次出现在脑海,席越像是被挑衅般翻涌怒火。


    配合虞清仅一人可见的朋友圈内容,能够清晰还原一个完整而又热烈的暗恋过程。


    没有回应,像一场独角戏。


    可虞清居然能坚持下去,还坚持了那么久。


    真让人上火。


    冷静,冷静下来。


    席越不动声色做着深呼吸,他们经过一个悬挂彩带的巷子,紫色灯带星星点点,照亮虞清的身躯。


    这时,前方的虞清突然转过身,小脸有些拧巴,他眉头松了又皱,皱了又松,纠结许久,小步小步挪到席越面前,声音很轻。


    “什么?”席越确实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也许是喝了点酒精饮料的缘故,虞清面上有些发热,这种红潮在紫光下形成一种妖冶的媚态。


    眼睛湿润,嘴唇同样湿漉漉的,像是刚刚舔过。


    他支吾半天,不好意思直视席越,犹豫半天,踮起脚凑到席越耳边,很轻地问:“你接过吻吗?”


    湿热气流伴随刻意压低的嗓音在耳边流转,那一瞬间所有感官集中在一处,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鼻尖。


    席越指尖随着喉结一同微动,眼睫下的深眸晦涩难明。


    是发现了吗?


    发现自己趁他熟睡时偷偷做坏事了吗?


    席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拿不准虞清的想法,便答:“没……”


    “没的话算了。”虞清一下没了兴趣,索然无味道,“我才不要和没有经验的人试,那一定会很不舒服。”


    厉雾说过,只有和吻技好的人接吻才能享受的到,和吻技不好的人接吻,和上刑没有区别。


    如果接吻不舒服,那为什么要接吻呢?他才不要


    和吻技不好的人试。


    虞清说的话不多,但席越马上明白过来虞清的意思。他马上改口:“没有接过吻,怎么可能?小少爷,我都快大学毕业了,还没接过吻,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我当然接过吻。”


    “很多次?”


    席越平静道,“很多次。”


    其实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两三次,还是趁虞清熟睡时做下的坏事。


    擅长观察的席越,马上得出虞清的诉求。见虞清小脸纠结,他又笑着往下道:“和我接过吻的人,都说我的吻技很好。”


    “真的?”虞清又露出怀疑的表情。


    但席越的神情太有说服力,也太过自信。


    556纳闷:【不对啊,按理来说,席越现在的初吻应该还在。难道说,他偷偷和商陵亲嘴了?】


    听到这话,虞清又开始纠结,虽然他脾气差,不代表他喜欢抢别人的对象。


    要是他和席越接吻,岂不是给商陵戴绿帽子?


    在他犹豫时,席越已经搂过他的肩膀,他们靠得很近,一侧招牌的彩灯在他们之间形成朦朦胧胧的光圈,仿佛模糊彼此之间的界限。


    暧昧的灯光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彼此难舍难分,互相热爱的错觉。


    怀中的虞清奇怪抬眼,他们四目相对,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清席越,黑沉沉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却让人异常心惊。


    “小少爷,要和我试吗?”掌心克制地抚上虞清的面颊,席越的声线转哑,深邃五官在灯光下形成暗沉阴影。他诱哄着说,“会很舒服的。”


    【不行啊宝!席越是高……】贵的主角。


    556嘴巴极快,迅速转弯,【席越是高兴的太早,宝,你这么漂亮,怎么能便宜这个臭小子?不行,绝对不行!】


    虞清轻哼一声,还算556识相。


    但他确实想试试接吻的感觉,他盯着席越看了一会,突然踮起脚张开嘴巴,认真做着准备。


    很快,他又觉得有些不自在,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


    镭射灯在虞清的脸上流光溢彩,周围音乐声很吵,吵到让人无法忍受。


    席越盯他片刻,突然按住他的后脑,重重吻了上去。


    那一刻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起初只是唇瓣相贴,席越吻得很耐心,也很细致,慢慢伸舌头舔,将虞清的嘴唇弄得湿漉漉。


    粘腻,很难受。


    虞清以为这就是接吻,好像感觉也不过如此,甚至有些恶心。


    他的嫌弃之意太明显,在他想要推开席越时,席越的舌头突然从唇缝间,用力舔了进来。


    虞清先是懵了懵,又因为舌头被用力吮了一下,他发出类似喘息的哼叫。


    等意识到这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他面上羞耻火辣辣得烧,双手抵在席越胸口,忙要推开席越。


    而这声音不知道怎么刺激到席越,他像是找到开关般,不断吮着那块软嫩的舌肉。


    双臂也将虞清箍得更紧,掌心传来的绵软触感,同湿热的口腔一同让他心绪亢奋。


    虞清已经完全傻了,他不知道接吻居然是这个样子的,接吻竟然要吻得这么深。


    好几下席越的舌头抵到很里面,他会有些反胃,细白双腿不自觉绷紧,因吻得太深反而会不自觉打开嘴巴,像是在说,欢迎进入。


    比起席越的沉迷其中,甚至满是享受的陶醉,虞清这张雪白小脸已经湿红一片。


    脸蛋被高挺鼻尖戳得不断下陷,鼻尖蹭出一点粉,还染上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蹭来的水光,看起来糟糕透了。


    细白的手指从抗拒的推开,转为松松抓着席越胸口的衣裳,唇齿间呼出的热气与香气混合,接


    二连三的快。感让席越头皮都要炸开。


    虞清却忍不住哭了,太难受了,怎么会这么难受!


    呼吸不上来,舌头口腔酸酸麻麻。


    席越这个骗子!


    居然还说和他试过的人都说舒服,还说他的吻技好。


    这吻技哪里好了!


    明明、明明都要窒息了……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上当受骗的虞清脑袋晕乎,他努力用舌头推开席越的舌尖,却反被含住,变本加厉地吸吮。


    唾液交换让他不住吞咽,面上通红,忍不住发出小猫叫似的鼻音。


    窒息让他双眸不自觉眯起,表情也跟着涣散迷离。


    席越终究没有失了魂智,见他表情痛苦难受,稍微松开一些,但他又不想完全松开。


    于是他慢慢舔着虞清的唇周,唇肉被磨了又舔,舔了又蹭,变成湿漉漉的艳红。


    虞清一脸苦相,甚至有些委屈,好不容易能够呼吸,嘴巴周围还被舔得很粘,很难受。


    他却没有力气推开。


    虞清不明白,明明只是接吻,明明接触的地方只有嘴唇,为什么会四肢都会受到影响。


    双腿酸胀发软,整个人像被亲化,站都站不稳,只能软绵绵靠在席越身上,寻求支撑。


    “小少爷?”


    昏沉大脑再次迟钝运转,虞清还没从那个吻中回过神,仰起余韵犹存的湿红小脸,呆滞地看着席越。


    席越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发热,体内有一股极其汹涌的情绪在横冲直撞。


    指腹按在虞清的下唇肉中,稍微往下一压,被亲软的嘴唇便自动打开。


    几乎是毫不犹豫,席越又把自己的舌头送了进来。


    虞清的口腔被男人的舌头挤着,连自己的舌头都没处安放,只能被迫卷着、吮着。


    但他又很难受,眉尖紧皱,神情痛苦,急忙要别过头躲避这个啃噬般的热吻,却被用力用力抱住腰提起,整个人往上头送。


    席越亲的太用力了,强势的力度好像要把他捣烂。


    嘴唇摩擦碾压中露出许些喘息空间,口中热气全部喷洒在他的唇周,口腔又湿又软,呼吸又很烫。


    席越敛眸凝视,虞清唇周都是透明的涎水,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


    刚结束第二个吻的虞清还在口鼻并用呼吸,能够模糊瞧见白齿后被凌虐得发艳的红舌。


    没有经验的他不知这样的呼吸方式只会更难受,剧烈刺激通过眼睛反应出来,他眼眶酸涩,泪水止不住地掉。


    发肿的唇,哆嗦的腿,迷乱的表情,紧紧揪着男人胸口布料的纤白手指。


    真是色情。


    虞清的下巴在细细哆嗦,因为这个吻口腔连带唇周都失去意识,他都要怀疑自己的下巴是脱臼了。


    一双细白的腿不堪重负般细颤,下巴却又被捏住,带有薄茧的指腹在他下巴的小窝处慢慢地蹭,逼他发出小猫一样的哼叫。


    知道虞清体力不好,刚刚的吻定是榨干了他所有力气。


    席越双手托着虞清腰两侧,将他轻松抱起,一手保持在腰后,一手托着臀下。


    虞清的脚尖根本不着地,他下意识将双腿夹在席越的腰两侧。


    这个角度他们几乎是平视,虞清受惊般睁大眼,他虽不怕高,但这样的处境仍让他有些紧张,忍不住曲起手指,紧紧抓住席越肩头的衣料。


    两侧灯光变成白光,照在虞清身上,有一种易碎的通透质感。


    他太白了,以至于身上的红潮异常明显,眼眶红润到好似受了欺负,嘴唇同样湿漉漉透着艳色。


    隔着雾气看人,都像在撩拨。


    席越又是情动,还想凑过来吻虞清,他却像是受了惊的


    小猫炸开了毛。


    他的双手哆嗦抵在席越胸口,颤着肩膀,没什么威慑力警告着:“把你的脏嘴拿开!”


    “脏?”席越愣了愣,有些神经质地喃喃自语,“脏吗?”


    虞清越骂越凶,可他每说一个字,舌头都是酸的。他只能压低嗓音,继续凶人,“不准拿你的脏嘴碰我!”


    被辱骂的席越反而愈发亢奋,精神在激昂,灵魂在漂移。


    而在虞清眼底,这表情则是有些惊悚了。


    他不让席越亲,席越也不生气,而是慢慢舔着他的唇缝,本就湿漉漉的唇缝被舔得挂满水珠,一直在往下淌。


    只要虞清张开一点嘴唇,水液便会自动渗进去。


    他觉得恶心,扭着头要躲,却不料在此露出破绽。


    他被咬着下唇刺进唇缝,舌头很凶地在口腔内扫荡,口腔被搅得乱七八糟,腮帮子都被舌头顶得变形。


    骄傲的小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他终于忍不住,流下了委屈的眼泪。


    头发凌乱地贴在透粉肌肤上,满脸都是春潮,衣领已经散开了,露出不属于席越的吻痕。


    唇周被吻得很湿,也很热,小巧鼻尖痛苦皱起,同样也被洇出一点湿润粉潮。


    席越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痕迹,心跳狂烈,血液沸腾,情绪处在一种不正常的状态。


    他亲昵地蹭了蹭虞清的鼻尖,虞清却应激般颤了颤肩膀,以为他还要亲,又溢出一点委屈哭腔。


    “脏死了!”


    “你的口水太恶心了!”


    这样的条件反射反而把席越弄笑了,他用一种很无奈,却异常满足的嗓音说:“脏小狗把宝宝弄脏了呢。”


    第26章 车窗


    虞清懵了懵, 抬起一些下巴,眼睛蓄了一汪清泉。


    不久前他们在接吻,现在席越却喊他宝宝。


    先前商陵这么喊他,他感到愤怒, 认为这是阴阳怪气。可席越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喊他?


    虞清眉尖蹙蹙, 他脖子实在没有力气, 脑袋也跟着歪了歪, 乖乖躺在席越的掌心里。


    虞清无意识流露出来的傻气让席越万分着迷,这会让他升起一种病态快意,他又想低头去吻虞清, 却被猛地捂住嘴巴。


    “不准亲了!”


    怀中的小少爷已经被吓傻了,他嘴巴现在还是酸麻一片, 说话时口腔胀痛。


    他有些委屈,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欺负?


    急着为自己出气的虞清恶狠狠道, “你再亲我,我就、我就……”


    “我就把你睡了!”


    话一出口,席越平静的神情愣了愣, 旋即眉头微皱, 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表情看他。


    虞清有些得意,被他吓着了吧!


    他认定席越愿意和他接吻,是被逼无奈, 是合同约束,同时也是畏惧他的坏脾气。


    自以为扳回一城的虞清,两条透粉的手臂搂着席越脖子,整个人软绵绵挂在席越身上, 配合他凶凶的威胁, 实在没有威慑力。


    反倒像是调情般的勾引。


    其实席越有时候很难理解虞清的想法, 虞清确实爱发脾气,但他的娇气透着一股黏糊劲,瞪着人摆出凶巴巴的模样,反而很可爱。


    也许在虞清自己眼里,他是龇牙咧嘴的猛兽。可在别人眼里,他跟牙没长齐的幼兽没有两样。


    但虞清想要看到席越示弱的表情,他就会做到。他很配合地露出一副弱态,并摆出有些羞涩的贴心表情:小少爷,在这里吗?”


    “您会不舒服,我们回酒店吧。”席越亲了亲他的嘴角,“回酒店再睡。”


    这个亲吻温柔至极,像情人之间事后的安抚,更是带着哄意。


    最让虞清不解的是席越的话,他短暂地呆了呆,紧跟着露出迷茫恐惧的表情,伸手推着席越,抗拒着不要亲。


    可惜虞清根本站不住,方才几个深吻掠走他氧气的同时,也夺走他的力气。


    他哆哆嗦嗦挂在席越身上,还是被含住唇肉,亲了进来。


    虞清想抬起颤抖的脚去踹席越,却反而方便了席越。


    席越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臀,将他直接抱在怀里。


    被抱起的瞬间,虞清被用力抵在墙壁上,墙壁粗糙不平,只是简单刷了漆。、


    席越怕弄疼他,马上用手挡在之中,护着虞清的后背。


    “会换气了,对吗?”


    “什、什么?”


    虞清的指节陷进席越的发丛间,因为被抱着,双腿紧紧挂在席越的腰侧。


    听见席越开口,他跟坏了似的抬起点下巴,发丝凌乱,脸蛋漂亮且迷乱。


    席越只是靠近了许些,虞清便跟应激反应般夹紧席越的腰,素来骄纵刁蛮的眼睛水汪汪一片,无声透着哀求意味。


    他、他真的不想亲了!


    可虞清又要面子,半天不肯说求饶的话,反而颤着肩膀,用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嘴硬道:“你、你这就不行了吗!”


    席越盯了他片刻,还是忍不住笑了。


    之前虞清不会换气,但一回生二回熟,虞清好像熟悉了点。


    原本想说,虞清要是会换气了,他就会稍微过分一点。


    可照目前情形来看,虞清好像已经到达极限了。


    席越不想把虞清逼急了。


    他亲了亲虞清的脸蛋,嗯了一声:“我不行了,还是小少爷厉害  ,能坚持到现在。”


    见席越没有继续亲人的打算,虞清这才松了口气,可他浑身还是软绵绵的,很难描述这种感觉。


    骨髓好像都因这个吻而稀烂,与血水化作一团,他脑袋昏沉,魂飞天外,大脑运转变得迟钝,感官体验只剩下唇齿间的酥麻。


    席越抱着他靠着墙壁,悬挂在头顶的招牌闪烁彩色灯光,照得虞清眉目秾丽。


    他这张脸蛋本就冷艳,平时带着故作刁蛮的恶劣,现在被欺负得湿红一片,倒是有另外一种勾人意味。


    席越单手抱着虞清,另一只手想去碰虞清的脸,虞清却被这个举动吓一跳,急忙闭上嘴巴,睁圆了眼惊恐瞧他。


    他忍俊不禁:“小少爷,您头发乱了。”


    “你别碰我!”虞清拍开席越递来的手,愤愤道,“我自己会理。”


    竟是连碰都不让碰了。


    席越手背被打也不生气,反而因虞清的小脾气心情愉悦,他很喜欢虞清对他发脾气,这些小情绪在他眼里都很可爱。


    他刚浮起一点喜悦,眼角余光瞥见长梯一侧阴影晃动。


    见席越看过来,那阴影又移动几分,最终消失在树木遮挡之下。


    席越和虞清在一条小道,两侧有一家KTV与理发店,招牌灯光将上方照得很亮。


    再往下走是长梯,两边树木遮天蔽日,没有路灯,仅凭上方灯光照亮。


    在不打手电筒的情况,从上往下看很难看到下方动静。


    从下往上看就不一定了。


    席越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又能确定这个人是谁。


    对方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现在也尚未离开,而是抱着侥幸心理,像阴沟臭虫一样躲在隐蔽角落。


    “小少爷。”席越突然喊着,虞清恰好抬起一点眼,他特地提高点嗓音,好让第三个人也听到,“这是我的初吻。”


    虞清:“?”


    不是说亲过很多次吗,怎么就初吻了。


    下一秒,虞清这张小脸又燃起怒光。


    他说怎么那么不舒服,原来他真的被骗了,席越根本不是接吻老手,而是一个菜鸟!


    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听到席越用一种期待且幽怨的语气问:“您会对我负责吗?”


    虞清的嘴巴还烧着酸痛,席越又在这里胡言乱语,气坏了的他猛地推开席越,却因腿软,扑通一下跪在地面上。


    席越搀扶的动作慢了一步,等将虞清扶起来的时候,虞清的泪水已夺眶而出。


    “好痛!”


    席越撑着虞清的手臂,让虞清靠在墙壁上,检查虞清膝盖的伤口。


    幸好他们站的这块地较为平整,膝盖没有流血,只是轻微擦伤,可他太白了,导致这点红异常骇目,甚至有些狰狞。


    粉粉的膝盖被蹭得满是灰尘,席越敛眸看着,心疼坏了,半跪在他身前,从口袋里取出湿巾,小心翼翼擦着尘土。


    指尖刚触及皮肉,虞清便疼的缩一下,没办法,席越只能握住他的小腿,让虞清踩在自己跪在地面的大腿面上。


    席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会把自己的裤子弄脏,他专注低头擦拭,把被弄脏的皮肉整理得干干净净。


    哪怕擦干净了,擦伤毅然存在,他盯着这块伤口有些出神,眉宇微皱,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席越不想看到虞清受伤。


    虽然他确实喜欢在虞清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但不代表他喜欢看虞清受伤,尤其是这种会让虞清感到疼痛的伤口。


    席越刚站起身,虞清便扑进他的怀里,他怔了怔,肩头被用力咬了一口。


    湿润的热流同时涌进颈间,占据锁骨,再一点点通过皮肉侵入五脏六腑。


    哭了吗?


    席越沉默着,捏着湿巾的手蜷了蜷,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虞清用力咬着他,力度很大,存在故意的发泄。发脾气的同时,他眼泪一直掉。


    他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先是被亲得浑身发软,呼吸不上来,现在又摔倒。


    席越居然还骗他!


    他带着哭腔骂:“骗子!一点都不舒服!”


    席越又是沉默。


    他不明白虞清为什么会不舒服,明明他很舒服,他以为这种事情带来的感受都是相互的。


    如果他能爽到,虞清也一定是快乐的。


    但席越显然过于自负,也高估了自己的技术,他的吻技并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


    难怪虞清睡觉时,总会露出那么难受的表情。


    怀中的虞清还在咬他,但咬了没一会,虞清就觉得牙齿酸。


    因为过度接吻,虞清的口腔与舌头本就酸麻,纵使费尽全力咬席越,也不会出血。


    他盯着那块只是泛红的皮肉,更是委屈,他的后腰被搂住,同时他也跟着骂:“变态、变态!”


    席越任由他骂,掌心一下下拍着虞清的后腰,慢慢上移,抚着他性感的蝴蝶骨。


    “别哭了宝宝,都是我的错。”席越如此说,轻柔地去吻虞清的耳垂,“我们回去吧,我背你,好不好?”


    虞清正在气头,根本没注意席越的称呼变化,他吸了吸鼻子,眼睛还是水汪汪的,觉得丢人的他轻哼一声,不肯搭理人。


    但他还是挣脱怀抱,小步走到席越背后,席越自觉蹲下,他轻松跳了上去。


    回酒店还需要一段时间,虞清可不想继续走路,他的膝盖很痛,而且有些困了。


    虞清在席越的背上昏昏欲睡,除了困意,他又觉得有些奇怪。


    阶梯高度不一,走起来跌宕起伏,而席越的动作慢悠悠的,有力掌心托着他臀下,指节都陷了进去。


    他胸口有点小伤口,创口贴已经掉了,被这么磨着,他觉得很不舒服,夜风虽凉爽,可他仍被蹭出了一点热。


    在席越下了最后一个阶梯时,虞清突然扯了扯他的头发,从后搂着他的脖子,把唇贴在他耳边:“放我下来。”


    席越不知道虞清要做什么,但他很听虞清的话。


    将虞清放下来的一瞬,席越的手指被勾住,他被扯着往一旁树荫下走。


    虞清踮脚左顾右盼,寻找到了一个好位置。


    这颗树枝繁叶茂,在夜晚挡住大部分月光,侧边还有一辆黑色的车挡住道路视线。


    虞清对这个地方很满意,他朝席越勾了勾手指,席越便走了过来。


    席越在虞清眼前停下,他现在已经缓过劲了,嘴巴没那么酸,可奇怪的是,他竟有些回味那个滋味。


    他舔了舔嘴巴,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理,接吻的时候觉得难受,不接吻时又有些想要。


    被宠坏的他从来不会压制自己的欲望,他想要就要,于是他朝席越仰起粉白的小脸,冷冰冰下着命令:“亲我。”


    他又皱眉提着条件,“不准像刚刚那样用力。”


    虞清想,其实他应该也是有爽到的,但席越太用力也太野蛮了,舌头捣的他有些痛。


    如果席越稍微轻一点、温柔一点,他应该会更喜欢接吻的滋味。


    席越没有马上回答虞清,更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不放。


    虞清五官清丽,不论何时总是微抬下巴,颈间线条流畅优美,看起来又傲又冷。


    席越又看了他身后的车身一眼。


    这辆车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是辆迈巴赫。


    好巧不巧,商陵的车也


    是迈巴赫。


    刚刚经过时,他特地看了眼车牌号。


    这就是商陵的车。


    席越不知道虞清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商陵的车,但虞清此刻提出来的要求正能说明,虞清大概率是知道的。


    难怪。


    难怪方才还很抗拒和他接吻的虞清,突然拉着他来到这里,又提出要接吻的要求。


    可虞清分明说不喜欢和他接吻,很讨厌,因为很难受。


    既然这么难受,又为什么要和他接吻?


    因为虞清知道商陵在附近。


    虞清要让商陵看到他们在接吻,亲眼目睹自己和另一个男人亲密,来激发商陵那可笑的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与占有欲。


    而席越在这个过程之中,只是个工具而已。


    席越确实喜欢和虞清亲近,他不介意被虞清利用,但一想到虞清自愿和他亲近的前提,是为了刺激商陵,他便有些无法接受了。


    就这么喜欢商陵吗?


    这个自大狂到底有哪里好?


    虞清等半天等不到席越动作,逐渐失去耐心,他眉尖蹙蹙,刚仰起粉白小脸准备发火,肩膀被轻轻一推。


    他整个人朝后跌了两步,后背即将贴上车身时脚底刹车,他尚未回神,突然被用力压到车门上,嘴唇被用力含住。


    席越亲得很凶。


    这个吻不像虞清要求的那样温柔,而是粗暴、野蛮,带有强烈掠夺气息,像是猛兽在标记自己的雌兽,恨不得将二者骨血交融。


    虞清口腔内的嫩肉被用力吮了吮,他肩膀受激向上缩了缩,一双细白的腿也跟着绷紧,脚尖悬悬踮起,好像随时会摔倒。


    唇肉被舌头用力挤开,里头呵出湿热的香气,席越近乎沉迷吻着自内而外散发的气息,又狎昵地舔着水淋淋的嘴唇,把唇周都弄得很糟糕。


    这个吻比一开始的还要激烈,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虞清确实获得更加强烈的快意。


    软绵绵的手臂情不自禁搂住男人的脖子,仰头把自己送上门去,主动的行为让席越心头更冷,同时动作也更凶。


    席越发了疯似的磨着虞清的唇肉,把娇嫩的软肉磨出了一道小伤口,齿关叼住下唇肉,又用力往一边扯,虞清一脸难受地要躲,却换来更加疯狂的吮咬。


    好痛!


    但是好舒服……


    虞清的眼睛微微闭着,小巧鼻尖与男人高挺鼻尖相互磨蹭,挤压得有些变形。


    二人唇齿交缠间蹭进一缕头发,席越故意碾着这些碎发,原本柔软的发丝在唇瓣挤压过程中变得粗糙,磨得虞清有些痛。


    他唔啊半天,嘴唇却被堵得很死,所有声音只能从鼻腔溢出,尽是小猫似的哼叫。


    等到虞清快要喘不过气,席越才喘着粗气松开他。


    唇瓣分离一刹那,虞清口中那些分不清你我的唾液完全兜不住了,汩汩顺着唇角往下淌,在下巴两侧形成一道透明的小溪流。


    细白的两条腿还在颤抖,他的眼睫已经被泪水沾湿,一双冷感十足的眼眸蓄满水汽,以至于瞧人时有一种被弄坏的傻气。


    在他近乎迷茫的视线中,席越又吻了进来。


    这次席越的动作很温柔,慢条斯理舔着虞清的口腔内壁。


    可适应野蛮亲吻带来疼痛快意交加的虞清,并不满足于这种温水般的亲吻,在二人唾液交换时,他含糊不清地说:“再、再深一点。”


    “小少爷,您不是说不舒服吗?”


    “别啰嗦!”他睁开一点迷乱的眼睛,眼中雾气缭绕,胸口控制不住起伏,嘴唇呵出一点热气,软绵绵的指尖勾了勾席越的领口,轻哼一声,“你是不是不行啊?不行的话换人——”


    “啊唔……”


    下一秒他的口腔被舌头塞满,席越近乎野蛮侵占他的口腔,仿佛这是他掠夺的战场。


    虞清抓紧他的肩膀,整个人舒服又难受,他好像逐渐领会到接吻的快意。


    但还是有些深了。


    太深了。


    他小幅度干呕了一下,像是无法承受这个吻而导致的孕吐。


    席越顿了顿,随后抬起头,沉沉看他。


    虞清整个人后仰,若不是腰间与脖颈有席越扶着,他一定已经摔倒。


    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透,脸蛋似盛开的海棠花那般艳丽,嘴唇红艳,四周晕粉,一副被熟透了的媚态。


    虞清眨了眨眼,指尖挠着席越的头皮,无声催促席越快点继续。


    好舒服……


    他的眼神太过单纯,表达出来的想法皆是最纯粹的欲望。


    虞清真的很纯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就比如现在,席越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很享受这场吻。


    本该高兴的席越却如至冰窖,因为商陵在附近,虞清便会兴奋,便会喜欢和他接吻吗?


    商陵。


    他怎么不去死。


    席越的呼吸频率变快,情绪再次处在失控边缘,但这次的失控与先前不同,他理智尚存,并没有那么失态。


    他伸手按在虞清的后腰,勾着皮筋,眼眸微沉。


    虞清双目睁大,可嘴唇被含得很紧,接吻带来的快意让他小腿难耐地抽了抽。


    他的嘴唇好像已经被席越的舌头搅烂了,呼吸变得颤抖,“停、停!”


    “小少爷,舒服吗?”


    虞清的脸红得厉害,嘴巴也喘得厉害。


    席越笑了笑,凑近几分,高挺的鼻梁戳在虞清腮帮软肉,形成一个可爱的小窝。


    他舔了舔虞清的眼泪,把本就湿润的脸蛋舔得乱糟糟,“小少爷,我能让你更舒服的。”


    说这话时,他言语温和,吐字清晰。


    眼神却冰寒彻骨,冷冷刮向车窗,似是要穿破玻璃,将里头的人千刀万剐。


    而车内的男人目光呆滞,处在极度僵硬的状态。


    半小时前。


    长梯边上,他像是变态偷窥狂般目睹全部,他听到虞清问席越:“你接过吻吗?”


    虞清还说,我才不要和没经验的人试。


    那一刻,血液像蒸锅内沸腾的烫水,热气将商陵烧得呼吸困难。


    虞清怎么能这样?他年纪还这么小,怎么能说这些话!


    可下一秒,席越便问他,要不要一起试试。


    商陵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他们站在灯光下方,灯光将虞清的脸照得很漂亮。


    紧跟着,这张漂亮的脸被捧起,又被另一个男人挡住一半。


    不要……


    不要和他接吻。


    有许多个瞬间,商陵几乎要冲出去,他从未产生过如此激烈且翻涌的负面情绪。


    喉管火辣辣的,愤怒在体内横冲直撞,可尽管如此,他竟做不出任何举动。


    四肢像是灌铅,脚底钉在那里不动。


    他被迫看完全部的吻。


    他们距离隔得有些远,其实他应当是看不清的,但他能够通过虞清眼角闪烁的泪花,以及受不住的小声哼叫,在脑海中完美还原细节表情。


    商陵耳边是风声,水声,以及虞清甜腻的微声。


    他失声地仰视着,他很少需要仰视虞清,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视角看虞清。


    虞清被吻着,腰部横过一条有力手臂,显得他腰身愈发纤细。


    有好几个瞬间,他会受不住般侧过头,像坏了一般大口呼吸。


    很漂亮,也很迷乱。


    席越好像发现了。


    商陵失魂落魄地离开这里,回到车上,他把车停在一个角落里,像是要把自己偷偷跟踪虞清的事藏起来。


    他一个人在车内走神,脑子里像是装了一台破旧风箱,脑髓好似都要被搅拦。


    终于他忍不住,商陵无力砸着方向盘,又趴在上方,疼痛根本无法唤回他的神智。


    车内的呼吸声粗重,急切,他的眼眶很酸,等抬起头时,眼泪已经掉出来了。


    如果说之前席越偷亲虞清,是虞清不知情,那么这次呢?


    哪怕商陵无数次想要忽视这个事实,他都不得不承认,虞清好像真的不会再喜欢他了。


    从前缠着他、追着他不放的粘人行为,虞清随时可以给另一个人,毕竟虞清年轻、漂亮,性格虽然骄纵,但是很可爱。


    没有人会不喜欢虞清。


    可他之前为什么会讨厌虞清?一次次忽视虞清的热情,一次次把虞清的心意踩在脚底。


    在他认清自己的情感后,他以为二人之间的感情会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可没想到,在虞清那边,他早就被一脚踹开,连备选都不是了。


    前后落差太大。


    商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虞清和别人接吻,还是自愿的,这件事给了他过多打击,他一时间无法消化。


    他有轻微洁癖,以及严重的精神洁癖。


    在很小的时候,他便对自己设下严格的标准与底线,包括伴侣方面。


    他的伴侣,必须性格端庄,独立、自强、坚韧,同时私生活干净,在他之前没有任何人。


    他们会共同体会初吻、初恋、婚姻,他们的爱情是圣洁而又完美的。


    可现在虞清同别人接吻,也许还做了很多亲密的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虞清都已经不符合他选择伴侣的标准。


    ……可他不想放手。


    黑暗之中,商陵端正的俊容糟糕透顶,衣衫凌乱,神情崩溃,好似遭遇一场野蛮的劫掠。


    不能放手。


    绝对不能放手。


    没关系,虞清现在年纪还小,只是新鲜感而已,等他玩够了,还是会发现他最喜欢的人还是自己。


    他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移情别恋?


    只是因为自己太过分,他被伤透了心,所以才寻找消遣。


    消遣而已。


    商陵不断自我安慰,这么想着,竟把自己说服了。


    过往设定的伴侣标准在此刻一一清除,他无所谓虞清是否和别人接过吻,更不介意虞清是否和别人上过床。


    他是有精神洁癖,可比起这些,他更害怕真的失去虞清。


    ……没关系的。


    初吻、初夜、初恋,都是别人的也没关系。


    他还是处就可以。


    在他们这段关系中,他还保持着完整就可以。


    至于虞清,没关系,都没关系。


    只要虞清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商陵在车内呆了很久平复心情,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虞清和席越又出现在视野中。


    他们又开始接吻。


    从小受到的教育提醒商陵非礼勿视,他应该马上挪开目光,可他像是被某种无形力量吸引,视线紧锁车窗外交缠的嘴唇,连眨眼都不舍得。


    生怕错过什么。


    他们靠得太近了,以至于代入感如此强烈。


    模糊暧昧的水渍声,粗重急切的呼吸声,还有他撒娇一般黏糊糊的甜腻哼声。


    他看着虞清被抱住腰往上抬,好似承受不住这个热吻般扬起脖子,不断溢出类似哭腔的鼻音,混合搅动的接吻水声。


    男人的亲吻太粗鲁,也太野蛮了,冷硬薄唇不断挤压那柔软的红唇,好似要将其碾出水来。


    怎么能亲得这么用力……


    虞清从小娇生惯养,怎么可能受得了……


    可商陵又比谁都清楚,这几次接吻,都是虞清主动的。


    他听到虞清让席越,吻得太深一点。


    他还听到虞清,不断发出甜腻的喘息。


    商陵自虐般看完全部,精神在崩溃与亢奋之间拉扯,他很热,很热。


    虞清侧过脸时,唇齿间呵出的热气会全部撒在玻璃车窗上,将窗户模糊成雾。


    细白的手指无力挠着车窗,嘴角沾了点头发。


    他真的很漂亮。


    严格意义上来说,商陵并不是一个颜控,他甚至认为只会欣赏一个人的外表是很肤浅的行为。


    可现在他却成为自己最唾弃的那种人,他的精神在为虞清的皮囊沉沦,盯着那张艳绝的脸,他眼中被痴迷填满。


    又或许是因为太近,他伸出手,掌心贴着车窗。


    虞清的脸被挡住部分,他马上挪开了点位置,小心翼翼擦着玻璃窗,不让虞清的脸蛋染上一点灰尘。


    现在的商陵完全失去往日呼风唤雨的高姿态,他用袖口擦拭车窗的举动,卑微沉迷的表情。


    都让他看起来,像一条求而不得的狗。


    窗外的虞清突然被被捏过下巴,席越放肆地舔了舔他的唇缝。


    在商陵崩溃的视线中,车窗外,搂着虞清后腰的大掌动了动。


    带子被解开,紧跟着,修长指节悄无声息撬开皮筋。


    席越亲了亲虞清唇角,说:“小少爷,我会让你更舒服的。”


    第27章 水印


    席越微微低着头, 因为天很黑,他又很高,整张脸在黑暗中并不分明。


    但他的声音又带着明显哄意,像过往任何一次顺从卑微的言语, 却比曾经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含义。


    虞清看不见席越的脸, 黑暗却能放大感官体验, 他能清晰感受到席越的手。


    席越的手指很长, 指节分明,薄薄一层皮肉包裹精美骨骼,两侧骨节凸出。


    虞清迷茫地抬头看席越, 不明白席越为什么要这样。


    方才那个吻让他依旧有些缺氧,他眯了眯眼睛, 眼角晕出一点泪光, 细白手指哆嗦揪住席越肩头的衣服:“……拿走!”


    席越顺势压下, 亲了亲他的脸蛋,鼻尖感受到湿濡,猜到他可能是哭了, 用嘴唇寻着泪水, 将其一点点舔掉。


    “小少爷,我刚刚用湿巾擦过手指。”席越的声线低缓,“我很干净的。”


    席越的本意是要安慰虞清不安的心, 但虞清的内心依旧漂浮不定,他总觉得事情隐隐要失去控制。


    双手按在男人肩头,却推不动,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 原来彼此之间体型差如此之大。


    席越可以轻松把他罩在怀里, 若是席越想, 他连一点光亮都瞧不到。


    这样的认知终于让被宠坏的小少爷感到害怕,一只手往后腰探,抓住席越的手腕,试图以蛮力达到目的。


    但他终究是要失望的,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仅是体型,还有力气。


    他的手指仅仅只能搭在席越的手腕,手指按着凸出的腕骨,同时他还能体会到席越的手腕起伏。


    该离开的。


    虞清想,他应该把手拿开的,可他好像被控制了一样,小手依旧搭在席越的手腕,感受席越的行为。


    脸蛋逐渐通红一片,虞清因紧张而肌肉收紧,反倒惹来席越的笑意。


    突然,虞清神情慌张,主动伸出手臂要抱,神情与呼吸皆是错乱:“席、席越!”


    “要接吻……”


    他的声线颤抖,起伏不定,好似破碎的玉珠串洒落在地。


    表情也透着细碎不安,很是慌张,他很害怕,好像急需这个吻来安抚一样。


    远边驶来一辆车,远光灯照亮树荫下的二人。


    虞清吓得整个人挂在席越身上,肩膀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求助。


    他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一辆迈巴赫遮挡,没有人会看到的。


    席越安抚般捧起虞清的脸,睫毛湿润,面颊绯红,高傲冰冷的脸蛋被欲色占领,处处皆是诱人光泽。


    他低下一点头,亲了亲虞清唇角,黑暗中的水声如此明显,他瞧着这双眼眸被浸得透红,额头颈间布满甜腻汗水,一副好像承受不住的脆弱样。


    “小少爷,”向来乖巧的小宠物,又开始不听话了。席越说,“我不能跟你接吻。”


    他虽是如此说,行为却没有停下,虞清双腿发麻,几乎要站不住脚。


    “为什么?”略带羞恼的眼底满是水光,明明是在凶人,却因上翘的眼尾增添勾人意味。


    席越弯下了脖子,捏住他的下巴,突然变得很凶。


    虞清唔啊一声,细白透亮的肌肤洇出热汗,从未体会过的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极度不安,手臂搂紧席越,踮起脚,主动送上一个吻。


    他后脚跟离地,席越也跟着抬起他一些,方便接下来的接吻。


    但他的吻无疑是笨拙的,只是最简单的碰碰嘴唇,席越没有把嘴巴张开,他用舌头舔了很久都是无用功。


    焦急的小少爷达不到目的,急出一点哭腔。


    他太奇怪了,他需要接吻。


    好像只要接了吻,他身上就不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


    而席越很享受来自虞清的主动,更享受虞清全身心只依赖他的画面。


    虞清伸出湿淋淋的红舌舔他唇缝,却因无法获得更深的吻而焦急的模样,实在可爱。


    像一只迷路的小猫。


    “席越!”虞清突然失声喊着,小脸紧张坏了,双手揪着席越的衣服不放,揉出道道小褶子,“我、我今天饮料喝多了!”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无法传达有效信息,但这也是虞清尽全力的表达。


    席越“嗯?”了一声,问:“那要在这里上厕所吗?”


    他还轻声说,“没有人会看到的,小少爷。”


    虞清表情空茫,歪了歪脑袋,好像完全无法理解席越这句话的含义。


    因为方才喝了太多饮料,他憋得慌,一双细白的腿瑟瑟并起。


    但他的焦急没有持续多久,他的体力并不好,加上内急,踮了一会脚便难以忍受,不堪重负般脚后跟落地。


    在那一瞬,虞清捏住席越的手腕,他能够明显感受到席越的指骨凸出。


    他的肩膀在颤抖,像是在哭。


    “怎么哭了啊宝宝。”


    席越知道虞清听不清,也一定听不到,所以放肆地喊出只有最亲近的长辈才会喊的称呼,这对他来说有一种禁忌感,同样也会让他更加兴奋。


    在虞清头皮发麻走神时,席越一下子吻住他的嘴唇,可他此刻的状态显然不适合接吻。


    不会吞咽,不会回吻,像坏了一样傻乎乎张着嘴巴,任由席越侵犯口腔。


    二人交缠的唾液从嘴角留下,虞清回光返照般回过一点神,他仰头承受这个吻,眼睛呆滞到像是没有情绪,又很痛苦的样子。


    浓烈的香气混合汗水漫开,好似要将夏夜浸透。


    席越狎昵地蹭了蹭他的唇角,高挺鼻尖被弄得水光湿润。


    席越用手捧起虞清的脸,离开时,那小半张脸都润透了。


    “宝宝好香。”


    虞清的世界因这个吻碎成万花筒,极度分裂。


    他机械抬起一点头,神情怔愣,腮边红润,一张小脸又湿又热,像是一只精美的人偶娃娃。


    好一会,他才委屈抿唇,泪水不发控制蓄在眼眶,随时会掉落的样子。


    虞清扯了扯席越的袖子,手指在抖:“我要上厕所……”


    席越微弯下腰,把娇气的小少爷打横抱起,他加快脚步来到最近的商店,消费一笔的同时,也让虞清借店铺卫生间解决了。


    但虞清在里头迟迟不肯出来,席越在门口敲了敲,“小少爷?”


    “席越,你王八蛋!”卫生间内传来虞清带着哭腔的,“你是变态吗!变态、变态、变态!”


    “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虞清骂了很久,要面子的他又怕被别人听到,于是压着嗓子骂。


    他的声音本就偏细,带着哭腔压低嗓音说话,反倒像是黏糊糊的撒娇。


    “小少爷,您开下门。”


    席越耐心等着虞清凶人,等虞清骂累了,缓口气时。


    他声线低缓,带着明显的哄,“我给您买了新裤子,还有新内。/裤。”


    听到这句话,紧闭的门才稍微打开一条缝,里头伸出一只粉白哆嗦的小手。


    小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一阵,却没抓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紧跟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冒了出来。


    席越这才把袋子递过,虞清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快速把袋子抓过。


    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席越靠着墙壁低笑,方才的虞清眼尾晕红,眼中带着勾人水汽。


    满脸是未曾褪去的艳色,却强装凶相,可不久前泪眼汪汪扯着他的袖子说要


    上厕所的人也是虞清。


    真可爱。


    ……


    商店对面,一辆豪车异常扎眼。


    商陵在车上等了很久,在卑微低落的情绪思潮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断的怒火。


    席越知道他在车上。


    或许从很久之前,席越便已经发现他的踪影,所以故意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来刺激他。


    故意把虞清压在车身上接吻,故意让他看到他们在做很亲密的事,好像在施舍暗处窥探的他,让他也多那么几分参与感。


    席越恶劣的同时,也对虞清拥有极强的占有欲。


    全程,商陵只能听见虞清小猫似的哼唧声,以及二人唇齿交换的唾。液声,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见。


    每当虞清要转过一点头,席越便会把虞清的脑袋掰正,顺势理好松散的领口,生怕被他瞧去一般。


    席越知道他在看,所以故意这样,只让他听,不让他看。


    故意折磨他。


    再好的车窗材质都无法拥有百分百的隔音效果,何况他们距离那么近,他将所有听得很清楚。


    直到虞清被微微抱起一些,他才看到被指节与手背撑出形状的衣料。


    第一时间,他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时,他的世界支离破碎,仿佛崩塌。


    他以为自己能接受许多事,包括虞清和别人接吻,和别人上床。


    可真当他看见类似的更亲密的事摆在自己眼前,他的脊髓仿佛被切碎抽走,只剩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多么希望虞清是被逼迫的,但虞清态度迎合,甚至会主动搂着席越的脖子,去亲吻席越的嘴唇。


    席越竟得了便宜还卖乖,冷着面喘着粗气,没有及时回应这个吻。


    索吻失败的虞清会溢出一些焦急的鼻音,好像被饿坏了的幼兽,不断发出类似泣音的呻。/吟。


    这声音很美妙,他一边痛苦,一边忍不住竖起耳朵听,感受虞清带给他的一次次剧烈反应。


    直到车窗出现水印,昂贵的玻璃车窗模糊不清,好似被泼上一桶水般变得水淋淋。


    他才真正明白,原来事情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商陵循规蹈矩多年,一个道德感极强且自负不自知的人,很难承认自己的失败。


    不久前他终于愿意接纳自己的失败,想要重来,一个事实无情按在眼前——


    他好像连重来的机会都很难拥有。


    在极度慌张与不安的情况下,他本能想起教育自己多年的长者。


    夜色已晚,商陵抱着些侥幸想法拨去电话,没想到,电话接通了。


    “怎么了,小陵?是小清又发脾气了吗?”


    虞老的言语很镇定,如过往那般沉稳平静,没有丝毫困意,仿佛早就预料到商陵会打这个电话。


    如果是过往,商陵也许会察觉到不对,按理来说虞老早就该就寝,就算有电话,电话也应该最先交给管家处理。


    可现在商陵已经自乱阵脚,完全无法注意这些端倪:“爷爷,小清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哦?一直住在酒店吗?”


    “是。”


    他艰涩道,“外头酒店不干净,他应该回家住的。而且外面太危险了……”


    虞老打断他的话,好似很困惑:“他不是很听你的话吗?”


    在之前,虞清性格骄纵,有时连虞老的话都不听。


    可商陵不一样。不管当时虞清多生气,他总会愿意为了商陵熄灭正在盛头的坏脾气。


    商陵面上短暂破碎,回答如同行尸走肉:“不,爷爷,他不会再听我的话了。”


    空气流动低压的难堪,


    封闭车间内,商陵有些喘不过气来。


    许久,电话的另一头才传来一声叹息。


    “我知道了,我会让小清回家的。”虞老还说,“外头确实太危险了,他被保护得太单纯,说不定被吃抹干净,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商陵脊背陡然一凉,虞老好像什么都知道。


    今夜虞清同席越热吻,以及他卑劣的窥探,虞老全部知道。


    “爷爷……”


    他有些羞愧,他居然做出跟踪与偷窥这样卑鄙的事,枉费爷爷这么多年的教导。


    “好了,小陵,爷爷都明白。你还年轻,犯错很正常,意识不到自己的情感也正常。”虞老温声道,“现在意识到也来得及。”


    “虽然小清的意愿也很重要。但在爷爷这里,我只相信你能给小清带来幸福,爷爷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虞老的声音虽轻,却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充盈商陵的内心,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自信。


    电话挂断后,虞老揉了揉太阳穴,眉宇间有些疲倦。


    书桌上摆着好几部电子设备,同时还有彩印的文件,上头有商陵开车时的情形,也有虞清被席越扶着的画面。


    老人家容易疲惫,熬到这个点已是不易,虞老刚动动手指,管家马上扶他起身,欣慰道:“今天这件事过后,商少爷一定会对小少爷死心塌地……”


    “不够。”


    虞老淡淡打断,“这还不够。”


    “商陵从小性格正直,道德感强,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原则与标准。”


    “为了小清,他改变了自己的原则和标准,今天的事对他来说确实是一项重大打击。但这远远不够。”


    虞老说:“我不需要商陵爱小清,我只需要商陵无条件服从他,把重塑的原则与标准全部变成他,也只有他。”


    “我要商陵就算被收获无数次背叛,被反复践踏真心与尊严,也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第28章 小狗


    管家赞同地点点头, 想到什么似的,踌躇道:“小少爷似乎很喜欢那个T大男大学生。”


    “席越?”虞老隐约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席越很聪明,虞老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更重要的是, 席越能讨到虞清欢心。


    他这个孙子已经被惯坏了, 见惯奇珍异宝, 很少有事物能让虞清产生兴趣。


    在这种条件下, 席越竟能捕获虞清的欢心,确实有些手段。


    虞老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要是席越够有分寸,让小清把他当情人养着, 也不是不可以。”


    “路总对小少爷也很满意。”


    路逢是计划之外。


    路氏集团唯一继承人,路逢。


    行事风流且不着调, 为了逃避家族联姻, 年少时期就把自己名声搞臭, 圈内名媛都瞧不上他这个花花公子。


    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路逢表现得爱玩,却有极强的洁癖, 不喜欢和人触碰。


    同他出席酒会的男伴女伴们都动作谨慎, 生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经过调查,表面阅历丰富的路逢,居然连恋爱都没谈过。


    样貌、家世、学识皆出色, 倒也配得上虞清。


    “看小清的意思吧,他的意愿更重要。”


    虞老随意,“我的孙子,多养几个情人算什么。”


    ……


    另一边的虞清, 还在生闷气。


    乖小狗又突然咬了自己一口, 虞清怎么能心平气和?


    在卫生间郁闷半天的他, 决定也不让席越好过,他打开门,使唤席越进来,帮他换裤子。


    闻声,席越的神情似乎有些诧异,继而有些微妙,这副压抑的表情在虞清眼中则是受了委屈的隐忍模样。


    自以为欺负到席越的虞清轻哼一声,把裤子塞到席越手里,又背过身:“帮我看看。”


    “看看?”


    “不知道怎么回事,黏糊糊的,很难受。”


    虞清眉尖一抖,大声凶道,“不会流血了吧!”


    他不敢自己碰,卫生间镜子又照不清楚。


    虽然刚刚很舒服,可如果席越真让他出血,他还是会揍席越。


    席越也不嫌弃地上脏,半跪在地面上,低下头,把脸蛋凑得很近,鼻尖蹭过那团软肤,虞清便会抖一抖。


    在这之前席越洗过手,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在伤口两侧,又往两边扯开。


    被撑开的伤口嫣红湿润,盈了一层润色,显得愈发鲜艳可口。


    席越试探性碰碰伤口,虞清的肌肉缩了缩,连带伤口都微微闭合。他问:“会疼吗?”


    “不疼。”


    虞清眉尖蹙蹙,疼是不疼,但是很奇怪。


    他双手捏着扶手,扭过一点头,腰肢拉出一道优美弧线。


    “流血了吗?”


    “不知道,得凑近看看。”


    这话说的,好像席越是近视眼似的,他又凑近几分,整张脸都要抵在伤口处,仔细地嗅了嗅,没有鲜血,更没有血腥味。


    他这才说:“没有。”


    虞清松了口气,使唤席越快点帮他换。


    换衣时,他将双手撑在席越肩头,配合地抬起一些脚,纤白匀称的小腿在白炽光照耀下,拥有一种冷玉般的通透质感。


    席越一时走神,虞清不满地用脚尖碾了碾他的胸口,催促:“快点,我好困。”


    席越这才回神,目光仍旧盯着那一小截盈润小腿,乳白色腿肉洇出一点汗。


    上方膝盖因摔倒蹭出伤痕,有一种诡异的、仿佛被狠狠凌虐过的美感。


    仰头看虞清时,他的眉宇有些舒缓,以至于没有


    以往的冷感,眼圈泛红,嘴唇红肿。


    懒洋洋打哈欠时,能看到里头被过度使用的舌肉。


    打完哈欠,虞清纳闷低头,席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没什么情绪盯着自己瞧。


    这样的眼神极富有侵略性,猛地将思绪拉回不久前狂烈不加节制的索吻之中。


    当时虞清很害怕。


    他头一回体会到无助的绝望感,四肢皆被擒住,唯一能活动的舌头,还被男人用力卷着带动。


    可现在他们没有在接吻,虞清又恢复成主导位的一方,而席越以极其卑微的姿态半跪在自己面前。


    这姿态,仿佛让席越把他脏兮兮的鞋子舔干净,席越都会乖乖听话。


    他没理由害怕。


    见席越还敢盯着他瞧,以为席越对他心存不满,很坏脾气地用脚尖勾着席越的衣角,把那一块洁白的衬衣弄得很脏,满是脚印,又慢条斯理地侵入褶皱,踩在席越身上。


    虞清敛着眸,长睫挡住眼下潋滟水光,语气不大友善,“又不听话了?”


    席越的脖子僵住,浑身肌肉都因虞清这个举动而绷紧,虞清鞋底并不光滑,落在肌肤上粗糙,甚至磨人。


    然而当他看到那一小截雪白小腿,以及擦伤的膝盖,喉间无法避免滚动,神情也变得有几分痛苦。


    “小少爷。”他声线低缓,无端多了几分哀求意味。


    黑发凌乱散在额前,高挺鼻梁下薄唇紧抿,下颚线异常深刻,衣衫不整,小腹处还有一个明显的脚印。


    看起来的确狼狈。


    虞清冷哼一声,现在知道错了?老早干什么去了。


    他用下巴点了点新裤子,娇气地命令:“快点给我穿。”


    被教训过一次的席越果然很听话,虽然动作不是那么麻利,但虞清也能够理解。


    刚被训过的小狗,动作会小心翼翼,害怕弄伤主人,再惹主人生气。


    帮虞清穿完两条裤子后,席越很懂事地弯下脊背,虞清挑了挑眉,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跳上他的后背。


    几乎是在虞清刚被背起的瞬间,眼睛便阖上了。


    酒店距离这里并不远,但席越害怕吵醒虞清,一路走得很慢。


    背上是软绵绵的身体,指节扣在臀下的腿内侧,为了防止小少爷突然从背上滑落,他只能将手扣得更紧。


    回到酒店后,席越想帮虞清洗澡,但虞清哼哼唧唧的不肯动弹,一股脑往被窝里钻。


    坐在床沿的席越很无奈,伸手掀开被角,果不其然看见一张被闷红的脸。


    因为缺氧,虞清的嘴唇微张,小口小口呼吸的同时带着些难耐的喘。


    巨大的落地窗前摆放暧昧的白色浴缸,卫生间全透明,卧室灯光昏黄不明,又因他睡觉很喜欢发出类似呻//吟的梦呓,将一切氛围烘托得热度非常。


    席越没有睡觉,而是静静坐在床边,以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盯着虞清瞧。


    他的睡相很乖,做梦时会眼睫会跟着颤抖,薄薄眼皮揉出一些小褶,唇中是闷出的轻哼声。


    一条手臂撑在虞清面庞,席越俯身而来,近距离观察这张脸,须臾过后,他伸手将虞清的扣子一颗颗解开,准备帮他换上另一套睡衣。


    ——这是一套他不久前刚买的,一直想给虞清穿,却没有机会的睡衣。


    衣衫朝两侧自然散开,露出大片奶白色的肌肤,又因他真的很白,显得红的地方很艳。


    方才荡起的旖旎想法在此刻消失无存,席越冷冷地看着虞清脖子上的吻痕,体内情绪又在乱窜。


    他面无表情,另一侧的手却已紧握成拳,指节逼出骇人的惨白。


    像故意惩罚一般,他咬住锁骨下方的红,熟睡的虞清突然挣扎


    起来,脸蛋满是惺忪懒意,声音也黏糊糊的:“不要咬我……”


    尾音发颤,声线软糯,这哪里是不要,这分明是撒娇。


    经过这段时间,包括虞清熟睡时的反应,席越已经完美掌握如何能让虞清感到快乐的方式。


    包括虞清喜欢什么样的力道,多深的接吻方式,以及位置在哪里,他都掌握得很详细。


    他会把虞清伺候得很好,没有人比他们更加适合。


    凌晨,因虞清一句无意识的类似撒娇的言语,席越决定暂且放过他。


    他依旧坐在床沿保持同一个姿势,感觉不到疲惫般注视虞清的睡颜。


    睡了没一会,鸦长黑睫颤颤,似羽毛挠过心尖,席越刚凑近一点,虞清便已睁开了眼。


    睡醒睁开眼,眼前便是一张放大的人脸,虞清迷茫地歪了歪脑袋,大脑迟钝运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席越呼吸时的热流全部撒在他唇边,他觉得不舒服,软绵绵地拍开了席越的脸。


    “不舒服……”虞清脑袋昏沉,手却还在揉着肚子,“肚子疼。”


    虞清宵夜吃太多了,吃完不久后马上睡觉,加上他的消化系统本就不好,很容易积食。


    “我下楼去买药。”席越马上起身,却被勾扯住手腕。


    他半侧过身,虞清用另一只小手没什么力气揉着小肚子,表情有些痛苦。


    因为吃多,原本平坦小腹隆起一个小丘,弧度流畅,撑得肚脐眼微微扩散。


    他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睡衣被完全解开,随着他缓缓坐起的动作,睡衣摊开斜挂在肩头,大片白肤如牛乳倒进眼底,异常扎眼。


    “给我揉揉再走。”虞清娇气地把席越的手往自己小腹上按,强迫席越帮自己揉着小肚子。


    席越又坐了回去,他顺势靠在席越怀里,小腹的大掌在缓慢揉捏,热度稍微减缓积食带来的不适。


    突然,虞清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迷迷糊糊睁开眼,低头望着自己胸口,好像更红了。


    而且原本是凹下去的,现在却截然相反。


    他伸手戳了戳,奇怪道:“怎么回事?”


    席越也配合低下头,伸手捏住那块奇怪的地方,语气同样迷惑:“怎么回事?”


    虞清脑袋昏沉,睡意未散的他仰起一点头,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这里还和之前一样。”


    刚睡醒的虞清眼神涣散,雪白小脸透着一股很漂亮的粉,睡衣松松垮垮挂在手臂弯,一边瓷白的肩膀抵着男人胸膛,表情很是迷茫。


    “那我帮小少爷好不好?”席越一边帮虞清缓解积食,一边轻声哄着,“帮您把这边也弄出来。”


    其实虞清并不能完全理解席越话语含义,他并没有强迫症,只是单纯觉得一边凹、一边不凹有些奇怪。


    明明不久前,好像两个都是凹的。


    白嫩的小肚子变得绯红透亮,因积食带来的不适也逐渐消散。


    漂亮脸蛋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几分迷惘,甚至异常好骗的样子。


    席越盯着虞清的嘴唇,他的唇形很漂亮,唇角天生带着一点翘,却总是故作冰冷,抿成一副凶相。


    随着席越的帮忙,肚子不难受,虞清也跟着好转,他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主动挺直腰板,把自己送上去:“那你要好好帮。”


    他又警告,“不准咬我。”


    睡得正香时,虞清总觉得有人在咬自己,以至于睡觉都不舒坦。


    现在他醒了,虽然尚未完全醒来,但他也是很警惕的。


    556在脑中疯狂嘶吼:【宝!席越不对劲!】


    “他怎么了?”


    虞清懒洋洋躺在那里,看着席越的发漩,唔了一声,把他


    的脑袋推开了些,席越又跟小狗吃骨头似的回来。


    他哼了一声,“不是很听话吗?”


    556完全看呆了,在此之前,虽然席越很多行为反常,但556都能将归于虞清的逼迫。


    席越被豪掷千金包养,金主强迫他做一些屈辱的事,他忍辱负重,一一照做。


    虽然之前席越看起来也没有特别不情愿的样子,但虞清的脾气实在是坏,发起脾气揍人毫不手软,556想,应该没人会喜欢上一个天天打自己巴掌的人。


    但才不久前,席越的举动让556毛骨悚然:【刚刚你睡了三个小时,你猜猜席越在干什么?】


    这时席越突然抬起头看虞清,鼻尖唇角微微反光。


    虞清懒懒地屈膝,敲了敲席越,示意席越继续。


    席越埋下头后,虞清才不是很在意道:“他能干什么?”


    【他一直坐在床头,看你睡觉!就离谱!】556惊悚道,【一个正常人,会大半夜不睡觉,坐在床头偷偷看别人睡觉?而且,而且他还把你扣子解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继续看你睡觉。】


    那时候556有提醒虞清,但虞清起床气很严重,干脆把556给屏蔽了,又被关进小黑屋的556对接下来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知道席越一直在盯着虞清睡觉。


    仅是这个行为,也让556心下大骇。


    【宝,你有没有觉得,席越是个变态。】556越想越有可能,【你还记不记得,他厌恶值变化特别奇怪,你越是欺负他,他越是兴奋。而且,他和剧情介绍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啊!】


    556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抛去系统剧情以及人设灌输的思想,席越哪哪儿都不对劲。


    剧情介绍中,席越高傲清冷,倔强要强。


    可在虞清身边的席越,哪里都和这八个字沾不上边。


    每天捧着虞清的脚不放,主动帮虞清洗内。裤,甚至连接吻都那么主动,亲人时候哪里都不放过。


    哪有正常人会喜欢亲这些!


    这么一说,虞清是觉得有些怪异,他又反问:“商陵就和剧情介绍一样吗?”


    556哑声,也不一样。


    剧情介绍,主角攻商陵霸道专横,是铁血商业帝王。


    可实际的商陵,上来就抓着虞清的脚不放,哪有一点霸总的样子?


    “好啦,别胡思乱想了。管他们人设是什么样,不惹我生气就行。而且,我每天都在欺负席越,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又不是受虐狂。”


    回答556时,因还没睡醒,虞清整个人骨头都是酥的。


    脚后跟蹭着床单,膝盖也止不住并起。


    他又软软唔了一声,懒懒打了个哈欠后,奖励般拍了拍席越的脸。


    因为受了欺负,席越脸上浮现屈辱的红光,配合深沉的黑眸,像暴风雨的阴郁天色。


    他的眼神很冷,体温却很烫,这种温度在极致的黑眸中燃烧出一种怪异情绪,叫人不敢直视。


    可虞清天生不知道怕,不论何时,他都被一群人捧在手心,性格是被金钱堆积出来的骄纵跋扈。


    “不是说不准咬吗?”


    空气中滚动男人紊乱热烈的呼吸,虞清慢慢掀起一点眼,眼角带着睡意犹存的泪。他踹了席越一脚,又开始羞辱人,“你是小狗吗?”


    席越的表情慢慢失神,他这副受欺负的样子实在可怜。


    虞清坏心思逐渐泛起,慢慢撑着身体向后坐起,白嫩精致的脚尖挑起席越的下巴。


    “叫几声。”


    “像小狗那样。”


    虞清的声线极富有少年感,因为方才的事以及刚刚睡醒,他的声线缠


    绵,尾音上扬似一把小勾子。


    漆黑目光落在虞清这张湿红的小脸上,他眼底满是游戏般的恶作剧,带有刻意捉弄。


    见席越没反应,他还很过分地蹭了蹭席越的喉结,轻拍两下,眼中满是不虞,红艳艳的嘴唇微张,不满催促道。


    “叫呀。”


    接着,男人低缓沉哑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汪汪。”


    第29章 奖励


    卧室回荡男人低沉缓慢的声线, 喊完一声还不够,席越伏在虞清身上, 特地凑到虞清耳边, 吐字清晰道。


    “汪。”


    生怕虞清听不清一般。


    过近距离让虞清产生一种私人领地被侵犯的错觉,不过他们再亲密的事也做过,现在只是凑近说话而已。


    他若真因此发火, 反而显得小题大做。


    “行了,别叫了。”他摆出一副坏脸色, 恶意点评,“难听。”


    把席越推开后, 席越不死心想爬回来, 虞清冷眼横去, 毫不留情伸腿一踹, 席越从床上滚落在地,发出沉闷声息。


    被三番五次羞辱,正常人早该发火了,席越却心平气和,甚至觉得这样的虞清很可爱。


    他从地上撑身坐起,还想往床上爬,动作却突然顿住。


    虞清觉得不舒服, 侧过身去抽床头柜里的纸巾, 当着他的面咬着衣摆,用纸巾擦拭锁骨下方。


    见他看过来, 虞清眉尖皱起,没给好脸色地瞪了他一眼, 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席越爬上床, 刚靠近虞清几步, 就被抓住领口往下扯。


    他整个人伏在虞清胸口,头发被揪住,愣神时抬眼,对上虞清红扑扑的小脸。


    虞清双目还含着泪,仍保持凶巴巴的态度:“把你的脏东西擦干净。”


    他还说,“恶心死了。”


    “会有奖励吗?”


    “嗯?”


    虞清的身躯连带声音都是软绵绵的,他迟钝偏过一点头,席越又说:“您之前说过,如果我做得好,让你满意,会有奖励。”


    席越问,“这次会有奖励吗?”


    虞清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当时是随口提的。


    他对身边人也向来大方,只要能讨到他欢心,他不吝啬于给点物质方面的奖励。


    先前席越顺利带他去夜市,虽不知道席越用了什么法子,但他确实得偿所愿,所以他给了席越一枚翡翠。


    “当然会有。”虞清抬起下巴,“只要你好好做,就会有奖励。”


    面对如此骄纵的小少爷,席越哪敢反抗,他一脸隐忍取过纸巾,认真帮坏脾气的小少爷擦身。


    可擦着擦着,虞清的眉尖又奇怪地抖抖,眼睫也跟着乱颤。


    再昂贵的纸巾表面也是粗糙不平,蹭过肌肤时带来的阵阵痒意,让虞清忍不住扭了扭腰。


    等席越帮虞清擦完身上的汗水,突然把虞清翻了过来。


    “小少爷,我来讨要我的奖励了。”


    虞清眯着水雾缭绕的眼,雪白齿间还咬着自己手指,一脸迷茫的样子。


    他脸蛋懵懵,背后传来席越有些闷的声音,导致席越说话声音含糊不清。


    趴在枕头上的虞清睫毛抖了抖,落下一滴细碎水珠,想要起身恶狠狠警告,却只是发出类似伸懒腰般的哼唧声。


    ……


    夏天天热,虞清身上出了很多汗,席越把虞清抱去厕所认真冲洗后,又用一次性毛巾将他擦得干干净净。


    全程,虞清小脸拧巴,一脸抗拒,时不时踹席越几脚,完全不收敛自己的坏脾气。


    席越挨完一脚后,自然握住虞清小腿,骨骼分明的指节在柔软腿肚下微微下陷。


    他另一手取过毛巾,耐心地将水珠擦掉。


    现在已经很晚了,虞清又有些犯困,他躺回床上时,浴室传来水声。


    最让人无语的是,卫生间居然是透明的!


    白气缭绕中的男性身躯若隐若现,根本无法被透明的玻璃墙隔绝。


    仅是瞧了一眼,虞清就更生气了,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咬着牙低骂:“变态!”


    556惊叹道:【牛,真的牛。我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主角,真是开眼了。】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个啊?】


    虽然556没看完,但仅是看了个开头,也足够大吃一惊。


    虞清趴在床上,小手捂着屁股:“你们这是不是不够变态都不能当主角?”


    【委屈我宝了,亲亲,摸摸屁股。它还好吧?】


    “你、你闭嘴!”


    过一会虞清又委屈扭头看,“看不到!”


    【要不拍个照看看?】


    虞清点点头,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他放大瞧了瞧,幸好没有出血。


    但伤口仍然存在过度使用后的肿胀感,他的皮肉本就细嫩,一天经受多次重创,肯定受不了。


    清晨五点,虞清又有了困意,这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是路逢。


    自从相亲结束,路逢一有空就会给他发消息,发的也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信息。


    例如你在做什么,吃饭了吗,饿不饿,想你了。


    虞清从一开始就懒得搭理路逢,后来瞧路逢实在啰嗦,直接设置消息免打扰,眼不见心不烦。


    睡前的虞清也想打发下时间,抱着逗狗的想法,打开了路逢的聊天框。


    果不其然,对话一如既往无聊。他直接拉到最下,路逢:工作早起,好困。[机场jpg]


    虞清侧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回了个冷漠的表情包。


    也正是这个表情,点燃路逢的激情,他又接连发了很多消息。


    [起这么早,不再多睡一会吗?]


    [如果要吃早点的话,xxx餐厅的早点不错,我让人给你送。]


    [……]


    [在做什么?好想你。]


    虞清浑身鸡皮疙瘩,无语道:“他怎么这么油腻。”


    556:【他下一句话,不会是想看看你吧。】


    路逢:[想看看你。]


    虞清/556:“……”


    这段对话比意料中的还要没有营养,虞清慢条斯理地发了一条语音。


    在商务舱休息室里听着下属汇报的路逢,给下属比了个暂停手势,戴上耳机。


    “那你求我呀。”


    可能是刚睡醒,虞清的尾音带着点延长,配合超高音质的耳机,像用将嘴唇贴在耳畔,用气音缠绵吐出。


    电流感顺着耳膜侵袭四肢百骸,路逢整个人都要酥麻,嘴角因这条不到4s的语音高高翘起,出差带来的烦闷感就此消散。


    他也没什么负担,当着下属的面,一点包袱也没有,对着手机说:“求求你了,小王子。”


    “好想看看你,今天的你一定也很美丽。”


    正在翻阅资料的下属们一脸惊悚,不可置信地看向路逢,见上司一脸甜蜜,又嘴角扯扯低下头。


    他们不是不知道路逢有几个绯闻对象,但路逢对他们的要求只有活着,除了打钱时从不联系。


    路逢并不是一个相信爱情的人,这也跟他的家庭有关,他认为感情比纸还要脆弱,能用钱解决的事犯不着用感情。


    不相信爱情,持有不婚主义,甚至连恋爱都不屑谈的路逢,居然用这种柔情蜜语,说出这么……油腻的哄人的话。


    他们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老板,用这么油腻的态度追人,正常人都会受不了。


    但老板正在追求的对象,似乎也不是正常人,很快路逢收到回复,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路逢的笑意马上戛然而止,他马上用手护住屏幕,表情处在一种空茫状态,神情呆滞。


    下一秒他又喉间一动,耳廓是不自然的


    红,他挪开一点手想要看清屏幕,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表情转为失落。


    路逢心中悔恨,早知道在虞清刚发过来时就该保存,但起初他没做好心理准备,过于惊讶的他连看都不敢看。


    现在他想看,虞清却已撤回。


    虞清为什么要给他发这种照片?


    是想和他有进一步进展吗?


    路逢没正经谈过恋爱,表面花花公子的他最唾弃爱情。


    如果对象是虞清的话,好像还不赖。


    可是他们才见过一面,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路逢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想稍微矜持一下,刚想装模作样地问“你刚刚发了什么,我没看手机”,却发现,自己已不是对方好友。


    他被拉黑了。


    以为是自己没及时回应,虞清生气了,路逢毫不犹豫继续添加对方好友,并便在添加好友页面哄着。


    下属提醒:“路总,该登机了。”


    路逢嗯了一声,起身往前走,手上动作没停过。


    十分钟过去了,虞清还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路总,虞家那位小少爷,好像对商家那位……”


    “都是谣传,不要当真。”


    路逢也对这种八卦有所耳闻,但谣传只是谣传而已,也有谣传说他搞大某女星肚子,其实二者根本没见过面。


    他最明白哪些消息是真,哪些消息是假。


    要是虞清真的喜欢商陵,怎么可能和他相亲,又怎么可能给他发这种照片。


    见下属还想再说,路逢淡淡打断,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说:“你不懂。”


    不懂爱情,更不懂他们。


    ……


    另一边虞清因自己手滑气了半天,生气归生气,觉还是要睡的。


    第二天他醒来时,一双手臂朝他伸来,他下意识把自己挂在对方身上,身体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


    “小少爷,今天想吃什么?”


    “嗯……”


    虞清也不回答,只是在那里唔唔啊啊,发出的都是没意义的音节。


    最终,他脑袋一歪,额头抵住席越侧颈,“不想吃酒店的早点,你看着买吧。”


    帮虞清洗漱完后,虞清窝回床上滚来滚去,外头太晒,他不想出门,只想待在空调房里。


    席越拿上备用房卡出门,思索该给虞清买什么早点,同时不忘给虞清发消息,如果有奇怪的人敲门,千万不要开。


    虞清只给他发了个[猫猫愤怒jpg]的表情包,显然不满自己被当做小孩子看待。


    趴在床上玩手机的虞清确实不开心,他是笨蛋吗?怎么可能会随便给人开门。


    在虞清准备睡个回笼觉时,虞老给他打来电话。


    “宝宝,起床了吗?”


    “起床了。”


    和长辈说话时,虞清带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气,“爷爷,不要喊我宝宝,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虞老失笑一声,没有否认,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那不是小孩子的小清,最近还在生商陵哥哥的气吗?”


    商陵?


    和商陵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虞老突然提起商陵,虞清都要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他说:“我没有生他的气。”


    他不屑哼了一声,商陵也配?


    虞清向来藏不住心事,他的这点傲慢全被虞老听在耳中。


    虞老哈哈笑了两声,先是问虞清最近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又提到几处房产。


    虞清对这些兴趣不深,蔫蔫地应着。这时虞老说:“这些都是你商陵哥哥给你准备的。”


    “……”


    “他真的知道错了,他想和你重新开


    始。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一回吧。”


    如果是商陵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他会毫不犹豫给商陵一巴掌,再狠狠踹商陵一脚,让商陵滚。


    可说这些话的人是虞老,他唔了一声:“我真没生他的气,爷爷,你不用帮他说话,我没那么小心眼。”


    “你一个人在外头住,爷爷实在放心不下。你要是真不想和商陵住,可以去住新房子,酒店真的太脏了。”虞老又说,“或者,既然你没生商陵哥哥的气,就让他接你回去好不好?下周就是他生日了。”


    虞清别扭半天,勉强说“好”。


    他喜欢住酒店,酒店内有一种奇怪的自由感,这种氛围会让他心情欢畅,连呼吸都轻快几分。


    虞老同虞清讲述下周商陵生日宴的事,听出虞清对此兴致缺缺,他很快打住,挂断了电话。


    在电话刚挂断的瞬间,门口响起敲门声。


    以为是席越买完早点归来的他,连拖鞋都忘了穿,连忙滚下床,往门口走去。


    打开门看见来人,他小脸一懵,旋即眉尖紧蹙,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是商陵。


    虽然前脚虞老说了商陵许多好话,但虞清还是对他提不起好脸色。


    今天商陵的脸色并不好,过分苍白,唇色寡淡,仿佛生了一场病。


    “进来吧。”他施舍般说。


    虞清刚一转身,就被拉住手腕,来不及发火,商陵沙哑的声音传来:“你没穿鞋。”


    “你身体不好,容易感冒,不能不穿。”


    虞清横了商陵一眼,又来管教人?他没什么好脸色道:“那你背我啊。”


    本应该很讨厌他的商陵,竟真的面对他伸出双臂,不过不是背,而是公主抱。


    将虞清放在床上后,商陵按捺不住焦躁不定的心。


    他将每个垃圾桶检查了个遍,目前房间还没被打扫,如果做了什么,垃圾桶里肯定有痕迹。


    垃圾桶内没什么垃圾,更没有使用过的套,商陵稍微松了一口气,为了安全起见,他连床底下都没放过。


    虞清坐在床沿,双手撑在身侧,无法理解商陵神经质的行为。


    “他趴在地上做什么?在找蟑螂吃吗?”


    556也看不懂,霸总人设的商陵,竟不顾颜面翻遍每个垃圾桶,说出去谁会信。


    检查完毕的商陵重回虞清身前,刚刚好转的脸色因瞧见虞清膝盖上的痕迹,骤然下沉。


    他的眼睛是如琥珀的棕,现在却暗沉得可怕,仿佛腐朽的棕木散发阴沉气息。


    虞清被盯得不自在,动了动腿,却不小心露出藏在裤子下的指痕。


    商陵这才发现,虞清身上的衣服大他一号,明显是另一个男人的衬衫。


    穿着别的男人的衬衣睡觉,腿上有未曾消退的指痕,膝盖拥有像跪破皮的擦伤。


    就算是傻子,也该反应过来虞清经历了什么。


    他突然想到,就算他翻遍垃圾桶找不到套,又能说明什么呢?难道没有这个东西,就代表他们什么都没做吗。


    说不定虞清允许席越不用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心中更加悲凉。


    商陵一宿未眠,他想了很多,进行深刻反思的他,充分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虞清与他相差六岁,许多想法不一致很正常。


    现在的年轻人追求快餐式爱情,追求激情,他没道理要求虞清同他一样,必须完全属于对方。


    他该站在虞清的角度看待问题。


    可商陵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件事,虞清怎么能跪在地上,帮别的男人做这种事?


    虞清从小被娇生惯养,磕着碰着都有大批人着急,席越这个一无所有的


    男大学生,凭什么让虞清用这么卑微的方式帮他。


    ……就算要帮,也应该是席越帮虞清才对。


    席越他不配。


    昨日还是微微发红的膝盖今天有些青,疼倒是不疼,只是看起来有些严重。


    淤青在商陵眼中化为沉色,如墨汁侵袭内心,看着周围完好细嫩的皮肉,心中怒火愈发浓烈。


    他跪在淤青腿前,颤着手去碰那块虞清,动作小心翼翼,可害怕弄疼虞清的他,还是没有将手落下去。


    商陵早就知道虞清体型较常人较小,却不知体格小到这个地步。


    修长指节逐渐收拢,可以轻松握住那截精致脚踝。


    商陵从小在M国经受精英教育,只有假期才会回国,他的手并不似虞清细嫩,而是布满练/枪、学习马术等课程后的茧。


    虞清被蹭得有些不舒服,他膝盖本能并紧,眼神也带着警惕。他平静道:“商陵,你弄疼我了。”


    这句话让商陵应激般松开手,高大俊美的男人,竟因短短一句话手足无措起来。


    配合苍白的脸色,倒真有几分可怜意味。


    商陵抬起眼望向虞清,虞清的小脸冷艳,不带什么表情,很冷淡。


    他有些失落,垂下点眼睫,自虐般让脸离对方膝盖上的伤口更近,说:“对不起。”


    虞清神情讶异,从自负的商陵口中听到类似道歉的话,实在稀奇。


    商陵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眼珠微转,嗯了声,伸手摸摸商陵的头,“继续说。”


    “你昨天是不是……”商陵突然咬紧腮帮,英挺眉宇间正极力压抑某种情绪,呼吸也因接下来的话变得沉重。他缓了一口气,哑声道,“……你是不是和席越。”


    终究没勇气说完。


    “是啊,我们接吻了。”这没什么好瞒的,虞清也不喜欢撒谎。他甚至还骄傲地抬起下巴,“我接过吻。”


    他在炫耀,炫耀自己完成了某件不曾做过的事,像旅游般打卡某项景点,高兴地说出自己接过吻。


    商陵本该是难过的,可看见虞清唇角微挑,嘴巴红润的模样,体内莫名燥热起来。


    他联想到昨夜。


    虞清被捧着脸蛋亲,被用力含住嘴唇吮,他看起来似乎很痛苦,眼角晕泪,喘息不止,却始终没有推开对方。


    因为他很舒服。


    舒服得肩膀缩起,双腿哆嗦,连呼吸声都裹满蜜糖般的甜腻。


    “……哦,是吗?”


    商陵要被脑子里回忆的画面折磨疯,喉间滚动几下,过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自己都觉得不要脸的话,“那可以教教我吗?我长这么大,都没接过吻。”


    “我还是处。男。”


    说完,商陵自己都惊叹自己的厚脸皮。


    但他一直盯着虞清看,目光炽热,渴望什么似的。


    虞清向来阴晴不定,加上现在无聊,没人陪他玩,他很容易起坏心思。


    他朝商陵勾了勾手指,商陵目不转睛盯着他,像得到主人召唤的宠物,马上往前跪爬了一步。


    虞清坐在床沿,商陵跪在他足前,因为商陵靠近的举动,他可以轻易踩在商陵的大腿上。


    商陵很高,他可以轻易捏住商陵下巴,只需稍微弯下一点身,他们便鼻尖抵住鼻尖。


    这时,商陵张开一点嘴巴,迫不及待想去吻虞清。


    虞清神情骤冷,呵斥道:“我让你动了吗?”


    商陵马上不敢动弹,只用一双急切却强行忍耐的眼睛看他。


    错乱沉重的呼吸,逐渐泛起血丝的眼角,都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被逼急的野兽。


    可惜这头野兽并不能轻举妄动,他知晓一旦自己做出让虞清不喜欢的事,


    他所有努力都会白费,连开始都不会有。


    商陵的态度还算乖巧,尽管面孔与脖颈都已红透,他也不让自己乱动。


    虞清喜欢听话的人,他唇角挑起一个恶劣的弧度,一只手搭在商陵肩头,一只手托起商陵的脸,慢慢低下头。


    唇瓣相贴一瞬,商陵脑子一片空白,而在商陵发呆时,虞清已伸出一截舌头,慢慢地舔着男人的薄唇。


    虞清的学习能力很好,很擅长举一反三,但昨天席越把他亲得迷迷糊糊,许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他只能尽可能去回忆,用小巧舌尖笨拙地勾勒商陵嘴唇。


    从轻舔到慢吻,在商陵打开一点唇缝时,他吻了进去,学着席越吮吸他舌头那般,试探性吮了一口商陵的舌头。


    商陵的喉间马上溢出一抹闷声,听起来很痛苦,又极致欢愉。


    他们距离很近,商陵心跳狂烈,有如鼓击,几欲失控的神情全部出现在他脸上。


    口腔有一根湿热的舌头在慢慢游转,像一条迷路的鱼。


    虞清态度认真,带有教学般的严谨态度,甚至为了炫耀自己吻技,他时不时会小口吮吸。


    他收获商陵沉重呼吸,自以为自己吻技极佳的他,盖不住得意的小情绪。


    差不多了,可以停止了。


    虞清准备缩回舌头,却被突然掐住面颊,被迫将口腔打得更开。


    同时,他又被托着臀提起,在他讶异的目光中,商陵将他整个人抱起。


    虞清被迫把双腿夹在商陵身侧,商陵便是他的全部支撑点,商陵一边将粗大舌头往他口腔里送,一边大步流星往外走。


    口腔被没有经验的商陵搅得乱七八糟,但商陵吮得很有节奏,舌根被接连吸了好几下。


    虞清魂魄都要出窍,脊髓连带骨头酥麻一片,止不住的哼声从口中溢出,像是一只小猫。


    背后抵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帘不知道何时被拉开了,外头日光照得商陵这张脸轮廓锋利,连带这个吻一样不近人情。


    “唔嗯……”


    “停呀……停……”


    商陵突然不听话的行为让虞清很不满,他用力咬了商陵一口,商陵却突然亢奋起来,抱着他往落地窗上一撞,也让这个吻送得更深,几乎要抵达喉咙。


    巨大的撞击声让虞清产生一种玻璃被震碎的错觉,他吓坏了,下意识夹紧商陵的腰。


    那一瞬虞清眼前都要发白了,他有些害怕,又有些呼吸不上来,但他已经学会了换气。


    窒息感让他必须回应这个吻,他被迫回吻,被迫吮吸对方舌头,从对方口中掠夺氧气。


    口腔酥麻刺激泪腺,他一边哭,一边回吻,小脸湿红狼狈,更多的却是艳色。


    最后遭殃的还是只有虞清的舌头,以及酸麻发胀的口腔。


    恍惚间,虞清竟从这掠夺般的吻中寻到些熟悉感。


    太熟悉了。


    席越之前,好像就是这么亲他的。


    用力吸他舌头,把他悬空抱起,又把他顶到墙壁上。


    逼迫他全身心依赖席越,并主动回应这个吻。


    到底是初吻,商陵还是失了分寸,二人分离时他整张脸涨红一片,透着野兽咆哮般的狰狞感。


    虞清换气时,毫不留情给了商陵一巴掌。


    他双手搭在男人肩头,大口大口喘息,呼吸时唇角有止不住的透明往下掉,将胸口的衬衣染成半透明色。


    纵使呼吸不上来,也不妨碍他愤怒发火,他又给了商陵一巴掌,力道很大,声音也很响亮。


    他带着些喘的声音渐渐浮起:“我说停就要停,知道了吗?”


    他这副样子实在勾人,明明表情迷糊到失真,仍要摆出一副坏面孔


    凶人。


    商陵又是蠢蠢欲动,但害怕惹他生气,勉强维持面上镇定,哑声道:“知道了。”


    “下次……下次你说停,我会停的。”


    回答完后,商陵突然面色微变,亲密过后,直觉让他敏锐嗅到房间内第三个人的气息。


    他转过头,果不其然,看到玄关处站着的青年。


    席越手中提着刚买来的早点,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第30章 疯狗


    早在虞清和商陵吻上时, 席越就已经回来了。


    酒店位于商圈,买个早点而已, 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他也害怕早点凉了影响口感, 一路加快脚步,生怕小少爷吃不上热乎的。


    ——但这样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现在天热, 短时间内食物不可能变凉。


    这一切都是席越自以为是的表演型付出。


    没有实际性意义,只会感动自己。


    怀着满心憧憬回到酒店, 打开门前,席越像一条即将见到主人的宠物犬, 欢喜且激动, 然而在看到房间里第二个人影时, 疯狂摇着的尾巴僵成一个危险弧度。


    虞清还是给别人开门了。


    哪怕他提醒过也许会有坏人。


    但他能理解虞清, 毕竟商陵是虞清的心上人,对虞清而言,商陵算不上坏人,是巴不得想要见到的人。


    席越站在门口,冷眼旁观一切。


    他以为二人会发现自己的存在,可惜二人过于投入,从卧室到落地窗前, 皆在旁若无人地接吻。


    今天的事是他自食恶果, 他以为能通虞清接吻便是拔得头筹,是难得的优势。


    可虞清无所谓这个吻, 无所谓是否第一次,无所谓接吻对象。


    他早该明白, 被娇生惯养长大的虞清不缺任何东西, 不缺资源, 更不缺爱。


    其实他很擅长忍耐,却仍感到无法控制的愤怒,更加可悲的是,他竟从各种情绪交杂的混乱中,获得怪异的快。感。


    虞清的反应太过美妙。


    不论是细微表情,还是止不住的低吟,都让他像是完美的艺术品。


    窥视许久的席越终于被发现,商陵以极快的速度掩住虞清的侧脸,不让他看见分毫,像恶龙掩藏刚获得的宝物。


    现在藏又有什么用呢?


    该看的,不该看的,他全部看完,且深烙在脑海之中,不会再忘。


    “席越。”


    商陵的声线**饱满,更多的却是鄙夷,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窥探他人这种行为。


    更不会像变态一样,站在玄关目睹全部,一言不发。


    虞清还没缓过劲,闻声撑起一点头,目光越过商陵的肩膀上方,到达玄关。


    他们四目相对,席越的眼睛总是这样平淡,黑沉深邃,让人无法窥探内心真实想法。


    不过虞清也不屑去窥探他人想法,看人脸色是别人需要对他做的事。


    目光下挪,停至席越手中的牛皮纸袋,早点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咽咽口水,挣扎着要下来。


    商陵不想放开,但他害怕惹虞清生气,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近了一点,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席越同虞清来到客厅,把牛皮纸袋拆开,取出里头的打包盒。


    商陵先一步坐在虞清另一侧,动作更快,获取帮虞清打开盖子的机会。


    席越也不甘示弱,提前试温后,用筷子夹起一枚小笼包往虞清嘴里放,看的商陵双目都要喷火。


    虞清没有察觉到二人间的怪异气氛,他张唇咬下小笼包,里头汤汁鲜美,肉质滑嫩,他很喜欢。


    他是典型的中式胃,喜欢中式餐。


    吃了几个后,嘴角无法避免沾上一点汤汁,席越将湿巾压在他的唇角。


    擦完后,继续喂他吃。


    虞清总觉得有些奇怪,他虽然娇气,但不代表连吃饭都要人喂。


    先前席越伺候他,也没细心到这个份上。


    他稍微用余光瞥了一眼,商陵面容凝肃,盯着他的目光深沉无比。


    仔细观察一下,商陵盯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嘴巴。


    难道是席越喂他吃早饭,


    商陵吃醋了?


    虞清越想越有可能。


    虽然前不久他同这两个人都接过吻,但主角之间存在吸引定律,相爱无法避免。


    今天他心情好,干脆站起身,捧起桌上的打包盒,把客厅让给二人单独相处。


    临走前,他还投来大方的眼神,像是在说,不客气。


    虞清一走,方才还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二人即刻站起。


    二人之间流动着无形厮杀气氛,空气仿佛被飓风席卷,只余下阴沉的低气压。


    “你们昨晚做了什么?”


    商陵本来不想问的。


    他无数次自我安抚,告诉自己没关系,就算虞清真的和席越睡了,他也能接受。


    虞清还年轻,喜欢玩,想尝试多种风格,他该体谅的。


    可真当看见虞清膝盖上的痕迹,他又无法避免燃起怒火。


    席越怎么敢?


    席越怎么配!


    商陵的行为在席越眼里,则有些无能狂怒的意味。


    商陵明明什么都知道,却非要自虐般从他口中寻找答案。


    “做了什么啊。”


    席越慢条斯理开口。


    他的声线比较低缓,故而听起来冷冷淡淡,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许多人包括商陵也被他装模作样的假象欺骗,误以为他性格高洁。


    现在席越刻意压低一点嗓音,延长尾调,嘴角挑着的笑意让他看起来轻佻又浪荡。


    商陵看到他这副样子,便能勾勒出虞清是如何被迷得团团转,又是如何被哄骗的。


    下贱。


    鄙夷与厌恶出现在这张端正俊美的脸上,席越在他敌视的目光中,吐字清晰说完下半句话,“我舔了小少爷一晚上。”


    商陵愣了愣。


    他皱皱眉,仔细分辨这句话的真假,眼睫跟着压下一点,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席越没道理骗他。


    要是虞清真愿意帮席越,席越大可在他面前炫耀,这种事带来的打击比任何事都要猛烈,席越不该放过这个机会。


    他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席越却变相告诉他,他臆想的那些糟糕事都没有发生。


    所以虞清没有这么帮席越。


    这个结论刚冒出脑海,商陵竟产生一种怪异的畅快,甚至神情好转,给了席越一个赞赏的眼光。


    仿佛在说,算你懂事。


    庆幸过后,是止不住的好奇。


    商陵知道这种事是隐私,他不该多问,可事关虞清,他又没办法不去好奇。


    “舔哪里?”


    席越目光冷淡,不动声色与商陵拉开一段距离,显然是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长这么大,商陵第一次收获这样嫌弃的表情,仿佛他是某种见不得人的臭虫,人人避之不及。


    他的问题的确有些无礼,每当他压下自己的好奇,他又会去幻想虞清当时的表情,更夸张的,他会模拟代入自己。


    这种行为不符合道德同样没有廉耻,以往他定会狠狠唾弃此人心性下流龌龊,可这个人现在却成了自己。


    虞清吃完早点又去洗漱,他自己换好了衣服,一出来便看到站在客厅里的两个男人。


    巨大落地窗外撒进金灿灿的暖阳,这种强光照射很容易暴露五官缺陷,可二人竟俊美依旧,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他们身高相差无几,气势互不相让,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对。


    虞清唔了一声,他脾气差,但也不喜欢棒打鸳鸯。


    556在十分钟前也告诉他,商陵的任务同样判定成功,只不过他过早完成任务,无法正常脱离世界。


    也就是说,他还得在这


    里待上一个月。


    一个月后,虞家这位骄纵少爷,会以自然死亡的方式离开。


    因虞清出色地完成任务,系统会安排舒适度最佳的方式死亡,他不会体会到任何痛苦,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对此虞清并没多大感觉,他本来就不想做任务,更不想去讨好别人,完成任务是计划之外的事。


    或许是“人之将死”,心中总会冒出一些感慨,他看着异常登对的二人,瞧着瞧着,竟莫名看出一点“夫妻相”。


    剧情介绍中的虐身虐心情节完全没有出现,商陵也没有最初见面那样自大,虞清想,他们之后的爱情之路应当会很顺利。


    他完全没注意到,当他走出卧室的那一瞬间,二人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身上。


    虞清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站在二人中间,在二人困惑的视线中,一左一右牵起他们的手,又往一起并拢。


    在席越和商陵即将肌肤相碰时,不对付的二人极其有默契,以疾风般的速度抽回自己的手,甚至往后退了一步,面色阴沉恶心,好像随时会吐。


    “小少爷……”


    “清清……”


    他们一同出声,又戛然而止,面色僵硬对视一眼,眼中是掩不住的厌弃。


    虞清没把这当一回事,可能是因为他乱发脾气改变部分剧情,二人的感情线发展龟速。


    看来在他离开之前,是没办法看见二人的婚礼了。


    不过这也跟他没关系,他不感兴趣,也不想吃他们的酒席,没劲。


    “爷爷和我说了,让我回你家。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如果你再惹我生气,我还是会走。”


    虞清面无表情道,即使知道他不情愿,可他愿意回家,也足够让商陵欣喜不已。


    回到商陵家后,商陵已提前将虞清用惯的佣人请了过来,并将家中香氛等产品全部换成虞清喜欢的味道。


    商陵在虞清耳边叨叨絮絮,告诉虞清自己为他做出了多少改变,试图稍微博取一些好感,哪怕只是一点。


    若是其他人,可能会因这些贴心行为而感动不已,可惜商陵遇到的人是虞清。


    目前的“虞清”很有钱,虞家也很有地位,可在虞清本身的家庭面前,根本不够看。


    在虞清自己生活的世界中,他家是顶级世家,可能是因为系统刻意为之,具体细节他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他的家族位于食物链顶端,大把人仰人鼻息,所有人都宠着他、惯着他。


    他人挤破头脑也想获得的资源、财富、地位,于他而言是随处可获的呼吸。


    因此,商陵和席越想通过对他好这个行为来换取好感,是很愚蠢的行为。


    真心假意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不在乎。


    虞清不缺爱,他拥有很多爱,所有人都在爱他,被爱于他而言是最稀松平常的事。


    所以他有底气,可以将他人呈上来的爱轻松推开。


    商陵还在耳边念叨,虞清没有耐心,在他刚皱眉的瞬间,商陵很有眼力见地闭嘴。


    席越则是在帮他铺床单,他过来瞧了一眼,席越铺得很好,一眼望去格外平整,连褶皱都很难瞧见。


    “做得很好。”


    “小少爷。”


    席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提要求的机会,“下周我有比赛,您会来看吗?”


    商陵面色骤冷,又来。


    又是这副做小伏低的弱态,极轻的声音充斥卑微与期待,配合深邃眉眼,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忧郁气息。


    可也正是他最看不起的样子,能捕获虞清的青睐。


    虞清果然瞥了席越一眼,说:“看情况吧。没重要的事,就会去看。”


    他也对这些活动挺感兴趣  。


    尽管没有得到保证,哪怕只是棱模两可的回答,都让席越高兴地弯起嘴角,仿佛获得天大的恩赐:“谢谢小少爷。”


    虞清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目睹一切的商陵牙都要咬碎,席越真的太有心机了。


    席越知道虞清喜欢被顺着、被捧着,针对虞清喜好调整他的性格,以卑鄙手段换来虞清的目光。


    真是下作。


    刚这么说着,席越领口内突然荡出一条线,随着席越转身的举动,一枚山水牌翡翠映入眼帘。


    商陵目光死死锁在席越的背影上,手背青筋浮现,指节逼出惨白。


    那枚山水牌翡翠,是虞清提前好几个月定制的。


    是他的生日礼物。


    每年,虞清都会认真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大费周章打听他的喜好。


    前段时间,林悠告诉他,虞清提前好几个月找好大师开始雕刻,从挑选料子到选定山水图案,都是虞清亲手操办。


    他很期待这个礼物,他故意不去问,就是不想破坏惊喜感。


    可他还是忍不住找管家要了实物图,管家还给他发了许多照片,画面中都是虞清为了他的生日礼物熬夜,突然睡着的照片。


    商陵很感动,同时也对虞清更加愧疚,虞清曾经全心全意对他好,现在轮到他掏心掏肺,这很公平。


    但是现在,本该出现在他生日宴上的礼物,却挂在席越脖子上。


    虞清把他的生日礼物送给席越了。


    席越一走,商陵便扯住虞清的手腕,他眉骨微压,薄唇下抿,以至于他的神情看起来格外委屈:“那是我的。”


    “什么?”


    “席越脖子上的翡翠。”


    商陵期待了很久的礼物,现在挂在别的男人的脖子上,他如何能不委屈?


    他的声线有些哑,因为落差过大,眼眶竟跟着湿润起来,他执拗地盯着虞清,“那是你给我的。”


    虞清突然有些尴尬。


    这块翡翠本来就是给商陵定制的,可那段时间他很讨厌商陵,不给商陵吃巴掌都算他脾气好,给商陵送礼物?做梦吧。


    可现在商陵用仿佛受委屈的表情看他,显得格外可怜。


    商陵还在扯着他的手腕,手腕处的大掌上移,扣住他的肩膀,他们面对面,也让商陵身上的委屈劲儿愈发强烈。


    “清清。”商陵轻声唤着,学着席越摆出低姿态的可怜表情,“那是你给我定制的,可你给了别人。”


    虞清从小没吃过苦,故而很容易对弱势群体产生同情心,像路边流浪的猫犬,又或是街头乞讨的老者,都会让他心生怜悯。


    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席越的小脾气,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点。


    可商陵哪哪儿都和弱势群体沾不上边,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又没欺负商陵。


    虞清抿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他偏过头,嘴硬道:“你看错了,不是这块。”


    “就是这块。”商陵固执地重复,“那是你给我的,是我的,你不能给别人。”


    从前虞清怎么没发现,商陵竟居然如此幼稚。一枚翡翠罢了,商陵家中不是很多吗?


    比这更昂贵、更稀有的商陵都有,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一块?


    “那是我的。”


    “清清,你不可以给别人。”


    虞清被商陵弄得很烦,尤其商陵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更烦了。


    终于,他不耐道:“知道了,会给你的。”


    “我就要那一块,你知道是哪一块。”


    “……知道了。”


    得偿所愿的商陵抱住虞清,他们胸膛


    贴着胸膛,体温渗着衣料传递到虞清身上,也让虞清体会到对方的欢悦心情。


    ……有这么开心吗?


    一块翡翠而已。


    虞清无法理解。


    商陵下午还有一场会议,原本这是一场线上会议,现在该为线下,现在他必须去公司集合。


    临走前,他警告席越:“之前在酒店,你仗着清清单纯,所以肆无忌惮。现在这里是我家,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肮脏事不会被人察觉,席越,要点脸吧。”


    商陵不喜欢把话说太绝,这是商人的习惯,可面对这个初出茅庐的男大学生,他总是压不住最纯粹的恶意。


    或许是席越的手段太卑劣,或许是席越靠虞清太近,总之,他很厌恶这个本该不会出现在他周围的存在。


    商陵走后,虞清去拆客厅里的礼物,这是一些家人送的,部分是商陵买的。


    许多人爱着虞清,被爱的虞清也完全没有心理负担,跪坐在地毯,专心致志低头拆着包装,漂亮的脸蛋满是期待。


    席越站在台阶上,目光梭巡室内一周,回想商陵方才的言语,思绪逐渐沉下。


    像特地寻找什么一般,他有目的性进行寻找。


    如今正常人的家庭都会安装监控,更别说商陵这样的人家。


    商陵家很大,他花费了一番功夫,终于,他把商陵家中所有监控位置记在脑海之中。


    包括一些不易察觉的地方。


    ……


    商陵回到公司,提前与下属核对接下来的会议内容。


    他很忙,正常来说,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没空成天花天酒地,这也是为何路逢做风流人设多年,却没被马上发觉的原因。


    没有任何一个成功人士会每天醉心情爱,想要经营好一家企业,并带领企业走向巅峰,需要付出源源不断的精力。


    做出跟踪虞清的决定之前,商陵将半天的工作量压缩在休息时间,快马加鞭解决完。


    回忆起自己偷偷摸摸的举动,他仍感到不可置信,这样没有道德的事,居然是自己做出来的。


    秘书米露汇报完部分事宜,突然眼睛一尖,注意到商陵脸上明显的巴掌印,还有两道清晰血痕。


    像指甲挠出来的。


    她同林悠快速对上目光,犹豫道:“商总,您脸上……是否要处理一下?”


    等会的大型会议会有许多重要人物出场,商陵顶着这样一张脸,实在有碍观瞻,且没有礼数。


    商陵这才回忆起自己脸上的伤,他拿出手机照了照,清晨虞清打得有些狠,居然还挠出了指甲印。


    脾气挺大。


    心中虽如此想,他的嘴角却不自觉弯起,带有再明显不过的甜蜜。


    上司的神情在两位下属眼中惊悚无比,“这是小少爷弄的吗?”


    “嗯。”商陵原本不想多做回答,可见二人的表情怪异,平静解释,“我惹他生气了。”


    “哦,这样啊……”米露又问,“那要用遮瑕挡挡吗?”


    商陵点点头,米露从包中取出遮瑕与粉饼,准备教上司该如何使用。


    但男人似乎天生对彩妆过敏,他望着桌上彩妆,听了半晌,还是不知晓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操作。


    “那要不,商总,我帮您?”米露面无表情道。


    商陵原本说可以,想到什么似的,又说:“算了,你再教教我。”


    他怕虞清生气。


    哪怕他知晓虞清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若是线上会议,商陵可以用大把遮瑕。


    但这是线下,他不能使用太多化妆品,否则会显得粉感很重,同样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米露的皮肤很好,故而选择的产品都很清透,遮瑕力不强,遮了半天,也只是勉强遮住部分。


    商陵照了照镜子,感觉这种程度足够了。


    没有人会盯着他的脸看,这是会议,又不是相亲。


    他入座后,果然没有人盯着他的脸看,他们短暂打过招呼,各自与自己的下属低声交谈。


    不久过后,玻璃门被推开,路逢风尘仆仆而来,眉宇是掩不住的疲倦。


    今天他赶了两趟航班,虽然坐的是舒适的商务舱,可航程带来的倦意是用再多舒适环境都无法弥补的。


    刚进入会议厅的那一刻,路逢的目光便被商陵面颊的指甲痕吸引。


    经过处理的红印很淡,却仍能被人察觉到。


    商陵抬起眼,与他对视,想起他与虞清相过亲,表情沉而冷峻。


    没有解释脸上痕迹的打算,而是大大方方端坐在那里,任由他打量。


    虽不知道这个指甲印是谁挠的,直觉告诉路逢,是虞清。


    想虞清,路逢便有些无奈。


    虞清现在还没通过他的好友申请,后来可能是看他烦了,虞清终于通过,他不断解释并道歉,一直哄人,说自己不该不秒回。


    [虞清:就这事?有什么事快点说行吗,别烦。]


    位置恰好的商陵旁边的路逢,刚刚入座,便收到虞清的回复。


    真可爱。


    [路逢:一起吃晚饭吗?我好想你。]


    [虞清:没空,我要去玩游戏了。你再发消息骚扰我,你就死定了。]


    害怕言语没有凶巴巴的效果,虞清特地发了[猫咪怒火]的表情包,表示自己真的很凶。


    而虞清的所有行为,在路逢眼里都可爱得过分。


    “你在和清清聊天?”


    会议还没开始,但所有人都在讨论会议上的内容,路逢低头玩手机的模样实在抢眼,何况这人还在商陵身边,商陵不注意到都难。


    路逢玩味地重复:“清清?”


    他说,“商总,现在21世纪了,不流行这种老掉牙的叠字爱称了。”


    在路逢眼中,商陵与虞清的关系十分纯洁,非要说的话,便是兄弟之间的关系。


    但在航程中,他听到下属提及许多虞清追求商陵的事。


    虽然他也能将这些事归结于弟弟对哥哥之间的崇拜,可妒忌心作祟,他不想给商陵好脸色看。


    哥哥?


    可笑。


    有血缘关系吗他们。


    商陵也配在这里攀亲戚关系?


    商陵位置旁的林悠倏然抬起脸,路逢同商陵的关系不好也不差,二人虽不是铁哥们,但绝不是争锋相对的敌对关系。


    他快速打量路逢,发现路逢身边的助理同样在打量他。


    无缘无故受到恶言挑衅,商陵故意露出半边脸,仿佛很疼般捂了捂脸,又嘶了一口。


    他侧首对林悠道:“让米露把遮瑕膏和粉底打来,还是得挡挡。”


    他语气很淡,又透着无奈的宠溺,“清清下手太狠了。”


    林悠:“?”


    刚刚不是挡过了吗。


    身为合格助理,老板的要求便是圣旨。嗅出箭弩拔张的紧张气氛,林悠应声站起:“好的老板。”


    临走前,林悠又补充道,“商总,昨晚你一直在哄小少爷,一定很累,等会会不会没精神?要不要给你泡杯人参茶提提神?”


    会议室内倏然安静下来,目光都聚集在商陵脸上,这张端正俊美的面孔短暂怔愣,极快反应过来。


    他配合地揉了揉太阳穴,原本还精神充足的眉宇骤然疲惫,他哑声道:“倒吧。”


    他这助理真


    是该死的机灵。


    路逢神情有一瞬呆滞,目光沉沉落在他身上,充满审讯意味。


    原本他还没往那方面去想,现在看来,这种巴掌印和指甲痕太过暧昧,也太过惹人遐想。


    他无法避免不去往别的地方想,加上昨夜虞清给他发的照片,虽然没看清,但惊鸿一瞥之下,雪肤上方似乎有些红。


    像被五指用力抓出来的。


    不会吧?


    “你们昨晚在一起?”路逢的声线逐渐冷下。


    商陵瞥了他一眼,不带什么情绪嗯了一声。之后他用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道,“清清确实有点小孩子脾气,如果他有什么行为让你误解,还请多担待。不过路总,那些都并非他本意。”


    “他不喜欢’老人家‘。”


    老人家。


    路逢的脸色一寸寸崩裂,周围的人一个没忍住,吭哧笑了出来。


    他冷冷抬眼刮去,这群合作伙伴马上撑额低头看资料,猛咳不止,掩耳盗铃般同一旁同事交谈工作上的事情。


    鸦雀无声的会议室又闹腾起来。


    路逢胸口剧烈起伏,他怪异地笑了一声,竟是怒极反笑了。


    他今年三十岁,正是黄金年龄段,事业有成,性格成熟稳重,外貌同样出众。


    头一回被评价老男人。


    路逢虽然在笑,可神情冰冷骇然,周边气压低沉压抑,让人不敢靠近。


    商陵却觉得畅快极了。


    道德感极强他一直认为这种言语攻击很恶毒,也很没有礼貌,甚至很掉个人身价。


    可真当他看见路逢露出气到不行却只能硬抗的吃瘪样,心中郁结已久的地方顷刻疏通,连带心情也跟着欢畅。


    会议室内气氛紧绷,林悠端着两杯人参茶走来,一杯放在商陵面前,一杯放在路逢桌前。


    路逢敛眸看着茶杯,目光冰冷狠戾。商陵却在此刻火上浇油,礼貌而又客气道:“路总,不客气的。”


    “尊老爱幼,一直是我们的传统美德。”


    ……


    另一边。


    虞清拉着席越一起打游戏,心不在焉,小脑袋里乱七八糟,后悔极了。


    早知道不该答应商陵。


    早知道不该送席越这枚翡翠。


    现在弄得他里外不是人,尴尬死了。


    他都把礼物送出去了,现在讨要回来?这算什么?


    都是商陵装可怜卖惨,让他一时糊涂应下。


    虞清自以为将小心思藏得很好,可他时不时走神,露出懊恼纠结的表情,一切反应都能说明他有心事。


    席越放下游戏机,侧首轻声道:“小少爷,是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吗?”


    “……不是。”他讷讷道,“正好,我有事想跟你说。”


    席越微微颔首,平静地注视过来,眼眸黑沉冷淡,带着恰到好处的弱势,都让虞清无法开口。


    他咬了咬下唇,眉尖拧得更紧,很要面子的他还是无法做到将送出手的礼物拿回,可他又答应了商陵……


    烦死了!


    虞清说不出口,把一小块唇肉咬得有些发白。


    席越单手撑着地面,另一手抚过他的唇肉:“小少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您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很听话的。”


    过于温顺的态度反而让虞清有些愧疚,可他不想再继续纠结下去了,他突然抓住席越的手腕,把眼一闭:“还记得我之前送你的那块翡翠吗?”


    他又抿抿唇,手指因难为情跟着发抖,“你还我吧……”


    抓住的手腕似乎僵了僵,虞清也知道这个做法很过分,他又赶忙道:“我会给你买一个更好、更贵的……”


    “小少爷。”


    席越敛了敛眸,“您说过,那是给我的奖励。”


    他的眉骨深邃,灯光自上而下打在脸上,显得阴影浓重,配合极深的眼窝,很容易制造忧郁落寞的氛围。


    若席越大闹一通也便罢了,可他偏偏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不带什么起伏的语调最能牵动人心,虞清抿抿唇,嘴硬道:“那块翡翠也没什么好的,我给你换一块更好的。”


    “如果我就想要这块呢?”席越又扯出一抹笑,“算了,反正也是小少爷送我的。小少爷想拿回去,就拿回去吧。”


    低落的语气,哀伤的神情,颤动的眼睫,都让他看起来异常脆弱。


    这件事本就是虞清理亏,他心虚极了,抬手摸了摸席越的脸,不知道怎么哄人的他,竟主动亲了亲席越的嘴巴。


    在席越微愣时,他不自然道:“好啦,那块破玉有什么好的。棉絮那么多,种水也不够老,傻子才喜欢。”


    “我再给你挑一块更贵的,好不好?”


    席越直勾勾盯着他瞧,虞清又抱住席越的腰,仰着雪白小脸瞧人,继续笨拙地哄人,“到时候我也买一块,我们俩凑一对。”


    “凑一对?”


    “嗯嗯!”


    席越低头,将虞清的表情尽纳眼底,他性子纯粹,单纯得有些可爱。


    在他眼中,买一对翡翠并不带有暧昧含义,也没有做承诺的意思。


    他却忘了,任何搭配着的“一对”,本就是暧昧的行为。


    哪怕再不想交出这枚翡翠,可虞清想要,席越就会给。


    他摘下脖间的翡翠,放置在虞清掌心时还带有他身上的热度。


    他又问:“小少爷,下周您会有空吗?我希望您能来看我的比赛。”


    “下周几,几点?”


    “周日正午开始,傍晚结束。您下午过来就可以,只要您抽出一点时间过来看看我就可以。”


    绘画比赛耗时长,席越知晓虞清坐不住,他也没那么贪心奢求虞清能看完全程,只要虞清能来就可以,哪怕只是一眼。


    周日?


    虞清记得,商陵的生日宴好像就是周日,也是从正午开始,不过夜晚才结束。


    商陵的生日宴带有商业性质,虞家同商家交好,虞清必须出席。


    那一天虞清一定很忙,从做造型到各种细节,皆需要花费不少心思。


    但只是抽出一点时间去看看席越的比赛,不需要久留,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虞清答应了。


    天气预报显示周日晴。


    周日当天却狂风暴雨,雷电交鸣,天幕横来一道刺目闪电,仿佛将一张深蓝纸张劈成两半。


    虞清也确实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在行程很满的一天,他抽出时间来到席越比赛的场地。


    可雨太大了,比赛场地从室外挪到室内,所有人都在搬东西。


    他并没有见到席越。


    给虞清的时间并不多,虞老温声提醒他该离开了。


    虞清低头给席越发了一条消息,没有回应。


    没见到席越的他总觉得自己没有兑现诺言,指指对面马路的甜品店,为拖延时间而撒娇:“爷爷,我想吃那个。”


    外头雨势磅礴,商陵看了一眼,没等虞老开口,便同司机说道:“把车开过去。”


    他又说,“爷爷,清清最近胃口不好,想吃什么,就让他吃吧。”


    虞老挑了挑眉,失笑揶揄道:“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呢,怎么就成不给我们家宝宝吃甜品的大坏蛋了?”


    商陵腼腆地抿抿唇,他并不是一个很开放的人,面对这样的调侃,也会难为情,也会脸红。


    但他没有反驳,而是往后注视着虞清。


    今天他是生日宴的主角,暴雨并没有损坏他的好心情,在雨声中,他的声音格外沉稳,也格外有力:“你等我一下,我下去买。”


    虞清抬眼看他。


    今天的商陵衣着端庄,头发被整齐梳到脑后,露出额头的他更显成熟,也更显端正正气。


    眉眼俊美,气质沉静,目光坚定有神。


    这是典型的长辈喜欢的长相。


    虞清说:“我也去,我要自己挑。”


    商陵提前下车为他撑伞,黑伞隔绝雨水冲刷,商陵将他妥善护在怀中,手臂几乎是颤抖搂过虞清的腰。


    他没有躲,反而因怕淋到雨,把自己缩进商陵怀里。


    他们挨得很近,在人行道行走时,商陵站在外侧,将虞清护得很紧。


    “是明星吗?”


    “这身材,一定是模特吧?”


    “周围有摄像机吗?这是不是在拍电视剧?”


    “……”


    这场景太少见了。


    周边停靠豪车,黑伞下的二人外貌出挑,较高的男人五官如雕刻深邃,肩宽腿长,一身正装,专注低头,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护在怀中的少年身上。


    怀中的少年面容精致,肌肤雪白,眼尾微微上挑,透着浑然天成的冷感。


    每一根发丝都经过精心打理,完美到不像现实存在的人。


    “学长?”一个慌张的女声响起,女生匆忙送来给前方面色苍白的青年递去一把伞,“教授一直在等我们,快走吧,比赛要重新开始了。”


    青年没动,厉雾好奇地顺着目光望去,恰好看见前方的甜品店门被打开,黑伞被收起。


    唇红齿白的少年被另一个英俊非常的男人搂住肩膀,一同进入甜品店内。


    “是他?”厉雾愣了愣,她又去看席越的神情。


    平静到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个很可怕的表情。


    脸色苍白,鼻梁挺拔,瞳孔很黑,显得面相冰冷且不近人情,立体眉骨下的双睫被雨水浸湿,导致眼白有些发红。


    他像感觉不到刺痛,依旧固执地睁着眼,平静凝视前方。


    厉雾早就知道席越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相处,可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位以脾气好著称的学长露出如此骇然的表情。


    虞清和商陵在甜品店呆了没多久,便走了出来,商陵手中提着一个精美的包装袋。


    在虞清要下台阶前,商陵拦住了他。


    穿着一身高定的男人走到少年面前,怕少年弄脏鞋一般,主动弯下腰。


    而少年神情冰冷,没有感动,也没有抗拒,跳上了男人的后背。


    “他很漂亮,是吗?”沉默许久的席越,突然对厉雾扯出一抹笑,“其实我也就两天没有见他,可我就是感觉,他比之前更漂亮了。”


    “是因为谈恋爱了吗?”


    他虽在笑,可眼角那块肌肉保持不动,这笑容实在诡异,像一具冰冷的尸体被迫挑起嘴角。


    厉雾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连雨淋到肩膀都顾不上。


    席越把目光放向不远处,因为背着虞清,商陵不方便拿伞,所以拿伞的人成了虞清。


    商陵一定让虞清不舒服了,虞清眉尖皱皱,隔着雨水都能体会到他的坏脾气,他搂紧男人脖子,很凶地咬了男人耳朵一口。


    像商陵这种天之骄子,从来不懂如何伺候人,他自以为的道德标准皆建立在金钱堆积之上,充满作秀的优越感。


    席越很聪明,也很擅长观察,他捕捉到自己与商陵的不同,并放大他们的区别,扩大自己的优势。


    仿佛这样,便能在虞清心中换来一块与众不同的栖息之所。


    依旧竹篮打水一场空。


    虞清给他发消息,说已经到了,但雨太大,爷爷也在催。


    如约定那般,虞清到场了,却只是在场外远远瞧了一眼,连门口都没踏入。


    虞清还说,之后会给他补偿。


    又是补偿。


    之前的翡翠也是,因为商陵讨要,虞清便会马上答应,从他手中要回那枚翡翠。


    商陵总是能轻而易举抢走他的奖励。


    席越知晓今天是商陵生日,所以他没敢奢求太多,只要虞清能进来看他一眼就好。


    今天一整天的时间,虞清都会属于商陵,而他只想从中分到一眼。


    很难吗?


    本来应该是不难的。


    可商陵的存在,总是让简单的小事变得困难重重。


    他也想乖乖当一只金丝雀,可总有一些没教养的人,逼他成为一条疯狗。


    席越溢出一抹轻笑。


    厉雾看得毛骨悚然,她咽咽唾液:“学长,我们要迟到了……”


    “今天的他真漂亮。”


    他的眉眼舒展开来,这是他真心实意的笑。他自言自语般开口,“想干他。”


图片    请收藏魔.蝎.小.说.网 WWW.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