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在现场角落看着别人在灯光下翩翩起舞，目光追随闪闪发光的人群。
等她鼓起勇气去邀约的时候，迎来的却是大家轻蔑的嘲笑，仿佛她在肖想着不属于她的东西，她的人生不配走进那耀眼的灯光。
唐颖知道时玥要跟许亦川去舞会，立马就邀请王申当舞伴。
大家都是有功底的，也不用特别练习。
周末时，唐颖拉着时玥一起去挑礼服，王申干脆把许亦川带上。
刚进校队的三个学弟兴致勃勃跟过来，说是给大家当参谋，实际上他们都是时玥的小迷弟，知道许亦川给她当舞伴后还不死心，想要从他那里把时玥抢走。
唐颖最先换上红色裹胸的礼服，她本来就身材出挑，平时大大咧咧惯了，看起来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现在红裙裹身，气场就来了，那是相当火爆。
除了许亦川，大家都突然害羞，红着脸不敢看她。
“秦时玥，我有的你都有，你怎么也脸红成这样？”唐颖哭笑不得地摸着时玥发烫的脸蛋。
时玥轻咳一声，小心瞥向唐颖的胸口，压低声音嘟囔，“有沟沟……”
是她挤不出来的程度。
唐颖：“扑哧……”
她再看向那一排看天花板看瓷砖就是不看她的男生，啧了一声，“不是吧不是吧，你们是没陪家里出席过晚宴吗？怎么一个个那么拘谨，在舞会上可不能这么放不开。”
于是她在释放热情后，学弟们都被吓跑了，唐颖身负重任，给王申和时玥选礼服。
而许亦川看一圈，连试都不试就已经选好。
时玥在店员和唐颖的帮助下，将白色缎面礼服穿上。
“我去……这纯情小白花，要是让那些臭男生看到，估计都要被迷晕脑袋。”唐颖嘀咕一句，连忙又道，“玥玥，就要这个吧，不用穿出去了，保留一点神秘感。”
时玥听她的话点点头，“好呀。”
这家店不算大牌，但是时玥这一套礼服也要上万块，唐颖零花钱还是有的，本来要替她刷卡，但是被她拒绝了。
“我有钱的。”
时玥掏出一张银行卡，颇为心疼递出去。
身后几步远的许亦川，眼睫垂落，视线睨在她侧脸上，他张了张嘴，不过也最终也没说什么。
因为他听到她嘀咕，“穿一次再卖出去，应该也不会亏很多……”
“……”
从店里出去，唐颖看向某个品牌店，透过玻璃橱窗，隐约能看到店里的人不少，光鲜亮丽的男模女模缓缓穿梭，似乎是一个小型秀场，但是店门却是关着的。
“我好像看到裴晓冉和林天洛。”王申忽然指着那边开口，毕竟是同班的，他一眼认了出来。
“何止啊，蓝骐，徐念临和方然肯定也在，他们就跟连体婴一样。”唐颖撇嘴，虽然她家也有钱，但是跟蓝家不是一个等级的。
说完她又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时玥。
蓝骐那几个人也真是高调，买个礼服而已，还要看一场秀，而且他们带着裴晓冉……
也不知道玥玥现在看到会不会难受。
亏她还磕蓝骐和玥玥的cp，现在看来啥也不是，玥玥是一股清流，跟那几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许亦川也瞥向时玥。
只是时玥神情无异，甚至在发现他目光后，朝他露出笑颜，“班长，你偷看我？”
许亦川慢悠悠收回视线，“你说是就是吧。”
时玥：“……你这样，我很难接话。”
许亦川弯了弯唇，没说话，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一下，转身离开。
时玥小跑跟上去，“班长班长，你笑起来那么好看，怎么不多一点笑呢？”
许亦川学着她的语气，“你不说话的时候很可爱，为什么不能时时刻刻闭嘴？”
时玥抓住重点，“你夸我可爱？”
许亦川纠正：“我是让你闭嘴。”
两人走在前面，声音也越来越小。
唐颖将两人刚才的小互动完全看在眼里，此时脑门缓缓冒出一个“？”。
不是……他们俩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朦朦胧胧的cp感，她没看错吧？
——
接近傍晚时，时玥才打车回家。
路上她拨出一个号码，完完整整将刚才消费一万多买礼服的事情告诉对方。
时玥怕打扰蓝政，一般都是跟他的助理唐尼联系。
唐尼温声道，“玥玥想买的便买下，没关系的，蓝总说卡里的钱都可以随便用。”
时玥听罢，小心翼翼问一句，“唐叔，那我可以要一个证券账户吗？”
唐尼迟疑一下，“要证券账户做什么？”
“我在玩模拟盘，就是想玩一下真的。”
唐尼听完笑出声，“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还小，现在不能注册，我的账户给你玩吧。”
“好，谢谢唐叔。”
“没事。”
唐尼挂电话后，转身将刚才的通话跟蓝政说。
蓝政也不意外，“前两天我去那边书房找书，看到大部分书都已经被翻过，还有几本厚厚的笔记，那丫头不爱看教科书，倒是跟我一个样，爱整些有的没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语气里难掩愉悦。
那个书房里的书，绝大部分是他年轻时候看过囤下来的，就是想让孩子们多看看。
唐尼忽然想起什么，“玥玥刚出成绩，比上一回好像又进步几名，虽然还在中后排，但也算是稳步提升。”
蓝政挑眉看他，“她还跟你说这些，你们经常联系？”
唐尼感觉对方语气有些酸，忍不住笑道，“不常联系，但是她心思比较……敏.感，每次花钱会跟我说，所以偶尔会聊开。”
蓝政点点头，脸色变得沉重，眼神晦涩不已，“那你就听她唠叨一下，她在家里住得不安稳。”
“好。”唐尼知道一些内情，自然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边时玥刚进大门，老陈也正好载着戴姨回来，两人看到她纷纷上前。
“秦小姐，你回来怎么没给我电话？我去接你呀。”老陈说话语气倒是亲切。
他平时只负责少爷的出行，偶尔秦小姐会跟少爷一起，他以前感觉这孩子固执又内向，但是最近才发现，她性格其实很乖，她单独坐他车的时候，会自在一点，还能跟他找话题聊。
是个好孩子。
“陈叔，您还是喊我玥玥吧。”时玥笑着回应，“我这不是怕您太劳累嘛，我打车也很方便啊。”
戴姨手里还拎着菜，好奇看着她手里的袋子，“玥玥，你这提的什么啊？”
“礼服，学校校庆要穿，戴姨你怎么买那么多菜？”
“少爷带朋友回来吃饭，我多买一点。”戴姨想起什么，又说道，“我买了一排老姜，明天继续给你煮红糖姜茶。”
“好。”时玥乖乖点头，但是语气却有些蔫。
戴姨看到却爽朗地笑出来，“玥玥啊，女孩子多喝这些是对身体好的，你看你现在脸色多好？”
“对对对，都是戴姨养出来的~”
“嘿，就你嘴甜。”
不远处，蓝夫人看着三人和谐的身影，身上的气度瞬间消散，只剩下阴翳。
她揪住院子里一朵盛放的白茉莉，在手心里碾碎。
那道纤细的身影，像一根利刺，不断扎在她心头上，让她想起那些已经被大火烧毁的过往。
她无时无刻不后悔把秦如兰带回蓝家，后悔让她爬上蓝政的床，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生下野种。
秦如兰死了，但是却给她留下这一直扎在她心脏里的刺。
管家站在不远处，目光从时玥背影上抽回，默默叹气。
自从那场火灾后，蓝夫人的精神状况就不太好，焦虑和抑郁一直伴随着她。
蓝夫人转头，质问的声音尖锐，“她哪儿来的钱买衣服？”
管家摇头，“目前秦小姐账户上每个月只有两千的零花钱。”
“他又给她钱了，他果然还是在乎秦如兰……”蓝夫人很快就露出了然的神色，眼底压抑的癫狂也几乎要爆发出来。
管家连忙说道，“夫人不是要去看裴小姐？”
蓝夫人注意力稍微被转移，声音低下来，“对……我去看看，听说是个可爱的孩子。”
管家淡定地将话题延伸下去，“是挺可爱的，很有礼貌……”
时玥感觉落在身上的压力消失后，才回头看一眼，随即又漫不经心地往前走。
她虽然没法做亲子鉴定来证明些什么，但是她应该是蓝政的私生女没错。
蓝夫人恨她，厌恶她，但是又不得不做一些场面功夫。
而蓝政的态度更加值得玩味。
老陈没进屋，戴姨进玄关后声音就低下来，对时玥说，“玥玥，你先回房吧，晚饭我给你送房间去。”
客厅里很热闹，天子骄子环绕着美丽的少女，一切都看起来很梦幻。
时玥点头，“谢谢戴姨。”
戴姨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她以前对玥玥还有偏见，觉得她是在蓝家享福。
实际上玥玥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寄人篱下的孩子。
夫人和先生那边鲜少管她，少爷对她没好脸色，更加不可能跟她一同吃饭。
戴姨想到此，难免也有些愧疚，毕竟之前对她太过苛刻。
——
校庆当天还要上课，但是全校师生的心情就跟校园里飘荡的气球和彩带一样，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放学铃声一响起，全校便陷入沸腾。
很快，校园里随处可见已经换下校服的靓丽身影，礼堂更是热闹万分。
高二2班教室里，还有几个女生在化妆，都是自带化妆师团队的。
而唐颖是自己上手，顺便还给时玥化了。
准备去换礼服的时候，时玥却发现裙子已经变成一堆碎片。
断裂口齐整，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剪的。
“玥玥，赶紧换——我草？谁干的？”
唐颖气得竖起眉毛。
还在埋头写卷子的许亦川听闻，转身看向时玥手里的白色碎布，不自觉地蹙紧眉。
时玥脸色也很阴沉，但是她担心的是，“被剪成这样，我是不是卖不出去了？”
唐颖一噎，“……估计是吧。”
许亦川：“……那是重点吗？”
下一秒，时玥的眼眶泛红，小鹿般清亮的眼眸染上湿意，“怎么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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