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渣了妖宠后他火葬场了 > 18、南城(七)
    天宝楼中丹香袅袅。


    二楼宽敞的隔间中,一名药师却紧皱着眉头。


    他再三查看过丹鼎火种,上好的紫金鼎,照理说并不会有任何问题,他又将药盒中的药材拿出,一番辨闻,仍然没有头绪。


    他重新开炉,用内力极为小心地调控着火种的大小和热度,看着药草在无形的结界中凝成一团药液,不同的药草一层层地加入,融合......


    火种的颜色几度明灭,凝结成形的药液忽地四散炸开,在结界中冒出一团绿烟,宣告了这炉丹药的失败。


    这还不算太糟糕,至少没有毁了丹鼎。


    药师站起身来,不打算再闭门造车,打开房门后看到几名药师已然围在了外厅茶桌边。


    几人对视过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不解。


    年纪最长的一位率先开口:“从昨日到现在,老夫开了几十炉,成丹的几率低得还不如一个初学丹道的毛头小子,十炉之中,能成二三就已经是难得,就更不用谈起丹药的品质了。”


    他摸着自己稀疏的胡子又说:“丹会才刚刚开始,炼制得也不过是些寻常药品,老夫就算手艺再不济,也不至于在这普通丹药上出如此大的纰漏啊。”


    其余几位药师纷纷附和,他们这两天的经历也很相似,此刻不免都有些惴惴不安。天宝楼中所用的灵草药材都是由三姓宗族提供,抛费如此巨大,所得却甚少,恐怕周行之那厮很难被糊弄过去。


    夹角处的一间丹房中,一身红衣的涂山正在同身旁的老头争执。


    “褚老,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些?这药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大家都没搞清楚,其他药师成丹艰难,偏偏咱们每炉都能得上品丹药,这也太引人注目了些。”


    他抓住老者的肩膀,故意压低声音:“昨日你还怪我随意跟人搭话太过招摇,怎么今天反倒糊涂起来。”


    老头白了他一眼,“我那是借机教导你一番,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随意勾搭别人,你们赤狐一脉,各个都有这个毛病。再说了,就你这身红衣裳,我们还能低调得起来?自打进城起,男男女女多少人的眼珠子都盯着你,什么衣服不能买,非要穿得这般骚气。”


    少年被噎地直喘粗气,顿了顿仍不服气道:“我穿得鲜亮,众人顶多看上两眼,可现下这是正经事,这里的众多修士眼睛都盯在灵石上,且都是欺弱怕强,我们太过打眼,又只有两人,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


    他又将声音压低了些,脸色阴沉,“你别忘了,萧家那男人也在这里。”


    老者叹了口气,收敛了玩笑神色,“你当我真的糊涂么,涂山,咱们也就这么一次机会了。也是天意,他们的药草出了问题,众人成丹困难,灵石才能被你我赚了去,否则这里众多药师,也不过是分上一两口汤罢了。”


    他望着丹鼎中燃烧的火种,“至于萧家那小子,当年我不过是族中身份低微的小角色,他又如何认得,再说了,你我身上佩戴的法器遮挡妖身灵韵,绝不会露出马脚。”


    说罢,他取出法杖,忽地又想起那日夜间在城外遇到的不人不鬼的家伙,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又勾缠起了一些旧事,脸上不免涌起凝重之色。


    他对着涂山郑重道:“灵石到手,我便用遁术将你送出城外越远越好,以咱们的阵法,不会有人追得上你,你带着灵石直接回族中,不要在外耽搁。”


    少年有几分讶异,“你不跟我一起回吗?”


    老者垂头不语。


    褚老是族中仅剩的年长者,虽然生计艰难,平日里却如稚童般总没个正行,露出这样的神色很是罕见。少年毕竟年幼,见此情形,又听闻老者不与他同行,心里便有些惴惴不安。


    他抓住老者的胳膊一叠声地询问,见对方盯着法杖不语,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和那天晚上的怪人有关?”


    老头叹了口气,这事情,哪里是一两句话讲得清楚的。


    他开口道:“先将此处的事情了结再说吧。”


    法杖顶端冒出一股莹白火焰,在老者内力催动下融入了丹鼎之中。


    天宝楼中的众人各怀心事,可这里毕竟是周家的地盘,到了第二日,便有周家的药师发现了不对之处。


    周行之带着属下赶来的时候,众药师正聚集在楼中焦头烂额。


    若说是手法不对,火候有误,却不可能人人皆如此,可眼见着废了一批又一批的药材,众人都着急起来。


    议论声纷纷中,有人眼尖地看到了窗外楼中掌事正一脸殷勤地迎了出去,他立即出声提醒,喧闹声戛然而止。


    满室寂静中,有几人的脚步声深浅交错,沿着楼梯向上,最前方的一人脚步声最重,楼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周行之的身影出现在长廊尽头。


    只耽搁了一瞬,众人便都从偏厅中迎了出去。几位身份较高的长者走上前对周行之客套恭迎,说着楼中丹药气太重,城主怎么亲自来了之类的话,奈何周行之充耳不闻,带着几个属下径自朝正厅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抬脚跟上。


    周行之撩袍坐下,掌事立刻上了茶,周行之把玩着手中两颗璞玉做的灵珠,另一手按于膝上,身形健硕,很有些压迫感。


    众人冷眼瞧着,认出那是一种只在灵脉中生成的玉石,色泽莹润有灵气。


    周行之这厮,越来越不像是玄门修行人,反倒像个红尘中的人间帝王,纵情声色,耽于享乐的那种。


    当然了,众修士是绝不会这样承认的,他充其量不过是这一方水域中个头稍大点的一只霸王鱼。


    摆足了架子,周行之悠悠开了口,“听说丹会出了些乱子?”


    众人都看向年纪最长的一位药师,那药师左右看看,只得走上前开口说道:“回禀城主,也不知是出了什么纰漏,从前日起,大家凝丹时纷纷爆炉,按理说,能进这天宝楼之人都是高阶药师,不会出此差错,大家心中焦急,正聚在一处想办法。”


    厅中之人纷纷附和。


    周行之又问道:“如此说,这三日的药草,全都打了水漂?”


    无人回答。


    周行之的两道粗眉便拧了起来。


    他转着手中的灵珠,“丹会这样的琐事,我本不欲插手,自有楼中掌事料理,能上得这二楼之人,不说是天赋异禀,也决不能是乡野无能之辈,只是掌事年纪大了,偶尔也会走眼”,他的声音洪亮,气机很足。


    他身旁站着的掌事低下了头,心中暗暗叫苦。说是丹会,其实每年能上得二楼的也大约都是那些人,谁知道今年就出了这样怪事?


    周行之又抬眼扫过众人,那意味很明显:在座的各位若都是垃圾,那不妨动动手,自己将自己扫地出门,另换些有用之人,反正没有宗族依靠的闲散修士众多,谁不想往上爬?


    在这样的注视下,有脾气急躁的人耐不住性子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城主这样说,未免太过刻薄,这厅中之人大都是老相识了,每年都为你们三族炼制大量丹药,总还有那么一两分功劳吧。这么多的药师,总不会大家都无故出错,要我说,必定是药草材料出了问题。”


    周行之看向那年轻人,眼中神色阴鸷了起来,“药草入楼,必先经过查验,试其灵气,既然说药材有误,那你们便说说,有何问题?”


    众人支支吾吾起来,他们若能发现端倪,又何必在此处被刁难。


    年轻人又不忿起来,“药草查验,都是经你们周家药师之手,我们这些乡野之辈又如何得知?该去问问他们才对。”


    他这话一说,众人便暗道糟糕,这小子也太不知深浅了些。


    周家所养的几位药师与周行之沆瀣一气,平日对其很是吹捧,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这年轻人资质天赋上佳,不愿意依附周家如同家奴一般,又苦于没有修行资源,再加上那几位药师平日对众人多有压制,心里攒了很多怨气。


    此时周行之身边站着的年轻人脸色却沉了下来,他锦衣蓝袍身形瘦弱,与满面红光的周行之不同,脸色苍白中透着邪气。


    前些日子此子掳走了一名丰韵妇人,后来才知道是自家药园中一名修士的道侣,被人闹上门去,他父亲觉得丢脸,便将他打发出去应对。


    当时那十几人挑唆了城中许多修士同行,其中看热闹的,便有眼前这年轻人。


    他竟然还敢来天宝楼?


    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蓝袍身影一闪间便冲上前一掌打在年轻人胸口,灵气激荡中年轻药师飞出去撞在了廊柱上。


    众人大吃一惊,药师入丹道,不擅打斗,仗着自身功法随意对一个几乎无还手之力的药师出手,也太无耻了些。


    哗然间众人纷纷上前试图阻拦。


    然而此时蓝袍已经祭出法器,众目睽睽之下,那年轻药师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缠住了脖颈,靠着廊柱一点点被吊了起来。


    临川阁的前楼中,韶音带着众女修们新酿制了一批幻梦酒,新酿的味道更为浓烈,闻之令人欲醉。


    后阁院落中,早膳饭桌上的气氛却有些怪异。


    白靥鬼鬼祟祟地蹭了过来,支开了侍候的女修,亲自端着粥送上了桌。见萧煜没有说话,就顺势坐在了他身边,看对方望过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然后很狗腿地盛了一碗粥放在萧煜面前。


    萧煜看着白靥,心中有些难以名状的复杂。


    昨日晚间他静坐结束,起身时从铜镜前经过,看到镜中人的模样,忽地一阵恍惚。


    他平日从不照镜子,卧房中也不放此物,可临川阁中多为女修布置,猛然间看到自己,惊觉光阴流逝。


    夜里休憩时不免又梦到许多前尘旧事,早起迟了很多,便对自己有些不满,这么多年来的冷静自持,难道要在过往旧梦上纠缠不休?于是强自按捺住杂乱思绪。


    只是用饭时看到白靥,便又不受控制地想起她毫不在意地露着脚,跟一个陌生男子聊得欢快。


    那穿得过分鲜艳的少年满脸的朝气,印在他心中的画面,忽然令他有些刺痛。


    而铜镜中的人,早失去了那时的恣意鲜活,只剩沉郁,冷冽。


    他带着那两分恍惚的沉思端过面前的粥。


    少主用饭时从不跟她说话,白靥早已经习惯。


    她喝了一大口粥,还没咽下去,萧煜突如其来地问道:“鲜衣少年与冷面少主,孰美?”


    白靥呆滞了几息,突然就被粥呛住。她一咳嗽,萧煜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然问出了口...


    饶是他再冷面,此刻也觉得有几分尴尬,“腾”地站起身来,径直离了餐桌,留下白靥咳地惊天动地。


    此时的天宝楼中,气氛正是剑拔弩张。


    年轻药师被法器之力缠住脖颈,双脚离地半吊在空中,脸色已经是涨红。


    厅中众人见闹成这样,显然无法善了,索性便豁出去了,有几人站了出来。


    “周城主,你是南地众修士之首,行事为何如此荒唐?不与药师动手是修士们约定俗成的规矩,你为一方之主,不护着咱们也就罢了,怎么还纵子伤人?你...你快将他放下来,今日这里出了人命,要不了多久少主的恶名就会传遍青州,以后谁还敢为你周家做事?”


    众人声音大了起来,纷纷附和。


    周行之斜着眼睛,他今日本意虽不是将事情闹大,但这也是个机会。最近出了几件事情,再加上萧家人到访,人心浮动日盛,前两日居然敢闹到他的本宅,这是十年间从没有过的事情。


    他看向场中不断挣扎的年轻药师,死上一两个人,杀一杀这些人的意气,正好。


    有一道火光从廊外激射而来,绕着年轻药师的脖颈围了一圈,稀奇的是并没有伤到他分毫,反而似乎在与空中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博弈,在场众人都隐隐听到了某种兽鸣。


    那团火猛然爆出红光,接着空中的法器一暗,掉落在地。药师脱困,也只剩了半条命,有两人忙上前将他扶了下去。


    蓝袍青年毁了法器,脸色阴沉,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到站在门口的萧煜,同是两位少主,这一位气质虽冷,但身形挺拔俊朗,比那阴沉邪气的相貌看着亲切不少。


    观望的同时众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三姓族人间互相出手,就不关外人什么事了。


    周行之眼中的阴鸷之色却更深,自从此人到访,他觉得事事都不顺心。都说三姓互为臂膀,可那是上一辈的事了,他父亲一死,众人再提及时,都将周氏看作萧家的附属,如今青州灵脉愈发衰减,他不得不防。


    萧煜走入了内室,那团业火吞噬尽了法器的灵光,才被他不紧不慢收回掌间,仿佛才刚刚看到蓝袍青年一般,他勾了勾唇角,“不小心竟损坏了这法器,实在抱歉。”


    青年刚要说话,便被周行之瞪了一眼,只得退后。


    周行之坐了回去,端起茶盏斜睨着萧煜,“自宴饮后便再没见过少主,听说萧家众弟子在城中逛得很是尽兴?”


    楼中掌事将萧煜迎到一侧坐了,复又上茶,萧煜也端起了茶盏,“丹会本是三姓族人的传统,南地众人虽也有去过山阳城的,但毕竟路途遥远不便,萧某头一次来临水,就赶上了这样的蹊跷事,很是替城主忧心。”


    他看向满屋的药师们,“萧家在我手中经营许久,也不过勉强支撑,作为一地之主,并未照拂过众人,不如这样,丹会这几日的损失,都由萧家补上,药师们的灵石也一分不会少,另外,萧家要收上一大批的白绛丹并各种丹方,就当萧某头一次来临水,给众位的一点心意。”


    满屋静寂,几息后,众人都欣喜起来,他们并不关心什么丹道技艺切磋,重要的是将灵石握在手中,至于药草究竟有何不妥,就让周家自己去解决好了。


    周行之的脸色却彻底阴沉下来,他微微俯身:“萧煜,这是我周家的地界,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众药师刚刚放松些,见周行之不依不饶,有几人再也按捺不住,“周城主,你周家把持着灵脉,也要给外间众人一点活路,既然萧少主慷慨,何不承了他一番情义,再说,药师们确实并无过错,你周家势大,何必非要让咱们承担那些许的损失?”


    萧煜又开口劝道:“周兄,一年中难得的热闹时日,何必为了这一点小事惹得众人不宁?”


    周行之在心中暗骂,这厮装模作样虚情假意,在他的地盘上拉拢人心,众人面前反倒将他衬托得如同卑劣小人。


    他看向身侧的蓝袍青年,斥责道:“这里众多比你年长之辈,也不问清了缘由便动手,成什么样子?还不快去给几位老者赔罪压惊。”


    众药师们哪里敢让他赔礼道歉,纷纷推脱着出了内室。


    周行之瞪了青年一眼,“你也出去。”


    萧煜安静地端着茶盏,直到内室中只剩两人。


    虚情假意无趣,萧煜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面,他吹着浮动的茶沫,“这些年地脉频繁异动,也不知是不是与这次药草的事有关...”


    周行之开口打断:“萧少主,究竟是不是药草有问题,周家自会查清楚,奉劝你看管好自己的属下,不要在别人的地界上胡乱奔走。”


    萧煜笑了笑,“周兄想要众人安分,倒也容易,撒些灵石下去,他们自然会少些异心,何必那般吝啬?”


    周行之一声冷哼,“比不得萧家家大业大,跑到了别人的地盘上慷慨大方。”


    这楼中的丹药气息太过浓郁,但也比不上周行之的嘴脸更让人厌恶,此人耽于享受,贪淫狂妄又心胸狭小。


    萧煜站起身来,手指拂着案几旁的一株兰花,“并非是萧某好管闲事,只是不愿闲杂人在此处吵闹,扰了你我清谈。”


    他扭过头,“丹会后就是周兄的生辰,我们三家十年间没有走动,趁此机会,一是来见识一番南地风情,二是给周兄贺寿,第三么...”


    那株兰花大约是被丹火气息熏了太久,有些蔫蔫的,萧煜轻轻在那枝叶上一弹,“还要向兄长求一样东西。”


    周行之盯着他看了一番,牵动嘴角露出笑意,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早听说这位冷面少主出手狠辣,前几日对他一番羞辱,对方却忍了下来,原来却是有求于他。


    天宝楼外的暗巷中,一人站在阴影处,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众修士。


    他忽地猛烈抖动起来,一手成拳按在墙上,瘦弱身形不停打颤,如同身置寒冬。


    一团灰白色的雾气从他皮肤外渗了出来,包裹全身,他极力忍耐,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口中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尖笑,他立刻死死咬住下唇,撑住墙面缓缓朝巷子深处走去。


    翻起袖袍的那截苍白手臂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流窜顶起...


    暗巷连通临川阁后园。


    背阴处的酒窖外,韶音刚刚封了几坛新酒,鹅黄色的袖袍用飘带系起,露出两截雪白的皓腕。


    她转过身用手拂了下额头的细汗,闻着满院的酒香,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一只苍白的手忽地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口鼻,韶音修为虽不高,却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是手腕刚刚翻转,一道法诀仿佛钻入了脑中,她眼神茫然呆滞了一下,手腕便垂了下去,任由对方将她拖入了地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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