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干什么呢！”
刘俊诚还没来得及跟他急眼,刘俊诚便转身就走,徒留这个人在后面扯着嗓子跳脚：“——你有病吧，你没事吧？我说老柳，你这个人也忒不地道，怎么一言不发扯别人东西呢！”
某个情报贩子的脸色不大好看，柳停云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他赶回家里,在房间里翻找昨日基地首领向他们分发的欢迎会入场券。
好在那张崭新的印刷品,正静悄悄躺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否则柳停云脸上的神色则会变得更加严峻。
当他刚好在阳台上用打火机将它烧成灰烬之后,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响动。
“我回来了，小云？你回来了吗？”
余昕蕾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朝着阳台处张望了一眼：“你怎么把自己关在外面，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
她推开玻璃门,便闻到一股物体燃烧后呛人的气味，不由得皱起眉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好难闻,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烟草有舒缓情绪的作用。”
柳停云直接照搬了杭季的语录,他没有尝试着向余昕蕾辩解。
毕竟哪怕眼前的女人再像‘母亲’,也依旧不能改变她是梦之都的造物。
“你爸爸就从来都不抽烟，他最不喜欢烟味了，有谁坐在他旁边抽烟,回到家以后他都会第一时间洗澡。”
余昕蕾揉了揉鼻子，有些不满地说：“要我说，等他出完差回来以后,我一定要骂上他一顿，也不知道他怎么放纵你学会这个的……”
他们两个人走向室内，母亲顺势关上了通向阳台的窗户。
柳停云另外找了一个话题：“你去薛素玄那边看了吗，怎么样？”
“哦，你说你妹妹啊……”
提到这件事，余昕蕾的关注点瞬间被转移了过去：“要我说，你妹妹着实不容易，这么小就在前一段时间的天灾里和家里人失散了。你姨母，你姨夫，你大妹妹，全部都没有了音讯，现在就只和一个姓蔺的小姑娘住在一起。”
“你说你怎么就不和我说呢？”她的语调里带着几分嗔怪，“非要我过去勾起人家的伤心事，人家没准现在还在嘀咕，说我这个做姨母的对晚辈的事一点都不上心。”
“不会的，”柳停云耐心地说，“大家都知道您的事，不会责怪您的。”
毕竟哪怕薛素玄是这样冷静的人，看见死而复生的亲戚恐怕也会被吓一大跳。
柳停云不知道她怎样向母亲解释的一个月前他们所经历的末世。
不过叶榆市的环境太过于乌托邦，生活在这等桃花源里市民们虽然从不避讳谈及末世，但是对于那场雾霾所带来的恐怖，并没有留下多么深刻的理解。
大多数人都知道末世来临的那几天死了很多人，还好自己苟在家里，饿了一段时间等到了救援，甚至有的区域连水电都没有断过——
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除了从其他地方赶来的避难者时不时带来一点外面的消息之外，恐怕大部分居民都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就是柳停云在一顿饭的时间内，从那个褐肤年轻人口中得知的消息。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安逸的前提，才方便薛素玄向余昕蕾将末世解释成一场比较夸张的天灾。
“别人包不包容是一回事，我应该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余昕蕾又说：“你这个做表兄的人，这段时间看起来真是一点都没有关心你表妹啊？”
“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是挺爱和兄弟姊妹们一起玩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呢？总归是亲戚一场，这样冷淡，叫旁人看了不免是一场笑话。”
余昕蕾煞有介事地对儿子进行了一番教育，柳停云做出受教的模样老实听了：“您说的是，蓓姨这些年来还是很照顾我的。”
他现在说的这倒不算是哄老妈的场面话，薛素玄的母亲是在父母过世以后，唯一对待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好的亲戚。
她曾经提出过将还在上小学的柳停云接到叶榆市这边生活，但生活中的琐事最会磨掉人们的耐心。
柳停云害怕失去唯一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亲戚，再加上姨母所生的是两个姊妹，再添上一个人，恐怕生活中多有不便，又另外担心姨父生出其他的情绪。
所以他一直都在父亲这边的亲戚家辗转，偶尔才有机会见到姨母一家人一次。
“那就对了，你父亲这边的一大家子且不说，你妈妈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姊妹。我和你姨母都是将你们三兄妹，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视同仁的。既然已经在叶榆市定居了，你有事没事多关心一下，叫你妹妹过来吃个饭什么的……”
“对了，我还在想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薛素玄她们没有留你吃饭吗？”
柳停云挽起袖子，一边听训一边任劳任怨地帮母亲处理她带回来的水果。
“留是留了的，但是你妹妹家里后面又来了一个客人，我看着留下来不合适，然后就先走了。”
“另外的客人？是蔺元思吗？”他处理凤梨的动作一顿。
“元思吗？不是，那孩子也算是我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就算十几年大变样了，我也多少能认出来一点。”
余昕蕾想了想：“来的是一个模样很俊丽的年轻人，和素玄一起住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叫他‘赵学长’，也不知道究竟是她们谁的男朋友，感觉都挺般配……我估摸着自己在那里继续待着有点不合适，然后就回来了。”
还没等她向儿子打听一下侄女儿近年来的感情状况，便瞧见柳停云突然放下了手里的水果刀刀，急急忙忙地清洗了一下手，然后拿起原本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准备向门外冲出去。
“妈，我想起找薛素玄有点事，出门一趟。”
“你要去找你妹妹吗？现在这个时间点？”
“没事，那个年轻人我也认识，我们几个人是朋友。你不是教训我要多关心一下亲人吗？这刚洗了点水果，我马上就给素玄她们送过去。不用担心，九点钟之前我会回来的，现在离到宵禁还早得很……”
余昕蕾带回来了不少樱桃和草莓，柳停云顺手把保鲜盒的盖子一盖，密封好以后火急火燎地就出了门。
他倒不是真的突然冒出了要和薛素玄打好关系的念头，而是余昕蕾的话语里突然提到了赵归明。
柳停云突然想起，在昨天晚上梦境空间中的欢迎会上，整个队伍里的所有人他几乎都见到了，却似乎唯独没有见过赵归明的踪影。
莫非梦之都也像是阴影世界那样忽略掉他了吗？
……亦或者说，其实这个青年早就发现了什么？
直到这时候，柳停云才意识到先前他们选择住处时的明智。
薛素玄和蔺梦怡的住宅就与他和蔺元思的居所，只相隔了莫约两三百米的步行道。
摁响门铃以后，跑过来迎接他的是围着白色围裙，手拿厨刀的蔺梦怡。
“云哥，云哥，你是来做客的吗？正好今天是我下厨，等晚上我给你露一手——”
柳停云瞧见她反手握着开过刃的厨刀，明晃晃的刀尖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忍不住提醒：“小心一点，出了厨房就不要再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了，摔上一跤就不好了。”
“噢！那倒不会，在阴影世界里我专门练过的。”
小姑娘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直接在他面前挽了一个刀花。
柳停云顿时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好在蔺梦怡没有注意到他那复杂的表情，耍完刀花后便接过水果，善解人意地请他进来：“正好赵学长今天也来了，他和薛薛现在正在后花园那边，哦对了，还没有请你参观我们的新家吧。顺着这个石板路一直走过去，绕个弯就到后花园了……”
“云哥你可以先去找他们，今天下午六点我们准时开饭。”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选的都是简单的菜谱，香草烤鸡，如果味道不好的话，就只能请你们多多包容了。”
说到这里，蔺梦怡眨了眨眼：“不过我保证它们都是熟的。”
——
等到柳停云来到后花园的时候，赵归明和薛素玄正坐在户外遮阳伞下的圆桌旁交谈，还没有彻底走近，他就听见青年平稳又清越的声音。
“叶榆湖是叶榆市内最大的淡水湖，水产丰富，因为经历过特殊措施处理，所以不曾有过变异生物的出现，但是顺着流向，经过嶲河以后就能更大更宽广的水域，其中的水生动物的发展就不再受这里的限制……”
柳停云没有想到赵归明竟然有兴趣谈论这种话题，但旁边的薛素玄用手支棱着头，听得十分认真的模样。
“过来坐吧。”
原本背对着他的青年突然说道，并且转过头朝他举了举茶杯，薛素玄也抬起头向他看，柳停云这才意识到赵归明是在和他说话。
“要喝茶吗？茶是个好东西，当然叶榆市的咖啡也不错，不过我们这里目前没有，就请你姑且凑合一下吧。”
茶盏的形状非常优美，色泽典雅含蓄，足以见得主人优秀的审美情趣。
落座以后，赵归明亲手替他斟了一杯茶，柳停云为此感到受宠若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将手往哪里放。
“先前一直在讨论关于水产的事情。你来得正好，我们总算是可以换一个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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