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辛说：“我会派人关注厄特乱石区。”
封无点头：“不要被别人发现。”
莫德辛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通视频通讯时间不长，信息量却相当大，旁听了全程的林安安觉得思绪有点乱, 就连熬制药剂的时候都在想相关的事。
当天晚上, 他又做梦了。
梦中的他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地毯, 却让他觉得相当冰冷。
有人声在他身边响起：“亲弟弟……怪无情的……”
声音有些模糊还有些奇怪，像是什么没有感情的金属机械音, 周围的温度仿佛都因为这个声音而低了两个度。
“呵，亲弟弟又如何。”另一道熟悉的声音说，“他既然选择偷听, 自然要承担起相应的后果……”
两人的声音愈发遥远起来, 在梦中的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两人的身影从他模糊的眼前一晃而过。
——是他的二哥，和……和一个闪着奇怪金属光泽的投影人像。
梦里的昏沉感似乎延续到了现实，梦醒后，小崽崽趴在枕头上，一动也不想动。
封无察觉到他的异样, 上手摸了摸小崽崽的体温，温度适宜, 没有发烧。
“怎么了？”他问。
小崽崽艰难地翻了个身：“嘤叽。”
做梦累着了。
片刻后，林安安终于摆脱了回忆梦境的影响，精神抖擞地从床上蹦跶了起来。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一小段回归的记忆告诉了封无。
“机械音, 金属光泽的投影人像……”封无垂眸沉思。
林安安点点头：【和那只虫族尸体的假节肢很像。】他犹豫了两秒, 【和庄大叔的假肢也很像。】
封无眉头一蹙。
小崽崽：【要去问问庄大叔吗？】
他们对X星系的了解太少太少, 如果庄毅真的和X星系有过接触，甚至本身就是X星系的人……
那对他们的帮助可以说非常大。
封无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立刻就带着林安安一起去了二手店。
他们到达店里时还很早，庄毅却已经和以往一样，盘膝坐在地上，叮叮哐哐地像是已经工作了很久。
“卖东西还是……”话没说完，庄毅就看见了来人是封无和林安安，他微微一怔，“今天不是取货的日子。”
“我知道。”封无直入主题，“有件事，我想跟你了解一下。”
庄毅察觉到他的语气和平时隐有不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什么事？”
封无：“你知道X星系吗？”
庄毅瞳孔一缩，眼底闪过一抹微凌厉的光。
他没有说话，但封无和林安安都看出了他的意思。
庄毅放下手中的工具说：“如果我不想说呢？”
封无没有说话，林安安从他手心中跳下地，蹦蹦跶跶的弹到了庄毅身前。
【狼哥说了，如果软的不行，我们就来硬的。】
这话由一只软叽叽的小团子说出口，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庄毅挑眉问：“怎么来硬的？”
【比如，】林安安想了想，【天天堵你店门口，控诉你抛妻弃子人品极差是个人渣……】
小崽崽看了他一眼，小触手轻轻动了动，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给他现场表演一个崽崽找爸爸。
封无：“……”
庄毅：“……”
“那这法子可真是太硬了。”庄毅有些哭笑不得，他叹了口气道，“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
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他的身份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尤其上一次还不小心让他们看见了他与众不同的那条腿。
林安安眼睛顿时一亮。
“不过先说好，我这里……”庄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曾经受过伤，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不一定有你们想知道的东西。”
庄毅关上店铺，带他们进了里屋。
“随便坐。”他指了指屋内的沙发和座椅，给封无倒了杯茶水，递给小崽崽一瓶牛奶。
封无抿了口热茶，开门见山：“你是X星系的人吗？”
“曾经是。”庄毅答，“我是逃出来的。”
封无：“逃？”
“具体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庄毅微微垂眸，“X星系……崇尚人体改造，他们认为人类的身躯太过脆弱，是累赘也是拖累，只有改造后的躯体才是最完美的。”
林安安和封无立刻就想起了那具虫族尸体的假节肢。
“我并不是完整的改造人，而是他们口中的‘实验体’。”庄毅说着，撩起了裤腿，露出他那条特殊金属材质的假肢。
不，或许用机械腿来称呼它会更合适。
“人体改造的实验毫无人性，我们那一批改造实验体因为要尝试新的路线，所以实验更加艰难。”
庄毅的语气相对平稳，但林安安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已经紧紧蜷缩了起来。
“具体经过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有实验体反抗，我们那一批实验体都逃了出去。”
庄毅努力回忆着，“我们被通缉追杀，被逼得冲进了乱石区，逃跑的机甲损坏后，我就失去了意识。等再次醒来，我就在这颗星球上了。”
封无眉头一挑：“直接来到了罪星？”
“是。”庄毅点头，“但那时的罪星还不是现在的罪星。”
封无和林安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时的银河星系还未出现阿尔法，罪星上一片荒芜，没有现在的城区，也没有人居住。
林安安问：【除了庄大叔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我不知道。”庄毅摇头。
封无问：“关于阿尔法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庄毅答，“这种病在X星系被称为辐射病，每一个人都患有辐射病。”
林安安瞪大豆豆眼，每一个人？
封无问：“无法治疗？”
庄毅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能治。”
小崽崽刚想松口气，就听见他又道：“成为改造人，就能抵消辐射病症状，甚至有传言说，辐射病越严重的人，成为改造人后就会越强大。”
林安安骤然瞪大眼睛，豆豆眼几乎要从软叽叽的身体里瞪出来。
X星系的人追求强大的改造人，而辐射病、也就是阿尔法疑似能让改造人更加强大……
小崽崽抬头，果不其然看见了封无眼中的凝重。
他们原本猜测，阿尔法是X星系用来扩张星际领域、用来削弱新星系人的战斗力手段，但现在看来，他们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如果只有成为改造人，才能治疗阿尔法……
那么只要X星系的人公布治疗方式，现在整颗罪星上的人，都将成为X星系的‘囊中之物’。
何其阴险下作的手段。
封无下意识摸向小崽崽，直到指尖处传来小崽崽脑袋柔软的触感后，他才觉得心神稍定。
如果没有安崽、没有二殿下，银河星系迟早会变成X星系人的掌中玩物。
林安安现在也头疼不已，他‘亲爱的’二哥，真的知道和自己合作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吗？
封无缓了缓神，又问了庄毅一些问题，视线落在他的机械腿上。
“这条腿可以拆卸吗？”他问。
“不行。”庄毅摇头，“我的改造并不完善，所以不能拆卸，但是完全体的改造人可以。”
封无皱了皱眉。
虽然X星系用于人体改造的金属，他很大可能性没有见过，但他是金属系异能者，总归能在金属之中找到需要的信息。
庄毅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犹豫片刻后还是说：“如果你想研究的话……”
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终端，从终端空间里取出一个密闭的盒子。
盒子是人身识别锁，里面装着几块拳头大的金属，材质和庄毅的机械肢一样。
“他们称这个金属为‘伽塔’，这是我们逃走前从实验室拿走的。”庄毅说，“你拿去吧。”
封无没有推辞：“多谢。”
谈话就此结束。
身份和曾经的经历说开以后，庄毅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林安安却感觉，他的语气似乎比之前更加轻快了一些。
就像是一直藏在心底的沉重秘密，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一样。
小崽崽噗咻一下，从封无的手心中跳到庄毅的身上。
庄毅一愣，下意识接住他，握铁锤握得超级稳的手在此刻竟显得又些慌乱：“怎么了？”
【作为回报，送你个礼物。】
林安安打完字，仰起头冲他眨了眨豆豆眼，两条小触手分别搭在了庄毅的胳膊上，浅绿色的治愈异能随之溢出，径直闯入他体内。
庄毅呼吸一顿，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那些困扰他多年的旧伤，在以让人震惊的速度好转起来。
治疗结束，小崽崽冲庄毅笑了笑，跳回到封无的肩头。
庄毅摸了摸以往一直闷痛不已的胸腔，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一大截，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感觉这么轻松。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说：“这可真是个大惊喜。”
因为曾经实验室的经历，庄毅对同样穿白大褂的治疗师们敬而远之，体内的旧伤只能通过治疗舱缓慢治疗。
林安安此举，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
从庄毅那里回来之后，新得知的信息让众人更加忙碌起来。
庄毅的事并没有告诉太多人，目前只有第一军团的四位指挥官，以及林安安知道。
拿到‘伽塔’金属后，家中便又多了一个沉迷工作忘记干饭的人。
过了几日，贺英鸿又抽空去了一趟郊野。
“之前聚集的异兽群都不见了。”贺英鸿说，“看来是虚惊一场。”
熊英俊说：“也可能是城主他们做了什么，把异兽群提前驱散了。”
贺英鸿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林安安紧张又期待：【贺爷爷，这次找到补能草了吗？】
“没有。”贺英鸿遗憾地摇了摇头，“只找到了一些其他野生药草。”
林安安翻了翻，都是一些可以家中常备的药草。
虽然没有找到补能草，但总比什么都没有找到要好，小崽崽苦中作乐想。
正在这时，封无的终端突然响了两声，看完消息后，他眉梢轻轻一挑：“C城城主生日，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生日宴。”
熊英俊：“我们？”
“我和你，还有……”封无声音微顿，“还有神秘人。”
众人的视线落在小崽崽身上。
林安安摇头：【神秘人不去。】
现在还不是神秘人出场的时候，不过……
【不过我可以去。】小崽崽挺了挺胸，【城主应该不会不允许携带家属吧？】
熊英俊看了一眼封无转给他的邀请函，一个字一个字念道：“欢迎携带家属一同前来。”
已经‘离世’的司游霖不能去，贺英鸿不想去，白猫兄妹不能露面，最终决定前往宴会的，就只有收到邀请的封无和熊英俊，以及家属林安安。
宴会在三天之后，确定要去后，封无就回了信，收到了对方提供的入城费用。
熊英俊嘀嘀咕咕：“进个城还要交钱，这内城搞得比首都星还要难进嘞。”
*
三日后，C城内城城主府。
封无和熊英俊难得换上了正装，林安安坐在封无肩膀上时都不敢随便动弹，生怕把狼哥的高定西装礼服压出褶皱。
熊英俊很是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这就是我不喜欢参加劳什子宴会的原因，忒特么难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城主府门口的接待注意到他们，主动迎上来：“您好。”
封无出示了城主发来的电子邀请函，接待看清后恭敬低头：“原来是封元帅，城主阁下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封无三人来的不算早，城主府内已经来了不少人。
刚走进城主府，封无就轻轻皱眉，把肩膀上的小崽崽捧到了手心。
林安安不解抬头：“嘤叽？”
封无低声道：“人有点多。”
翻译过来就是，肩膀上没有手心里安全。
小崽崽顿时感动不已，小触手感激地拍拍狼哥的大拇指。
接待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大厅后方的休息室：“城主就在里面。”
他敲响房门，门内传来声音：“谁啊？”
“大人，是封元帅到了。”
门后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房门被人打开，看到封无和熊英俊的身影，身形肥硕的城主眼睛一亮：“封元帅！熊将军！稀客稀客啊！”
C城城主名为贾严，个头不高，声音却格外洪亮。
林安安没忍住在他脑袋上看了一眼，心说这发型，看起来脱发症比熊英俊这个确诊的还要严重不少。
贾严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神秘人先生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他说不方便。”封无道，“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转达给他。”
贾严遗憾地叹了口气：“也行。”
他遣走了其他人，休息室内顿时只剩下三人，以及坐在封无手心里的林安安。
“之前一直不知道您二位来了C城。”贾严的脸上堆满笑容，“稍有怠慢，您二位不要介意啊。”
封无摇了摇头，有些不耐听这些客套话。
可惜贾严仿佛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客套话说了一堆又一堆，一直到熊英俊的茶水都喝了三杯了，他才话锋一转。
“这次请你们来，除了参加生日宴之外，也是想向您二位了解一下治疗果蔬。”贾严说，见封无只是微微颔首，他便又道，“我希望神秘人先生的治疗果蔬，可以优先提供给C城内城的人。”
听到他这话，熊英俊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封无轻轻踢了一脚，立刻就止住了话头。
“这件事，神秘人和我谈论过。”封无道，“线下的售卖点暂时不会改变，等过阵子加大产量后，治疗果蔬会上线到直播间，在罪星全范围内售卖。”
虽然没有明确说不行，但封无这话的意思，就是拒绝了贾严的提议。
贾严自然听出了拒绝之意，他依旧笑呵呵的：“这事儿不急，您帮我传话给神秘人先生，让他再好好考虑考虑。”
见封无不说话，他又道：“利润当然不是问题，从我这边销售，我保证利润肯定到位，绝对不必你们自己做要少。”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没藏好的贪欲，林安安听得直皱眉。
封无也不想和他多说，敷衍两句说会让神秘人考虑的云云，便起身准备离开休息室。
贾严也不恼：“宴会快要开始了，办得比较简陋，还请不要嫌弃啊。”
比较……简陋？
想到刚刚在城主府内看见的宴会布置，林安安只觉得大为震撼。
出门前，封无像是突然想到一样问：“前段时间，C城附近的郊野上有异兽聚集，这件事您知道吗？”
“异兽聚集？”贾严微微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记得，当然记得。”
他看了一眼封无的脸色，笑眯眯道：“怎么？封元帅是在担心异兽潮吗？如果实在担心，可以搬来内城住，内城防御系统非常完善，区区异兽潮是攻不破的……”
“好，我知道了。”封无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转身便离去了。
熊英俊到底没忍住，走之前狠狠瞪了贾严一眼，跟上了封无的脚步。
哪怕迟钝如他，也能听出来贾严话中的意思。
封无告知他异兽聚集的情况后，贾严根本就没有重视。他只提到了内城防御完善，外城却连一个字都没有提到。
林安安重新跳回到封无的肩膀上，实在没憋住，冲后方的贾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联想到他之前对于治疗果蔬的态度，林安安怎么还会不明白呢？
在贾严的眼中，只有交了钱的内城住民才是城内人，外城以及外城内的住民，不过是保护内城住民的一道防御线罢了。
如果那些聚集起来的异兽没有散去，而是真的形成了异兽潮……林安安不敢想像外城的住民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这样的城主，实在是——
小崽崽被一只大手重新捞回去，对方的手指安抚似得搓了搓他的脑门。
林安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自己埋进了狼哥温暖的手心里。
*
宴会开始。
贾严的发言冗长又无趣，封无和熊英俊站在人群角落，不想挤进人群，参与他们乱哄哄的狂欢。
林安安从封无手心里探出头，豆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餐台。
是蛋糕欸！
不是干巴巴的蛋糕，而是那种很多奶油、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甜味的奶油蛋糕！
小崽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已经好久没有吃到奶油蛋糕啦！
“想吃？”封无察觉到小崽崽几乎实质化的视线。
林安安疯狂点头：“嘤叽！”
想吃！
他觉得自己能一口气炫三个！
贾严的讲话终于结束了，宴会上的众人开始自由活动。
封无取了餐盘，给小崽崽拿了几个模样精致的小蛋糕后，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来。
熊英俊看中了宴会另一头的餐台，那里是熟食区，肉荤种类不少，看得他嘴馋得不行。
“去吃吧。”封无说，“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有白吃白喝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熊英俊立即get到了封无的意思，嘿嘿一笑便朝那边走去。
林安安被封无放到了身前的小茶几上，正捧着一块足有他半个身子大的小蛋糕，吃得满脸都是奶油。
封无取了纸巾，帮小崽崽擦掉脸上的奶油。
林安安：“嘤叽！”
今天也是全天下最贴心的狼哥！
一边吃蛋糕，林安安一边咕噜噜转着豆豆眼，偷偷探听会场上的人聊八卦。
什么城主大人哥哥的老婆的妹妹被人劈腿啦……某某大人物据说也染上阿尔法要被送往罪星啦……A城某某某的阿尔法症状是味觉失灵，吃了一口粑粑都不知情啦……
听到最后一句的小崽崽动作一顿，突然觉得手里的蛋糕就不香了。
正在此时，林安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瘦高身影往这边看了好几眼，然后去餐台取了两杯果酒。
瘦高身影有些鬼祟地看了看附近，林安安眼尖地看见，一颗白色的小药丸被扔进了其中一杯酒中，很快就融化不见了。
小崽崽心里一个咯噔，这是在下|毒？
下完药，瘦高人影径直向他们走了过来。
“封元帅，久仰大名。”那人坐到封无一侧的沙发上，递给封无一杯果酒，“我来敬您一杯。”
封无看了他一眼：“抱歉，我不喝酒。”
“果酒，没什么度数。”见封无还是不接，瘦高男人有些尴尬地把两杯酒放在了茶几上。
林安安注意到，下了药的那一杯正好就在封无身前。
……好家伙，竟然真的是冲着狼哥来的！
瘦高男人似乎想找些话题，林安安看他一眼，又低头看一眼手中的蛋糕。
封无微微垂眸：“怎么了安崽？”
小崽崽：“嘤叽！”
小崽崽像是吃开心了一样，突然开始挥舞起小触手。
下一秒，触手上的蛋糕咻一下飞了出去，精准地砸中了瘦高男人的脸。
在男人脸上开出一朵漂亮的奶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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