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眼前之人语气中的小心翼翼及不可置信,顾宁之紧了紧抓住牧笙歌的手,冲她微微一笑,面色满是温柔。


    “为何不信?此次在下算计了慕宫主,慕宫主却仍然愿意放宁之离开,甚至还愿意告知宁之医治眼睛的解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此言一出,牧笙歌那双漾如秋水般的眼睛又慢慢亮起。


    真好,还有人愿意相信自己。在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以后,还愿意与自己同行,顾宁之,他终究是一个善良的人啊。


    纵然眼前一个个谜团未解,即便未来仍然困难重重,牧笙歌却又对前路重新燃起了信心,就好像不管前路如何,都有个人愿意陪着自己一块走下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原先压在胸口处的郁气一扫而空,牧笙歌的声音又充满了活力。


    真是个好哄的姑娘。顾宁之在心中感叹道,然而他的面上却不露分毫,笑意未减道:“为宁之所累,慕宫主此次只怕受伤颇重,不如再休息三日如何?三日后的子时,还请慕宫主移步竹溪院,届时我们一起离开。”


    牧笙歌眉眼弯了弯:“好,那就一言为定。我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的子时,不见不散。”


    不如来时那般沉重,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这次,顾宁之没有再拦着她。


    目送牧笙歌离去后,顾宁之低头微微沉思了片刻。


    片刻后,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支碧绿色的短笛,他将竹笛置于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短促而清脆的笛音响起,不多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顾宁之眼前,来人先是上前躬身,向顾宁之行了一礼,随后道:“公子,有何吩咐?”


    来人是云影。


    原来,那日赤岩谷分别后,顾宁之虽然命云影和云初自行离去,但二人又怎能真的放心的下将顾宁之一个人留在流月宫中,二人商议之下,决定由云初先回月衍城与云玄汇合,而云影留在流月宫内,暗中护卫在顾宁之身旁。


    这些日子以来,云影一直隐匿在流月宫的暗处。那日慕芷罗受伤,流月宫上下乱成一团,两日后,慕芷罗清醒,云影便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他一边密切留意着慕芷罗的状况,一边在心中计划好逃离的路线,若是慕芷罗醒来后回味过一切不管不顾的要找公子寻仇,他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公子离开。


    然而奇怪的是,慕芷罗清醒过来后,先是将自己在房间内锁了两日,今日虽然出门,但她的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愤怒,也没有了那日在赤岩谷中杀赤焰金鳞蟒那般恐怖嗜血的样子。


    眼见慕芷罗往竹溪院的方向来,他担心魔主今日是来找公子寻麻烦的,于是便提前与公子禀报了一声,可公子闻言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知道了,便如常的做自己的事。


    耳边慕芷罗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云影心中虽然担忧,但也不得不暂时退下,寻了个地方藏身。他藏在了距离竹溪院门口最近的一块假山之中,这个距离,他虽听不到二人的说话,却能清晰的瞧见院内两人的一举一动。


    一来,他知道公子与人谈话时,向来不喜有人守在身边,二来,他也怕靠的太近,身上的气息会被魔主察觉。所幸的是,今日魔主见到公子,似乎只是有些惊讶,却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顾宁之闭目,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扣了扣。


    这是公子思考问题时的习惯,云影见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的等候公子的指示。


    果然,不多时,顾宁之睁眼,面色沉静:“云玄可还在城中?”


    “回公子,云玄此时还在城中。”


    顾宁之点了点头:“你去通知云玄,让他先一步出发,到玉峦山下找云青和老师汇合。然后告诉云青,就说是我探听到的消息,仙灵草极有可能于玉峦山天极渊上降世,你让他带一批人,先去天极渊上候着。”


    云影闻言蹙了蹙眉,眸中不禁闪过一抹讶异之色。


    “此信莫非是方才魔主向公子透露的?可仙灵草的降世方位连重华真人的天命书都算不到,魔主又是如何得知?且魔主又是从何处得知,我们要寻仙灵草?”


    “不。”顾宁之摇了摇头,眼底有光芒闪烁:“慕姑娘似是并不知道我们的下一步计划。”


    “若如慕姑娘方才所言,便是她是某日里突然顿悟,想要改邪归正了,而这改邪归正的第一步,就是要为我医治眼睛。而照她所言,若是要医好我的目盲之症,就需要寻仙灵草作为辅药,且她明确指出,仙灵草将降于玉峦山天极渊之上。”


    “公子信她吗?”


    “信,但也不全信。”


    云影面露疑惑。见云影这副表情,顾宁之微微一笑。


    “一个犯下滔天罪孽,十恶不赦之人,有一天突然转了性子,说要改邪归正,你信吗?”


    “公子的意思是,魔主怕是被人夺舍了?”


    顾宁之含笑点了点头:“不错。这段日子,我与这位慕宫主相处下来发现,她的心性举止,与往昔全然不同。若是原来的慕芷罗,如何会有这等耐心,怕是早在第一天我就被她扔到炼血堂去了。”


    云影了然,听公子这副语气,公子心中是已有决断了,公子从不会轻易的做判断,一旦做了判断,就必定是非常有把握的事。


    “此人是谁?竟有能力夺舍慕芷罗?那日我瞧她那日为了公子毫不犹豫的应向赤焰金鳞蟒,对公子倒是有几分真心。”


    提及此,顾宁之眼中浮上了浓浓的趣味之色:“你问到我了,我也很想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这个女子的身份、来历、目的就像一团包裹着异宝的迷雾,顾宁之被那异宝所吸引,于是他踏入了这片迷雾之中,一次次做出许多不可思议之事。譬如决定留在流月宫,又譬如出言邀请她与自己同行。


    身处这片迷雾种,他虽然摸不着头绪,寻不到方向,可他心底却隐隐有一种感觉,未来的路,也许会就此踏上一条未知的方向。


    “那么公子相信这位姑娘所言,仙灵草将降于玉峦山天极渊之上吗?”


    云影的话打断了顾宁之的思绪,他闭目,压下了心中有些纷乱的心绪,再睁眼时,又成了那个清淡如水,波澜不惊的梵灵阁少主顾宁之。


    “无论我信不信,她总归给出了一个方向。左右老师的天命书也只能算到仙灵草降于玉峦山,与其让云青毫无目的带着人满山找,不如就去试试又又何妨,更何况,虽然我不知慕姑娘是从何得知仙灵草的消息,但我相信她不会骗我。”


    “然后告诉云初,准备好,三日后的子时,我们就要离开流月宫,启程去玉峦山。此次,慕姑娘也会与我们同行。”


    “魔主也会与我们一路赶往横岭山脉?”云影闻言有些震诧。


    “不错。”顾宁之颔首,轻笑“我想,慕姑娘既然对仙灵草如此言之凿凿,还是带上她比较好吧?”


    *


    另一头。


    牧笙歌正在房间里美滋滋的整理着自己此次出行的东西。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远行,也是她融进这个世界所迈出的第一步,还是和自己的男神一起,她对此行期待无比。


    她像只仓鼠般,不断的对着自己的行李挑挑拣拣,满目间只觉得,嗯,这个一定要带上,嗯,那个也许会用到,也要带上。所幸她的储物戒够大,能够容纳足够多的东西。


    最后,当她终于收拾好了自己行李才发现,她的储物戒里放的最多的并不是自己的东西,而是她觉得一路上顾宁之可能用的上的东西。


    比如此行路途遥远,马车颠簸,更难免会有风餐露宿的时候,因此她带上了一些柔软的床铺软枕;怕顾宁之一路上会觉得无趣,她带上了白玉棋盘和棋子,围棋她不懂,但她可以陪顾宁之下五子棋;带上了可以保温的灵壶和碧落寒枝的茶叶,以便顾宁之可以随时到爱喝的茶水。


    想了想,牧笙歌又去慕芷罗的药室和万兽园转了一圈,挑了许多上好的伤药和几瓶防身的毒药,才终于觉得一切算是准备妥当。


    临行前,她将封堇叫了来,交代了自己去向并安排好了流月宫上下的事宜。


    三日后,子时,牧笙歌一身轻松的来到了竹溪院,只见顾宁之果然已经等在那儿了。而他的身边,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正扶着他,那男子正是那日在赤岩谷中护在他身侧的其中一位。


    见到她,那玄衣男子面色温和的朝她抱手行了一礼,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却显得不卑不亢。


    “慕宫主,在下云影,是公子身边的护卫。”


    “原来你就是云影。”牧笙歌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云影。


    听闻此言,顾宁之与云影都有些诧异。


    “慕姑娘先前便认得云影?”


    牧笙歌摇头:“不认得,不过我不是之前打探过你的事情吗?自然听过这个名字了。”


    其实是原著中提过,顾宁之身边常年跟着四位少年,名字都以云打头,分别名为影、初、青、玄。这是人性格各不相同,负责的职责也不同。没想到她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云影。


    看出牧笙歌并不想多谈,顾宁之也不再多问,温润的声音响起“慕姑娘,准备好了吗?我们要走了。”


    “嗯,我准备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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